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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送他一个情报

陈海青白了他一眼,自己却忍不住偷偷好笑。

唐宁苦笑一下,赶紧摇头道:“别看我,我不知道。”

“那到底是谁呢?”停了停,她又问道。

“很近?那会是谁呢?”陈海青望着唐宁,脱口问道,像唐宁那儿应该有答案一般理所当然。

陈晟的脸色十分难看,双眉紧蹙,仿佛想到了一些事情。

“而且,”唐宁在一旁,补充说道,“他离你们公司的管理核心一定很近。”

“或许,”唐宁微微一缓,慢条斯理地说道,“事情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这样一说,其中真的是大有蹊跷。”陈海青仔细一想,不禁有些忧心忡忡,“看起来,公司里一定有姜凯派来的商业间谍。”

“怎么说?”陈海青插嘴。

他沉着脸,继续缓缓说道:“金星并不是简单的跟风或是模仿我们家乐的营销手段及经营模式。每一次,他们都能十分精准地了解到我们新计划的细节内容、新门店的规模及位置,甚至于店堂内的陈设格局、广告铺排……”

“兵法中,有五闲,也称五间之说,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因间、内间、反间、生间与死间。”

“奸细。”这一次,回答她的是陈晟。

陈晟兄妹听唐宁谈到兵法,不觉大感兴趣,一齐竖起耳朵,用心听他说道:“后三者,我们暂时不去说它。只说因间与内间。因间,又称做乡间,古时候,就是指利用敌方阵营中的同乡亲友关系打入敌人内部,探消息,搞情报。但是现在,可以引为乡间的人或事物较古时候更多了。”

“为什么每次家乐一有新的计划要实施,他就能跟着出台类似的计划?为什么家乐每一次有新的门店开设,金星就能在同一个地方,同样新开一家门店?”唐宁问道。

“此话怎讲?”陈海青问。

“什么问题?”陈海青立即问道。

“比如说,负责宣传新计划的广告公司、新门店选址的谈判对方、店铺陈设的装饰公司……他们都有可能成为姜凯及金星获取重要情报的主要来源。”

唐宁赶紧收住笑意,别过头望向陈晟,一本正经地接起话题,说道:“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嗯。”陈晟兄妹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

陈海青转头望向他,没好气地狠狠一瞪。

唐宁一笑,接着说道:“而内间就十分容易理解了。内间,通常都是自己身边的近臣,被对手诱使,也就是你们刚才所说的奸细、内鬼,或是商业间谍。其实,这样的人不难分辨。”

听她如此形容,唐宁不由扑哧一笑。

“哦?”陈海青饶有兴致地回应。

陈海青不由咬牙切齿,恨道:“看起来,这个姜凯不是什么二百五,而我们倒成了十三点。”

唐宁淡淡一笑,解释说:“这样的人有三个特点:第一,他一定是公司核心的近臣。因为,只有近臣才能掌握到公司的第一手资料。”

“嗯。”陈晟点头赞同。

“嗯。”

“36计……假痴不癫!”陈海青轻轻念了一遍,恍然大悟,兴奋道,“我明白了!这家伙故意在人前作出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就是要让人产生轻视心理,从而疏于防范,让他好有可乘之机。”

“第二,他有跟自己收入完全不相符合的奢侈消费,或是来历不明的财产收入。因为,买通近臣成为内奸,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金钱。”

“对!”唐宁点点头,“36计中有1计叫假痴不癫。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雷屯也。”

“对。”

陈晟沉声接口道:“他是一个善于藏拙的人。”

“第三,当间谍过的是一种心灵炼狱的生活。所以,他总会表现得十分敏感、焦躁、不安,常常心神不宁,而且会失眠,特别是在将要向外传递重要情报的时候,这种症状尤为突出。”

“那么,既然不是,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唐宁说到重点了。

“哦。”陈海青频频应声、点头。她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个唐宁不只会讲兵法,对人心的洞察也十分深入。

“不是。”陈海青不禁摇摇头,肯定答道。

唐宁笑笑,又说:“不过,这只是行为心理学的概念。针对每个不同的个体并不一定十分精准。”

唐宁望望她,嘴角含笑,追问道:“他真的是个二百五吗?”

“总之,”他转向陈晟,“只要你们细心观察,暗中调查,一定能够从某些人的反常举止中寻到一些端倪。”

这一次,连陈海青也恍然醒悟过来。

“嗯。”陈晟缓缓地点了点头。唐宁这番话让他不由认真考量起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来。

“他真的只是一个暴发户吗?”唐宁又问。

现在的公司高管层,30%都是自己一手引进的新鲜血液,这些人早就经过他的反复考察,应该是信得过的;而占了大多数的70%都是父亲在时的旧臣……难道,问题就出在他们之中?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

陈晟在一旁沉默不语,但是,他的眼睛一亮,仿佛有些明白过来。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姜凯是个怎样的人?”唐宁问。

唐宁说完,气定神闲地端起一旁的茶盏,正要喝水,发现茶已凉了,遂又放下。

“有收获?”陈海青自己都摸不清楚头脑,追问道,“什么收获?”

陈海青十分识趣,赶紧站起来,给他续上热水。

“不!”唐宁微微一笑,反而说道,“你是有收获的。”

“谢谢!”他冲她微微一笑,眉眼之间含着一丝温柔谢意。

陈海青没有意会到其中的差别。她一听唐宁说没有收获,心情不由大为好转,脸上毫不掩饰地将“你也不过如此”的表情表现了出来,大声笑道:“既然如此,我们打平,这个赌约作废!”

陈海青不由心神一荡,转即,赶紧收回心神,移步转身,去给陈晟续水。

没有收集情报与没有收集到情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陈晟正在伤脑筋,心中几经排除,范围越缩越小,仿佛已经圈定了一些怀疑的对象。

唐宁摇了摇头,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说道:“没有。我没有收集任何情报。”

“其实,现在不用多想。”陈海青见陈晟愁眉紧锁,忍不住开口劝慰他。

她的语气之中带着一股酸味。陈晟暗暗不悦,转头望向唐宁。

“唔。”陈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咳。”她神情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轻咳一声,故作掩饰,又赶紧转移矛头,冲着唐宁,反问道,“那你呢?你又从那两个‘花瓶’那儿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大情报了?”

“你看,”陈海青几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边给自己也续上水,一边继续往下说道,“我们已经知道姜凯这人十分阴险,又知道自己身边有对手买通的内奸,那以后,我们只要严格控制重要情报的出入,就能杜绝秘密的外泄了。”

陈海青一向都十分知性冷静,可是,自从碰到唐宁之后,她几次三番都有些失态。刚才,甚至又一语把天下所有的男人都骂遍了,又看到陈晟如此探询不忌地望着她,她脸上不由得飞起一阵红霞。

“嗯。”陈晟仍是漫不经心。

这番动静不小,把陈晟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十分好奇地望望陈海青,又望望唐宁,隐隐地闻到了一些异样的味道。

“我们可以一方面把重要的情报紧紧地捂住,而另一方面则在暗中悄悄访查。到时候……”

唐宁正喝着茶,被她一怒,一骂,又一剜,呛得咳嗽起来,差点儿将口中的茶都喷了出去。

陈海青坐下,双手握在胸前继续说道:“那内奸肯定会受到姜凯方面的巨大压力,接着,就会按捺不住,狗急跳墙的。我们就可以一把揪住他的狐狸尾巴,把他拎出来。”

说着,她的眼睛还有意无意地狠狠剜了唐宁一眼。

“嗯。”陈晟又再轻应一声,阴霾的神色却并没有因为她的建议而有所晴朗和改观。

说到那两只“花瓶”,她连带想到某些人、某些事,更觉不解气,指桑骂槐道:“这世上的男人通通都是一个德性。”

陈海青误以为陈晟赞同她,想想,也觉得自己的建议十分妥帖。她望向唐宁,两弯漂亮的眉毛朝他一挑,隐隐之中带着一种示威的意味。

“最可气的是,”陈海青越说越气,“这死暴发户一直色迷迷地盯着我,好像我跟他身旁的那两个‘花瓶’是一样的。”

“唐宁,你觉得呢?”她问。

唐宁倒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一边听陈海青说话,一边端起手边的一个茶盏,慢条斯理地递到唇边,轻轻地饮啜了一口。

唐宁听她刚才一会儿把人比喻成狗,一会儿又把人比喻成狐狸,正感觉有些好笑。此时,又看到她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差点儿将口中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嗯。”陈晟的眉头慢慢蹙紧,不由陷入沉思。他在脑海里将姜凯这个人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样不妥。”他赶紧咽下茶水,端正神色,好像跟她故意唱反调一样,摇头反对。

“我使尽办法想要套他的话,可是,只要稍深入一些的话题,他就马上借故转移掉;有些话题实在转移不掉,他就跟我摆出那副二百五暴发户的模样儿,装傻。”

“为什么不妥?!”陈海青不服,应声反问,语调不由提高了几分。

“哦?”陈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评价姜凯,感觉有些诧异。

陈晟的目光望向唐宁。

“哪有什么收获!”陈海青没好气地说道,“那个暴发户,表面上一副二百五的模样,骨子里却精得很。”

“企业的经营、新鲜的构思、门店的铺设、网络的架构,整个公司机器的运作……这方方面面的信息,哪一个不是重要的商业情报?你怎么能够保证每一个环节都能捂得住?”

陈晟听完,不禁莞尔,也笑着追问陈海青:“是吗?有什么收获吗?”

“可是……”陈海青想要分辩,一时又语塞,不知如何回对。

唐宁笑笑,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陈海青仔细想想,唐宁说得没有错,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漏洞。往常,自己的心思总是缜密如丝,并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只是不知为何唐宁出现后,自己的智商、水准,仿佛都下降了很多。这个从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什么赌约?”陈晟望望陈海青,又望望唐宁,有些疑惑。

她不敢往下想,生怕触及那一句——爱情,使女人变得弱智。

他不提还好,一提,陈海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双唇紧紧抿住不说话。

“我是爱上他了吗?不可能!”陈海青心中狠狠挣扎了一下,感觉有些慌乱。心念着不要想,不要想!

唐宁唇角一扬,抬头望向陈海青,突然问起:“还记得我跟你之间的赌约吗?”

对于唐宁接下去的话,她便完全“失聪”了,陷于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

办公室里,只有唐宁一直沉默着。陈晟兄妹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职业经理人都能从一些微小的细节中,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更何况,很多秘密你越想捂,越是捂不住!”

“唉,”陈晟同样十分丧气,蹙着眉头,叹气道,“这些合作合同的签订如隔靴搔痒,对公司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根本就无济于事。”

唐宁一口气把话说完,双眼炯炯地望着陈晟。

“嗯。”这个答案不出陈海青的意料,让她感觉十分丧气。

陈晟十分认真地听完唐宁的话。此时,他的眼睛不由得开始发亮,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明朗。

陈晟点点头,又摇摇头,回答她道:“没有什么大的收获,跟往年的行业峰会一样,按照原定计划,签了几家中小型电器企业的销售合作合同。”

他有一种预感——唐宁已经有招了,而且,他还有一种更强烈的预感——唐宁已经出过招了。

“我没有。”陈海青摇了摇头,反问陈晟,“你呢?”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心中突然敞亮起来,两眼炯炯有神地望向唐宁,脱口问道:“一开始,你说,你并没有收集任何情报,那是什么意思?”

“这次顺德之行,大家都有什么收获?”陈晟望望唐宁,又望望陈海青,开门见山地问道。

唐宁笑了——总算有人听出了其中不同的意思。

2006年5月20日,晚上7点30分,上海,陈晟的办公室。

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神色,笑道:“我的确没有收集任何情报,但是,我给姜凯送去了一个重要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