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娅气得要命，然而周遭一片热闹喧哗，男人们起哄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的第一反应，既不是踢他一脚，也不是扇他一巴掌，而是别扭地侧过头去，大口地呼吸着以缓解心脏砰砰狂跳的紧张。
——？！
她觉得自己的情况糟糕透了。
“是。”弗缇斯将她的手掌凑到自己唇边，轻吻一下，说：“我对你永远忠诚，矢志不渝，是爱的奴仆，没错。”
她竟然觉得脸上烫的要命，被男人握着的手指也烫的要命。耳边一片笑闹之声，让她的脸愈发红艳了。
“你应该向我宣誓你的忠诚，说明那是我的奴仆……”她厉声说道。
弗缇斯大概也看不过去了，他站起来，将戴娅横抱在自己的怀中，让她可以将通红的面孔彻底遮掩起来。
不等她做出反应来，作为见证人的士兵们已经炸开了哗然的沸腾。那些由弗缇斯一手教导出的少年兵们更为激动，干脆忘记了礼仪，吹着口哨将帽子朝空中抛去，不停地喊着“答应他”，仿佛求婚人是自己一般。
“我先回去了。”他对辛克莱说：“谢谢你把你的士兵们借给我。”
这和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
“……你。”辛克莱哭笑不得，说：“你竟然敢向一位神职者求婚，真是胆大。”
戴娅微微一愣。
弗缇斯把喧闹之声抛在脑后，带着她回了房间。
他的声音低沉坚毅，回荡于四周，透着满满的势在必得。
他明白的，刚才的戴娅只不过是被突然的意外吓住了。等到她回过神来，必然又要大闹一番了。趁着戴娅还没有从面红瑟缩之中恢复，他把上衣脱掉，鞭子找来，塞入了戴娅的手中。
“戴娅·因派路欧-路萨斯，弗缇斯·加尔纳在此，以光明之神与奥姆尼珀登的士兵为见证，恳请你嫁予我为妻。我知道无上珍宝之余你而言就如无物，所以我将令你坐拥无上权力，成为帝国之中最为尊贵的女人。”
“给，鞭子。”他说。
四下忽而寂静了下来，人们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呼吸声，生怕打扰到他们俩。唯有风声与几声不合时宜的鸟鸣，才会打破这一片谨慎的寂静。
“……”戴娅扬起了头，她的面庞还是艳红一片。
面前的男人极为驯服地跪着，神色虽然寡淡，但那双眼睛却很亮，像是星子闪亮的夜空。
“你要我跪下宣誓对你的忠诚，说明我是你的奴仆，我都照做了。”弗缇斯摊手，一脸淡然：“满足了你的要求，不好么？虽然形式有所变化，不过我想你应当是喜欢的……”
戴娅露出满意的神色来，碧绿的眼眸里有着期待之意。
“你闭嘴！”她恼怒地扯了扯鞭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竟敢欺骗我！”
弗缇斯单膝着地，他托起戴娅的手腕，望着女主人的面色，轻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欺骗你。”弗缇斯继续狡辩：“我按照你的要求一一照做了。”
——这简直是光明之神的恩赐。
她的恼怒之色愈甚了，不过这份恼怒里，却夹杂着一分少女情窦初开一般的愉悦。她想到刚才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求婚，心脏就不由一通狂跳，以至于那些被冒犯的羞恼都消弭不见了。最终，她放下了鞭子，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何等美丽的女人。
半是责备，半是撒娇。
他的女主人着一袭白裙，光洁皎白的手臂上垂着一层薄纱，修长的脖颈饰以璀璨的珠宝。那光泽细腻的宝珠，令所有人的目光都为之一炫。而她美丽端庄的容颜，更是让在场的士兵们不由陷入了僵痴的境况。
弗缇斯用手指托起了她的下巴，轻轻地咬了咬她柔软的嘴唇。舌头伸入她的口腔中，暗暗地轻搅着，让她发出如奶猫被抚摸时的温驯满足轻呼。
这一下，原本不敢看弗缇斯的士兵们，不由微微抬起了头。几个胆大的少年人，更是以好奇的目光窥伺着他的行为。
“我爱你，所以向你求婚。你觉得我身份低贱，那我便一点点爬上去。”他说着，又将舌头挤进她的嘴唇间，胡乱地扫着她的牙齿与柔软的口腔内壁。轻濡的水声，让这个吻越趋深情靡乱。
“很好。”弗缇斯的目光越过人群，找到了戴娅白色的身影。他将自己的女主人引到了人们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她的面前跪下。
虽然是一时心血来潮的求婚，可他觉得这很好。戴娅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他也是如此。她吃醋的娇蛮和惩罚他时的傲气，都让他迷恋不已。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不敢接他的话。
戴娅被他吻着，眸光渐渐泛起水意。她用手臂环住弗缇斯的脖颈，坐到了他的腿上，主动回吻了回去。许久之后，她才松开男人，擦着自己的嘴角，露出傲然的冷笑：“你还是不要想得太美了，你以为爬上去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在那之前，你永远都是卑贱的奴隶。”
“有人不愿意做我的见证吗？”弗缇斯转向了神情严肃、齐整庄重的士兵们。
他敷衍地点头。
“见证？”辛克莱疑问：“你想做什么？”
卑贱的奴隶一边应着，一边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一通乱摸。
辛克莱走到了队伍的尽头，想要说个轻松的笑话，让大家放开严肃的神色。而此时，弗缇斯却忽然咳了咳，说：“借用一下你的士兵们，想请他们做个见证。”
戴娅拽着他的手腕，微恼地说道：“而且，我们也不可能结合。你身上那属于魔女的力量，不是会惹来神明的震怒么？”
士兵们将目光低垂了下去，不敢与之产生对视，仿佛只要不小心扫到一眼弗缇斯那冷若结霜的面孔，便会化为被美杜莎冻结的石块一样。
“没事。”他亲吻着戴娅的额头，双手不顾她的桎梏与阻拦，愈发朝着衣襟的深处滑去：“等到我如约完成伊德拉西之弓对我的要求，我便可以解开身上的诅咒，重回人类之身。”
——这是慰问士兵吗？！这简直是在威慑士兵！
“……伊德拉西之弓对你的要求？”她轻喘着，重复了一遍。
弗缇斯挺拔高大的身躯，逆着光影，沉默地跟随在辛克莱之后。他的眸光很冷，与人稍有对视，便会让人浑身微颤。
“是。”他眸光暗了下来，如同一片黑夜：“我拿起那把弓时答应过它，只要能重铸这个世界，我愿意满足它的一切要求。为此，我已经舍弃了我的父母。只要能将夺走我弟弟与无数孩童性命的那一族从帝国的徒弟上拔除，我便可以解开这个诅咒。”
而辛克莱身后那一位……
陡然间，安妮维特说过的话便在戴娅脑海中响起。
辛克莱是个很好的领袖，他的包容和仁慈令人们心生喜爱。
——加尔纳在破晓时分回来了。他把熟睡中的父母杀死了。
城墙刚刚修葺完毕，白色的砖石齐整洁净。城墙下方，手持银色长矛的士兵们齐齐整整地站立着，姿态刚挺。他们有的是从菲利克斯跟来的士兵，有的是原奥姆尼珀登的守军，面貌身高各不相同，但望向辛克莱的目光却都含有或多或少的期待。
“那是……弓让你去做的事情。”
弗缇斯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活，但是辛克莱坚决不允许他偷懒。在辛克莱看来，士兵们都是守护城池的勇士，每一个人都值得尊敬。如果其他人都在慰问士兵，而弗缇斯却一个人躲着睡觉，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是。”
第二天，弗缇斯要和辛克莱一起探望士兵们。
“你必须要杀死的那一族……”
他说。
“前王室，舍恩家族。”
“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
他的女主人眼眸微颤，手掌轻柔地抚上了他的面孔，流连不去。这难得的温柔，让弗缇斯默然收声。接着，她便在他的眉宇间留下几个亲昵辗转的吻，最后那吻落到了他的嘴唇上，轻飘飘的，像是一滴水落在叶片上。
对于一位领导者来说，无疑是将他的尊严剥下来丢在地上踩踏，而弗缇斯却轻松地答应了。
“……你知道我从前的姓氏是什么吗？”
这是一个非常无理的要求。
“我知道你以国和神明为姓。”
“明天，在见你的士兵们的时候，你必须跪下亲吻我的脚尖，向所有人证明你对我的忠诚，说明你是我的奴仆。”
“不。”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嘴角，说：“我从前的姓氏……就是舍恩。在送入神殿之前，我已经是……这个帝国最为尊贵的女人了。”
于是，她对弗缇斯·加尔纳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的吻温柔轻软，带着淡淡的挑逗。
她很想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狠狠践踏，唯有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这个不停改变着的，地位日渐高涨的男人，依旧是她的奴隶。
弗缇斯的面孔陡然呈现出一片漠然。
弗缇斯被人们用恐惧和敬畏捧上了权势的顶端，这让戴娅很不是滋味。
他的手臂无意识地缩紧，将怀中的女人勒的死紧，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许久之后，他才紧皱眉头开口。
弗缇斯成为了新权贵，想要获得他庇佑的人数不胜数。虽然他的名声让人恐惧，可那份恐惧也为他们驱逐了不少敌人。
“……怎么办，我不想靠着自己的右手过一辈子，那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