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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兄弟作案记

姑娘犹豫了半天,最后回答:“我也分不出他俩谁是谁,他们太像了。”

“哪一个?”

“今天来的那位没说明他是谁吗?”“先生,他没说。”“你也没问问?”“没有,先生。”

“只来了一个。”

“他俩大概是这里的常客吧?如果只是一个人来,你也不问问他是哪一位吗?”

探长和洛莎莱在柜台前的吧凳上坐下来。为了保险起见,他问话的声音非常低:“那两个小伙子今天中午来过这里吗?”“来过,先生。”“是两个都来了,还是只来了一个?”

“我过去问过的,可他们俩总喜欢开玩笑,我压根儿就搞不清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所以后来我也就懒得问了。”“嗯,我明白了。”

她马上表示服从。在她去关门的时候,探长把两兄弟隔开,分别安置在房间两头的椅子上。房间相当大,两头距离很远,他俩没法进行沟通,也听不到他要跟姑娘说的话。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忽然问道:“是他俩其中一个把乔治老伯杀死了吗?”

探长威严地问道:“是洛莎莱小姐吗?”她点点头。他冲她露了一下警官证,说道:“请你把店门暂时关上几分钟,这样我们就不会受到干扰了。乔治·多林老先生不幸被人暗杀了,我正在进行调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探长如实地答道:“眼下我也不知道是谁杀的,我只是在调查所有跟老先生有关系的人,看谁不在犯罪现场。”

吧女洛莎莱确实挺漂亮,亭亭玉立,按照韦洛迪的眼光来看,也许会说她长得“丰腴而有魅力”。她有一双深邃的碧蓝眼睛,深色头发留得长长的。脸上没涂脂抹粉,显得健康,光彩照人。她上身穿一件从两肩垂下的乡村式白衬衫,下身穿一条宽松而颇带挑逗性的裙子。也许是为了突出她的细腰,她系了一条又宽又紧的黑腰带。这会儿她正在清理两位顾客方才占用的店内仅有的那张桌子。韦洛迪和孪生兄弟走进去时,那两位顾客刚刚离去。姑娘一见到韦洛迪身旁的两位伙伴,马上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洛莎莱好像明白了似的,点点头。

绒熊酒馆是一座土里土气的老式两层楼房,离城镇大道相当远,要不是那位吧女长得特别漂亮,估计多林兄弟不会常常光顾这种地方。

探长说:“眼下我想知道今天中午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管来这里的是唐诺多或者德汶,我希望你能说得越详细越好,不管是你还是他都说了些什么话。任何情况可能都有助于侦破此案。”

他俩跟他一起上了车,还主动告诉他哪条是去绒熊酒馆的近路。韦洛迪注意到,这条路确实非常近,只走了4分钟就到了。

她皱起眉头冥思苦想。

韦洛迪探长说道:“你不说我也打算带你们俩一块儿去呢。”

探长觉得这个姑娘确实很漂亮,很招人喜欢。她身上有一股如磁力般吸引人的力量,连她本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双生子中的一个问道:“听一听洛莎莱怎么说应该很有意思,我们能和你一起去吗?”

她终于开口了:“嗯……我中午12点钟来上班的时候,放荡少爷就在门口等我了。”

探长生怕会见到他俩的嬉皮笑脸,瞧都没瞧那对孪生兄弟。他对简安森作了一系列指示,然后说半小时内如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到绒熊酒馆找他。

“放荡少爷?”

简安森答道:“查过了,指纹已经给擦得干干净净。”

“因为我压根儿闹不清来的人是唐诺多还是德汶,所以我就这样叫他们。”“哦。”

探长问简安森:“刀把上有指纹吗?”

“这家酒馆的主人是谬勒太太。她每天上午来打扫店铺,到了中午我来上班,她就上楼去睡觉。这样我们俩便可以在晚上接着干活。这会儿她正在楼上睡午觉呢。”

两兄弟没有表示任何抗议就接受了,其中之一嘿嘿笑着说:“要知道,我们就住在这所房子里。你会发现在那间屋子里到处都有我们的指纹。”

“谬勒太太有没有见到小多林先生?”

他指示说:“把这两个家伙的指纹取下来。”

“我估计她见到了,可她见到了也没用,她也分不清他俩谁是谁。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在12点钟左右来到这里——今天可能有点儿晚,我在镇上买了点儿东西才过来。您瞧,我买了这条腰带,好看吗?”她得意洋洋地让他看一条崭新的、闪闪发亮的黑腰带。探长说很好看,耐心听她慢慢往下说。

他没有理睬兄弟俩的挑衅,对他们说了一声“请随我来一下”,然后领他们回到前厅,在书房门口站住,把简安森叫出来。

“放荡少爷正在门口等我。他进来之后,谬勒太太就上楼去了。店里没有别的客人。他喝了几杯啤酒,我也喝了一杯。”

韦洛迪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场智慧的挑战,一场年轻人向老年人的挑战!他俩早就料到伯父的这个老朋友会来调查这桩案子。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已经53岁了,满头银发,肌肉松弛,甚至连脑子也不好使了,而这对年轻的孪生兄弟却以清晰的头脑在干罪恶勾当。他必须得打起精神来为老朋友讨回公道。

探长尽量放松地追问,不让她感到害怕:“他是用玻璃杯喝呢,还是对着酒瓶口喝?”

双胞胎之一似乎猜出了探长的想法,说:“我料想,你从个人的感情出发,很想把我们俩都逮住吧?”

“和平时一样,用玻璃杯喝。”

韦洛迪觉出自己浑身发烧,脸也红了,露出受挫的气愤神情,尽管他心里并不想暴露出这种情绪。他尽量使自己集中思路,可是面对这对孪生兄弟却又难以办到。是的,他办不到。唐诺多和德汶一向是他最讨厌的两个小伙子。他清楚他俩的全部经历,听够了他俩的所作所为。这对孪生兄弟是乔治·多林那浪荡成性的弟弟的儿子,他们的母亲是一名走江湖的女演员。兄弟俩在学龄前就被遗弃,由伯父照管。乔治一直容忍他们,如今兄弟俩已经22岁,还是一无是处,他们先后被几家最好的大学开除,切尔丁镇的交通警察和体面姑娘的父亲都嫌恶他们俩。乔治早就把他俩立为继承人,他不图什么,只希望自己能活到看到这两个小伙子随着年龄增长改邪归正的那一天。然而这种善良的糊涂想法让他丧了命。

探长心中一阵激动:“他喝酒的玻璃杯在哪儿?”

兄弟中的一个脸上带着一丝明显带有傲慢的挑衅意味的微笑:“那我们真该庆幸你只是在推理案件,而不是在对我们作出判决。”

她奇怪地看着他:“您是指他用过的……脏杯子吗?”“对。”

韦洛迪探长答道:“我会那样干的。想必你们早就料想到了这种结局。好,不管陪审团是否同意,我认为这已经证明了我的判断正确无误。”

“哎呀……我已经把它们洗干净了。”

双生子之一嚣张地哈哈大笑:“算了吧,探长先生,我们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机灵,就不会承认这一套荒谬推理。我们要是承认你所形容的那种蓄谋,你就会指控我们俩是同谋犯,把我们兄弟俩都送上绞刑架。”

韦洛迪探长尽量掩饰住自己的失望。他心想,也是,哪儿能那么轻易就让你在喝啤酒的杯子上找到指纹。他继续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韦洛迪已经分不清他俩谁是谁了,继续分析道:“因为你们反正总要受到怀疑,所以你们就豁出去了。你们决定干这项勾当,便用最简单而直接的方式把你们的伯父杀死了。可是有人看见了你们其中一人仓皇逃跑。然而你们对这一点似乎早有准备,因此另一人在谋杀发生时待在绒熊酒馆里制造不在场证据。现在我们就得证明你们俩其中一人当时到底在何处。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干得真漂亮。因为只有一个人是凶手,我们如果没法证明你们俩谁作的案,那就不能随意控告并逮捕你们其中一个人。尽管有一位见证人,可是没有哪个陪审团会在百分之五十错误的可能性下作出判决。现在告诉我,我分析得没错吧?”

“他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

兄弟中的一个耸耸肩说:“这是你自己在编故事,探长先生。”

她想了想,回答说:“可能是一直待到差十分两点才走。不过有件事现在想起来挺可笑的。”

韦洛迪探长接着说:“你们为了自由挥霍钱财,都想杀死你们的伯父。但是你们策划这项阴谋时也意识到要冒很大的风险。所有蓄意谋杀犯都尽量设法消除或减少这种风险,你们也不例外,你们事先考虑到会遇到不少麻烦。有一点你们估计的很准确,一名优秀的侦探总是首先要找出谋杀动机。而你们明白首先受到怀疑的就是你们兄弟俩,因为谁都知道你们兄弟俩的品性。于是你们针对这个问题设计了杀人而同时又可以证明自己并不在犯罪现场的方法。我说得对不对?”

“什么事这么可笑?”

兄弟俩谁也没吭声,不过谁也没显得惴惴不安。

“他今天特别关心时间,差不多每隔十来分钟就问我一次几点了。”

“这是一个阴谋,你们倚仗着你俩长得一模一样布下了这个迷魂阵。当然这只是推理,可能在细节上还得推敲。不过你们这项阴谋已经露了馅!”

韦洛迪笑了。这和他估计的不错,那个待在酒店的小伙子当然会对时间特别关心,这样一来,洛莎莱帮他作证的时候就会记起时间。看来他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被警察盘问。那个家伙早就知道作案的钟点,所以一直停留到事成之后才离开。韦洛迪要是能确定是兄弟里的哪一个动刀杀了人,那么洛莎莱这番证词也能让另一个人定下同谋的罪名。

“您明白什么了,探长?”

韦洛迪探长继续问洛莎莱:“你这位顾客从12点一直待到两点,快有两个钟头了,在这段时间里,难道就喝了几杯啤酒,问了几次钟点?肯定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吧?”

两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放肆,终于叫韦洛迪探长沉不住气了。他越想越生气,叫出声来:“我明白了!”

洛莎莱再次犹豫了:“这……”

唐诺多说:“那可不是我。”“那可不是我。”德汶重复着。

他催促着:“这很重要,你仔细想想。”

“你们之中必然有一个人在撒谎。”

洛莎莱露出了那一排和她的美貌相得益彰的洁白如玉的牙齿,扑哧一声笑了:“他吻了我几次。”

唐诺多答道:“好像是这么回事,探长先生。”

“就在这间屋子里吗?”

兄弟俩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都显出一种清白无辜的神情。韦洛迪探长坐在那里,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问:“如此说来,你们俩提供了同一个证人,对不对?”

“是的,屋子里没有别人。他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用胳臂搂着我的腰,吻吻我。”

德汶仿佛在开一个神秘的玩笑,他咧咧嘴:“我可不是我兄弟的保护人,他当时在干吗我管不着。可是我本人当时确确实实在绒熊酒馆。”

韦洛迪赶紧追问:“吻你的是哪一个?”她又困惑地望望他:“哪一个?”

德汶回答:“不对,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可唐诺多说他也在……”

“难道多林兄弟俩都会去亲吻你吗?”

“你是说你们俩都在绒熊酒馆?”探长这次被搞糊涂了。

她又犹豫了,可是说话时一点儿也没显得不好意思:“我可不是浪荡的姑娘,让随便什么人都吻我。不过这两位放荡少爷我都挺喜欢,就让他俩吻我了。”

德汶说:“我当时在绒熊酒馆。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问洛莎莱。”

探长几乎绝望了。他又问了一些问题,依然没有多大收获。最后他叫洛莎莱待在柜台后面,自己走到一个双生子坐着的地方,问:“你是唐诺多吗?”

“德汶,我再问一遍,中午一点半你到底在哪儿?”

小伙子微微一笑,纠正他的错误:“不对,我是德汶。您从洛莎莱那儿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事儿没有,探长?”

“从这里到修配厂非常近,只要走几分钟的路。”“是的。”

“她那里证实了要么是你,要么是你那位兄弟中午来过这里。现在我想听听你的说辞。”

德汶哈哈一笑:“对,正像唐诺多说的那样,我是在修配厂碰上他的。我承认我们是在差几分钟两点到达那里的。我们兄弟俩同时到达那里,只在那儿待了一会儿。不过这我恐怕没法承认,估计埃伦先生不肯帮忙给我作这个证。”

德汶答应了,他说:“我中午来到这里,在门口遇到洛莎莱,跟她一起走了进来,喝了几杯啤酒,究竟喝了多少杯可就忘了,另外还跟姑娘寻寻开心。对了,当时没有别的顾客在场,还吻了她几次,一直待到快两点钟才离开……”

韦洛迪探长告诉他:“侯波太太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中午一点半。那时谋杀案刚刚发生。你当时在哪里?埃伦汽车修配厂吗?你要是也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请说出来。”

还没等他说完,探长便意识到,不管是哪个兄弟来到这里,他俩在埃伦修配厂碰头时完全可以串通,告诉那个兄弟自己在这儿跟洛莎莱厮混的情景。尽管如此,探长还是问了唐诺多同样的话,结果不出所料。

探长的目光转向另外一个小伙子,他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问:“你想听什么?”他的声音跟他兄弟的完全一样,不禁让人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这时距离多林老先生被害已经两个半小时了,快到午后4点了。韦洛迪探长打电话到多林家,询问简安森警官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简安森说验尸官已经来过,证实多林是被尖刀刺杀致死的,尸体刚刚被抬走。他已经取了侯波太太的指纹,正在书房搜寻别的指纹。他目前搜集到的指纹很多,可是好像没有一样指纹能对这案子有帮助。

“目前还没有。我还要听听德汶自己怎么说。”

韦洛迪放下电话,双生子中的一个问道:“调查的怎么样了?”

唐诺多的声调也很温和:“我怕什么,反正有人能给我作证。你们说有人看见案发后我们中有一个逃离了现场,那你想必是要指控德汶了?”

这会儿他们都已坐在了柜台前面的吧凳上,洛莎莱默默地站在柜台后边。与平时不同的是,两人都没喝酒。估计他们是不想太嚣张以免激起探长的愤怒,而不是出于对死去的长辈的悼念。

韦洛迪探长的语气依然相当温和,他指出:“谁都知道乔治·多林是个有钱人。别忘了,我跟他交往多年,我经常听他说,你们总抱怨说他给的零用钱太少,不够花,其实给的已经够多了。让我坦率地说吧,你们俩当中必定有一个可能等得不耐烦了,嫌老家伙总不死,对他的身体这么硬朗感到十分不痛快。现在他死了,你们会有足够的钱挥霍,要买多少辆汽车都行了。”

探长走到他们面前,含糊其辞地说:“正在调查中……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唐诺多笑了:“你是想说我们之中一个为了想得到钱买车而把他杀死了,不是吗?”

“可你仍然盯着我们俩不放,对不对,探长?”

“你们兄弟俩当然会是你们伯父遗嘱上的主要受益人。如今你们的伯父已经死了,你们俩马上就会阔起来啦。”

“那是因为有侯波太太的证据。”“啊,啊,又是侯波太太!”

“你想说什么?”

韦洛迪探长没法否认,他觉得又受到了挫折,还有点儿累了。尽管他已经肯定是这对孪生兄弟绞尽脑汁策划了这起谋杀案,可是他还没找到真凭实据,所以没法逮捕他们。兄弟俩也明白他所处的困境,显得得意洋洋。

韦洛迪探长对这两个小伙子都很了解,对他们的人品更是非常清楚。他说:“现在你们有的是钱,不会再有想买汽车而手头没钱这类麻烦了!”

探长心中暗自对多林老头表示歉意。他对洛莎莱说:“给我来一杯白兰地。”

唐诺多的回答天真而圆滑:“两人合用一辆车,这对我们实在太苛刻了。我们想跟伯父谈一谈,让他给我们再买一辆汽车。”

双生子中的一个问:“探长先生,我们能否跟你一块儿喝一杯?”

“好吧,即使你是在修配厂遇到德汶的,可你们俩为什么会忽然决定回家?”

他耸耸肩。

“在埃伦汽车修配厂。我们那辆豹牌跑车在那里修理,我们俩想问问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兄弟俩要的酒完全一样,都是加水的苏格兰威士忌。

“你是跟你的兄弟德汶一起回家来的。你在哪里遇到的德汶?”

探长在默默沉思着,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一举一动都那么相似,长相,声音,习惯,行动……完全相同。难道洛莎莱跟他俩相处得那么亲密,也分不清他们俩谁是谁吗?

“当然不是,我跟洛莎莱在一块儿。酒吧中午一开门我就去了,一直待到10分钟之前才离开。洛莎莱打理酒吧,如果你去问她,她会为我作证。”

他禁不住说:“这事做得太狡猾了。”没人答话。

“就你一个人在那里?”

他继续说:“你们相信人世间真存在完全相似这种说法吗?相似得叫人没法从中找到差异?整个阴谋不过是仗着你们俩长得完全相似……”

“我当时正在绒熊酒馆。”

双生子之一说:“我们俩在这方面是出了名的,探长。”

“你的证明是什么?”

“那是因为你们俩所接触的人都不擅长观察。比如洛莎莱就是其中之一。”

“我是唐诺多。”

那个家伙十分傲慢地说:“探长,您受过严格的警察训练,又有丰富的经验,还挺善于观察,那您怎样把我们俩分辨出来呢?”他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酒杯,显然他觉得这场游戏虽担着很大的风险,但却非常有趣。

韦洛迪毫不窘迫,从容地问道:“你是哪一位?”

韦洛迪承认道:“这我还没琢磨出来。可我肯定总有办法把你们俩分辨出来。即使相貌上难以识别,从行动举止上也可以认出来,比如说,你们俩喝酒时拿酒杯的方式,或者你们……”探长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其中一个说:“我能提出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

“或者什么,探长?”

探长对那对双胞胎说:“我想你们俩现在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今有一位证人在犯罪现场和犯罪时间,亲眼看到你们之中一个在这附近出现,而且不是正常出现,是匆匆逃离,一种内心发虚的可疑行为。那么,你们俩对这件事有什么说法?”

现在轮到韦洛迪微笑了,他真的笑了出来,慢悠悠地说:“我正在回想我年轻的时候,当年我在亲吻姑娘们时,确实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姑娘们觉得男人们跟她们接吻的方式不完全一样。”他察觉到那对孪生兄弟脸上忽然显出不安的神情。他接着说:“先生们,你们是否同意做个小小的试验?”

“多林先生独自一人吃过一顿简单的午饭,然后回到书房写信。我正在饭厅里收拾餐具,忽然听到一声叫喊。起先我还当是从花园里传来的,就朝窗外张望了一下,也就是那时,我看到一个侄子匆匆跑出去。我放心不下,便去敲书房的门。里面没有应声,于是我打开门,发现多林先生出事了。”

兄弟俩立刻舒展开皱着的眉头微笑了:“你是说让我们俩都吻一下洛莎莱,看她能否能辨认出我们?”

当着乔治·多林老先生的这对孪生侄子指证他们,侯波太太挺为难的,所以她讲得很简单。她没想到这对双生子会在家,因为他们俩不管白天黑夜都在外面逛荡,切尔丁镇和别处叫他俩感兴趣的事太多了。她难过地说出以下情况:

“是的。这样也许能让洛莎莱认出今天下午到底是谁吻过她了。”

他语气温和地对侯波太太说:“您先说一说,太太。”

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耸耸肩,举止一模一样。

韦洛迪探长说:“我刚刚来到这儿,还需要有更多的证据才能下结论。不过我认为你们俩都得作一番陈述,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吩咐简安森警官拍下照片,寻找指纹,对现场作常规勘察。随后他带着侯波太太、唐诺多和德汶兄弟穿过前厅进入餐厅,请大家坐下来谈谈凶案发生前后的情况。

韦洛迪探长问姑娘:“你同意合作吗,洛莎莱?”她点点头,深色的头发在雪白的肩膀上拂来拂去。“请你到这边来。”

兄弟俩都是聪明人,他们明白探长知道他俩不会为此而过分伤心难过。其中一人低沉地说:“我知道了。侯波太太看见我们之中的一个从房子里跑出去,你就认为是我俩中有一人是凶手,杀害了伯父,对不对?”

洛莎莱从柜台后边走到前面来,韦洛迪盯着那对孪生兄弟。他们小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其中一个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探长说:“你们的伯父被人谋杀了。”

韦洛迪问道:“你是哪位?”

韦洛迪探长的目光从尸体转向他俩,发现两人几乎同时把目光从他身上转向椅子上那位死者,而且同时露出惊讶的神情。其中一个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我是德汶。”

这么一会儿工夫,突然有两个小伙子站在那扇通往花园敞开着的落地窗前面,他们中的一个在模仿韦洛迪探长说话。无论是谁见了这兄弟俩都会禁不住感到惊讶,因为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他们个头一般高,肤色黝黑,蓝眼珠,长得都挺精神。而且他俩一向穿着同样的衣服,叫人难以分辨谁是谁。

“好吧,德汶,现在请你亲吻洛莎莱。你一定要自自然然地吻,不要紧张。至于你,洛莎莱,请记住一件事。记住德汶怎样吻你,怎么搂着你,仔细记住你是怎样跟他接吻的,明白吗?”

有人在窗外重复道:“是啊,好好说说,双生子中的一个从房子里跑出去是怎么回事?”

姑娘紧张地点点头。她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待让人拥抱。德汶看起来倒是信心十足,他低头看看她的脸,然后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拉近贴紧自己的身体,低头去凑近她那仰起来的脸蛋,亲吻了她。接着,德汶的双手顺着她的后背抚摸下去。

韦洛迪探长问侯波太太:“您在电话里说,看见了双生子中的一个从房子里跑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探长出人意料地喊了一声:“停!”两人立刻分开了。

他们立刻前去书房验尸。乔治·多林老先生坐在写字台后面,身体向前倾倒,一头长而密的白发铺展在他正在写的一封信上。一把厨房用的尖刀明晃晃地插在他的后背上。

他俩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韦洛迪探长。只见他十分得意地大叫:“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我怎么那么糊涂!简直像瞎了眼!”

刻不容缓,韦洛迪立即采取行动,叫上指纹专家简安森警官,开车去切尔丁镇。多林先生的住宅是切尔丁镇最大的一所房子,汽车开了20分钟就到了。侯波太太正在门口迎接他俩。对这里韦洛迪并不陌生,因为乔治·多林是他相交多年的老友,韦洛迪空闲时常去找多林老先生下棋。

那对孪生兄弟一下子有点儿表情僵硬,他们等待他往下说。

“他俩长得一模一样……这我可说不清楚……”

他告诉他们:“解开这个谜其实有两种办法,我要么得证明你们俩其中一个案发时在你们伯父家里,要么得证明出事时其中一人待在这家酒馆里。我明白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查验指纹,我们都知道即使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指纹也不会一样。可是杀人的凶器上的指纹已经给擦得干干净净,那所房子里的其他指纹也都不足为凭,我于是想到到这里来取指纹。可你们俩都是这里的常客,除非指纹印在某一件特殊的东西上面,否则也没有多大意义。”

“双生子中的一个?哪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他想那对双生子那么机灵,很可能会顺着他的思路抢先采取行动。

女管家哭哭啼啼,欲言又止:“可能是……可能是那对双生侄子中的一个……我亲眼看见他穿过草坪跑了出去,然后就发现多林老先生被害了。”

双生子什么都没说,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分析。

“您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开始时我想到你们俩其中一人下午用过这里的啤酒杯,可是洛莎莱说她已经把它们都洗干净了。但是还有一样东西呢,你们猜猜看是什么?我保证你们猜不出来。”探长得意地说,“好,那就让我来公布答案吧。德汶,你吻洛莎莱的时候,注没注意她身上系着一条宽腰带?她说这条腰带是她今天上班前刚买的,还说:‘他吻我的时候,搂着我的腰。’先生们,那条腰带上有我所需要的宝贵指纹。洛莎莱,能不能把你的腰带借给我用一下?”

“先生,就在几分钟之前。”

洛莎莱开始低头解腰带的扣子,双生子同时向她冲过去。探长眼疾手快拔出手枪,对准他俩警告道:“都站住!谁都不许碰那条腰带!”

探长问:“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侯波太太?”

兄弟俩的脸上又流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来,不过这次不是洋洋得意,而是受挫并彼此埋怨的痛苦神情。

中午一点半,韦洛迪探长刚吃过午饭回来,还没来得及脱掉大衣和帽子,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韦洛迪探长拿起电话就听到女人哭诉的声音:“我家主人多林先生……被人杀死了……先生坐在书房写字台后面……被人从后背捅进一把刀……”打来电话的是乔治·多林老先生的管家侯波太太。

(田源 译)

[美]吉尔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