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iel哥，别误会，”王凯文不见生气，只摆了摆手，“你指着我也没有用，不是我要动你们，”又转向阿震道，“我想震哥最清楚。”
阿震听完王凯文的话脸色并没什么变化，到是Dan已经拔出枪稳稳指住了王的头，瞥了眼挡在王身前的保镖，笑道，“要不要比比是你的人快，还是我的枪快？”
“……郭正邦给了你什么好处？”阿震终于抽出枪，扫了眼仓库刚才验货时锁死的正门，又估算了一下和后门之间的距离，“而且你怎么知道……他给的我就给不了？”
“……如果我父亲还在的话，一定会骂我不孝，”王凯文又带上昨晚那点黯然的神色，轻叹道，“不过震哥，我也有自己的苦衷，”转头看了眼戒备起来的阿震和Dan，“……要是你还能活着回台湾见到九爷，就带我告个罪吧。”
“我不知道，”王凯文笑笑，“只是郭先生先找到我合作，先到先得这个词震哥总听过。”
阿震退回到Dan身边，使眼色让自己人靠了过来，也淡淡答道，“还不错。”
“怪不得邦哥前些日子那么能忍，原来是跟王拿督有一腿。”阿震尚有心情讲笑话，但身后的小弟已经严阵以待，紧张地握牢手里的枪，冷汗流了一背。
“没事，”王凯文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九爷最近身体还好吧？”
“可不是最近有一腿，”王凯文似笑非笑地望着阿震，“去年家父过世之后郭先生就第一时间和我联络，震哥……你还是太年轻。”
“您找九爷有事？”阿震往王凯文那边踏了一步，王随身的一个保镖马上挪了挪位置，挡在他身前。
虽只是下午，房顶仍点着几排日光灯，把整间仓库照得雪亮。
“…………”阿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和Dan交换了个眼神。
仓库西墙有座铁梯，连着一条凭空架出的走道。方才进门时Dan注意到走道上靠墙放着一排木箱，并未往心里去，现在才知道王凯文的用意。
“恩……”王凯文笑着沉吟，直到最后一个箱子封好，才慢慢道，“震哥，昨天九爷除了钱的事，还有没有说别的？”
王的保镖朝房顶开了一枪，两个狙击手推开箱盖冒出头，狙击枪上的红外瞄准器牢牢地盯准Dan和阿震的头。
“您放心，昨天跟九爷通了电话，钱已经准备好了。”阿震笑道，“您事情那么多，我们也不敢叨扰。”
Dan和阿震带的人本就绷紧神经，被突然的枪声吓了一跳，虽勉强克制住没有开枪，但握枪的手却已用力过度，微微痉挛。
“既然头款准时到帐了，这些东西后天就和十万立方米的胶合板一起从哥打基纳巴卢的码头发货，”王凯文看着人封箱，“只是九爷的钱打到之前，还要麻烦震哥和Daniel哥在这边多玩两天。”
随着枪声冒头的不仅是狙击手，阿震望着仓库的后门渐渐从外拉开，外头的阳光照进来，郭正邦的另一个心腹阿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逆着光走进仓库。
验完枪点好数目，小弟把箱子重新钉好，王凯文走到一边去打电话，阿震和Dan等他打完回来，同他聊起后续事宜。
阿震粗略扫了一眼，约摸二十来人，大部分都见过，看来郭正邦手下有两把刷子的人来了七七八八，还真是势在必得。
“不帮忙就别碍事，”Dan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有空去把子弹过磅啊。”
“……够了，”Dan侧头凑近阿震，眼却望着王凯文，一字字道，“十对二十，而已。”
“不是我偷懒，”阿震笑着走过来，拍了拍Dan的肩，“是多给你点机会出风头……有本事拿冲锋手枪打出个五角星看看？”
“这话说的没错，”王凯文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笑着恭维，“以Daniel哥的身手，再加上我这几个保镖恐怕也不够看。不过Daniel，我既然大你几岁，就凭心劝你一句，这是鸿鹄堂的家事，跟你，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上次赛车的事郭先生让我代他道歉，他本不想将你拖下水，却没想到你与震哥比较投缘，自己往水里跳，”王凯文收住笑，话音一冷，“不过这次Daniel哥也打算跳？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放下枪，你和你的人都能毫发无伤地回香港。但如果你非要插手……郭先生托我告诉你，那他也只有事后再跟蒋叔赔罪了！”
“王拿督过奖了，”Dan换了把KF-AMP，转头见阿震闲闲站在一边，瞪了他一眼。
王凯文这边跟Dan讲条件，阿震却似根本没在听。他只望着阿奎身后，看了片刻才开口，“阿辉，我没带你来果然没错。”
靶纸上弹孔排成个“十”形，难的是每个弹孔间距离均匀，中间一个弹孔更是正好嵌在靶心。
“震哥，”阿辉从阿奎身后走前一步，“不好意思，我们到底还是在马来见面了。”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王凯文拎着换下来的靶纸笑道，“Daniel哥要有空多留两天，一定指教指教我这几个保镖的枪法。”
“……阿辉，你也算我入行就认识的朋友，你跟不跟我没关系，只是用这几年的交情换你一句话，九爷现在怎么样？”
“震哥，靶在那边……”Dan好笑地把阿震的枪管拨正方向，拉开手里P-85的保险，抬手瞄准，扣下扳机。
“震哥放心，九爷没事，在家养着呢，”阿辉笑道，“不过你也不用装的情深意重，我们那么熟，你在想什么我还不清楚。只是我看你就别操心回台湾之后的事了，告诉你，不可能。”
“干吗？要开盘赌我和Daniel哥谁枪法好啊？”阿震转头看自己的人和Dan的手下凑成一堆叽叽咕咕，笑着用手里的突击步枪指着Dan说，“那我绝对买他赢。”
“…………”阿震没回答，听见那边王凯文已经和Dan讲完话，侧眼看了看他。
仓库很空旷，专门立了两只靶，Dan和阿震每个型号随意抽了两支，王的保镖帮着装弹，剩下一群小弟兴致勃勃地等着看自己大哥试枪。
Dan依然面无表情地用枪指着王凯文，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王的几个保镖带着Dan跟阿震的小弟忙活着把所有箱子都起开，“两万9mm手枪弹，一万12.7mm步枪弹，一万7.62mm步枪弹。五十支P50，五十支SR25，四十支KF-AMP，四十支P-85，二十支M459榴弹发射器，全部美国原产，”王凯文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领着他们走过去，“Daniel哥和震哥随便看。”
“震哥，别跟我说你还相信江湖义气，”阿震不说话，阿辉倒有话说，“我知道你从赛车那夜之后就怀疑我，还用阿成的事吓我啊？我不怕的大哥，风水轮流转，不是每次都有人帮你。”
工厂建在山凹处，王凯文直接带他们去C仓，一行人鱼贯进了仓库，关好门。
阿辉的话完全是四四方方的大好台阶，直直伸到Dan脚下。
“也就再开半个小时，”王凯文在前座接过话，“不远了。”
一切就像电影里悠长的慢镜，Dan缓缓垂下枪，转身默默地望着阿震，几秒之后终于开口：
“我也不晕船，”阿震得意笑道，“上次骗你的啦。”
“震哥，不好意思，不是我不帮你……”他边说边向前迈了一小步，额头上瞄准器的红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你没事啊？”Dan转头看阿震面不改色，皱着眉说，“真搞不懂，你晕船晕得那么厉害，怎么坐车就没事。”
阿震盯着那一点的鲜红，似乎已能够想象到血从那里流下的情景：缓慢蜿蜒地，流过他桀骜的眉，深不见底的眼，紧闭的唇……
“晕车啊？”阿震和Dan坐在后排，拍了拍他的胳膊。
唇再张开，阿震听见Dan说：
通进基纳巴卢山区的公路修得不错，只是转弯太多，特别是U形转弯，多是一面山壁一面悬崖，即使司机驾轻就熟开地平稳，Dan还是有些头晕。
“别怪我无情无义。
中午在哥打基纳巴卢吃过饭，Dan和阿震跟着王凯文去工厂仓库验货。
只是太重情义往往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