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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男色美人计!

“嗯。”这个答案不出陈海青的意料,让她感觉十分丧气。

陈晟点点头,又摇摇头,回答她道:“没有什么大的收获,跟往年的行业峰会一样,按照原定计划,签了几家中小型电器企业的销售合作合同。”

“唉,”陈晟同样十分丧气,蹙着眉头,叹气道,“这些合作合同的签订如隔靴搔痒,对公司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根本就无济于事。”

“我没有。”陈海青摇了摇头,反问陈晟,“你呢?”

办公室里,只有唐宁一直沉默着。陈晟兄妹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这次顺德之行,大家都有什么收获?”陈晟望望唐宁,又望望陈海青,开门见山地问道。

唐宁唇角一扬,抬头望向陈海青,突然问起:“还记得我跟你之间的赌约吗?”

2006年5月20日,晚上7点30分,上海,陈晟的办公室。

他不提还好,一提,陈海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双唇紧紧抿住不说话。

杜总望着眼前这个能说会道的英俊男人,再度轻笑一声,满是英气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第五章送他一个情报

“什么赌约?”陈晟望望陈海青,又望望唐宁,有些疑惑。

“嗯,您说得太有道理了。”唐宁应声,再赞,“说百步不如行一步。我想,小美电器正是因为有您及黄总这样宽广远大的理念、雷厉风行的执行力,才能成就今天的不世风采。”

唐宁笑笑,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杜总随之一笑,接着说道:“事实上,想是一回事,能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而把它做到、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晟听完,不禁莞尔,也笑着追问陈海青:“是吗?有什么收获吗?”

“杜总,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唐宁一副谦逊的表情,赞而称道。

“哪有什么收获!”陈海青没好气地说道,“那个暴发户,表面上一副二百五的模样,骨子里却精得很。”

那个中年女子,黑色短发,长相清秀,略施粉黛,说起话来,干脆精练,极具风采。

“哦?”陈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评价姜凯,感觉有些诧异。

唐宁此时,正在酒会宴厅的另一侧角落里,跟一个年约30多岁的中年女子侃侃交谈,气氛十分融洽。

“我使尽办法想要套他的话,可是,只要稍深入一些的话题,他就马上借故转移掉;有些话题实在转移不掉,他就跟我摆出那副二百五暴发户的模样儿,装傻。”

但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转念一想,为什么会这样在意。眼下的赌约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陈海青心烦意乱,只想快点儿摆脱姜凯,找到唐宁。

“嗯。”陈晟的眉头慢慢蹙紧,不由陷入沉思。他在脑海里将姜凯这个人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陈海青心中暗忖:好吧,这男人也是爱偷腥的猫。

唐宁倒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一边听陈海青说话,一边端起手边的一个茶盏,慢条斯理地递到唇边,轻轻地饮啜了一口。

她有些挫败,偷眼寻了一下唐宁。只是一转眼,唐宁竟然不见了。陈海青不禁蹙眉:刚才,他不是还跟那两个“花瓶”在一起聊得十分热乎吗?现在,不只是他不见了,就连那两个“花瓶”都一齐不见了。

“最可气的是,”陈海青越说越气,“这死暴发户一直色迷迷地盯着我,好像我跟他身旁的那两个‘花瓶’是一样的。”

她想尽办法,敲击边鼓,打探消息,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见招拆招,化解掉了。聊来谈去,都是一些浮于表浅的话。若是实在挡不掉了,对方就会哈哈一笑,用他那暴发户式的腔调一带而过。

说到那两只“花瓶”,她连带想到某些人、某些事,更觉不解气,指桑骂槐道:“这世上的男人通通都是一个德性。”

陈海青一无所获,感觉十分沮丧。这个姜凯,看起来像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但是,脑子却一点儿都不短路,口风很紧,实在让她难以挖掘到什么有用信息。

说着,她的眼睛还有意无意地狠狠剜了唐宁一眼。

30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唐宁正喝着茶,被她一怒,一骂,又一剜,呛得咳嗽起来,差点儿将口中的茶都喷了出去。

不知为何,陈海青心里竟然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她似乎也忘了自己跟姜凯使的也是并不高明的美人计而已。

这番动静不小,把陈晟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十分好奇地望望陈海青,又望望唐宁,隐隐地闻到了一些异样的味道。

“哼!”她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句,“原来,根本还是靠男色这种低端的手段而已。”

陈海青一向都十分知性冷静,可是,自从碰到唐宁之后,她几次三番都有些失态。刚才,甚至又一语把天下所有的男人都骂遍了,又看到陈晟如此探询不忌地望着她,她脸上不由得飞起一阵红霞。

陈海青一边应酬着姜凯,一边用眼睛余光瞥了一眼唐宁,发现他正笑意盈盈地向着那两个“花瓶”走去。

“咳。”她神情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轻咳一声,故作掩饰,又赶紧转移矛头,冲着唐宁,反问道,“那你呢?你又从那两个‘花瓶’那儿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大情报了?”

他的秘书心领神会,退后几步,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并把那两个气呼呼的“花瓶”一齐阻在身后。

她的语气之中带着一股酸味。陈晟暗暗不悦,转头望向唐宁。

“好,好,可以,当然可以!”姜凯连声答应,同时,朝秘书使了一个眼色。

唐宁摇了摇头,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说道:“没有。我没有收集任何情报。”

陈海青反应也快,立即将错就错,笑道:“姜总,您真是慧眼过人啊!我可以采访您几个问题吗?”

没有收集情报与没有收集到情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还不等陈海青回答,他便先自作聪明地猜测道:“哪一家媒体的记者?”

陈海青没有意会到其中的差别。她一听唐宁说没有收获,心情不由大为好转,脸上毫不掩饰地将“你也不过如此”的表情表现了出来,大声笑道:“既然如此,我们打平,这个赌约作废!”

“呵呵,不敢,不敢!”姜凯连声称道,却早已满脸得瑟,一副十分受用的表情。他不禁问道:“你是?”

“不!”唐宁微微一笑,反而说道,“你是有收获的。”

“姜总,您好!”她落落大方地跟姜凯握了一下手,然后从秘书手中接过名片,笑道,“您是上海家电销售行业,大名鼎鼎的民营企业家,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有收获?”陈海青自己都摸不清楚头脑,追问道,“什么收获?”

身后的秘书赶紧将他的名片,向陈海青递去。陈海青不禁莞尔,之前冥思苦想的搭讪桥段完全用不着。

“姜凯是个怎样的人?”唐宁问。

“你好!”姜凯文质彬彬地伸过手去,跟她打招呼,同时自我介绍道,“我是金星家电的董事会主席,兼公司总裁姜凯。”

陈晟在一旁沉默不语,但是,他的眼睛一亮,仿佛有些明白过来。

那个女人越走越近,姜凯去氧肾上腺素大量涌出,心跳加快,十分兴奋。他突然甩开那两个一直挽着他的“花瓶”,主动迎了过去。

“他真的只是一个暴发户吗?”唐宁又问。

从生物学上来说,“来电”其实是一种性唤起。在狂热状态中,人的某部分脑区活动变得特别频繁;从身体上来说,不过是因为去氧肾上腺素的大量涌出而造成了兴奋和心跳加快。

这一次,连陈海青也恍然醒悟过来。

姜凯阅人无数,他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

唐宁望望她,嘴角含笑,追问道:“他真的是个二百五吗?”

但是,现在……姜凯一眼看到这个迎面走来的女人,就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来电的感觉——这是一个聪明、漂亮而又知性的女人。

“不是。”陈海青不禁摇摇头,肯定答道。

比如说,他身边的那两只“花瓶”就属于漂亮而不聪明,更谈不上知性的女人;而一直跟着他的那个私人秘书是属于聪明而不知性,更谈不上漂亮的女人。

“那么,既然不是,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唐宁说到重点了。

姜凯亦是如此。按他一贯的归类来讲:漂亮的女人不聪明;聪明的女人不知性;而知性的女人不漂亮。

陈晟沉声接口道:“他是一个善于藏拙的人。”

很多男人都喜欢按照自己的判断把女人分成几种。

“对!”唐宁点点头,“36计中有1计叫假痴不癫。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雷屯也。”

事实上,这根本就是多虑的。

“36计……假痴不癫!”陈海青轻轻念了一遍,恍然大悟,兴奋道,“我明白了!这家伙故意在人前作出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就是要让人产生轻视心理,从而疏于防范,让他好有可乘之机。”

陈海青一路靠近姜凯,一路在心中盘算着如何作个开场白?

“嗯。”陈晟点头赞同。

所以,她也是个“隐形人”。

陈海青不由咬牙切齿,恨道:“看起来,这个姜凯不是什么二百五,而我们倒成了十三点。”

他一点儿都不担心陈海青会穿帮,因为,他知道陈海青虽然身为家乐的股东及陈晟的得力助手,但是,她在公司不担当任何职务。同行业内,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听她如此形容,唐宁不由扑哧一笑。

唐宁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陈海青转头望向他,没好气地狠狠一瞪。

陈海青白了他一眼,强强地咽了一口气,端起杯酒,向姜凯走去。

唐宁赶紧收住笑意,别过头望向陈晟,一本正经地接起话题,说道:“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唐宁眉毛一挑,端起酒杯,朝她微微一抬,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什么问题?”陈海青立即问道。

陈海青不禁有些厌恶,回头望望唐宁。

“为什么每次家乐一有新的计划要实施,他就能跟着出台类似的计划?为什么家乐每一次有新的门店开设,金星就能在同一个地方,同样新开一家门店?”唐宁问道。

此时,他正满面春风,左右两臂各挎着一个年轻漂亮的“花瓶”,大声说笑着跟每个迎面碰到的人搭讪招呼,仿佛他才是这个酒会的主人一般。

“奸细。”这一次,回答她的是陈晟。

姜凯是个暴发户。暴发户的作风往往不只是披金戴银,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参加这种热闹的酒会,他们的身边总会伴着年轻漂亮的“花瓶”,而且,这样的“花瓶”通常还不止一个。

他沉着脸,继续缓缓说道:“金星并不是简单的跟风或是模仿我们家乐的营销手段及经营模式。每一次,他们都能十分精准地了解到我们新计划的细节内容、新门店的规模及位置,甚至于店堂内的陈设格局、广告铺排……”

“嗯。”两人暗地里轻一击掌,成约。

“这样一说,其中真的是大有蹊跷。”陈海青仔细一想,不禁有些忧心忡忡,“看起来,公司里一定有姜凯派来的商业间谍。”

“好,一言为定!”唐宁满口答应。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停停又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自行动,半个小时后,回来这儿,交换情报。”

“而且,”唐宁在一旁,补充说道,“他离你们公司的管理核心一定很近。”

陈海青稍微一想,说道:“输的人请客吃饭。”陈海青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说出这么一个平凡的赌注。

“很近?那会是谁呢?”陈海青望着唐宁,脱口问道,像唐宁那儿应该有答案一般理所当然。

“随你。”唐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唐宁苦笑一下,赶紧摇头道:“别看我,我不知道。”

“如果你能,那我也能!”陈海青明知是激将法,还是毫不示弱地应声接招,“赌什么?”

陈海青白了他一眼,自己却忍不住偷偷好笑。

“哦,是吗?”唐宁呵呵一笑,转过头,斜睨着陈海青,道,“我就跟你赌我能从他身上拿到情报。”

“那到底是谁呢?”停了停,她又问道。

“这个我明白。”陈海青分辩道,“可是,我不觉得那个暴发户身上会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陈晟的脸色十分难看,双眉紧蹙,仿佛想到了一些事情。

“是的!现代商战,信息是先决条件,最终决定胜负的关键往往可能就是一条准确的商业情报。”

“或许,”唐宁微微一缓,慢条斯理地说道,“事情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商业情报?”

“怎么说?”陈海青插嘴。

“自然是对家乐有利的商业情报啊!”

“兵法中,有五闲,也称五间之说,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因间、内间、反间、生间与死间。”

陈海青望了望姜凯,皱皱眉头,又转回头来望着唐宁,有些疑惑:“你是指哪一方面的情报?”

陈晟兄妹听唐宁谈到兵法,不觉大感兴趣,一齐竖起耳朵,用心听他说道:“后三者,我们暂时不去说它。只说因间与内间。因间,又称做乡间,古时候,就是指利用敌方阵营中的同乡亲友关系打入敌人内部,探消息,搞情报。但是现在,可以引为乡间的人或事物较古时候更多了。”

“喏,”唐宁一笑,朝着姜凯的方向努了努嘴,“我们就拿这个暴发户来打赌,赌一赌谁能够从他身上掏出一点儿有用的情报。”

“此话怎讲?”陈海青问。

“打什么赌?”

“比如说,负责宣传新计划的广告公司、新门店选址的谈判对方、店铺陈设的装饰公司……他们都有可能成为姜凯及金星获取重要情报的主要来源。”

“打赌?”

“嗯。”陈晟兄妹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

唐宁微微蹙眉,计上心来。他打断她道:“嗨,我们打个赌吧!”

唐宁一笑,接着说道:“而内间就十分容易理解了。内间,通常都是自己身边的近臣,被对手诱使,也就是你们刚才所说的奸细、内鬼,或是商业间谍。其实,这样的人不难分辨。”

陈海青的话匣子一经打开,有些关不住了。

“哦?”陈海青饶有兴致地回应。

陈海青犹自愤然:“最可气的是,我们家乐在哪个城市,哪条街上开个门店,他们就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条街上,不是旁边,就是对面,同样地开上一家门店……”

唐宁淡淡一笑,解释说:“这样的人有三个特点:第一,他一定是公司核心的近臣。因为,只有近臣才能掌握到公司的第一手资料。”

来此之前,他把整个家电销售行业的资料都摸过一遍。家乐跟金星,两家同为上海起步的家电销售企业,彼此之间的竞争一向十分激烈。虽然陈晟对于姜凯暴发户的作风十分不屑,但是,无法否认,金星正是家乐的强敌对手!

“嗯。”

唐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第二,他有跟自己收入完全不相符合的奢侈消费,或是来历不明的财产收入。因为,买通近臣成为内奸,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金钱。”

“嗤!”陈海青哼了一声,轻视道,“他有什么本事!只知道跟风行事。我们家乐做什么,他们金星就做什么!”

“对。”

“那也算是有本事。”唐宁望着那个在人群簇拥之中肆无忌惮,大声谈笑的姜凯,心中暗忖,“难道他是一个很会藏拙的人?”

“第三,当间谍过的是一种心灵炼狱的生活。所以,他总会表现得十分敏感、焦躁、不安,常常心神不宁,而且会失眠,特别是在将要向外传递重要情报的时候,这种症状尤为突出。”

“是的。”陈海青点点头,“发财之后,姜凯投资家电零售行业。1999年,创立上海金星家电商城。2005年,家乐在香港上市没多久,金星很快跟风,也在香港上了市。”

“哦。”陈海青频频应声、点头。她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个唐宁不只会讲兵法,对人心的洞察也十分深入。

“不管怎样!”唐宁皱了皱眉,不带任何评价地打断她,“姜凯发财了。”

唐宁笑笑,又说:“不过,这只是行为心理学的概念。针对每个不同的个体并不一定十分精准。”

“呵。”陈海青哧然一笑,“对于他的发家史,有很多种版本的传说。有人说,他是中了巨额彩票;也有人说,他是拆迁得利;还有人说,他通过走私,赚得第一桶金;更有人说,他的祖上其实是盗墓挖坟的……”

“总之,”他转向陈晟,“只要你们细心观察,暗中调查,一定能够从某些人的反常举止中寻到一些端倪。”

“哦?”唐宁的目光跟随着姜凯,仿佛颇感兴趣。

“嗯。”陈晟缓缓地点了点头。唐宁这番话让他不由认真考量起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来。

“姜凯是个名副其实的暴发户。90年代时,一夜之间,突然发家。”

现在的公司高管层,30%都是自己一手引进的新鲜血液,这些人早就经过他的反复考察,应该是信得过的;而占了大多数的70%都是父亲在时的旧臣……难道,问题就出在他们之中?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

姜凯,46岁,上海金星家电连锁业的老板。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好一个暴发户!陈海青皱了皱眉,收回目光,含笑回答唐宁:“是的,他就是姜凯。”

唐宁说完,气定神闲地端起一旁的茶盏,正要喝水,发现茶已凉了,遂又放下。

那人身上,但凡是可以披金戴银镶钻的地方,都已经全部“武装”起来。特别是他手上那枚硕大的钻石戒指,光芒四射,无比夺目!

陈海青十分识趣,赶紧站起来,给他续上热水。

那儿,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但是毫无疑问,这一群人加在一起的光芒都及不上那个人的十分之一。

“谢谢!”他冲她微微一笑,眉眼之间含着一丝温柔谢意。

陈海青顺着他的指示,张望过去。

陈海青不由心神一荡,转即,赶紧收回心神,移步转身,去给陈晟续水。

唐宁正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朝50米开外的一个人微微指了指。

陈晟正在伤脑筋,心中几经排除,范围越缩越小,仿佛已经圈定了一些怀疑的对象。

“这人就是姜凯?”陈海青正想得投入,不防被唐宁突然打断。

“其实,现在不用多想。”陈海青见陈晟愁眉紧锁,忍不住开口劝慰他。

陈海青不由轻笑: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再平凡的衣物,都无法掩饰其轩昂特立的不平凡气质。

“唔。”陈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依照对方的说法——隐形人自然需要凡事都十分低调。所以,他把公司特意为他准备的名牌服饰统统还了回来。现在,他的穿着打扮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职场人士模样。

“你看,”陈海青几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边给自己也续上水,一边继续往下说道,“我们已经知道姜凯这人十分阴险,又知道自己身边有对手买通的内奸,那以后,我们只要严格控制重要情报的出入,就能杜绝秘密的外泄了。”

此时,她正暗中打量唐宁。

“嗯。”陈晟仍是漫不经心。

陈海青就在他的身旁,同属闲杂人员一列。

“我们可以一方面把重要的情报紧紧地捂住,而另一方面则在暗中悄悄访查。到时候……”

陈晟曾许他家乐电器的高管职务、专属独立的智囊团队、私人秘书、豪车代步……他一概都回绝了。

陈海青坐下,双手握在胸前继续说道:“那内奸肯定会受到姜凯方面的巨大压力,接着,就会按捺不住,狗急跳墙的。我们就可以一把揪住他的狐狸尾巴,把他拎出来。”

唐宁算是这群闲杂人员中的一员。

“嗯。”陈晟又再轻应一声,阴霾的神色却并没有因为她的建议而有所晴朗和改观。

当然,真正可以排得上名次,被称做“巨头”的人数不足双手屈指。好在,酒会是半开放式的。来宾中,政府官员们占了一部分,中小型企业的老总们又占了一部分,媒体记者们再占了一部分,剩下的就是一群来历各式各样的“闲杂人员”。

陈海青误以为陈晟赞同她,想想,也觉得自己的建议十分妥帖。她望向唐宁,两弯漂亮的眉毛朝他一挑,隐隐之中带着一种示威的意味。

整个酒会的场面完全可以用“金碧辉煌”四个字来形容。主办方花了大心思,费了大价钱,将这些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家电制造及销售巨头都请到了这里。

“唐宁,你觉得呢?”她问。

晚上7点20分,酒会。

唐宁听她刚才一会儿把人比喻成狗,一会儿又把人比喻成狐狸,正感觉有些好笑。此时,又看到她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差点儿将口中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2006年5月17日,广东顺德,中国家电制造及销售行业高峰会议。

“这样不妥。”他赶紧咽下茶水,端正神色,好像跟她故意唱反调一样,摇头反对。

而家乐只有稳住了脚跟,才能排“忧”解“患”。

“为什么不妥?!”陈海青不服,应声反问,语调不由提高了几分。

这是唐宁献给陈晟的第一计——远交近攻。家乐固守上海,跟北京大生订立互不侵犯的攻防同盟,退可守,进可攻,等于扼住了南北市场的中间咽喉。

陈晟的目光望向唐宁。

这个协议说起来堂而皇之,却颇有深意,但其实很简单:陈晟与张大生两人私下约定,绝对不在对方的主要市场,即上海与北京展开大规模的扩张与恶性竞争。

“企业的经营、新鲜的构思、门店的铺设、网络的架构,整个公司机器的运作……这方方面面的信息,哪一个不是重要的商业情报?你怎么能够保证每一个环节都能捂得住?”

上海家乐电器与北京大生电器,在香港签署协议,决定实施全面战略合作。从即日起,双方将在联合采购、仓储管理、财务管理等领域合作,并在约定期限内通过股权转换的方式,实现股权合并。

“可是……”陈海青想要分辩,一时又语塞,不知如何回对。

各大报纸,头版头条——

陈海青仔细想想,唐宁说得没有错,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漏洞。往常,自己的心思总是缜密如丝,并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只是不知为何唐宁出现后,自己的智商、水准,仿佛都下降了很多。这个从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2006年4月22日。

她不敢往下想,生怕触及那一句——爱情,使女人变得弱智。

陈晟心领神会,赶紧握住。

“我是爱上他了吗?不可能!”陈海青心中狠狠挣扎了一下,感觉有些慌乱。心念着不要想,不要想!

“哈哈。”张大生再度大笑,同时,伸出手来,递向陈晟。

对于唐宁接下去的话,她便完全“失聪”了,陷于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

“怎么会呢?”陈晟笑笑,谦逊道,“事实胜于雄辩,结果证明能力。”

“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职业经理人都能从一些微小的细节中,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更何况,很多秘密你越想捂,越是捂不住!”

北京大生电器,于1982年由张大生一手创立于北京,历经24年发展与变革,门店数量超过60家,年销售总额达到100亿,在京津的家电销售市场,占有半壁江山,被誉为“京津第一家电连锁品牌”。

唐宁一口气把话说完,双眼炯炯地望着陈晟。

张大生,58岁,北京大生电器创始人及掌门人。

陈晟十分认真地听完唐宁的话。此时,他的眼睛不由得开始发亮,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明朗。

“哈哈,我看,是你故意让我这一杆的吧!”老人一派儒商的模样,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走近陈晟。

他有一种预感——唐宁已经有招了,而且,他还有一种更强烈的预感——唐宁已经出过招了。

“好!”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喝彩。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的陈晟把长长的球杆挟在胳臂底下,抬手轻轻鼓掌,大声赞道:“好球!还是大生兄你技高一筹啊!我输了,心服口服!”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心中突然敞亮起来,两眼炯炯有神地望向唐宁,脱口问道:“一开始,你说,你并没有收集任何情报,那是什么意思?”

球场上,一个年过半百,但精神十分矍铄的老人凝神注目,打出最后一杆,将白色小球稳稳地推进球洞。

唐宁笑了——总算有人听出了其中不同的意思。

2006年4月21日,北京,某著名的高尔夫球场。

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神色,笑道:“我的确没有收集任何情报,但是,我给姜凯送去了一个重要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