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推理悬疑 > 作弊局中局 > 第八章 暗访虎穴

第八章 暗访虎穴

我拨通了凯伦的电话,给她讲述了昨晚的事故,凯伦听上去很惊讶:“我还以为你不想来我家了呢。”

警员两手空空地走了,我反倒是从他那里获取了不少重要信息。我在包里一通乱摸,好在U盘和发票还在,只要东西没丢,那我的苦难就没有白费。

“不是我不想,而是有人不想让我活着过去。”我把警员的发现告诉了她,她和我一样不敢相信这些人这么不择手段。

“就停在我自己家的停车位。”我回想了一下出事之前在家洗澡、收拾包袱的那一个小时,如果有人要做手脚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但这个想法也太疯狂了。“如果有人接近我的车我会看见的。”我撒了谎,心里清楚自己从来没留意过停车位的动静,尤其是在那关键的一个小时里更没想到去看窗外。“总之,谢谢你把包拿给我。”

“我去接你,你老老实实待在医院,我这就赶过去。”

“您出事之前把车停在哪里?”

过了没多久凯伦和爱德华来到医院,两个人都一脸忧心忡忡。

“太可笑了,我不知道任何人有能力或者有理由对我的车做手脚。”

爱德华说:“我就担心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现在的处境一天比一天危险。”

“检修厂十分确定是有人用断线钳切断的。先生,您知道有谁会对您的车做手脚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话:“你该不会认为车祸是学校搞的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刹车管怎么会断呢?一定是翻车的时候挂断的。”

“我百分百肯定。”

他假装没看见我笑,继续说道:“我让检修厂彻底检查了事故车辆,结果发现刹车管被切断了。”

我们三个一言不发地彼此对视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忍不住笑了,我本来想说——以你有限的经验看来——但还是把这一居高临下的讽刺冲动遏制住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休伯特的嫌疑最大,他昨天信誓旦旦地表明要取我性命。我现在该怎么办?”

“事故现场有股浓烈的刹车液味道,以我的经验看来这不太正常。”

“你得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剩下的交给我和凯伦,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算是开了个好头,但还不足以给他们定罪。”

“怀疑?什么怀疑?”

凯伦也说:“我在学校继续搜罗证据,看看有什么发现。”

“汽车检修厂检查了您的车,我很遗憾地通知您——车子已经报废了。检修厂也证实了警方的怀疑。”

“小心点,”爱德华说:“校长办公室里的摄像头一直无法连接,很可能是被人发现了,我会继续监视学校和吉姆还有弗兰克之间的电话和电邮,还有校长和休伯特的私人通话,这些数据应该会揭露更多证据。”

他这是明知故问,我心想,警察总是在知道答案以后才问问题。我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警员听后低头研究着笔记。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躲在凯伦的公寓里,凯伦的公寓是个典型的教师公寓,教科书到处都是、衣物随手乱放,投身于教育事业的园丁们很少有时间打理自己乱七八糟的家庭生活。躲在这里和躲在自己的公寓里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个牢房而已。我看看窗外、在屋里来回踱几步、再看窗外、再踱步,陷入焦虑的循环。半上午的时候突然手机铃声大作,吓了我一大跳,我以为是凯伦,很高兴地接通了手机,憋了这半天终于有机会和人说说话了:“嗨,凯伦,怎么样了啊?”

这位警员年纪轻轻,看上去很没经验,警局对我的车祸重视程度可见一斑。但他能把我的旅行包带给我,这一点我很感激,毕竟包里有重要的U盘和发票。“先生,请问您是事故车辆的车主吗?”警员拿着个小笔记本问道。

一个粗哑的声音让我意识到打电话的不是凯伦,我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只听电话那头说道:“你给我好好听着了。”对方用了变声器,我听不出是谁,职业病发作的我强忍住了纠正他语法错误的冲动。

住院观察一晚之后,医生确定我除了几处瘀青和划伤之外没有大碍,我的肩膀被安全带勒得酸痛,但好在没骨折,出院前一个警员把我落在车上的旅行包带给我,顺便问了我几个问题:“先生,就是走一遍例行程序。”

“昨天的车祸是给你的警告,下次你就没这么走运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赶到,救护车载着我飞速地开往医院,还好我被迅速带离事故现场,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坐骑翻倒在路旁,这场景如何让人不心伤。

“你是谁?喂?”我刚一开口电话那头已经是忙音了。

我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我的车就没这么幸运了。所有的仪表盘都被撞的歪七扭八坑坑洼洼,车子侧面还有汽油往下漏。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刹车怎么会一踩就坏了,我明明几个月前才把车子送去检修过,虽然这车开了这么多年使用寿命也快到了,但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出这么大的问题也太不合常理了——我的使用寿命也快到了,还不是苟延残喘地活着。

看来那位警员说的没错,确实有人有意取我性命,我的紧张多疑不是多余的。我再次来到窗前,观察了一下窗外的街道,楼下停的几辆车里都没有人,这个点儿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看来看去似乎没有人在监视我。我又看了看手机屏幕,心想或许来电记录能记录下对方的号码,但是手机上显示的却是未知号码。

我恢复意识之后睁开眼睛看看周围,自己正头朝下脚朝上地吊在安全带上,肩膀酸痛得像是被人踩了几脚。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已经被摔开了,我砰的一声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那边爬出来,瘫倒在又暖又软的草坪上。远处传来阵阵低语,有人走近了问道:“你还好吧?哥们儿?”这还用问嘛,哥们儿。

好不容易等到凯伦和爱德华回来,他俩得知我接到神秘来电都吓了一跳。“你前脚在礼拜堂撞见休伯特,后脚就接连发生这么多事,这绝对不只是巧合。咱们要更加小心才行。”

我孤注一掷地拉动手刹,但这点阻力也不能降服我的疯狂坐骑,倒是使车打了个侧滑,一阵尘土飞扬,我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已经被一个大木桩绊倒,在惯性的作用下车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侧翻之后终于四轮朝天停了下来,轮子还在空中疯狂地转动着。

“谢谢你们还愿意继续帮我,”我诚恳地说:“你们的支持让我更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我强行降了两档试图降低车速,把引擎憋的咔咔响,但是车速还是没减下来,我使劲别着方向盘,让轮胎蹭到路缘石,想通过摩擦力减速,但这招也不灵。这时我余光看到左手边有一块空地,只好走投无路地开了过去。车子冲过路边的树丛,剧烈颠簸着,我的脑袋在车顶上撞了好几次。我感到一阵反胃的同时灵光一现——想活命的话就是现在!革命尚未成功,我还不能归西!

凯伦带来了新消息:“我趁学生不在教室的时候翻了翻他们的书包,发现了几封学校上周发给家长的信。显然有些学生还没想起来把信交给家长,有一封信上提到了迈达斯小组,另外一封提到了蓝牙设备。”说着她把这两封信放在桌上。

走到环形路的时候经过一个环状交叉路口,车子莫名其妙地没有减速,我开始感觉不对头,刹车踏板踩上去怎么有点软趴趴的,我使劲踩了踩,这下可好,刹车下面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踏板这头要不是架在车底板上早就和断掉的那部分一起掉下去了。我现在的时速已经超过法律限定,偏偏这时候刹车坏掉!我不死心地继续踩了几脚,刹车还是没能起死回生。现在是下坡路,车速越来越快,我还不想死啊!要怎么办才好?

“我对监听内容做了关键词检索,列了一个名单,名单上面的人和咱们的‘四大嫌疑人’联系频繁。”爱德华说:“我猜这些人很可能是学生家长,但是还不太确定。”

我把换洗衣服什么的装进一个旅行包里,还在屋里留了一盏定时开关的灯,制造一个家里有人的假象。开车门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也没想太多,一踩油门就上了主路。这个时辰路上几乎没有车,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很快就要到市中心了。

“我看看这个名单,”凯伦扫了一眼名单,顿时拉长了脸:“没错,这里面至少有十个名字和我认识的学生家长重名。这些家长平时就喜欢走歪门邪道,他们能干出这种勾当我一点也不奇怪。你还找到了这些人的住址呀。”

我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今天下午躲在垃圾箱旁边那么长时间搞得一身垃圾味儿。我急急忙忙塞了几把零食,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吃饭,难怪我身上的衣服都显得特别宽松。

我也看了看名单:“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休伯特住在伯恩特格林街区?”

“谢谢,我一个小时后到。”

“他一个副校长的工资怎么住得起那个街区的房子?”

“打包行李过来吧,”她说:“我这就把客房收拾一下,把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腾出来。”她一句话表明是我想太多。

“咱们来一探究竟好了,”我说:“我可以溜过去瞧瞧,只要别让我憋在公寓里无所事事,干什么都行。反正他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就算被抓到又能把我怎么样?”

一个美女邀请我去她家过夜,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我有点懵,考虑了一微秒的功夫,回复道:“那真是麻烦你了,你家肯定比我家安全。”

“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我还从来没见过凯伦这么担心:“你还嫌被他们害得不够惨吗?你现在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不把你除掉他们是不会收手的。”

凯伦想都没想就问:“你要不要来我家避避风头?”

我仰着下巴说:“不把他们除掉我也不会收手的。我站在正义的这一边,这些人就像操场上的绊脚石,虽然难以去除,但如果继续留着更多的孩子都会受伤。”

“我感觉他盯上我了,他已经知道有人去过礼拜堂,现在应该也猜出来那个人就是我,他打算秋后算账了。”

凯伦被我的勇气折服,她说:“好样的,我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

“我留在这里等你们。”爱德华微笑着说。

“一点儿也不搞笑,”我说:“我今天下午在学校撞上休伯特了,我感觉他要亲手勒死我。”

“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凯伦红着脸小声说。

“是你吗?蒂姆?你说话的声音很搞笑。”原来是凯伦。

“我得趁他在学校的时候去,我可不想再被他逮着。”

刚一到家手机铃声大作,我惊魂未定地故意挤着嗓子接了电话:“喂?”

凯伦说:“星期六吧,他星期六早上要在学校负责球队训练的事。”

我在垃圾箱后面蹲了估摸有二十几分钟,其实可能只有不到五分钟,人在虎口一秒胜似一年。总之,我尽可能地多待了一会儿,等情势安全之后我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休伯特发起怒来有这么可怕。我感觉喉头发紧,想把领子松一松,摸来摸去也摸不到领子,这才想起来今天穿的是无领衫。我赶紧打道回府,边开车边检查后视镜,一路上既没碰见熟人也没发现有人跟踪。好在收货单还在口袋里没有丢,我一到家就把单子夹在一本书里确保其安全。

“你应该用得上这个,”爱德华掏出一个多刀工具一样的东西。“这把万能钥匙能打开任何一把锁,但你还是要小心,如果门上了闩,或者门上有防盗警报,或者家里有看门狗,那这钥匙就帮不上忙了。”从他说话的语气看来这些经验都是来自血淋淋的教训。“没有门锁是用电钻打不开的,但是电钻的声音太引人注意。你的目标是越少人注意越好,不用这把钥匙很难做到。”如果我转行做入室窃贼的话爱德华可以当我的入门师父了,虽然我并不喜欢这门新行当。

休伯特一把推开礼拜堂后门,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他一边掏手机一边怒吼:“有种别让我抓到,抓到要你小命!”接着拨了一通电话说道:“有人乱翻法衣室里的东西,我想我知道是谁干的。”这后半句听得我后背一阵发凉。他挂了电话就往草坪的方向走了,边走边从怒发冲冠模式调整回慈眉善目模式。

我急着揭露学校的阴谋诡计,耐不住性子,没等到星期六就单枪匹马地来到休伯特的住址一探究竟。虽然我们手上有视频证据还有交货单,但是爱德华说如果现在报警校长和休伯特会有各种借口蒙混过关,比如说视频是断章取义呀、耳机是为了某个体育项目采购的呀、药片是给校医院用的呀,等等等等。我们必须向警方证明整个作弊诡计是怎么实施的,还有各个收益方是如何从中牟利的,比如说吉姆和弗兰基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家长是为了提高孩子成绩、校长是为了提高学校的排名,排名提上去了家长就会对学校趋之若鹜——高额学费加上扩招生源,学校一年赚个一百万那都是小意思。这么多人都指望着从中得利,只有我一个人不懂得“随大流”,难怪他们会不择手段地铲除我。哼,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

我一时间六神无主,下意识地把大门重重一关、反锁起来。这下子我被锁在礼拜堂里面了!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整个礼堂扫视了一遍——没有别的出口。我又来到法衣室里,推了推法衣室的后门,后门上了锁。此时休伯特开始拼命拍打礼拜堂大门,我手忙脚乱地在法衣室的架子上到处翻找后门钥匙。在那儿!有个钥匙挂在墙上的一个大头钉上。我一把抓过钥匙插进锁眼,门开了!休伯特的脚步声就在耳边,我慌不择路地冲出去蹲在离门口不远的一个大垃圾箱后面。

一出地铁站,来到伯恩特格林街区,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不能自已。这里的绿化好得不像话,到处都是高大的落叶树,我几乎在树林里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布莱克威尔大街。我想象中休伯特的家和这种绿树成荫的街区完全挂不上钩,这么多桦树和白蜡树,还有独门独院的小洋房,每栋房子都离路边有一段距离,既降噪又安全,院门都装有电子锁。我以前从没想过休伯特的住房条件是怎样的,但一个副校长再怎么样也不能富裕到和百万富翁住同一个街区吧?

突然又听到门外有动静,我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这次不是幻听!礼拜堂里面有人!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法衣室门口,偷偷朝外看了一眼,没看到有人,但是礼拜堂大门大敞着,我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把门虚掩了。这时听到礼拜堂外有人低声说话,我溜到大门后面想把门关上,结果这一关不要紧,大门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吱——呀——我整个人都僵住了。门外说话那人顿时提高了嗓门儿,是休伯特!只听他对着手机咆哮道:“里面有人,我进去看看到底是谁,搞不好是想破坏我们的好事。”

布莱克威尔大街35号,就是这里没错,为了避免撬错门的尴尬,我确认了两遍路名又检查了好几遍门牌号,最后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富丽堂皇的房子确实是休伯特的“寒舍”。这种豪宅是高尔夫俱乐部高级会员或是贵族后裔的标配,一个穿肘部垫布衫的穷学校教书匠做梦也住不起呀!通往车库的院门紧锁着,应该是为了防止有人上门推销商品或者传播教义。但是边上有个一人宽的小侧门半掩着,难道有人在家?根据爱德华的调查和我对休伯特的了解,他应该是自己一个人住。为了谨慎起见,我绕着房子四周看了一圈之后才鼓起勇气从小门进入院内。

突然,我好像听到有动静,赶紧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什么也听不到,是我自己吓自己。别疑神疑鬼了,赶紧找发票才是要紧。我掏出提前带来的美工刀,把离我最近的纸箱划开,把里面的小盒儿一个个往外拿,全都掏空以后我在纸箱底发现了一张A4纸,上面印着外国文字抬头,还有皇家学校的全名和地址。这肯定就是蓝牙设备的交货单,和发票也差不多了,我把单子塞进裤子后口袋,然后准备接着找EDX14的交货单。

这院子真叫一个气派!前院的草坪大到可以举办足球比赛,办场小型花园聚会更是绰绰有余。这么大的草坪把马路和房子隔开,路人想偷窥都偷窥不了。才割过不久的草坪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味道,割草机在草坪上留下一道道整齐划一的痕迹,草坪外缘排列着密集的灌木丛带和花坛带。一条石子路从院门穿过草坪直达正门。我数了数正面的窗户——一共二十二个,四世同堂也足够大了。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装腔作势的假警报系统更激起了我探索休伯特课余生活的兴趣。

学校草坪上空无一人,我来到礼拜堂前,晚上推门发出的吱呀声在白天竟然一点也听不到。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里面没人后再度溜进法衣室。晚上看起来杂乱不堪的法衣室现在看来整齐多了,纸箱也都还原封不动地摆放在原处。我数了数,总共有十二箱EDX14,另外八箱隐约印有“蓝牙设备”的字样。但是箱子上没有任何发票。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万能钥匙,四处观察了一下才走向房子前门,万一有人质问,我连应对的谎话都提前编好了。我站在门口仔细听着,打算一听到收音机或者电视的声音就撤退,但是屋里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知道凯伦为我担心,我心里甜滋滋的。

我把钥匙插进锁眼,拨动着换向齿轮直到听见咔嗒一声——锁开了!我转动门把手推了一下门,推不动。看来门上了闩。这下万能钥匙也不好使了。强行破门而入会瞬间暴露自己,趁着现在四面八方都还没有动静,我干脆绕到屋后试了试手气,可是两个后门也都打不开。谁会把所有房门都上闩呢?休伯特每天出门总得留一扇门不上闩吧?

“你还是小心点儿吧,不要低估敌人的战斗力:自卫的武器可能变成对手的凶器。”

忽然身后的树丛里有动静,吓得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动地原地等了一会儿,一只黑色小公猫从树丛里跳出来,热情地蹭了蹭我的腿。我想不起来黑猫到底是凶兆还是吉兆,权当是吉兆吧。猫咪走了两步回头示意我跟上,我跟着他绕到屋子侧面,只见猫咪纵身一跃跳进了一个小窗。真是雪中送炭!我给了猫咪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把胳膊伸进小窗把小窗下面的大窗打开。不到一分钟的工夫,我已经成功从大窗爬了进去,顺手把大窗重新关好。

“不是,我要用刀把纸箱划开。”

猫咪一进来就毫不认生地大口嚼起地上的猫粮来,他脖子上挂的猫牌上写着“费利克斯”。我侦查了一下目前的情势,这个房间应该是休伯特的储藏室,小窗常开便于费利克斯任意出入。我打开储藏室的房门来到一个走廊,我还在小心翼翼地听着走廊里的动静,猫咪早就蹦蹦跳跳地跑到走廊另一头了,一路上不忘在每扇门前蹭蹭。我又一次跟随着猫咪的脚步来到一个宽阔的休息室,休息室里摆放着豪华的白色真皮沙发、装饰着亚当斯壁炉、壁炉上方有一面硕大无比的镜子,我忍不住对着镜子说道:“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上最美的人?”天花板上不刻着浮雕、吊着一盏时髦的水晶吊灯,墙上也印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花纹。这个房间比我在闹市区的单身公寓奢华得多了。

“为什么带刀?为了狗急跳墙吗?”

我越来越胆大,开始在各个房间里游荡,这房子实在太大,我好几次都差点迷路。逛着逛着我来到一个工作室,里面有各种木料,墙上的工具架上放满了工具,还有一个带老虎钳的工作台,台子上放着一把用于切割管道的夹钳还有几截儿铜管,休伯特想必就是在这里先用铜管练习了几次之后才对我的刹车管下手的!这念头让我心里发毛。

“太好了,我能想象到剧场有多热闹,我可以利用这个完美的机会溜进礼拜堂,到时候肯定没人看见我,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寻找证据,这次我可得带把刀。”

我走出工作室,心里五味杂陈,开始探索剩下几个房间。有一个房间里面放了很多打开的纸箱,我一眼就认出这些纸箱和法医室里的一样,虽然数目却比礼拜堂里多得多,纸箱里的内容倒是差不多。我大致看了一下,大概有三种耳机、五六种品牌的白色药片,还有一样东西我在法衣室没见过——是一种超级小的相机,包装盒上说这东西可以被安装在发卡、眼镜,或者帽子上。

我给凯伦一五一十地讲述了我在法衣室的夜半惊魂,凯伦笑着说:“白天去也对,正好今天下午学校剧场会有戏剧彩排,几乎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会在剧场,就算不参与彩排也会在那儿看热闹。”

还有一个大房间看起来像个办公室,办公桌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日历,上面有三个日期被打了圈,虽然不知道这些日期有什么意义,但这三天正巧都在下周,所以我特意把这几个日期记在了心里。

“嗯,纸箱里面应该有发票,发票上会显示买方身份还有购买时间,我得趁白天再去一趟法衣室,晚上去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有人把车停在了前门门口,我又一次化身木头人,以不变应万变,心想大概是有人来找休伯特,这人看到家里没人就会走的。我先是听到嘭的一声关车门的声音,接着听到脚步声走到前门,然后听到开锁声和推门声——门开了!一定是休伯特提前回来了!

“我同意,”她说:“现在报警的话我们没办法证明法衣室里的那些东西属于学校。”

我赶忙寻找费利克斯的身影,这时候如果猫咪能给我指路就好了,可是哪儿也看不到它!猫咪果然靠不住!它这会儿搞不好在哪张大床上呼呼大睡呢。我一刻也没耽搁,趁休伯特还没从正门走到侧翼,我赶紧凭记忆原路返回到储藏室,从窗户钻出去,再把窗户关好,然后钻进费利克斯刚才藏身的树丛里蹲了下来。我一动不动地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有人冲出来咒骂,上次休伯特在法衣室的怒吼震的我耳膜到现在还在疼。我沿着树丛爬到前院,看到休伯特的那辆旧车停在门口。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啊,在同事面前开个破铜烂铁,车胎都磨平了,漆也掉色了。谁能想到开这种车的人住的却是百万豪宅呢?我一边默念着上帝保佑一边向路边冲刺,院门没关!真是天助我也。我一闪身走出院门,反手又把院门轻轻扣上。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院门一直都是关着的。

第二天一早凯伦给我打电话,我说:“我们需要更多的确凿证据。”

我一直等到上了回家的地铁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次深入敌后发现了更多的证据,种种迹象表明休伯特和我出车祸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迫不及待地想和凯伦还有爱德华分享我的发现。就目前来看学校只有校长和休伯特参与了作弊计划,别的老师应该都不知情。但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一向谦虚廉洁的休伯特是怎么住上百万豪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