又拖了两分钟，阿奎眼看他们离卡车越来越近，终于按捺不住，学Dan一枪打死身边一个正捂着胳膊呻吟的小弟，捞起尸首挡在身前，率先冲了出去。
阿奎不是傻子，虽看出他们的意图，却苦于Dan枪法太狠，不敢冒险离开掩护跟近。
“敢让他们活着回去你们就别想活着回去！”冲出掩护前阿奎恐吓了一句，激得手下赶紧效仿，那些受伤的倒霉鬼没死在Dan和阿震手里，却还是都成了移动人靶。
所幸出了仓库阿震便扫到一排运送木材的卡车停在墙边，而Dan已经在心照不宣地迅速往那边挪。
但是站出来阿奎才发现自己人已经不知不觉死伤大半，只剩下四、五个囫囵的跟着他朝阿震和Dan逼近。
从后门杀出来之前，阿震并不知道仓库后院地形如何，只在箱后便已同Dan商定，如果后院没有交通工具就尽力撤回前院搞车。
“打车胎啊！”阿奎眼见Dan和阿震已经快靠到车边，忍不住再吼了一句。
爬也是要往前爬。
“打哪辆？！”一个小弟被惨烈战况唬得有点发蒙。
往前一步便算一步。
“全部啊！”阿奎气地拿枪的手都抖，刚刚Dan一颗险而又险擦过他脖子的子弹让他对他恨到了骨子里，自己先不顾车胎，枪枪都对准Dan的头。
在说出“冲出去”三个字的时候，他们就已孤注一掷。
“去开车啊？？”
但是那又如何。
方才在仓库里Dan问阿震搞到车之后怎么开走，阿震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扔给他，钥匙扣上挂着小把瑞士军刀。
子弹斜嵌进肌肉，虽没打中大血管，但血仍止不住地顺着腿往下淌。西裤面料吸不住，流地多了，水泥地上一步一个血痕。
“我不熟，你来。”Dan把钥匙还给阿震，之后便冲出箱外，再不容他多说。
中枪瞬间阿震便回手还击，偷袭的人只来及像掩体后撤了一步便被打穿肺，仰倒在地吐着血沫大口倒气。
可是现在看到阿奎带人逼上来，阿震怎么也舍不下Dan一个人去开车，直到Dan急急地催了他一句，才咬牙抛下手里的尸体跑到车前，对着车锁开了两枪，拽开车门爬上去，用刀翘开挡板，扯断电线，试着打火。
可惜他小瞧了阿震。纵然没练到Dan那样枪枪致命，阿震的枪法也绝对不差。
阿震也不知道哪辆车还完好无损，只挑了夹在中间的一辆。
阿震兀地大腿外侧一痛，却是有人趁阿震的注意力放在另一边，Dan又在换弹夹，有恃无恐地闪出掩体，走前两步放冷枪。
一人见状赶紧靠近几步去射车胎，匆忙走动间身前尸首略往下滑了滑，马上被Dan抓住机会一枪爆头。
短暂也是可趁之机，Dan枪声一顿各人就纷纷冒头，真正的枪林弹雨。
Dan心里冷笑，照猫画虎可不一定有用，他要让他们下到地狱也忘不掉这把Glock17！
Dan暗自倒数余弹，打出最后一发立即把枪交到勒着尸体脖子的左手，右手迅速摸出新弹夹换上。
这场混战Dan和阿震从开始就豁了出去，郭正邦的人却还惜命，畏手畏脚间便让他们逃到了这一步。
阿震背抵着Dan一步步后退，只待退出大门便开枪压住躲在右边树后的几人。
只是阿震离开的这一分多钟，Dan才真正感觉到死亡的镰刀已经勾住脖颈，只差毫厘，凛凛寒气。
子弹打进死肉，Dan感觉着身前尸身微颤，像突然自有了生命的木偶。
阿奎带人小心地步步逼近，Dan刚借着最外边一辆车的掩护喘了口气，就看见两发子弹打在阿震车前胎的水泥地上，只得抓着尸体半个身子探出外面，一个人尽力压住四把枪。
可阿奎没料到，Dan真的敢停都不停，就这么拖着一具尸体生生顶住枪弹走出来。
但要命的是没人夜路走多能不撞鬼，事实上他的右臂已经中过一枪，现在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
阿奎冷哼一声，同阿辉道，“一枪两枪打不死，耗也耗死他们！”
汗流了满脸，Dan早已无力分神注意还剩多少子弹，也许随时都会在下一秒能见撞针空响。
郭正邦的人已经退地远了些，各找掩护安顿下来，与Dan方才一样用密集的枪火封住门。
随时准备去死的感觉其实是没有感觉。
王凯文龟缩不出，阿震掉转枪口指着地下半死不活的伤兵败将，一枪一个料理干净。
然后下一秒……下一秒他听见卡车引擎启动的声音。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外头的阳光近了再近。
原来起死回生的感觉却是仿佛死亡。
“退后点找掩护，封死门！”阿奎看不下去，靠在墙上挥手吩咐。
错觉以为全身的血液在那瞬间一起停止流动。
郭正邦的人惊魂甫定，几个冒头还击的马上被Dan压回去，零星几枪并无大用。
阿震待Dan跳上车便猛然加速，阿奎看着卡车呼啸冲向前院心已凉了半载，却在几秒后意外看到来时的车一辆开到他们身前急停，另一辆则卯足马力跟上了Dan和阿震。
冲出箱外，Dan一转身把阿震掩到身后，让他盯着王凯文的动静，自己再不吝惜子弹，一枪一枪打在半开的铁门边缘，火花四溅。
阿辉对那两个人的本事比阿奎了解得清楚。他早有预感，其实并不一定能把他们如愿堵在工厂里。
好，他成全他。
来时开的车都为了掩人耳目停在另一个仓库后面，看到阿奎冲出去，阿辉反而叫上一个小弟跟他跑去开车，总算来及走了一步对棋。
Dan看出王凯文想暂时暗兵不动，只等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仓库里王凯文听着外面的枪声从急密到稀疏，最后是汽车轰鸣，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了不起。”
只是这支舞曲出不得半点差错，跳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老板，咱们要不要也跟上去？”
子弹出膛的呼啸与敲击在仓库铁门上的脆响都是跳跃音符。
“他妈的郭正邦是你亲爹啊？”王凯文怒道，“这次姓郭的欠我欠大了！”
舞伴却不是他和他，Dan与阿震再拖起身边那两具千疮百孔的尸体，背靠背带着它们翩翩起舞。
“………………”保镖不敢再多话，耳听王凯文缓了片刻，静下口气道，“让郭正邦的人自己去追，你打个电话给John，跟他说沿海几个市都给我派人下去搜，”又重重哼了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就不信他们真有本事活着逃出沙巴！”
譬如华丽舞步，伴着西班牙吉他铿锵多情的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