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好难懂!”巴赫使劲摇头。
如果说不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不是?如果说是,接下来来的问题就一定是为什么不是?在巴赫的案底中,他没有女儿,如果有也是私生女,要么就是有人冒充,另有企图。但是观此女子,貌似不是僭越常理之徒。真是巴赫落下的风流债,他火急火燎要自己替他承担这样的过犯吗?从心里来说,他愿意为人化解幽怨,分担痛楚,但就他给巴赫设定的伪逻辑而言,他若不能自圆其说,便是给支撑巴赫的精神支柱,致命一击。“我一直祈祷这一天的来临。”华丰似是而非道。
“很多事不需要用耳朵听懂,用心就好。”华丰闪烁其词道,“很多事情不需要用嘴巴说,用眼睛说就好。”
“讨厌!”巴赫噗呲一笑后,低声道,“她是你的亲生闺女。”
“哦。”巴赫将眼光转向巫姐,”他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华丰凑到巴赫脸庞,低声刺探道:“你想有人叫你娘?”
巫姐一直在静静观察这位怨恨已久的生父,心中所思与眼前所见,相差甚远,仿佛揭开狼皮,她目睹的只是一只绵羊。人心长在心里,而不是脸上。“用耳朵没听明白一点。”巫姐保留自己的想法,于是又说,“用心听,还没有全明白。”
“那你就把她当你闺女吧!”巴赫道。
“亲爱的。”巴赫嗔怪道,“你明明知道我没心没肺,还不许我用耳朵,你让我怎么明白?”
之前,华丰曾了解过巴赫与孟露的关系,仅仅为证实这一点,显得老头子过于无聊了吧!一定另有蹊跷。所以他的回答不能信口开河,必须见机行事。“只要是露露亲近的,就一律是我的至爱。”他圆滑道。
巴赫紧追不舍,华丰节节败退,眼看不能蒙混过关,手机响了,救命的稻草说来就来。“好的!我马上就来。”他关掉对话,对他们说,“乔总说他有个十万火急的事,我去去就来。”
“不单纯是闺蜜,比这更亲。”巴赫道。
其实根本就不是乔智的电话,而是一个卖房子的推介电话,为了圆这个谎话,他拨通乔智的电话,要他真的过来一趟,巧的是,乔智也正好要过来,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当面汇报。
“是你闺蜜?”华丰问。
人要倒霉喝水都塞牙,相反人顺溜了,说谎都有人帮你去圆场。这说明,逻辑一旦成立,条件一旦成熟,覆手翻云即将随之而来。华丰心里这么想。
“她是谁,我先不告诉你。”巴赫故作神秘道,“想让你猜猜。”
“不!你不许走!”巴赫把他拽到一边,“你不要紧张嘛!”
“好吧,露露。”华丰心想:这个巴老,给自己来个措手不及,是何居心?是企图攻破自己给他虚构的另外一个世界吗?
“不是躲你,真有事。”华丰还真有些紧张。
“宝贝,你还是叫我露露吧!”巴赫给他使了个眼神,“很多人知道苍井空,但不一定知道苍井优的。”
“我找这位巫姐来,是因为她认识一位大师。”巴赫开始说谎,“绝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之前两人约定,除了与公司业务相关的人与事,其他涉及个人隐私的交往,巴赫不可擅做主张擅自行事。即使约见陌生人,也只有华丰约巴赫,轮不上巴赫约华丰。
“什么样的大师一定要见?”他问。
“苍井优小姐,这位女士是谁呀?”华丰感到很意外。
“他的模样一般,但他的那些蛇们不一般。”巴赫神乎其神道,“就我现在这身份,也就能见两个脑袋,但要按你的身份,起码能见到三个以上的脑袋。”
此时,巴赫决定带巫姐见华丰去,刺探一下她在华丰眼里的位置,看看他是否能对应这样隐藏的父女关系。如果子虚乌有,说明华丰声称的两重世界纯属杜撰。除了牌子,他还必须带上这个子虚乌有的躯壳面见大师,让大师以及他的蛇们当场戳穿这张故弄玄虚的皮囊。
“什么意思?”华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巴赫心里暖融融的,总算老天眷顾他,不但让他留下了血脉,血性还是那样的高贵。傻闺女,总有一天,爸爸的财富就是你的财富。但很快,这种切肤之感让另外一个世界存在的概念弄得恍恍惚惚。眼前的闺女到底是占据着自己肉身那个人的,还是自己原本世界里该拥有的?他必须带着这两张牌子找大师解惑。
“我的意思是,大师虽是闲云野鹤,但他驾驭的那些蛇精们,却三头六臂的。”巴赫道,“一个身子两个头,一个身子三个头,一个身子四个头。你说神奇不神奇?”
“钱我不能要。”
“你是说,他能通过神奇的蛇告诉我们,同样一个身子是怎么承载两个灵魂的,对吗?”
“什么?”
“大师让他的蛇精给我抽了两个牌子。”巴赫拿出牌来,“说要给咱俩当面解读,看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好吧!”巫姐道,“但你也得答应我。”
“什么时候见?”华丰问。
“你要还那么爱惜我,只当为我。”巴赫急不可耐,“你同意吗?”
“这个周末。”巴赫道。
“这个......”
“什么地方会面?”
“一会我带你去见,你同意吗?”见她犹豫,巴赫道,“既然你已经了结前仇,就该重新开始,你同意吗?”
“大师的山庄。”
“是吗?”巫姐半信半疑。
乔智带着导演一道来的,导演满头是汗。
“必须拿着。”巴赫继而补充道,“我已经跟巴赫和好如初,应该说,比以前更甜蜜。”
“什么事呀?满头大汗的。”华丰问。
“不不不!我不要。”巫姐态度坚决。
“没事我也满头大汗。”导演讨好道,“体虚,不像您身板还那么硬朗。”
“给大师五十,余下的你拿着。”
“赶紧说事。”乔智一脸严正,递给他一张纸巾。
“这么多?”巫姐惊愕道。
“是这样。“导演擦去汗水,“剧组刚搭起,乔总说改剧本就散了,乔总说改完了,剧组又聚齐人马,乔总又说要改,就又散了。”
“把你的卡给我,我给你打二百个。”
“说重点。”乔智瞪了他一眼。
“小姐真能说笑。”
“重点是,乔总说最后一稿改完了,大伙虽不情愿,但班子还是搭起来了。”
“等于让他的蛇们坐丰田。”巴赫笑道,“这回是两个牌子,我该让它们换宝马了吧!”
“我让你说重点。”乔智急了。
“不等。”巫姐提醒她道,“过去小姐最高给过三十个。”
“结果乔总说,他还要改最最后一稿。”导演道,“重点是,这一回乔总总算没让大家散伙。”
“这口粮得多少?”
“这就是重点?”华丰瞟了一眼乔智。
“直接见面抽牌解惑的,那得三品以上大员了。”
“还没说完呢。”导演又擦了一把汗,“我问,没散伙大伙干嘛呢?乔总说,既然剧组人员各有所长,就跟我干一项特种业务吧!”
“那我还不是最高规格的。”巴赫不满道,“因为我还要破费给他的蛇们孝敬口粮。”
“特种业务?”华丰不解。
“不见面。”巫姐解释道,“就算见了面也不给抽牌,就算抽了牌也不给解惑。”
“具体地讲,就是副导演穿梭于各路演员之间打听消息,摄影师觉得那条重要就拍个照,录音师觉得哪个重要就录个音,灯光师、布景师、造型师,还有化妆师,都归剧务管,让他们盯着医院、律师所,还有电视台。”导演歇了口气,提起精神道,“重点就是,这回录音师立了大功。”
“如果不给面子呢?”巴赫问。
本来这事完全可以由乔智直接汇报的,但他对窃听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实在难以启齿,并且再合情合理的窃听行为都是法律不能认同的。“赶快把重点撂出来吧!”他对导演道。
巫姐告诉巴赫两条蛇含起的牌子,还必须亲自喂完它们食物后大师才能解惑,如果放弃解惑,他也当然不在意。“这是云瀚大师给小姐的面子。”她说。
桌上摆着易布生召集密会的录音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