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莲城真的很美。只是这一次，我的身边换作了公子荻。他也只想我看到风花雪月。那么好吧，我就只看那些他希望我看的。
在他的心里，我无须看得那么高，那么远。所以我也就安心地恪守本分，为了挣得安身立命的根本，将那些浮华看淡，将心肠变冷。
紫宸府的风花，水月阁的雪月……这不过就是，我该看到的一切。
即便身入柔兰阁，我能看到的也只是那道九曲玉阑外的一轮冷月。公子兰是登天揽月的人，而我的眼却看不到那么高，那么远。他的脚下是什么，他的背后有些什么，他的手段如何，他的谋划怎样，我都看不到。他只让我看到一抹孤寂、半点残月。
只是为何，又将昨夜那场无关风月的戏演给我看，说给我听呢？
我的眼，从来只看属于我的那片天地。曾经在含章宫中如此，如今在紫宸府更是如此。我的世界越不出亭台楼阁上的四角飞檐，也越不出我的本分之外。
呵呵，这一场雅趣的风花雪月啊。
粉黛娥眉，风花雪月，看得懂，看得透，确实是种雅趣。
一阵闷雷的声音撕破天际，下雨了，雨丝如瀑布般洒落，掉在荷叶上，像滴溜溜乱滚的珍珠。
"雅趣，呵呵……"
我起身告辞。碧华递过一把竹伞给我，碧绿的伞和碧绿的玉杯，还有一双碧绿的眼眸。我欣然接过竹伞，突然觉得这伞竟也美极了。
"看风花雪月，是种雅趣。"我轻声地说道。
"改日我来还伞，碧华美人可莫要将我忘了啊。"我调笑一句。他的脸微微红了红，只是红得快了一些，显出穿凿。
"姑娘过誉了。"他凝起绿眸，弯成新月。
一个称职的伶人，一个不称职的聊友。
"是啊，昨夜一见，惊鸿难忘，碧华美人的风姿已经深印我心了。"
"姑娘让人过目难忘，碧华这里天天盼着姑娘的芳踪。"
"姑娘来，只为了看碧华笑？"他柔声地问。
走出垂花门时，我停下脚步，手里拿着碧绿的竹伞，回头认真地问他，"我扮公子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吗，为何每个人开口都叫我姑娘？"
沉默半晌，他仍是笑，不停地笑，笑得倾国倾城。
他笑着说道："姑娘不高兴的话，下次称呼公子好了。"
"买不到，换一个好了。"
"那也不必。"不再看他，只是转身出门的刹那，丢下一句，"碧华，你穿白衣一点儿也不适合，这也是实话。"
"买不到，怎么办？"他歪着头问。
走出水月阁，刚迈出步子，鞋子已经湿了大半。撑开伞闯进雨里，雨珠顷刻间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碧华美人真小气，破了可以再买嘛。"我依言放下杯子，看流光闪过杯口。
雨打新荷，荷叶下躲着各色游鱼。回眸顾盼的瞬间，一角白衫晃过视线。
"姑娘还是放下那只翠玉杯吧，当心打破了最后一只。"
熟悉的白，熟悉的清冷。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笑撒了杯中的美酒。
双脚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石桥上伫立着白色的身影，朦胧在雨雾下。
"像梦中情人。"
雨仿佛小了，因为再也听不到雨砸伞面的声音。缓缓地，缓缓地走过去，伞下的那一角白衫转过来。
"那些人怎么说，碧华像谁？"
抬起头，如玉的容颜，随意披散的青丝。
"是吗？很多人这么说过。"他也像浮云般淡泊地笑了，尾音随风而散。
只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