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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物降一物

唐宁默默跟随着。程累的出现,已经解答了小美为何突然出击,并打出“江湖套路”的疑问。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又怎么会在小美?

程累对这种老洋房根本就没有兴趣,只是一路走马观花地往无人的花园深处走去。

他的思绪如潮水般不停翻涌,有很多疑惑想要问问程累,只是一时不知从何处开始。

杜灵不动声色,放下咖啡杯,淡淡笑道:“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花园深处,僻静无人。程累一直走到这儿,方才收住脚步,笑盈盈地一转身,皱着鼻子,冲唐宁一笑:“很惊讶吧?小糖哥!”

“唔。”陈海青立刻回过神来,端起咖啡,掩饰着暗暗慌乱的神色。

“小糖哥”,久违的称呼。

“海青!”她轻轻一唤。

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时,就喜欢这样叫他。那个时候,她最小,总是被其他孩子欺侮得哇哇直哭。但是,只要他一拿出糖果哄她,她就会破涕为笑,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追在他身后,直唤:“小糖哥,小糖哥!”

杜灵面含微笑,端起咖啡,饮了一口,无意之中却瞥见陈海青跟随着唐宁的身影目光,虽然转瞬即逝,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伙伴,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唐宁怔在那儿,一时百感交集:两人已经5年没见过面了。

“有劳。”程累微笑着当先一步,离开会客厅。唐宁紧随其后,两人向外面走去。

“5年4个月零7天!”程累心有灵犀地纠正道。再见唐宁,她心中十分动情,脸上却偏偏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嬉笑道:“自从那次在巴西分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面。”

“当然不介意。”杜灵的建议同样正中唐宁下怀。他当即答应,十分绅士地发出邀请:“程小姐,请。”

提起往事,唐宁眉头紧皱,表情十分关切:“你去哪儿了?小累,为什么一别5年,音信全无?”

“唐先生,你不介意吧?”杜灵盈盈含笑,望向唐宁。

程累闻声低头,唐宁的关切轻易地撞击了她内心深处的柔软之处。她不禁有些感动,同时,又有些黯然,但转念间,内心的柔软之处再次变得坚硬起来。

程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颔首答应。她明白,杜灵此意,是让她探探唐宁的底。这正中她的下怀。

她忽然笑了,鼻子微皱,抬起头,望着唐宁,岔开话题,故意出言讥讽他:“我看,你现在,最想问我的问题是——‘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杜灵抬起头,朝程累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提出建议道:“程累,你初到上海,不如让唐先生带着,四处转转,参观一下这个30年代红极上海的老洋房。”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小美的做局人?”

四人相视而笑,方一照面,大家都已各自出招,每个人都在暗中观察着其余三人的神态反应,揣摩彼此的心思,十分微妙。

程累笑了起来:“明知故问,你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愚蠢了!”

“哦,幸会幸会!”

唐宁皱了皱眉头,跟着又问:“谁是你的老板?你跟小美之间的委托是什么?”

“程累!”程累笑笑,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又补充了一句:“杜总的助理。”

“呵呵。”程累微微一皱鼻子,有些肆无忌惮地捉狎一笑,“小糖哥,你的这些问题更愚蠢。你明明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事不能盲做,话不能乱说。大家身处同一个局里,彼此之间是不能相互渗透、交底的。”

唐宁目光一避,把矛头指向程累,故意问道:“未请教,这位是?”

唐宁被呛,不禁蹙眉,满脸无奈地望着程累。5年不见,这个小丫头,还是如此古灵精怪,野气十足。可是,自己偏偏还是像当年一样,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陈海青侧目蹙眉,望了一眼唐宁,心里不由微微生起一丝疑惑。

其实,程累不说,他几乎也能猜到她突然出现在小美的缘由,多半跟自己正在进行的小美家乐并购一局有关。

陈海青闻言,同样一怔:那个酒会上,唐宁与杜灵见过面?

“难道是老爷子?”

“原来是你!”杜灵恍然记起,心思一动,很快收回目光,转而望向陈海青,掩饰着笑了笑,接着端起咖啡杯,暗忖:“唐宁?原来,家乐有备而来,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跟我故意套近乎了。”

他的心一沉,思绪转得飞快,一时却又理不出任何头绪。

“杜总好记性!”唐宁唇角轻扬,站起来,微微一笑,恭敬道,“前不久,在广东顺德的酒会上,得闻杜总对于‘商者无域,相融共生’的精准见解,真是让我感觉胜读十年书啊!”

“更何况,”程累火上纵油,继续挑衅,“你是家乐的被委托人,我是小美的被委托人,彼此对手,我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底细都告诉你?”

“唐宁?”杜灵微一蹙眉,有些疑惑,“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小累。”唐宁一时语结,停顿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她,“其实,谁是你的老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陈海青笑笑,介绍道:“我的助理,唐宁。”

“不重要?”

“咖啡很香!”杜灵端着咖啡,浅饮了一口,抬头,目光投向唐宁,一时感觉眼熟,脱口问道,“海青,这一位是?”

“不重要!”唐宁摇摇头,“谁是你的老板?你为什么而来?这些问题,我自然有办法调查得水落石出。”

四个人在老洋房的会客厅坐定。管家将咖啡与茶点一一端来,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程累皱了皱鼻子,有些疑惑。

唐宁默然,朝程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程累笑笑,跟在杜灵身后。

“你应该明白的。”唐宁认真地望着她,眼睛里闪烁着由衷的关切之色,“我担心的,只有你!这个局并不简单。黄晓美也不是善良之辈,你在他的身边,非常危险。我……”

两人客套着,由陈海青引路,相互手挽手,向别墅里面走去。

“小糖哥。”程累闻言,并不领情。她双眉一锁,神色十分不悦,不等唐宁说完,就高声打断他:“5年了,你一点儿都没有变。”

“嗯,请,请!”

“小累……”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没有变,但是我变了!”程累语速很快,像是开机关枪一般,不给唐宁任何插嘴的机会,“我长大了,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侮的小姑娘了!更不会像当年那样,傻乎乎地被你一个人留在巴西……”

“呵呵,杜姐真是太客气了,你到上海来,我自然应该要好好地尽一下地主之谊,把全上海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你啊!”

一言至此,程累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竟然说不下去了。

“喜欢,当然喜欢。”杜灵客气道,“这个老洋房闻名遐迩,我早就心有神往,今天能身临其境,不胜荣幸啊!”

“小累,你听我说……”唐宁跟着有些黯然,着急想要辩白。

陈海青掩嘴而笑:“杜姐能够喜欢,那就最好不过了。”

程累突然笑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绽起微笑,再次打断他道:“怎么了?小糖哥,5年不见,你就一点儿都不希望我出现?”

杜灵朝四周环顾一眼,不由呵呵笑道:“好地方!于闹市之中,不乏幽静雅致,让人怦然欢喜。”

“不是。”唐宁分辩。

陈海青与杜灵打着哈哈,彼此寒暄问候,好像谁也没有发现唐宁及程累之间的异样。

“怎么不是?”程累假装生气地冷哼一声,“亏我想你想了5年,而你却在这儿跟那个叫陈海青的女人卿卿我我……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唐宁轻蹙眉目,按捺住满腹疑问,迅速地从程累身上收回目光,转而望向陈海青与杜灵。

唐宁一怔,苦笑道:“你明明晓得我不是的。”

程累倒是不惊不疑,鼻子微微一皱,笑笑,冲着唐宁悄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好久不见!

“嗤,”程累不屑地朝唐宁撇了撇嘴,语气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意,“什么不是的?我明明见到你们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其中必有奸情!”

“程累!怎么是她?”一瞥之间,他陡然怔惊。

唐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愣在那儿,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向她解释呢,还是继续劝服她退出这个局。

唐宁的身份是陈海青的助理。他安静地站在陈海青的身后,满带着一脸标准的职业化的微笑,陪同迎接。当程累笑盈盈地从车上下来时,唐宁的目光正好投到她的身上。

花园里一时沉静,两人之间,流转着一种若即又离,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杜灵满面微笑,也十分热情地张开双臂,两人轻轻相拥。

片刻之后,程累扑哧一声笑了,抬起头,朝唐宁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咧开嘴巴,打破沉静:“不管怎样,小糖哥,久别重逢,我们不应该拥抱一下吗?”

“杜姐,欢迎你来!”杜灵一下车,陈海青就像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般,十分亲昵地称唤着,迎上前去。

不等唐宁答应,她便张开双臂,不由分说地靠上前来,一把抱住他。

此时,黄晓美正在广州十分高调地参加一个大型的慈善活动,而陈晟正在上海的家乐总部主持公司2006年的全国性会议。各家媒体记者的眼球都被双方表面上的动作吸引迷惑。殊不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各自最亲近的人已经悄悄约定,秘密会晤。

程累闭上眼睛,脸庞贴着唐宁的胸膛,抱得非常紧,仿佛要在这一抱,把两人之间所有的若即若离、所有的误会、所有的不快与委屈,统统都弃到情感之外。

后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跟着走下来两个女人,正是杜灵与程累。

他的胸膛,仍然与5年前一样,宽厚温暖。那个时候,两人青梅竹马,她总喜欢这样抱着他,借口害怕做噩梦,不敢独睡,跳到他的床上,将头靠在他的胸膛,枕在他的臂弯里。她一直以为,这样就可以一辈子,可是,5年一别,那个胸膛早已僵硬,不再属于自己。

陈海青与唐宁一前一后下车,彼此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朝后面那辆刚刚停稳的“大奔”走去。

程累鼻子一酸,差点儿潸然泪下。

两辆黑色的豪华“大奔”不期而至地在老洋房的大门口相遇,微一错车,其中一辆当先驶入,在洋房前面停下。

唐宁的身体僵硬着。今时今日,她已经长大了,那发育得非常成熟的身体与坚挺火热的胸脯,紧紧依偎着他,让他丝毫不敢动弹。

2006年7月5日,下午3点15分,上海,某个30年代建造的老洋房。

“小累。”他喃喃启齿,想要岔开话题,解释5年前的往事。

“我想,小美方面很快就会派人到上海,跟你进一步接洽联系。”

哪料程累突然松开他,退后两步,跟着顺势牵起他的两手,抬头望着他,皱起鼻子,古灵精怪地笑了。

“唔。”

唐宁眉头微微一蹙,望着程累。那是多么熟悉的小神情啊!每次,当她皱着鼻子咯咯微笑的时候,总会有些坏坏的小念头蠢蠢欲动。

“另外,”唐宁想想,又说,“小美不停造势,想要搅浑这个水,说明黄晓美对于家乐的心情十分急切。所以,家乐这边越是表现得晦暗不清,他就越是急于跟你一探究竟。”

心念方动,唐宁已然发现,就在那一刹那间,自己的左右两手竟然被一个打着数道结扣的情人锁锁了起来。

“嗯。”陈晟点点头,“在这种敏感时期,我们的确还是少说话,不说话为好!”

“小累,你……”

“黄晓美大造舆论,多半想要浑水摸鱼,我们不如趁势来个空城计,虚虚实实,让人完全摸不清楚头脑。”

“嘿嘿,小糖哥,还记得这个情人锁吗?”程累退后几步,得意地笑了起来,“当年,你就是用这个情人锁,把我锁在巴西的船屋里。”

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巧合么?唐宁暗生警觉,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而偏偏此时,老爷子又联系不上,他决定停止主动出击的计划,静观其变。

“小累,不要胡闹!”唐宁左右环顾一眼,急道,“快帮我解开!陈海青与杜灵在里面谈判!我们身边肯定会有耳目!”

10天前,老爷子下达新的指令,让他换棋执手;2天前,他刚刚搞定陈晟,正准备通过杜灵与黄晓美接触。哪想到,小美方面先一步放出收购家乐的风声,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其中最让他感觉蹊跷的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并不像是黄晓美一贯的并购作风。

“No!”程累毫不顾忌。她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而又朝他摇了摇,道:“这些结扣,可都是你教我打的哦!我相信你能自己解开。”

而一向沉着冷静的唐宁却吃了一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完,她索性不再理会,转身欲走。

小美主动出击,家乐被逼上梁山,陈晟反而松了一口气。

“小累,你这个野丫头!难道,你还为5年前的那桩事情耿耿于怀吗?”

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更是引发了媒体及业界的大猜测。一时之间,各种传言纷纭而起。

“哼哼,”程累停步转身,嘴里冷冷地哼哼两声,“你应该知道,女人总是很记仇的,特别是……像我这样的野丫头!”

记者们立即联系家乐发言人。而家乐方面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缄默,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哦!还有,你知道吗?小糖哥,你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女人。你对女人总是心太软!”

2006年7月4日凌晨,小美的品牌总监突然打电话给各大媒体的记者,以一种非官方的姿态,爆出此料。

“你!”

小美将要全面收购家乐!

“嘿嘿,你还是少费口舌了,赶快自己解开,并好好想一个在陈海青面前掩饰搪塞的借口吧!”程累嘿嘿一笑,胡乱地朝唐宁摆手再见,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