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底刚有些许安慰，背后却如感锋芒，罡风袭背而来。我慌忙侧身避开，忙乱中呛进一口江水。一口气还没缓上来，面前寒光扫过，一柄锋利的长刀从我鼻梁前堪堪落下去，劈起无数水珠。
我将公子荻的头枕在木头上，累得两眼直冒金星。仿佛九天神佛正在眼前对着我拈花微笑……
啪的一声，江水四处飞溅，将断木推了开去，离那刀锋远了几分。我惊得浑身一抖，借着月光看到那卖枣汉子再次举起手中钢刀，冲我兜头砍了下来。
水面不远处漂来一截断木，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他游过去，伸手抓住了那截浮木。有了这截烂木头，我和他总不该双双上演沉江戏码，等到没力气时，就随着它到处漂好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紧闭上双眼，等待着意料中的那一下……
"妈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个……死小屁孩，呸……小屁孩，佛祖，佛祖保佑……"我冻得上下牙打战。
水声隆隆，良久都没有刀锋落在我的身上，我稍微睁开眼看过去，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
心下不免泄气，我就是把全身力气用尽了，只怕也无法带着他游上岸去。低头看了几眼他露在水面上的脸庞，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双目紧闭，憔悴不堪，全没了平日里霸道张扬的模样。
那汉子还保持着持刀欲砍的姿势，但此刻口中喷出无数血沫，他的背后，君亦清冷凝着面容，手中握着一柄尖锐的匕首。
落霞江水面极广，刚才又是在江心驻船。我扎手扎脚地划了不知多久，极目向岸边眺望，夜幕下唯有无边宽广的江水充斥视野，却始终不见江岸。
他的全身已湿透，他果断地拔出插在那汉子背后的利刃。那人口中咳咳怪叫几声，忽听那人喉头咕噜一声，便没了声息。
此时座船已沉下半个身子，如果再不游开，等下定会被下沉的旋涡拉进水底。没心思管其他人，我恍惚看到身边不远的地方浮起一片黑色衣角，一猛子扎过去，到近前扯起那件衣服，公子荻苍白的脸被我从水里拽了出来。顾不上他此刻是死是活，我拉住他的胳膊半架在身上，用力蹬着水向岸边游去。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也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落霞江的江水，哑着嗓子道："……君亦清，谢，谢谢……"
落霞江水极是冰寒，我喝下几口江水，挣扎着蹬了几下腿，在水中划动手脚。一头露出水面，我焦急地环顾四周，那些随从会泅水的早游得不知去向，还有些不会游水的死守在沉船上大喊大叫。
他泡在水里朝我划近了几分，冷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扑通，扑通两声，我和他同时扎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