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宁可杀他爹也不愿杀那个狐狸精。”华栓歇了口气,“你懂吗?”
“您先别着急!”涂局安抚道,“我们呀,现在只是收集证据,狐狸精是不是你们家丰儿杀的,最后还要法官说了算。”
“嗨!”老蒋打趣道,“我说大爷,毕竟死的是狐狸精,您不是还健在嘛!”
“谁要说丰儿杀了那个狐狸精,天打五雷轰。”华栓脑门子爆出青筋。
“我在不在有什么意思呀,得让丰儿活着。”华栓有些激动。
“怎么个意思?大爷。”老蒋忍不住问。
“没说杀了人的人就一定活不了。”涂局继续安抚道,“这要看动机、情结、手段,以及后果,还有认罪态度和立功表现。”
“没错!”华栓用拐杖使劲敲打着地面。
“这个我知道。”
“您说的是华丰吧?”涂局问。
“知道就好。”涂局起身就去扶华栓,“要是没其他事,您请回吧!”
“我们家丰儿呢?”华栓劈头就问。
凑得很近,华栓忽然认出涂局:“ 涂所,你是涂所?”
涂局和老蒋在问讯室接待了华栓。
老蒋也过来扶住华栓:“他是涂局,不是涂所。”
到了刑警队门口,乔智要去扶华栓,被他挡住。他掏出一串钥匙按在乔智手里,说他要是回不来,就帮他看着屋子。乔智攥着钥匙,不明其意。
华栓一把推开他:“是涂所,鼻头上那个痦痔没有了,我也记得你。”
“我告诉你,你再告诉警察,想得美。”华栓拍了他一巴掌,“快开车吧!”
“是是是,认出来就好。”涂局笑道,“难道你还要提供一段录音挽救您的丰儿?”
“他到底是谁呀?”乔智几近哀求道,“老爷子,您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呀?”
“好小子,你是个明白人,当年是,现在八成也是。”华栓显得很兴奋,“既然来了,我就不打算回了。”
乔智的那辆车还在修理厂,为了获得天大的消息,他必须借一辆车接上华栓。因为华栓告诉他,杀梅茵的凶手他已经找到了。
“大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蒋问。
柯北想拉住她,但实际上并没有,也许是自己缺乏勇气,也许是自己的性格使然。不管怎样,他总算找到了彼此留存的空间,总有机会,他会填补这个空白。
“什么意思?”华栓板着脸,“人是我杀的,就是这个意思!”
“哦,是这样。”左亚有些泄气,“你不是有翻译器吗?”说完她拉开门走了。
涂局和老蒋面面相觑。
“我需要翻译。”
“那个叫梅茵的女人是我杀的。”华栓瞪大眼睛,“听明白没?”
“为你留下?”左亚心又咯噔一下,“为什么?”
老蒋想说什么,涂局制止住,然后靠近华栓:“跟上次一样,您得提供点证据让我信您。”
柯北拦住她:“就算你不想为她留下,能不能为我留下?”
“我亲手杀的,不需要。”华栓显得很自负。
左亚觉得自己太刻薄,起身要走时说:“河豚的味道真不错!酒呢,下次见面我们再喝。”
“好呀!”涂局迎合道,“这回您没有,我有。”
“哦,是这样。”柯北无力插嘴他们的铁磁关系,“算我多嘴。”
“有什么?”华栓有些发虚。
“请你不要使用这样字眼!”左亚正色道,“只要老大没对我们亲口宣布,在我眼里就不作数。”
“录像。”
“你就不想多了解一些梅茵的情况?”柯北有些着急,“起码她是你们老大的新婚妻子呀!”
“什么录像?”
左亚想,既然凶手已经找到,就没有必要再跟一个死者过意不去了,了解更多有关她生前的信息除了添堵,毫无益处。既然把老大奉为男神,就要满怀信心信,不见风雨怎能见彩虹?退一步,自欺欺人总比被别人欺负好。但这些里话她不能对柯北说,对他说的只能是“因为我来是专程来拜访高桥先生的,既然他已不在人世,我自然就该打道回府了。”
“监控器里录下的杀人录像。”涂局道,“既然您说是您杀的,那您一定记得当时您是怎么杀的。“
“为什么这样着急?”柯北感到很意外,“高桥死了,我们还可以从其他渠道获梅茵的信息呀。”
“那当然。”华栓点点头,“你说说录像里的事。”
果然应验了罗素的这句话,左亚以极其冷静的口吻对他说:“我马上得回去了。”
“好呀!”涂局描述道,“当时您穿着睡袍,拄着拐杖,抱着昏死的人,气喘吁吁爬到楼顶上,然后奋力一摔?”
柯北到化妆间用冷水拍打着自己滚烫的脸,刚才他的确冲动起来。在他眼里,左亚的桀骜反倒成了顽皮,挑衅反倒成了诱惑。临行前,罗素俨然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径叮嘱他,关键时刻敢字当头,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嗯嗯。”华栓频频点头,“你说的完全没错!”
此时,她突然觉得乔智的重要性,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关键时刻是他挽救了她。因为当柯北反问“你说呢”,她差点就要回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倘若他要冲动行事,她已经做好被动接受的准备。特殊的地域,特殊的情景,特殊的心境,催化出意想不到的情愫从而演化出顺理成章的行为,物理改成化学,这是血性男女难以抗拒的。
“可是监控录像里,没发现拐杖呀。”涂局摇摇头。
“暂时还不知道。”乔智赶忙补上,“不过明天就知道了,知道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说完他挂了。
“拐杖?”华栓争辩道,“我傻呀,我不会藏在长袍里吗?”
“找到了?”左亚确实大吃一惊,“是谁?”
涂局指着华栓的拐杖:“您这也藏不住呀。”
“杀梅茵的凶手找到了!”
“这个简单。“华栓按住扭,拐杖缩成了短短的一节,“能伸缩。”
“什么凶手就找了?”她问。
“好,就算拐杖被长袍遮住,您的身体状态也达不到摔死人的条件呀!”老蒋道。
左亚下意识捂住手机,柯北很识趣里起身离去。
“人有多大胆,就有多大力。”华栓蔑视了一下老蒋,“切,这个你不知道呀?”
“凶手找到了。”
“好好好!老爷子。”涂局顺着他道,“就算您对答如流,但我要问几个细节,您就不一定能回答了。”
“方便,你说吧!”
“噢?”华栓梗起脖子,“人是我亲手杀的,哪有回答不出的?”
“现在方便了吧?”乔智问。
“比方说,您当时光着脚丫子呀?还是穿的鞋子?如果是鞋子,是拖鞋呀,还是皮鞋?”
手机响了,是乔智的。他好像有些故意。
“记不住了。”华栓含混其词,“岁数大,记忆差,你不知道呀?”
左亚在领略到对方散发的淡淡香水味的同时,更感受到从对方眼神里射来的利剑,她的心刹那间咯噔起来。对方好像是被拉下水的,或者即将上钩的意志薄弱者,而自己恰恰是那个阴谋即将得逞的女特务女间谍。或者恰恰相反,自己是被拉下水的,而对方是色诱的面首。
“就算您当时没记住,但刚才您说您穿的睡衣,总记得藏在哪儿了吧!”老蒋补充道。
“你说呢?”柯北屏息道。
“我懒得回答你。”华栓撅起嘴,“你们就盯准丰儿是杀人犯,别管旁人说什么,你们都不管。国家养着你们就是要你们草菅人命吗?”
“你说呢?”左亚再次反问。
“好好好,就算人是您杀的,那您为什么要杀她呀?”涂局问。
“那。”柯北有些结巴,“那要看什么朋友了。”
“这问的嘛,特有水平。”华栓得意道,“她是个狐狸精,把丰儿勾引得神魂颠倒,不光这,她还勾引主任,勾引其他老师。我恨她咬牙切齿,不杀她杀谁呀。人是我杀的,我坦白了,还问那么多干嘛呀?”
“你说呢?”左亚反问。
“老爷子,您说完了吗?”涂局显得很有耐心。
“我们是朋友吗?”柯北反问。
华栓蛮横道:“我不跟你讲了,我找管你的市长去。”
“对朋友总不该说谎吧!”
老蒋有些急了:“大爷,不能说您杀了人,人就一定是你杀的。我说唐朝的皇帝是杀我的,你信吗?你肯定不信,因为我不是唐朝的人。另外,您找了市长,市长回头还是找我们局长。大爷,您说是不是?”
“比如呢?”柯北问。
“滚一边去!”华栓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油嘴滑舌的玩意。”
“那要看哪方面了。”
涂局瞪了老蒋一眼,双手扶住华栓:“您呀,消消气!真要想呆在公安局,我们管您吃管您喝。”
“有原则不好吗?”柯北反问。
“这就对喽。”华栓满意地坐下,“通情达理的还是你。”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个有分寸的人?”
“不过,我得提醒您。”涂局俨然道,“替罪顶罪也叫犯罪,按我国《刑法》规定,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你得告诉我,你希望我说的是哪方面的实话?”柯北也放下酒杯。
“这叫什么罪呀?”华栓瞪大眼珠。
“当然。”左亚放下酒杯,“酒前的话是人品,酒后的话可以赖账。”
“叫包庇罪。”涂局也瞪大眼珠,“情节严重的,要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这个有区别吗?”柯北问。
“还有真罪?。”华栓吃不准。
她之所以紧紧相逼,是想试探他,到底要不要把他们抓华丰的证据说出来?那个监控录像到底是什么?就算华丰是真正的凶手,他杀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这是心结,她必须要解开。
“蒙别人我也不敢蒙您呀!”
“你是选择现在说实话,还是喝完了再说实话?”
“也是。”华栓像泄了气的皮球。
“没这么严重吧!”柯北陷入守势状态。
“大爷这绝对不是吓唬您。”老蒋来了劲,“不但您得坐牢,还要连累您的儿子。”
左亚举起杯:“你和你的同学串通一气,就为了喝这杯酒?”
“闭嘴!你一说话我就心慌。”华栓转脸对涂局道,“我听涂所的,不对,是涂局的。”
柯北举起杯:“喝了这杯?”
“他说的没错!”涂局扶起他,“您呀,眼前最重要的,不要生气,也不必但心!华丰那边呢,我保证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明白了。”左亚冷不丁问,“你把高桥的相关信息透露给罗素,罗素就让我来找高桥?”见他没有回应,她继续问,“然后你又根据罗透露给你的信息,制造一系列的邂逅事件,让我跟你在这里聊天?”
“涂局,我求你个事行不?”
“一年前发生的,日方只提供了交通事故的去向,至于她出没出院并不知道。”柯北道,“所以我们才来找高桥,了解她的动向。”
“只要我能做到的,您尽管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梅茵就一直没有出院?”
“我能不能见见我们的丰儿?”
“日本警方是从交通局那边里到的信息,因为一起车祸她被送到这家医院,当时值班的医生正好是高桥。”
“不行不行!”老蒋阻拦道,“您这不是让涂局为难,让涂局犯错误吗?”
“她得了什么病吗?”
涂局又瞪了老蒋一眼。
“很简单。”柯北很淡定,“通过国际刑警之间的交流,得知松本真希的最后一个信息是在这家医院,高桥正是她的主治医生。”
“其实。”华栓有些疲惫了,“其实见他的面,只想让他早点立功,早点回来。”
左亚紧跟着问:“那你事先是怎么知道高桥的?”
“您这么着。”涂局扶他出了门,“一定要跟华丰对话,可以委托人转告。”
“哦哦。”柯北掏出手机,“这上面有语音翻译器。”
“谁呀?”
“心脏病,心肌梗死,这样的日文单词你也听得懂?”
“律师。”
“当然是前台的护士了。”
迄今为止,华丰依然坚信梅茵没有死。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死的消息是警察说的,尽管他们出示过照片,那也完全可能造假。他压根就不信警察,原因也很简单,他杀任何人也不能杀梅茵,而他们却说他杀了她。他们说有证据,却不告诉他证据是什么。倘若证据确凿,还有必要兜那么多的圈子问东问西吗?伪造证据,捏造事实,就算不是全部警察明火执仗的利剑,也可能是个别警察惯用的暗器。
“嗯?”左亚觉得蹊跷,“那他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呢?”
那么问题来了。
“哦。”柯北显得很从容,“我比你提前来了一个小时。”
警察为什么要制造梅茵之死的假象,让他背负谋杀新娘的罪名锒铛入狱呢?自己与权贵与财富绝缘,对于警察毫无利用价值可言,剩下的只有贱命一条。华丰不愿意这么想,因为这样想就只能说明梅茵真的死了,而他作为替罪羔羊将去拯救那个比他的命要昂贵的多的命。所以他宁可相信梅茵活着,警察要利用他与梅茵的私密关系,来榨取她有价值的信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在梅茵身上了。
“奇怪!”左亚瞪大眼睛,“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多年未见的梅茵是日本间谍?
“也只能这么觉得。”柯北答,“因为没有证据说明它不是真的。”
不,这太荒唐了!
“哦。”左亚托着腮,“那你不觉得高桥先生死的太假了吗?”
他既不认识国防部门的人,也不认识商务部门的人,梅茵做这个间谍岂不是扯淡?
“就是梅茵,这是她的日本名字。”
莫非他们是觊觎那个神秘的东西?那个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的东西?
“松本真希是谁?”左亚问。
“头发没了,别人看着爽,自己摸着也爽。”刘建立凑过来搭讪。
“高桥先生是这家医院的脑神经外科大夫,而松本真希是他的患者。”柯北道,“昨天家属给医院打来电话,说高桥突发心脏病,导致心肌梗死。”
“哦哦。”华丰并不想理会他。
喧嚣过后他缩在角落里,突然感觉很久很久没见到左亚和乔智了。他俩在干嘛?他俩会不会忘了他?脸又开始痒痒,他擦掉泪水就想,他俩就应该跟过去一样,边打着游戏,边吃着什么,而他根本就不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么想着,他的眼泪就完全隐退了。
“我说瓷器。”刘建立并不醒传,“能不能告诉我,你苦着个脸想什么呢?”
他闭上眼睛,感觉脸上痒痒的,原来那是挤出来的两行热泪滚落所致。这些个在他看来是鸡头鱼刺的混混们,竟然骑在他头上恣意妄为,多么屈辱!悲哀的是,在别人眼里他和他们没什么两样,同属牛鬼蛇神,毫无尊严。不知道哪一天能碰到左亚和乔智,他俩会怎么想?
“哦。”华丰依然毫无兴致,“我在想,我应该想些什么呢?”
华丰并没有挣扎,事先他就预感到,警察们找不到凶手,自己就很难出去了,既然出不去留不留头发已经毫无意义。他只是觉得在这地方不能逆来顺受,否则你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欺凌的鼠辈。
“嘿嘿!看你那么实在,我让你想个事吧。” 刘建立显得很神秘,“你把耳朵凑过来。”
陈广胜一使眼色,几个人蜂拥而至,一把就将华丰摁倒在地。
“哦哦。”
“还是剃了好,又干净还利落。”刘建立继续劝。
“预审是不是让你揭发立功?”
“勤洗头不就完了嘛!”华丰申辩道。
“预审?”
“ 别倔了!”刘建立劝道,“留着长虱子招人烦。”
“就是警察。”
“不不!”华丰依然拒绝,“警察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目的是要我帮他们找到凶手而已。”
“哦哦,好像说过。”
“你当我愿意给你剃呢。”陈广胜举起推子,“蹲下吧!”
“这有一现成的。”
“就跟我似的。”刘建立凑过来,“大票贴在告示栏上,被枪崩了支应大伙一声。”
“啊?“华丰不明其意,“什么现成的?”
“什么就贴墙上了?”华丰不解。
“嘘。”刘建立叫他不要出声,“别炸猫!”
“就是刑完拘就逮捕,逮完捕就起诉判刑。”陈广胜有些不耐烦,“然后就贴墙上了。”
陈广胜倚坐墙壁,边吸“大炮”边朝这边看。
“不懂。”华丰摇摇头,“真不懂。”
刘建立低声道:“我特烦这斜逼。”
“你已经出不去了。”陈广胜冷笑道,“十拘九逮,你不懂呀?”
“他因为什么进来的?”华丰问。
“头剃了?跟你们一样。”华丰琢磨了一下,“不行不行!我这出去怎么见人?”
“人贩子。”刘建立蔑视道,“缺德玩意,逮谁卖谁,毛本身没有。”
“欸,新来的。”陈广胜拿着个剃头推子过来,“管教说,把你的头剃了。”
“哦。”
监号供嫌疑人放风的露天天井,在这里叫风圈。一群人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华丰倚在角落里仰望天空发呆。
“你知道他怎么当上学习号的吗?”
“他死了。”
“学习号?什么学习号?”华丰不解。
“算了,还是请那个叫高桥的先生来介绍吧!”左亚试探着柯北,柯北迟钝片刻,神色沮丧起来,她马上追问,“你这表情,说明你们要么根本不认识,要么熟得一塌糊涂,对吗?”
“就是管教封的牢头。”刘建立鄙夷道,“说白了,就是花钱买的。要是论胳膊论腿,非把他的斜逼眼给打正了不可。”
“也是临时补的脑。”柯北见自己被识破就说,“要不请服务员详细介绍一下?”
陈广胜将“大炮”的屁股给了身边的人。
“你好像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左亚讥讽道,“要尽地主之谊?”
“呸!”刘建立眼睛发绿,“这歇逼玩意死在我后面,太让我生气了!”他把嘴凑到华丰耳根,“今晚我必须弄死他!”
“酒是梅枝酿酒厂生产的烧酒,算是长崎的名酒,度数25。”柯北介绍道,“主菜呢,是長崎的名产河豚生鱼片,肉质弹滑好吃。”
陈广胜视线朝着这边,华丰忍不住有些紧张:“别呀!”
左亚想要争执,服务员端来了酒菜。
“甭理他!他斜逼眼,看的不是咱俩。”刘建立狠呆呆道,“我要他天天给我和表妹端水洗脚,然后再把洗脚水喝了。”
“既然白痴都骗不了,就该叫阳谋吧!”柯北道。
“这么想想倒是挺解气的。”华丰劝道,“不过也就是想想,千万别来真的。”
“阴谋。”左亚又开始像爆掉的皮球,“一个连白痴都骗不了的阴谋。”
“留给我想的时间不富裕了,所以我必须得做。”刘建立继续给自己打气,“杀一个我喜欢爱的人,再杀一个我烦躁的人,是不是很值呀?”
“三次邂逅该算什么呢?”柯北走进屋子。
“呃。”华丰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
“这是什么鬼?”左亚像泄气的皮球,“怎么还是你?”
“得得得,你也甭费脑子回我了。”刘建立叹了口气,“死前呢,我放心不下你。”
柯北出现在门口。
“我?”华丰被他弄得无比迷茫,“为什么?”
背后有拉门的声音,左亚赶忙说:“留着消息,一会再吓我吧。”说完挂了电话转身往门这边看。
“你这人吧,跟他们不一样。”
“这消息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怎么不一样?”
“别铺垫了!”左亚担心高桥到了,自己接电话显得不够娴静,“直接说。”
“我就觉得他们该死,你不该死。”刘建立一脸愁容,“我要是走了,他们还不定怎么欺负你呢!”
“告诉你一消息。”他有些气喘吁吁,“一个天大的消息。”
“我有那么弱吗?”华丰并不示弱。
手机响了,是乔智打来的。
“不跟你扯了!”刘建立叮嘱他,“你呢,一会就报板求提。”
屋里陈设清新雅致,不乏精致考究,左亚禁不住诚惶诚恐起来。她是来访问一个死者的,对方按说只是被动性的接待,就算日本人再有素养再有礼貌,也不至于跟接待钦差大臣一样,好像死者死有余辜,他要感慨涕零一番。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高桥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与梅茵究竟有什么样的特别关系呢?
“什么叫报板求提?”
服务员迎上前问她是左亚小姐吗?左亚点头称是,她就带她走进一间包间,里面并没有人。左亚不放心地问:“高桥先生呢?”服务员说他随后就到,然后拉上门请她耐心等候。
“拍门叫管教,说你有事找预审。”
到了门口,一辆出租车等在那里。司机是个老人,他拿出字条,上面写作“左亚”的名字,左亚说她正是他要接的人。车子驶离医院,穿过两条马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外面下着细雨,司机拿出一把伞,说是租他车的人留下的。她心想,这个高桥先生心也真细。
“可是我没事呀。”
“已经安排好车了。”护士走到她前面,“请随我来。”
“你傻逼呀!”刘建立道,“把我杀斜逼的事揭发给预审,算立大功,是死刑也缓了!懂不?”
“我如何找到这家料理店?”左亚问。
华丰有些不敢相信,干笑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开恩?”
纸条写着:我在医院附近的茶房膳所等候。
“因为你是傻逼呀,傻逼就不该进到这里头。”刘建立从袖口里露出一根铁棍磨成的尖刀,对他努努嘴,“快去抱板!”
“谢谢!”护士将一张纸条交给左亚,“现在我可以将这个留言交给您了。”
见这阵势,华丰确实傻眼了。
“我是。”
“快去!”刘建立使劲叽咕眼睛,“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你是叫左亚吗?”
华丰无动于衷。
“是的。”左亚道。
“你丫就是一个真的大傻逼。”说完刘建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陈广胜,举起尖刀插去。
“不不!恕我无礼。”护士面对歉意,“我想确认,您是从中国来的吗?”
陈广胜身边的人马上反应过来,夺回尖刀将他按倒在地,陈广胜顺势用脚踩着他的头,狞笑道:“谢谢了!”说完冲门外大喊,“管教,有人劫狱啦!”
“确定。”左亚忍不住问,“难道还有高桥女士吗?”
刘建立垂头丧气道:“傻逼没帮着,倒帮了斜逼。”
“高桥先生?”前台的护士打量了一下左亚,“您确定是找他吗?”
若干年以后,华丰才获知刘建立犯强奸罪、故意杀人罪及暴动越狱罪,被判处死刑,而被害者康葵花年仅十岁。陈广胜犯拐卖妇女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因成功阻止暴动越狱,有重大立功表现,缓期三年执行。
罗素让左亚去的地方是距长崎市不远的佐世保市,那里有家医院,梅茵生前就是在这里工作。这里有位高桥先生,找到他就能打听到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