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青第一句话就是:“我家好像有鬼!”
小白不是很喜欢高小青,因为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有些势力。
这次小白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叮铃铃”深夜来电,小白被吓了一跳,是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高小青,这个点给人打电话基本就是报丧,小白有些愤怒,她突然理解了刚才的钟大卫。
一夜无眠。
明里暗里,虱子无处不在。
第二天,小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咖啡馆,希望通过一杯暖暖的咖啡,让自己的身心回点神。
有人被虱子骚得心痒痒,有人被虱子咬得浑身是伤,就是没有人能把虱子赶走,留一个清白的身子。
田瑞雨乖巧的送来了一盘子点心:“哥哥让我给你的,他说你昨天没有休息好。”
透过这个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甚是温柔。只是在这温柔下,欲望和罪恶交织,一步一步侵蚀善的领地,让善无处可待。她想起某位作家的话,生活就像一袭华美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
“真是火眼金睛啊。”小白有点受宠若惊,转头望向在吧台忙碌的田瑞舒,他低着头,在朝阳的金色光里,白皙的脸上有了红晕,让他看起来有了烟火气息,也格外温柔。
她下了床,来到窗前,窗外的世界依然是漆黑一片,路灯照耀下的石子路树影婆娑,偶尔一阵风吹来,耳畔会传来树叶摩擦的声音。
吧台旁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相对田瑞舒的单薄,这个男人一身腱子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是那种十分符合大众审美中的肌肉男。
这样一折腾,不仅钟大卫睡意全无,她自己也再也睡不着了。
不知是否田瑞舒说了些什么,自打小白来了之后,他的眼睛就一直在这边瞟。
她忍不住又打电话给钟大卫,电话那头有种要发疯的愤怒,但是没有办法,她只信赖这个人,她希望他再努力一把,把倩兮的身份查个彻底。
“那男的是谁?”小白问。
有关倩兮,田瑞雨的说法是田瑞舒国外留学时的同学,父母都在国外。真是干净得无从查起的身份,但就是太干净了,才让人感觉到有东西掩藏在后面。
“好像是来找你的。今天一大早就来我们这里打听了。”田瑞雨边盯着小白吃蛋糕边笑眯眯的说。这个小女孩,真是乖巧得让人心疼。
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倩兮吃雪糕的画面。吃雪糕的方式一样是否代表着两人有关联,虽然这个想法有点飘渺,但她的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来找我的?那我都来了他跟田瑞舒磨叽什么?”
身上的冷汗散去后,她的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难道真的是来凤?自己一直将那次遇劫当做一次巧合。如果不是巧合而是预谋呢?不同于巧合的天知地知,预谋的事情参与者都会知道。但如果真的是有人操作的,那段时间知道她会出现在那里的,只有来凤!可是,她没有动机啊。而且贾祺,又怎么会跟那时候的来凤扯上关系呢?
“嘻嘻。”田瑞雨突然捂着嘴巴笑了:“哥哥不肯透漏你的消息,一直在打听那个叔叔找你要做什么。”
“来凤!”她大叫了一声惊醒了。
听了这句话,小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舒服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那夜,小白想事情想得头痛了才恍恍惚惚进入睡眠。不知过了多久,她进入了梦魇,梦中的她又回到了那个又黑又长的巷子,前方的歹徒出现了,她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歹徒没有追来,正当她松了一口气时,前面一个身影闪过,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很着急的想推开身影让出道路,谁知身影开口说话了:“急什么,先吃根雪糕!”对方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诡异。
“小白姐姐,你是不是要当我嫂子了?”田瑞雨笑嘻嘻地问。
她需要静一静。所以还没等送走客人,她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别瞎说!”小白扬起胳膊轻轻打了一下田瑞雨:“我倒是想,你哥不一定同意……”
小白的脑子一片混乱。
她这话说得像往常一样很不知羞,但是脸却红了,田瑞雨更笑她了。
“哦”钟大卫仿佛猜到了她的思路:“上次拿药的事情还是被你爸爸知道了,他说既然我们拿着用了,也想知道我们的结果,因为药品本身在测试期,我们的结果对他们来讲也是增加了一个样本。然后,然后其余的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终于,那个男人走了过来:“你好,我叫梁生。你可以叫我小梁”
如果钟大卫通过细胞记忆得知事情经过,那贾祺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呢?徐礼又是怎么知道后来这些事情的呢?
“小梁?”这名字跟他健硕得身材很不匹配。
只是,她想起关于巷子那件事情,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对,听说你专门研究志怪,恰好我也有这方面的兴趣,所以想问你招不招助理,我想跟你学习学习。”他说话很诚恳,让人不忍心拒绝。
小白对钟大卫的话并不是十分相信,她宁愿相信贾祺因为爱他,想让这段感情更牢固所以才撒了这个谎。她低声哭泣着,人类太善于破坏了,所有纯粹的东西都会突然间被破坏得面目全非。
小白却像受了惊吓一样连连摆手:“我就是瞎闹着玩,没什么造诣的。”
钟大卫心疼又惋惜的看着小白,虽然有些不忍心,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太不懂男人了。男人其实很贪心,也最看重自尊。一个是穷小子的身份,一个是救命恩人的身份,哪个会让自己跟你在一起更理直气壮呢?”
“请不要再谦虚了,业界你都是榜上有名的,请你收下我吧。”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小白,夸人也夸得很真诚。
“你骗人,他明明是喜欢我这个人!”小白有些崩溃,心中完美的贾祺在被人攻击。
小白的脸更红了,她从未被人这么称赞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啊,随便吧,你喜欢就大家一起做。谈不上什么助理不助理。”
“当时你们学校知道你家庭背景的人并不少,要是能攀上你家一星半点,对贾祺这种穷小子来说要少奋斗好多年呢。他跟你在一起后,应该是发现了这点,所以就想方设法让这段恋情保持得长久些。”
小梁连连表示感谢。小白打发他先回去休息下,明天再来上班。小梁听话的走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明明是我先追的他。他不需要编个故事来骗我啊。”
“哟,不错哦。”田瑞舒终于有了空闲,他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了小白旁边:“都开始带人了。”
钟大卫的推测永远那么现实:“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暗示应该有吧。”
小白“嘿嘿”一笑,作势踢了他一脚。
现在有人告诉她,这是一个谎言,她终于控住不住掩面哭泣:“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直接承认那晚救我的是他,为什么脑海里会有这段撒谎的记忆。”
今天的阳光很好,将昨夜心中的雾霾一扫而光。暖洋洋的日光里,两人边聊天边晒着太阳。
这个故事对小白来说最熟悉不过的了,这在她心里是个神圣的存在,让某些人,某些事情变得有意义的存在。
“哎,田老头儿,你要是老了,想过什么样子的生活?”小白问道。
这个故事让他获得了爱情,同时也成了一块愈来愈重的巨石压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可能找座山,开辟一片田,种种菜,养养鱼,喝喝茶,读读书,养养生吧。”
在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他打败了一个企图绑架的劫匪,救了一个少女,并因此手腕负伤,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
“那我就种花,烘培,写书,做饭。”
它编制了一段深夜救人的故事。
两人相视一笑,无限美好。不知不觉,小白已经把自己的人生规划进了田瑞舒的生活里。
那是一段谎言。
不知何时,倩兮站在了他们身后,脸色苍白,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瑞舒,你今天不是要去扫墓吗?”
原来,上次钟大卫拿着小白弄来的开启细胞记忆的药用在贾祺身上并不是一无所获,而是发现有段记忆深深刻在他的细胞里,而那段记忆之所以深刻,是因为它含有大量愧疚和焦虑的情绪。
她指着吧台后面的一大束白色菊花。
等小白将徐礼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他,钟大卫努了努嘴巴:“这事儿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你非得刨根问底,到头来受伤的是你。”
“等你来了我就走。”田瑞舒站起身,喊了小雨,顺便转头对小白说了一句:“不要总在外面游荡,赶紧去上班吧。”
被她这么一喊,钟大卫有点恐慌,连忙抬起屁股爬上楼:“小祖宗,你这是怎么啦?”
小白做了一个鬼脸,举起手中的咖啡:“喝完这杯就走。”
“无耻!”小白站在楼上冲钟大卫发脾气:“马屁精!”
等田家兄妹走远了,倩兮坐了下来:“往年每到今天,他的心情就很沉重。今天看,他似乎有些开心。”
樊素华被他夸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你这话也就骗骗我,心里头的那个不定是个什么神仙美人呢。”
“是吗?”
钟大卫面犯尴尬,嘴上却依然油滑:“见过樊姐姐什么姑娘都难入眼了。这辈子谈恋爱难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倩兮摸着自己的手指关节:“你觉得怎样才算爱一个人?”
“大卫,你今天话有点少,神思也有点恍惚,快说,看上哪家姑娘了。”樊素华调侃他。
小白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观念里,爱以喜欢为基础,然后互相关心爱护,能为对方做一些不肯对别人做的让步和牺牲应该就是爱了。
此时的钟大卫正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往嘴里塞东西,样子若有所思。
“有句话叫,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倩兮没有等她回答自己先说了:“喜欢一个人,是欣赏和占有。真正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幸福快乐的。具体点说,你宁愿自己穿不好的衣服,也想让他穿得体面,你不介意别人吃山珍海味自己吃糠咽菜,但你不会让他吃得比别人差,你可以在深夜里痛哭,但你不愿意把不开心传递给他,总之只要能成全他,你可以为他放弃很多,甚至是自己的幸福。”
圈里子弟们开玩笑说钟大卫是徐家的一条狗,以前小白很气愤听到这句话,以为别人是嫉妒他们俩关系好,或者是嘲笑钟大卫跪舔樊素华。什么时候,钟大卫搭上了徐礼?
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以前对于贾祺,小白总爱撒娇吃醋,会在意他喜欢自己多一点,还是自己喜欢他多一点,不允许他跟别的女孩子聊天,希望他各方面都能达到自己心目中百分男友的标准。但对于田瑞舒,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只要能看到他脸上带着些许温暖,只要能看到他扬起嘴角轻轻一笑,她就感到知足了。
小白一怔,转过身来望向徐礼,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结果徐礼只是抬起穿着麻布褂子的修长手臂摆了摆:“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你去问钟大卫吧,他最清楚不过了。”
“田瑞舒的家庭背景的你了解过吗?”倩兮接着把话题深入了一步。
正当她怀着失落的心情走出房门时。徐礼破天荒又说话了:“那个叫贾祺的男人,对你撒了谎。你们的感情根基立于一个谎言之上,这才是你真正要伤心的事情。”
“我从来不刻意打听这些,时候到了他会主动告诉我。”
只不过这次,她有些伤心了。以前的她撒泼儿打滚,多半伴随着些无礼的要求,所以心里多少知道自己活该被冷暴力。但在这件事情上,得到这样的回应,她认为这是对她的不尊重。
倩兮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你对自己倒是有着强大的自信,所以难免太自负。或许你真的是不在乎也不关心对方是什么样的家庭,你喜欢的只是这个人而已。但你不在乎,不代表着别人不在乎。”
这种态度用来对付她这种急性子简直屡试不爽。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白变得警惕起来,倩兮主动找她聊天,从来就没有好事情。
小白觉得压抑极了,要说她最受不了哪点,恐怕就是徐礼这种爱理不理的冷暴力了。
“田家兄妹的父母本来也是做医药行业的,虽然是你们徐氏集团的下游产业,但规模做得并不小。但是你的父亲,徐礼,就因为某次供应商大会上田瑞舒的父亲提出了一些不同的看法,对他怀恨在心,随后就找理由断了田氏集团的新药供应,让他们陷入违约困境,丢掉大片市场,顷刻之间就破产了。田瑞舒父亲一生心血就被你父亲一时的情绪毁于一旦,他气得旧病新病一齐发作,不久就去世了。而他母亲因为经受不住生活的巨变,不久也跟着走了,一个好好的家就因为你父亲的背信弃义没了。”倩兮顺序摸着自己的手指关节,缓缓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徐礼压根就没有再理她的意思。
简直五雷轰顶,小白不相信这是事实。这明明就是电视剧里的情节,怎么随随便便就在现实中发生了。
这句话出口,小白以为自己的脸上要挨耳光了。不料,四周一片安静。
倩兮当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一眼看出小白在想什么:“生活永远比电视剧更精彩。你如果不相信可以亲自去问田瑞舒。可怜他现在还不知道你就是徐礼的女儿,或许他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个真相而已,但是这一天迟早要来,不是吗?”
徐礼没有说话。被这般无视的小白情绪更进一步:“您表面看起来给我自由,实际上却一直在背后操控我的一切。那些世家子弟一个向我提亲的都没有,我甚至怀疑,贾祺的死跟您脱不了关系。”
小白的脑海里闪现出几个场景,有那么几次,田瑞舒望着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难道,真如倩兮所说,他想问自己的身世?
“悟什么?等什么?为什么要等?”这近似耍赖的回答让小白的情绪开始有些失控“是不是等到我内分泌失调人老珠黄,再也没人要的时候?”
小白的身体有些抖,她满腔委屈,愤怒,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要忍,因为没有理由爆发:“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我之所以选这条梧桐街做办公室,就是因为我那些熟人很少在这条街上玩。可以说这片儿除了我带的人外,没有人认识我。”
“等你自己悟吧。”
“如果没有强大的家庭后盾做支持,你嚣张的气质怎么培养起来?打听一个人不容易,但得到一个地址太简单了。”
“好,那按照您的说法,现在是对的时机吗?”小白忐忑的等待着答案。
“你跟踪我回家?”小白彻底被眼前这个不知道想要干什么的女人惹怒了:“我什么身份?田瑞舒什么身份?我们的身份,我们的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礼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你们年轻人不都流行一句话吗,叫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如果是不对的时机,就算遇上了叫你魂牵梦绕的人也不是对的人。”
“跟我没关系?”倩兮扬了扬声音,她似乎想彻底把小白打垮:“我见过田瑞舒在父母死后痛苦的样子,你见过吗?”
小白对这个回答明显不满意:“您说话别这么含含糊糊的。什么时候算时机到了,过了三十岁吗?而且如果时机未到呢,我就不能结婚了吗?”
小白怎么可能见过!
徐礼正专心致志地沏茶,听到小白炮珠似的讲话,就像耳朵里进了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苍蝇:“时机到了你自然能做主。”
“我不想他再次陷入那种死灰般的状态。在你们这群自私的人看来,那是个性,是酷,然而对当事人来讲,那是一种对世界上的一切都冷到骨子里,完全漠不关心的状态,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经过这几年的疗愈,他的血肉又活了起来,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请放过他。现在,立刻,马上,不要等到你们必须面对真相的时候,不要等到伤害已经铸成的时候。”倩兮的情绪头一次激动起来,她的样子像是要把小白吞下去,一分钟内解决掉问题的根源。
“爸,你刚才的话是真的吗?我的婚姻我真的能自己做主吗?”她开门见山的问。
“可是父母一代的恩怨……”小白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尽管她的心里充满了不甘。
小白的水果也是吃不下去了,她胡乱塞了几口,“噔噔”就跟上了二楼。
“这不是戏文!”倩兮打断她:“这是生活。如果是你的父母被逼死了,恐怕你就不会说出这么轻松的话了。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爱面子的人,你自己知道怎么让这段还没有燃起来的感情体面结束,而且依我对你的了解,一段感情打垮不了你,你很快会坚强起来的。”
步夫人被旁边的丈夫狠狠瞪了一眼。
倩兮站起身,做出了要走的姿势。
樊素华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很快又把笑容堆起来,招呼步家吃水果。
她不需要得到肯定的回复,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徐礼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放下手中的报纸说了声:“今晚的菜,味道有些重了。我上楼喝茶清清口,你们继续。”说完,他转身上了二楼书房。
“你到底是谁?”临走前,她收到小白颤抖的发问。
小白听闻此话,眉头一扬:“真的?”
“什么?”她站住了。
“我女儿的婚事向来是她自己做主,缘分到了我们留也是留不住的。”徐礼慢腾腾地放出这一句,不怒自威。
“没什么”小白的情绪低到了极点:“我明白了,你走吧。”
步夫人有点怂了了,语速明显放慢放软了:“小白这么好的条件,我们都巴不得跟她结个亲呢,就是不知道配不配得上。”
倩兮重新启动,迈着大步,好像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徐礼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那是徐氏集团的报纸,纸媒已经不流行了,他却坚持要求自己的企业文化纸质化。报纸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双本来轻轻抖动的双腿突然静止,丝绸质地的裤子被穿堂的风吹得皱起,好久,一句含有冷意的话传来:“步太太这是关心起我们家的家事来了?”
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阳光早没了先前的温柔,燥热带着针芒般的刺感攻击着地上的生物。倩兮从盛阳下,走到梧桐树底下,她高挑的身形被打上了斑驳的树影,就像电影胶片一样的质感。
樊素华没有说话,脸上带着不安把目光扫向了一旁的徐礼。
“来凤!”小白突然大喊了一声。
她是第一个敢在徐家提小白婚事的。
高挑的身影似乎停了一下,然后又聘聘袅袅得走远了……
步夫人尴尬的笑了笑,马上反击回来:“要说恋爱,小白的年纪在圈里也不算小了吧。你们徐家真的打算把她留在家里养一辈子了吗?”
本来是想去见一下高小青的。但现在的小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知道怎么恍恍惚惚回了家,一头栽进床上蒙头大睡,心里湿漉漉,脑袋昏沉沉,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
结果就是樊素华一筷子敲在她脑袋上,并骂她狗眼看人低,不应该以老旧的眼光看小伙伴!
醒来的时候,她希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场梦而已。可惜,真的不是梦,倩兮的每句话都在她心头上插了一把刀。
“他是不是失恋了?”不知道为什么,步学老实了,小白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肯定又追哪个女明星不成了。
杀人诛心。
说到孩子们,恐怕嘴上都是别人家的好,心里还是对自己的崽情有独钟。这次提起步学,步夫人脸上有点甜蜜的担忧,说这个老二终于收心不出去玩了,但转变得有点狠,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希望哪天小白去看看他,让他适当出来活动活动也是好的。
她知道小白最在乎什么,在乎朋友,在乎义气,在乎心中所爱,在其他方面她可以做到很自私,唯有在感情上,她不能。她不可能贪图一时的情爱而不顾后面随时可能崩掉的场面。
起码,我是做研究。小白心中是这样想的,但她知道樊素华她们并不买她的账。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是很多罪恶。
小白却认为,步学之所以这样,全因为名字取错了,步学,步学,不就是不学无术嘛!她曾满怀诚意的提议步家给这个败家儿子改改名字,被樊素华骂了回来,并斥责她好好照照镜子,反思下自己做的事情跟步学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大的痛苦让自己来承担好了。其余的,总会云淡风轻去。更何况正如倩兮所言,与田瑞舒的感情不过起了一个小火苗而已。虽然小白的心里已经埋了一座火山,但对田瑞舒来讲或许就真的只是一个小火苗。真的爱一个人,就是为他分灾挡难,让他以后得日子开心,幸福……
步家很是为这个儿子发愁。
或许会有些不甘心,为什么别人想恋爱就恋爱,想结婚就结婚,自己的爱情,却是如此坎坷,前有倩兮肆意阻拦,后来徐礼态度不明。或许,这就是命。
步学,即是步家的二公子,以浪荡会玩闻名圈内。据说,步公子的才华不在念书,也不在经商,就在玩。不同于一般富家子弟,步公子总能开发新鲜的玩意儿和游戏,制定不可思议的游戏规则,能让参与者玩得极为尽兴。圈里的浪荡子一边嘲讽其不务正业,一边渴望步公子能带自己玩得高级点儿。
分手并没有所谓的体面。她想不出合适的理由给到田瑞舒。想来也是可笑,两人从始至终也没有确定关系,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和倩兮等人的观察揣测。
最后还是樊素华转化了话题:“最近步学可是收心学习了,好像没怎么见他出来玩了。”
这样也好,省得背上玩弄感情的骂名。
总之短时间内,魏家的事成了豪门太太们的八卦作料。就连跟魏家交好的步家来徐家做客,步夫人也不免俗的将这个话题进行了好久。平时话最多的钟大卫在这个话题上一直插不上嘴,他第一次感到酒足饭饱后的无聊。
经过几天思想斗争,小白悲哀的发现,自己想得全都是如何放弃,完全没有想过如何去坚持。
只有樊素华圈里的几个女人边摇头边感叹豪门之路处处艰辛。
或许,这就是答案,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困难重重,她根本就没有准备好,也没有勇气去保护一段新的爱情。
大家又说,宋希希准是高兴疯得。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配得到这段爱情。
谁也没有想到,前几天还被羡慕命好,终于靠儿子在豪门站住了脚的宋希希,转眼就被魏家送进了疯人院。
结束这样的暧昧,方式无非是尽量少见面,尽量少联系,明明心中如火烧般煎熬,表面还要装出冰山一般的冷酷。
S城的疯人院里又关了一个阔太太。
为了从这样难受的感觉中抽出,小白将自己调入到疯狂工作的模式。白天不好去工作室,就晚上偷偷去,尽管去了也是大段时间大段时间的发呆。尤其在三番四次忍不住透过望远镜看田瑞舒在店里忙碌的身影后,她感觉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要崩溃了,甚至有了换办公室的想法。
只是这则奇闻并没有引起市民的注意,反而另外一条新闻,成了街头巷尾的热议。
小梁是个勤快的男人,他来办公室之后一心扑在工作上,查阅书籍,整理零散材料。不知道他是太善于察言观色,还是对别人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小白每天恓恓惶惶的状态,他竟没有问过一句。
她消失那天特地来工作室告诉了小白故事的结局。从她的话语中小白听出了生命走向尽头的味道。她本能的想做些什么来挽留这特殊的生命,但她没有这样的能力,命运,除了上天,谁都不能左右。所以在成思思出门后,她只能站在窗口目送,从行走的方向上看,成思思应该是去了滨河公园。第二天,有民生新闻报道说,滨河公园一棵樱花树夜间突然枯死,落了一地厚厚的花瓣,加上连夜风雨,花瓣零落成泥,滚滚雨珠如眼泪一般,淌湿了土地……
小白楞是一个倾诉的机会都没有逮着。后来,她出国了一趟,去澳大利亚散了散心,心神恍惚之余竟弄丢了自己的立业之本《异人志》。
成思思消失了。
这下,连小梁都想跟她散伙了。
画完一个明媚的美少女后,小白在末尾加上了上面几句话,反复读了几遍,又觉少了什么,提笔又添上:“性淡情浓,遇之且惜之。”
恰恰在这时,一个很久没见的稀客——步家的二公子步学登门拜访了。
“食念人,生于花树,赖思念而长,后如蚕结丝,化念为能量,念尽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