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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游魂要有游魂的样子

“死。”巴赫道。

“来我的世界前的那一霎那,你究竟想干嘛?”华丰问。

“死?”华丰好奇起来,“怎么个死法?”

正在寻找时,司机举着灯来了,后面还有他带来的一群人和亮闪闪的灯。司机告诉他,酒堡那位调酒师给他打电话后他就一直跟踪他,一直看到他从山顶跑向大桥那边才从河流中消失了踪影。司机的最后的一眼,是他纵身跳进河里去搭救一位从桥上落下的女子。司机还说,他们满以为能在河流的第一个回旋处等到他们的,结果失算了,就在他们惊慌失措逆流往上寻找时,老天有眼,他们居然能在这个不可能逗留的鹅卵石滩上奇迹般发现了他们。

“最初的闪念是跳楼 ,查看死后的图片,实在太给人添堵,就放弃了。”巴赫道,“毒药安眠药,割腕抹脖子,风险太大,万一没死被抢救过来弄成个残疾,还要人照顾,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遭人耻笑。”

眼下能搞清楚的就是在激流中找到一汪平静如镜的水,好在水面里找到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倒影。

“所以你选择屈大夫的死法?”

他已经不顾一切了,用手拉出她的舌头后将她翻转朝下,吐完水后又将她翻转朝上,然后抱起她的脸嘴对嘴开始吹气,吹完气后又用手按住她的胸部反复按压。虽然她被他的行为打动得复苏了,但眼睛并没有睁开,也无法满足他与他交流沟通的要求。

“当时还真没想到他。”巴赫吟诵道,“借风波送我于江水之间兮,水茫茫天地一流殇!现在想起这句,对吗?”

眼下能搞清楚的就是弄醒她,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她?

“不知道!就知道粽子跟他有关。”华丰继续问,“你为什么寻死?”

华丰突然吓了一跳。她是她,那他就不再是她了,那他是谁呢?难道彼此再次打回原形,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如果是这样,自己的原有躯壳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呢?

“因为活不下去了。”巴赫道。

确信自己脱离了危险,想继续试探自己是否能站起来时,他发现身边还有一个躺着的人。借助月光,他看清了她是谁,虽然他没见过闭起眼睛的她,但想象的出,她不会是别人,并且从逻辑的合理上,她也只能是她。

“失去心爱的人,所以就活不下去了?”华丰反观自己。

直到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到月亮,那空来的水声才渐渐消逝。他发现他躺在岸边的一片鹅卵石上,一阵风袭来,他从眼前不失真的景象视觉上和肌肤里透出凉意的感知上判断,他很可能被湍急的河水冲刷到岸上。从落入河水是夕阳西下到栖息岸边的皓月当空,他估摸着有三到五个时辰的窒息期,能苟延残喘到此刻,算是运气。他感觉肚子鼓胀难耐,胃部一阵痉挛,弯曲的喉管仿佛被一只竹竿狠狠捅了一下,他竟然就坐起来张开大嘴,由里朝外喷射出水柱来。

“不。”巴赫摇摇头,“失去心爱的人,心可以死,但是人可以不死。”

此前华丰通过司机通过保姆通过秘书了解到他叫巴赫,是一位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而在此之前,华丰在那个女身坠入河流中,她感觉自己可能会被死神召唤而去。因为这个女身完全不识水性,尽管自己调动了所有游泳的潜在技能,但还是不能驾驭她的肢体,那一刻他狠狠记住了这样一个事实:肉体的神经记忆并不完全受制于大脑的中枢记忆,它们会在某个关节点上分道扬镳,甚至肢体行为反倒牵引着大脑意识朝相反的轨迹运行,就像我们常说的自己管不住自己,而眼下之躯本身就不是你的,你想管就更管不了。记忆中,最后的一刻不是混沌的画面,而是清澈的水声,那水声好像还不是大自然中听到的那种,是那种嗡嗡的空灵震颤,或者是无数人声组合的那种,总之,感觉是天上飘来的水声。

“噢?”华丰有些失落,“没懂。”

“啊?”

“因为除了心爱的人,还有心疼之人心仪之人和所有心想之人。”巴赫道,“当然还有令人心酸心恨之人。”

“不!绝不!”乔智信心满满道,“这回绝对爆款!有老大的故事兜底,肯定没跑。”

“既然你还有那么多需要用心的人,为什么还要狠心地离他们而去呢?”

“我逗你玩,你倒好,给个棒槌还真就当针了!胡猜八猜胡思乱想的本子好不了,我担心你的房子怕是不保。”左亚劝道,“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别让你爸整天为你提心吊胆啦。”

“因为失去了魅力。”巴赫叹息道,“失去魅力就只能让他们伤心,与其让他们伤心,不如让自己消失,让他们放下心来,不再揪心。”

“为什么?”乔智故作神秘道,”难不成外面养小三被你无意中撞见了?”

“究竟你失去了什么魅力?

“是我不要我爸了。”

“财富。”

“你爸不要你了?”

“财富?”华丰大惑不解,指着鲜花盛开的庄园,“你不会说,你穷得就剩下钱了吧!”

“没有。”左亚道,“不过因为我,我妈跟我爸拼过命。”

“这都是表面的虚像繁荣,经不起风吹雨打。”巴赫喝完杯中酒,“一旦风暴袭来,将一片狼藉,一片荒芜后就杂草丛生。”

“拼了!反正我的命也是他给的,拼命也是跟自己拼。”乔智玩世不恭道,“你就没跟你妈拼过命?”

“这么凄凉!到底你错在哪?

“你老爸那脾气,还不得跟你拼命呀?”左亚揪心地问。

“资金链断裂。”巴赫点上一只雪茄,“你懂这个术语吧?”

导演心里有了底,见俩人私语绵绵就找个借口抽身而去。

“就是某个地方临时出了亏空,说白了,就是缺现金流呗!”华丰问,“缺多少?”

“啊!”左亚张口结舌。

“也不算多。”巴赫不愿意说。

“我知道这事你一旦知道就一定要知道原因。”乔智低声道,“我把房子抵了。”

“缺多少?”华丰又问。

“不会的。”左亚不忍再看导演现眼,就凑近乔智道,“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五千万。”巴赫嗫嚅道。

“啊?”导演扛不住了,刚才的矜持一扫而光,“不会换导演吧?”

“以你的家产细软,这也不算多呀,随便买点就不凑齐了吗?”

“但是我现在的志向是院线。”乔智胸有成竹道。

“那都是抵押物。”

“网大呢,两三百个。”导演压抑住内心的无比激动,开始刷存在感,“这个超级网大呢,一两千个吧!是吧乔总。”

“那以你的身份和名望,找些亲朋好友合作伙伴,还怕筹不到?”

左亚通过导演的眼神,确信是真的,轻轻问:“一部电影得多少钱呀?”

“问题就出在这儿。”巴赫灭掉雪茄,又开始倒酒,“其实以往有过两次,波澜不惊地也都筹到了,但这次完全不行。”

“你可千万不要功亏一篑呀!”乔智打开手机银行卡,屏幕上的数据清晰可见,“趴着没动,看仔细了。”

“有人故意害你?”

“虽然金主有钱,但是导演也有气节。”导演克制情绪道,“如果金主没钱,那么导演也就丧失了节操。”

“问题就出这儿。”巴赫一饮而尽,“我这辈子千辛万苦,为的就是千方百计不得罪人,宁可一贫如洗也不要一世骂名。”

“怎么?”乔智阴阳怪气道,“孙子当够了,要当爷了?”

“名节如命。”华丰理解道,“为了不被人骂,卖房卖地都愿意那种。”

导演立马上当,脸一红就一拍胸脯道:“他奶奶的,爷不伺候了!”

“差不多。”巴赫同意道,“小心谨慎还仗义疏财,精打细算还乐善好施,为的就是别人不害我。”

“就是,让个小女生看笑话。”乔智故意歪曲她说的话,“挺大的导演,你好意思吗?”

“结果还是被人害了。”华丰忿忿不平,“谁呀?这么不识趣还这么不厚道!”

“没人这样说您,导演。”左亚抚慰他道,“刚才您叙述我们那点事儿,我简直都笑抽了。”

“问题就出这儿,我完全可以知道这人是谁,但又不愿意知道这人是谁。”巴赫又燃上雪茄,“因为一旦知道这人是谁,我就活不下去了。”

“别解释,解释就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导演觉得刚才自己说话确实有漏洞,于是便垂头丧气起来,“也是,为了拍戏,我贱行不?”

“与其你知道了这人是谁活不下去,还不如不知道这人活不下去,所以就要自杀。”华丰替他问道,“问题就出在这儿,对吗?”

“每次行动都是你自告奋勇的,每次改稿都是你点头哈腰的。”乔智冷言相对,“如果亲口否定了你的侠客柔情,否定了你为朋友肝胆相照,那么......”

“失败!彻底失败!”巴赫泪流满面。

“甭里格楞!”导演倒出一肚子苦水,”打开头到现在,好嘛!我这通呼哧哈嚓的,一直就没闲着。跑完疯人院又跑机场,跑完大山又跑大桥,简直了!惊心动魄。简直了!魂飞魄散。你是要我拍戏呀?还是要我看戏呀?再说这剧本吧,你是改了一遍又一遍,改出第一稿你说还有第二稿,好容易改到最后一稿吧,你又说还有最最后一稿,您到底有谱没谱呀?”

“崩溃!完全崩溃!”华丰用纸巾帮他擦去满面泪流。

“就差结尾那么一丢丢了。”乔智安慰导演道,“一旦完成,启动资金第一时间打到你私人账户上。”

巴赫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凝望着他,华丰浑身起了一层跟汗毛一样多的冷痱子。“别动!眼睛跟身子都不要动。”巴赫惊恐万状。

导演终于跟乔智夯了,左亚被晾在一边左右为难。

“你别吓着我了!”华丰没有动,“吓着我,我真动。”

“当然可以。”华丰答应完立刻又后悔了,因为这种举动实在太苟且了。

“我从你身上找到了我,从我身上找到了她。”巴赫貌似顿开茅塞。

“顿开茅塞,豁然开朗。”巴赫激动万分,“能拥抱一下吗?”

“那我就明白了。”华丰貌似豁然大悟,“就是因为你活不下去时你想到了她,恰好你还看到了她,所以......”

“非常好!你叫孟露,我叫巴赫。”华丰严厉道,“虽然我们的称呼不一样,外表不一样,但是我们的内心必须是一样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一切我必须知道,我的一切也必须要你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把你安全可靠地放回原来的世界,然后你又重新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重新找回你的巴赫,重新找回你的孟露。”

“对!”巴赫打断他道,“所以就在我脚蹬地面,仰身鹊起,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时,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她使劲拉住他:“我叫孟露。”

“然后......”

“那我们就不合作了。”说完华丰扭脸就走。

“别打断我!”巴赫断然打断他,“然后我在想,她在哪呢?”

看了看镜子里的她,她做出她应该有的表情,然后又做出一个她不该有的表情,道:“不,这太别扭了!”

“我是孟露,不是华丰。”占据华丰肉身的孟露精疲力尽道,“我从不跟陌生人开玩笑。”

“照照你拿的镜子不就知道了吗?”华丰道。

“你说的这个孟露,我们查了,她是位女主播。”朱丽叶莞尔一笑,“而你,是一位健康的男生。”

“那我是谁?”

“所以这种玩笑,我们开不得的,华丰先生。”薄图道,“我们是医生,医生轻易不能跟病人说笑的。”

“不对!”华丰摆摆手,“这样会乱的,因为在我的世界里,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是巴赫,你不是。”

“算你们狠。”孟露喃喃自语道,“只当我的P趁我昏迷不醒自作主张,不但身子如她所愿,连名字和身份她都不要了。”

“巴赫呀!”

“啊?”薄图与朱丽叶面面相觑。

“你叫什么?”

“不行!”孟露掀开被子,“把手机给我,我要给她打电话。”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她问。

薄图拒绝她,朱丽叶却掏出手机,问:“你自己打?还是我帮你打?”

“哦,是的。”看她十分认真的样子,华丰猛然想笑,但一想到刚刚许下的一大堆诺言纯属不着边际的妄想假说,就不敢笑了。

“我自己打。”说完她抓过手机,对他们说,“请你们回避一下。”

“你的意思是,游魂要有游魂的样子?”

“喂,哪位?”巫姐举起手机问。

“必须如此,只有这样才能完成你的心愿。”华丰威胁道,“否则你就永远在我的世界里唱着无家可归的摇滚小曲。”

“我是你小姐。”孟露即刻大动肝火,“不是说好了做完这档节目再做的吗?你也太性急了吧!就算性急,你也没必要改我名吧!就算改名,你也要跟我商量一下吧!就算不商量,总不能改个精神病的名字吧!”

“你是刀,我是肉吗?”她十分不情愿。

“神经病!”巫姐嘟囔道,“你改不改名字都是精神病。”

“唯一的选择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华丰坚定地说。

她再想说,对方将电话挂了,她再要打,对方将电话关了。

“这是自然。”

待薄图跟朱丽叶回到房间,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薄图舒了口气,幸亏自己没把手机给她。

“你要回到你以前的世界,找到你心爱之人?”华丰又问。

“你的公司都有什么?”华丰问,“都能干什么?”

“当然。”

“房地产,医疗,拍卖,软件,文化,旅游,教育,美容,餐饮,公益,还有一家专门经销内裤的品牌实体店。”巴赫道,“除了武器毒品,其他都干。”

“这么说你不满现状,更不安于现状?”华丰问。

“除了你,还有哪些主要股东?”

“什么意思?”她十分不满道,“你想让我屈从你,跟个游魂似的,服服帖帖赔你东飘西荡?”

“马莉和马达,还有易步生。”

“非常正确!”华丰故作镇定道,“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既然你到了我的世界里,眼前的一切虽然与你以前的世界毫无二致,但千万不能冲动,以为这就是你以前的世界,从而为所欲为。”

“马莉马达?”

“死没死成,活没活够,半死不活的世界?”

“我的第二任妻子,先改为前妻。”巴赫道,“马达是她儿子,易步生是我的前任担挑,马莉的妹夫,马达的姨父。”,

“所以你变身来到你的另外一个世界,也就是我的世界。”

“好复杂的关系。”

“猜得好准!”她大为惊叹道,“简直服了!”

“既然你就是我,我的一切你都了如指掌。”巴赫满腹狐疑,“为什么还要问我?”

“而你见到我时,又突然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华丰故弄玄虚道,“因为你隐隐约约觉得只有你的躯壳里负载着的她亡灵,交相辉映,才算是上天佛祖神机妙算的手艺。”

“这话问得好!“华丰早有准备,“我再说一遍,我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你,或者说我们一个身子两个意志,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我眼里的这个世界就是什么,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你的难关就是我的难关,唯一不同,就是我们的意志力往往相反,成为正负两极。”

“没错!”她坚信无比道,“我必须是阿修罗,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阿修罗。”

“我喝酒,你不喝酒?”巴赫半信半疑,“我抽烟,你不抽烟?”

“我懂一点佛家说的轮回。”华丰替她发挥道,“叫造恶堕三恶道,地狱、饿鬼和畜生,行善去三善道,天、人和阿修罗。”

“这是表面相悖。”华丰不紧不慢道,“最关键的是,眼下我的职责是充当你的意志主宰,只有通过你的意志表述发现其中的偏差,才能准确无误去纠正,你才能焕发生机后回到你的世界中。”

“是的。”她继续回溯道,“因为只有死了,你才可以脱胎换骨,换成别的什么躯壳,比如是坏人就投胎猪牛羊,好人变成......”

“太抽象。”

“你的意思是,你死了?”

“所以,你想死的时候,我想到的是活,因为你不存在,我也不存在了,所以在你不想存在时,我必须想到存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存在。”华丰问,“你同意吗?”

“对的。”她舞动手里的镜子,“摔倒最后,我从这里面才醒悟到,原来我是在我们活生生的时候无法想象的世界里。”

“很同意。”巴赫道,“但还是太不具体。”

“然后你又考虑是不是梦幻,摔掉一台座钟。”华丰帮他思索,“按照梦幻的释义,座钟应该是完好如初的,可事实上它已经支离破碎成为废铁,不再是座钟了。”

“我要在公司的主要股东里加两个人。”

“对的。”她自信地点点头,“我坐在床上左思右想,你说是幻觉吧,按照幻觉的定义,你扔了一件花瓶,它要是碎了,你捡的时候它应该消失了,要命的是它居然真的碎了。”

“噢?”巴赫瞪大眼睛,“哪两个人?”

“所以你认为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你,然后你到了我所在的另外一个世界。”华丰按照他的推理得出结论,“因为你变成了你心爱的女人,对吗?”

“一个叫乔智,一个叫左亚。”

“我看到我了。”她举起攥在手里唯一没有扔到地上的镜子说,“我不是我,我是她。而你,是我,但根本不该是我。”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巴赫耸耸肩,“闻所未闻。”

“喔?”这一点出乎华丰的预料,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你的意识偏差,所以你忽略了这两人。”

“你们的世界里可以把自己变成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们都要成为公司主要股东了,我为什么要忽略这两个人?”巴赫隐隐有些不快。

“嗯。”华丰点点头。

“公司濒临倒闭,人家这个时候加盟,是不是成了债务人?”

“嗯,其他我看不出跟有任何区别。”她问,“你也叫巴赫?”

“话可以这么说,但是......”

“不是严禁,是我不喜欢。”

“但是什么?”华丰揭开他的阴暗心理,“恰恰说明你还不想死,因为死就意味着撒手人寰,一了百了毫无牵挂,而你却仍不死心,惦记着即将破产的财产被人染指。”

“你们那个世界的男人严禁留胡子吗?”

“反正这是你的世界,你想怎样就怎样。”巴赫回过味来,酸酸道,“不用我操心。”

“也可以这么说。”华丰必须先顺着他的思路说。

“我的世界必须也是你的世界,所以你不能不操心。”华丰道,“其实他们你应该认识,只是你没想去认识而已。”

“我猜猜。”她非常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果断地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我。”

“这话我怎么没听明白?”巴赫大为困惑。

“我是谁还用我说吗?”华丰更希望从她嘴里听到他是谁。

“因为在你仗义疏财,乐善好施中,你用你的傲慢,漠视并遗忘了你曾经帮助过的那些人。”华丰道,“而这两个人后来因为类似买彩票中大奖买股票中大签这样的方式,赚得盆满钵满。”

小姐转过身,一双只有她才该拥有的眼睛使华丰确信到,她就是她,如果她不是她,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必须是他,或者他是她。“你是?”她把眼睛瞪得比她该有的还要大凝望着进屋的男人,眼睛里闪出她不该有的光芒,华丰进一步确定她一定是他了。

“我信这样的人,除了有运气什么都没有。”

“宝贝!你可不能这样?”华丰已经见识过她闭眼的模样,“每一样东西都价格不菲。”

“总之,我凭借我的意志力找到了你的意志力中忽略的这两个人。”

屋里能扔的东西全扔到地上,不能扔的就翻倒地上,总之这位被珍妮唤作“小姐”的小姐醒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让这些东西按规矩规规矩矩地呆着。

“哦。”巴赫仍不解其意地问,“他们做了股东将怎样?”

远远看去,一位异域女子兀立在爬满常春藤的楼前,他恍如置身于欧洲中世纪的某个城堡。

“他们拿来五个亿。”

“巴总,小姐醒了。”珍妮在门前喊道。

“多少?”巴赫感觉自己听错了。

走出房门,踏过草坪,坐在靠椅上,眼前是一片水波荡漾的湖面,对岸是随风摇曳的树林,天上是随风漂浮的云团,树与云相隔的是遥不可及的蔚蓝天空,一切都是悦目的,一切都是赏心的。但是很快一只蜘蛛落在他袖口时,他才意识到,心情是自己的,身体是别人的,因为他用现有的眼睛已经无法分辨出它究竟有多少条腿了,而只有从兜里掏出老花镜,他才能看得清也数得出蜘蛛有八条腿。这就给他一个启示,拥有别人的同时还必须拥有别人的工具。

“五亿现金。”

不利于维护身份的事不做,不利于维护身份的话不讲。

“五亿现金?”巴赫仍旧觉得自己没听对。

华丰已经想好了,任何露怯的言行必须杜绝。他必须稳住这个身份,稳住这个身份,他才能悄无声息地做自己要做的事,否则在非理性的状态下,事情就永远用做不来也做不好。

“如果这还不够,那就再加两亿。”

“那就林肯。”他担心再多说几句就露怯了。

“够了。”

“迈巴赫?”司机想了想,“其他就是别的车型了。”

“如果够了,他们该不该成为公司的主要股东?”

华丰摇摇头,还想知道其他还有什么车。

“当然当然。”

“林肯吧。”

华丰稳定住他的情绪,打消他的猜忌,让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即将展开的计划效力,毕竟他对公司的人员和业务太不熟悉,他需要他的暗自指点和帮助。“既然如此,你必须像指挥你过去的公司一样指挥我的公司,然后我来纠偏。”

“你说呢?”华丰并不知道还有哪辆车。

“你的意思是,我当你的执行总裁?”

“我想问,换哪辆车?”

“对!”华丰道,“考虑到事情做得更简单,你必须戴上面具。”

“知道了。”华丰吃完煎鸡蛋觉得味不错,又用叉子叉另外一个,看司机没走,问,“我说知道了,为什么你还站着?”

“为什么?”巴赫有些费解。

“机器盖里钻进去几只山鼠,咬坏了一些零件。”司机继续解释道,“4S店已经从英国那边订货了,最快也得一个月。”

“因为别人会误以为你是孟露。”

“为什么?”

“我觉得挺有趣的。”巴赫纳闷地问,“有什么不妥吗?”

进来巴总的那个司机,他说车弄回来了,但恐怕要换辆别的开。

“你要认为有趣,我这就把你带到大街上带到电视台里,看看你怎样去回答粉丝的提问,又如何应对同事的盘问,还有领导的审问。”

“噢。”珍妮笑了并伸出大拇指,“没有胡子更帅了!”

“喔。”巴赫若有所思。

“我觉得别扭。”他觉得这个措辞不好,又说,“我最近想返老还童,言行举止可能跟从前有些差异,所以你就不用诧异了。”

“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尴尬着想,也要为孟露背负疯子的骂名着想吧!”

“噢?”珍妮瞪着眼睛看他。

“嗯。”巴赫清晰过来,感受到自己正从迷濛中逐步成长起来。

召唤的是保姆,眼窝深陷,皮肤黝黑。她拉开那张高背椅子,待他落座后,将一块餐巾放在他胸前,端来一杯咖啡再转身取食物时,他叫住了她:“珍妮,以后搬椅子戴围兜我自己来。”

“你会哪门外语?”华丰问。

“好!我马上来。”华丰应道。

“不是会,是精通。”巴赫神采飞扬道,“我在日本读了十年书。”

“巴总,您的早餐预备好了。”门外有人召唤道。

“好吧!”华丰突来灵感,“你以后就是我公司聘请的日本专家苍井空小姐。”

华丰实在不习惯留胡子,在监号里是因为没有条件,到后来也是没有心情弄掉它,现在各种剃须刀都有,干吗不刮?刮净后,他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起这位长者,不啻年轻了许多,风度也大幅度翩翩起来。

“还是叫苍井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