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付了五百万的代价，没义务白白帮你。”
“伊拉卡卡酒店的案子我帮忙了吧。”
真是个吝啬的女人。秋叶咬了口根本不冰的冰镇西红柿，从钱包里掏出十万円。
互目张开十指。
“是鹿羽学园大学两名学生死亡的案子，调查似乎有些找不着北，关于受害者的行踪你们掌握了多少？”
“十万。”
互目用平板电脑打来了搜查资料。
“那就只能自己洗清嫌疑了吗？告诉我调查的情况吧。”
“瘪掉的五百田贯平的行动已经大致掌握了。三十一日下午六点，他通过ATM向须藤英汇款。虽然还在调查使用了哪台ATM机，但只要让银行拿出记录应该就知道了。从没有目击证词的情况来看，他可能是为了避开讨债的人，用了离家很远的ATM 机。
“真希望他早点殉职。就因为这个，我很难阻止阿藤。”
之后五百田出现的地方是 ‘暖洋洋LIFE’便利店的北牟黑分店。时间是午夜零时，这是五百田最后一次被人看到。”
“看来跟你合不来啊。”
“暖洋洋LIFE”北牟黑分店，在秋叶还是上班族的时代，曾光顾过好几次。附近没有便利店，无论昼夜生意都很不错。
长得像个黑帮的阿藤刑警据说是县警本部单波管理官的侄子，是二月刚从警校毕业的菜鸟，主动要求分配到牟黑署。似乎意气昂扬，想把街上的命案彻底铲除。据说隐瞒了大量案件的牟黑署的警察们内心惶惶不安，为了不让他做多余的事情，大越正处于整天在身边盯梢的状态。
“五百田经常光顾这家便利店，惹眼的庞大身躯和稀奇的衣服，外加只要店员稍有失误就会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在店员中似乎也是个名人。
“是他俩吗？”互目愁眉苦脸地吸了口烟，“有一个麻烦的情况，我没法插手他们两个的事。”
当天零点前后，他拎着包和雨伞进店，站着看了会周刊，去了趟厕所。店员们一边干活，一边偷瞄五百田的模样，据说他始终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我被阿藤和大越两个警察撵得团团转，你给想想办法吧。”
大约五分钟后，他走出洗手间的单间。五百田把六罐罐装啤酒装进篮子里，走向收银台。在收银台的时候，他似乎不愿按触摸屏上的年龄确认按钮，无视店员的话，一言不发。店员门早已习惯了五百田的态度，所以自己按下按键，打开了收款机。总共只停留了十五分钟左右。”
正当他还没吃东西就感到胃胀的时候，互目鱼鱼子出现在了房间里，表面是为改善牟黑市治安居功至伟的精英刑警，背后是抹消了数不清命案的不法警察。
“不像是被关在什么地方不让吃饭呀？”
“黑帮也玩YouTube？明天要下暴雨了吧。”
“是这么回事。起码三天粒米未进，应该马上吃点什么才对。可为什么只买啤酒呢？顺便说一下，在房间里发现的六罐啤酒包装一直未开封。”
酒精令秋叶的头脑变得迟钝，继续观看视频，他发现圆嘟嘟胖子的名字叫“仲谷”，应该就是五百田的恋人，发现遗体的仲谷香奈枝吧。这对情侣的体重加起来可能相当于一辆轻型汽车。
“那么膨胀的小夫呢？”
四人以哨声为信号，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盛放在巨大铁板上的文字烧。秋叶想起了小时候参观过的养猪场喂食的盛况。
“调查小南侑人的行踪很不容易。他几乎是家里蹲，从今年春天开始就不去上课了。因为没有在房间里做饭的痕迹，所以什锦火锅应该是凶手带来的，或者是在什么地方吃掉火锅以后被带到了这里。”
三人节奏良好地进行着自我介绍，偶像型的圆嘟嘟胖子，短寸头的相扑胖子，面如土色的痛风胖子。这么说来，似乎一水的胖子，不过百贯胖子在其中毫不逊色。相扑胖子看起来比较胖，痛风胖子看起来比较瘦。
“我和下村被怀疑到什么程度？”
棒球帽配瓶底眼镜，蓄着小胡子的昭和性犯罪者模样的胖子出现在了眼前。只见他一边用双手揪着脸颊上的肥肉，一边发出怪声。所谓百贯就是五百田贯平吧。虽说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但这类年轻人的脑子里肯定塞满了欲望。朴素的笑容反倒给人一种狡猾的印象。镜头缩小后，旁边还坐着三个年轻人。
“这就有些复杂了。阿藤他们追查的线索有两条，一条是受害者的金钱关系，另一条是鹿羽学园大学娱乐研究会的交友关系。”
在YouTube应用里搜索，总共搜出两百多条热门视频，秋叶播放了最顶上的一条《超重四重奏100000kcal文字烧挑战》。
“是说社团内部的纠纷演变成凶案了吗？”
没见对方的踪影。秋叶先点了啤酒，为了打发时间，决定观看“肥仔百贯杀一儆百美食家”。
“没错。因为五百田贯平的交往对象仲谷香奈枝直到四个月前还在跟小南侑人同居。”
晚上七点，秋叶为了和熟识的刑警密会，前往了“破门屋”二楼的包厢。
“就是说两个死者在跟同一个女性交往吗？那可太有火药味了。”
3
据说小南和仲谷是从一年前的夏天开始交往，翌年就同居了。小夫君和圆嘟嘟的胖子情侣在校园中也是惹人注目的存在。据仲谷说，小南从那时起就不做家务也不去打工，一天到晚打游戏。
我很忙的，你就赶紧招了吧——这样的声音仿佛自他内心传了出来。
“新学年将近的三月底的某日，仲谷发了一通牢骚，小南发了火，想掐仲谷的脖子。彻底死心的仲谷离开了他家，搬进了五百田居住的‘牟黑大绿地’301号房间。”
“今天就这样吧。前天也说过了，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请尽快联系。”
——那时候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那不就得了？我可没闲工夫去陪别人绝食。”
据说仲谷一再这么强调，但真实的情况不得而知。
“不，据须藤先生说，七月三十一日，也就是死亡前一天的下午六点，他将当月的还款额汇入了指定账户，是用当天在YouTube上获得的收益还款的。”
“小南去了好几趟‘牟黑大绿地’，想把仲谷带回来，但五百田坚决不让小南进屋，要是被百贯胖子往外推，瘦弱的小南是无计可施的。在这期间五百田和仲谷开始公开交往，被横刀夺爱的小南不再出现在校园里。由于‘牟黑大绿地’是单身公寓，仲谷住了两周左右就搬了出去，但在那之后她和五百田仍在交往。”
“那个小鬼是不是赖账不还了？”
“被抢走恋人的小南有理由憎恨五百田吧？”
“五百田的尸体上没有被拘禁的迹象，可他却没有进食，说明他有绝不能忤逆凶手命令的情况，怀疑是讨债人所为是很合理的。”
“那也没可能杀了他。五百田被杀的时候，小南已经死了。”
“太荒唐了。冒出奇怪的尸体就是讨债人的锅吗？警察可真是轻松的买卖啊。”
小南死于七月三十一日晚十点零二分。因为留下了智能手表的记录，所以不会错。而另一边，有人目击到五百田在午夜零点左右在“暖洋洋LIFE”北牟黑店购物的样子。
须藤英是个放贷人，用过网络论坛或社交平台招揽客人发放个人贷款，以赚取利息。须藤将十几分之一的销售额上缴给赤麻组，同时委托赤麻组回收滞纳金。说白了就是让黑帮负责催收，就像用矿泉水折磨下平平一样，秋叶也有理由拷问五百田。
“那么反过来呢？是不是五百田杀了纠缠恋人的小南。”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时间线上是有可能的，但这种状况下是谁杀了五百田呢？”
“五百田先生为了购买摄影器材，向须藤先生借了钱。”
“是自杀。对自己的罪行感到后悔，自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大越露出尴尬的神色。
“五百田是他杀啊，头顶有挫伤，脖子上还有解开塑料绳时的抓伤。”
“目前还不清楚，只是有个麻烦的消息。”
秋叶仍不肯干休。
“你是说那家伙也是我杀的？”
“仲谷怎样呢？可能是因为找不到好男人感到绝望，把前男友和现男友一起杀了。”
“死亡推定时间是从七月三十一日晚八点至翌日凌晨四点，但零点过后有人在附近的便利店目击到他的身影，所以应该是在零点到四点之间被杀的。”
“真是冲动啊。”
问题在于五百田的肚子。司法解剖显示，五百田的肠胃空无一物，估计起码三天左右没有进食。
“她的不在场证明呢？”
遗体倒在六叠间的房内，死因是被勒脖子导致了窒息死亡。脖子上还缠着塑料绳。从后脑上有挫伤这点推测，凶手是先将受害者打昏，然后勒死了他。
“没有。她说三十一日晚上十点开始在自家看电视剧，十一点多才睡觉，不过也有可能是后来看了录像。但怎么说呢？虽然要杀前男友小南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觉得她没理由杀害从前男友手上保护自己的五百田。”
发现五百田遗体的“牟黑大绿地”距离发现小南遗体的“牟黑小高台”隔着县道，相距约七百米。自七月二十九日起，无论是电话还是LINE都再也联系不上五百田。同为娱乐研究会的成员，五百田的恋人仲谷香奈枝在八月三日的晚上去“牟黑小高台”找他，发现了他的遗体。
确实是这么回事。秋叶无以作答，只是打了个饱嗝。
八月三日夜里，在北牟黑二丁目单身公寓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个他杀的男人尸体。受害者名叫五百田贯平，二十一岁，和小南一样都是鹿羽学院大学经济系三年级的学生，担任娱乐研究会的会长。在YouTube上运营着一个名叫“肥仔百贯杀一儆百美食家”的频道，外加体重上百公斤的庞大身躯，在大学里也算小有名气的人物了。
“不管怎么说，没有证据证明你和案子有所牵涉，就算看到你在煮什锦火锅，只要没人作证，也不会有事的。”
大越安抚了阿藤，翻开笔记本，对新发现的案件进行了说明。
互目说了句安慰的话，把一块没烧透的秋刀鱼扔进了嘴里。
“你好像还没看新闻吧？”
4
“我在这间房子里待了一整晚，为什么要问这个？”
翌日八月五日，上午十一时。当秋叶在赤麻组事务所的休息室玩着大富豪的时候，手机上打来了电话。
阿藤想要上前揪住他，被大越用双手制止了。
“大事不妙了。”
“鬼才会听这种无聊的节目。”
是互目打来的。似乎是在警局里悄悄打的电话，轻声细语很难听清。
“你在监听警用的无线电吗？”
“什锦火锅的证词出来了？”
“突然间信号就很差了。”
“没有。案发当天午夜零点左右，五百田去‘暖洋洋LIFE’购物的事，之前跟你说过了吧。那个作证的店员今天早上打来了电话，说他想起案发前三天有个可疑的男人来过店里。”
大越从旁帮了一把。这句话成了契机，三天前的记忆又复苏了，后半夜是下起了雨，然后——
“可疑的男人？”
“从午夜零时开始到零时十五分，下了很大的阵雨，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凶神恶煞的小哥。我觉得店员并不是忘了，而是害怕得不敢说出来。据说他把拿了个胖男人的照片给店员看，问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人。”
“应该是在睡觉把，我记不太清了。”
“胖男人——”
小南死于七月三十一日夜里十点，所以那边想要知道同一天深夜到第二天早上的住处。
“大概就是五百田贯平吧。西装男怎么看都是讨债人。五百田向须藤借了钱，须藤委托讨债的地方就是赤麻组。那个看取闹了很像是赤麻组组员的男人，案发前曾在现场周边寻找五百田。点与点连接在了一起。”
“屡屡打扰不好意思，还有一件事想要确认一下。”阿藤那假装客气的语调令人不快，“八月一日凌晨四点，你在什么地方？”
“那人不是我。”
摸着乱糟糟的胡子打开门，昨天的两个刑警肩并肩站在一起。
“情况很严重。现在阿藤和大越正在赶赴赤麻组事务所的路上，要是你不自愿同行的话，这边就以涉嫌威胁下村慎平的罪名申请对你的拘捕令。”
牟黑FM寄来的贴纸一直都是放信箱的，昨天扔出去的垃圾也应该整整齐齐地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究竟是什么事呢？
要是秋叶因杀害五百田的嫌疑被拘捕，那么借钱给小南的下平平也会遭到怀疑，搞不好节目就会停播。秋叶挂断电话，向干部们说明情况，决定撤离事务所。
八月四日，上午八时，秋叶被对讲机的铃声吵醒了。
“等等，要是条子来搜家了怎么办？”
2
若头大吼着把牌摔在了桌上。
而第二具尸体的发现，是这天后半夜的事了。
“没关系，交给我吧。”
组长赤麻百禅递出了手里的牌。
秋叶冲下事务所的楼梯，拦了辆行驶的出租车，坐进了后座。
“那我们继续吧。”
“所以你是来求我的吗？”
若头伊达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似乎一直在隔壁房间偷听。秋叶点了点头。
青森山太郎说着这样的话，不紧不慢地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秋叶，真不是你干的吗？”
他要找的推理作家，此刻正在鸣空山上的天台宗牟黑寺的大殿里干着摄影师的活计。他正在执笔的短篇——《可恨的和尚烧掉了袈裟》以寺庙为舞台，他是来拍摄实物的。工作日的大白天就摆着一副好大的架子。
两人留下仿佛黄鼠狼最后一溜屁般的台词，离开了事务所。
“你那会想自杀的时候， 是我救了你吧？所以这次换你来救我了。”
“行吧行吧，有话要说的话，可以联系牟黑署。”
秋叶一屁股坐在赛钱箱上，游说着青森。释迦摩尼坐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青森放下了对着天花板的镜头。
秋叶回瞪了阿藤一眼，大越一副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知道了，一百万円我就接了吧。”
“我可没请债主吃什锦火锅的兴趣。”
他淡然地说道。从伊拉卡卡酒店事件以来，价格已经暴涨了一倍。
就像秋叶为了向下平平讨钱，让他喝了大量的水一样，他是不是也让小南吃了大量的什锦火锅呢——这位刑警大概是在怀疑这个吧。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不仅是讨债的秋叶， 借钱给小南的下平平也跟此事有关。
“你这是恩将仇报？”
你在说啥——秋叶欲言又止。
“当时的恩情已经用零花钱还给你了，这是两码事。”
“受害者并没有被拘禁的迹象，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吃下了十公斤的食物，说明他有绝不能忤逆凶手的理由。受害者可能向凶手借了钱，然后赖账不还了吧。”
青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秋叶强忍着将他拽进院内，把头按进洗手钵里的冲动，点点头说“好吧”。虽然对这家伙趁人之危非常不爽，但此刻已是腹背受敌的状况。
“是么。”
“七月一日早上，我去找一个从事自由职业的男人讨债。”
“我们只能认为小南是被人胁迫吃下了如此大量的食物。”
秋叶把事情的结果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青森的双眼伴随着话题的深入越来越亮，最后简直像个面对着蛋糕的孩子。
大越摸了摸阿藤的肩膀，对秋叶报以亲切的笑容，而阿藤无视前辈继续说道：
“吼吼，太棒了。食物和性命，同时糟蹋不该糟蹋的东西，真教人印象深刻。猎奇就是践踏禁忌，从这起事件中可以感受到对全新猎奇性的渴望。看来何以跟凶手把酒言欢了。”
“算了算了，你们两个都冷静点——”
“不晓得为什么，案发前三天，一个讨债人在找其中一个受害者，凶手似乎想要构陷我。”
“你啥意思？”
“不，不是这样。真相大致已经清楚了。”
“我们并不是只怀疑下村先生。”
青森突然恢复了认真的表情，开始转动变焦环。
“你们是在怀疑那个人吗？”
“那你快点告诉我。”
阿藤用难缠的语气说道。
“请等一下，拍摄马上就要结束了，在这段时间里，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下。 ”
“是下村诱导你发现尸体的吧？”
下午三点，秋叶戴上了平光镜，嘴里塞了脱脂棉，伪装成别人，造访了五百田被杀的“牟黑大绿地”。
“都是我倒霉。我去找下平……下村慎平讨债，他说他借了邻居三十万，我就去隔壁202室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就有一句尸体倒在那里。”
“唔。”一见秋叶，互目就转过脸硬憋着笑，“太厉害了，就像第一天求职的大学生一样。”
“只是确认一下而已，能把发现尸体的经过再跟我们说一遍吗？”
秋叶没有理会互目，直接爬上楼梯，穿过警示带进入301室。一个长得很像滨鼠的警察不知为何向秋叶敬了个礼，追上来的互目关上了门，呼地吐了一口气。
“八点在‘破门屋’喝酒，九点回的家。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谁了。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所以你想看什么？”
大越喝了口新组员端上来的廉价咖啡，开口问了这样的话。死亡时间已经确定了，大概是来再度确认不在场证明的吧。
秋叶没有回答，摘下眼镜看着大门。水泥地上有一双运动鞋和一双靴子，脚尖向外，想必都穿了很久。鞋底严重磨损，鞋跟处缺了一大块。
“七月三十一日晚上十点，你在什么地方？”
“我想借用下厕所。”
秋叶给组长通了电话后，把两人请进了接待室。
他朝发现遗体的六叠间，打开一体式卫生间的门。霉迹斑斑的浴缸，满是水垢的洗脸槽，还有发黄的西式马桶。洗发水、霉菌和小便的味道交缠在一起。
浅黑色的皮肤配上有色镜片的眼镜，外加熊一样的庞大身躯，比黑帮还像黑帮的年轻警察名叫安藤，一脸担心地听着这话，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大叔名叫大越。发现尸体后，首先向秋叶问话的就是这个二人组。
秋叶打开马桶盖，拉动扳手，水卷起旋涡，流入了排水口——原以为是这样，可水只是越积越多，水位迅速上升。
“我想问几个问题。”
“呀，要满出来了。”
在发现尸体的两天后，八月三日，正当秋叶在赤麻组事务所的休息室里玩抽鬼牌的时候，刑警二人组找上门来了。
互目捏着鼻子拧巴着脸，水涨到里马桶边缘几厘米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
小南吃下如此巨量的什锦火锅的原因尚不得而知。暴食症患者的特征是手指上会出现催吐的老茧，胃酸使牙釉质溶解等，但尸体上并无这些特征。小南明明没有进食障碍，却不知一直吃下大量食物直至丧命。
“因为五百田是个大胃王啊，大概是屎拉得太多，把马桶堵住了吧。”
尸体上没有明显的外伤，然而胃袋里发现了相当于十公斤重量的食物。食材有鸡肉，猪肉，胡萝卜，白菜，蘑菇，蚬子等。小南似乎直至死亡之前一直在吃什锦火锅。他的胃从胸部一直膨胀到骨盆，食物从破裂的胃壁灌入腹腔，死因被认为是胃和肠道的坏死导致的血压下降。
虽然这样很不方便，但只要愿意，还可以在浴缸里小便，大便大概是在学校里解决的吧。
死亡时间再明确不过，是七月三十一日下午十点二分。秋叶等人是在八月一日上午十点多发现遗体的，也就是说他死后经过了约十二小时。之所以能以分钟为单位确定死亡时间，是因为左臂的智能手表记录了小南的脉搏。显示屏和表带上除了小南的指纹外再无其他，不存在第三者戴上手表伪造记录的可能。
秋叶给青森打了电话，报告了调查结果。
死者是小南侑人，二十二岁，鹿羽学园大学经济系大四学生，同学对他的评价大都是“安静”“老实”“没印象”，看来并非讴歌青春的的类型。已被安排毕业之后就去父亲经营的肉类批发公司工作。既没有打工也没有找工作。他参加了一个叫做娱乐研究会的社团，但是因为人际关系的纠纷，最近都没有露面。
“非常感谢，现在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根据之后牟黑日报报道的内容，以及在警方询问的时候得知的事实，总结如下——
话筒那头，传来了青森喜悦的声音。
虽然估计生前很瘦，可遗体的腹部却像临盆的孕妇一样鼓胀着。
5
“竟然会有这样的尸体。”
夜里十一点三十分，秋叶在走廊的暗处屏息静待着。
下平平站在一旁窥探着202号房，然后发出了“咿呀”的尖叫声。
警车停在了公寓前面，在年轻警察的目送下，目标人物出现了。大概是在警署接受讯问吧。拖到这个时候还是撕不下对方的伪装，看来这帮人全是窝囊废。
“啊？是的。”
电梯来了，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以“咯嗒”的开锁声为信号，秋叶从走廊里飞奔而出。
“你不是说他很瘦吗？”
“哇。”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仰倒的肢体浮现出来。黝黑的肌肤，戴着智能手表的手臂肿得像得了水痘一样。
秋叶按住对方的嘴和脖子，将其拖进房间，推到在门口的地板上，背着手锁上了门。
四叠半公寓沉没在黑暗之中，耳边只能听到蚊蚋飞行的声音。
“你运气太背了。”
秋叶按响了202 室的对讲机，没有应答。试着转动门把手，门在跟前打开了。恶臭愈来愈浓，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学生瞪向秋叶，一看到他胸口的刺青，表情就凝固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被黑帮袭击吧。对方永远也想象不到上面刺的是广播节目的LOGO。
他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最近好像没见过他”。
“我知道是你干的，真遗憾不能把你一拳抡倒。”
“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只不过瘦得跟初中生一样。”
秋叶从口袋里亮出了面包车的钥匙，丢到对方的胸前。
“隔壁是垃圾屋吗？”
“你有驾照吗？我替你准备了车，赶快去找警察吧。”
秋叶离开了房间，下平平跟在身后。公用通道里吹过不温不火的风，其中夹杂着刺鼻的腐臭。
时间回溯到六小时前——下午五点半的时候，秋叶，互目，青森三人围坐在“破门屋”的小桌边。
秋叶点了点头。那便可以不必折磨下平平就能回收欠款了。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小南和五百田为何会死得那么古怪呢？解开谜题的关键，就在于五百田不可思议的行为。”
“要是从我这里拿不到钱，就去小夫那里拿吧。”
各自点单的啤酒和下酒菜刚刚送到，青森就说起了正题。
这个绰号听起来更适合下平平。
“你的意思是，明明饿得厉害，为什么不去买食物呢？”
“他瘦得皮包骨头，所以我才这么叫他。”
“是的，说实话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假说，但是并不确信，于是我让秋叶先生调查了五百田的公寓房间。
“小夫？”
让我们回顾一下五百田的行动轨迹吧。就在他被杀以前——八月一日午夜零时左右，五百田出现在‘暖洋洋LIFE’北牟黑店，在那里逗留了十五分钟，看了会周刊杂志，上了趟厕所，然后买了罐装啤酒就离开了。
“对，对了。”下平平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大概半年前，我在麻将馆碰到了隔壁房间的小夫君，正好借给他三十万。我想起来了，他还没还。”
让人在意的是五百田顺便上了厕所的情况，据说他在单间待了五分钟左右，所以应该不是小便。可五百田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肚子里应该是空的，不可能上什么大号。那么五百田为何要进厕所呢？”
秋叶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曾多次被人哭诉要求免除债务，但被人哭着恳求还钱的还是头一遭。
秋叶和互目面面相觑，这是为什么呢？
“那就想想办法吧。钱是我借的，我应该有还钱的义务。”
“并没有什么难解的。站着看周刊杂志，说明五百田闲得无聊。他出于某种情况，不能从‘暖洋洋LIFE’出来，但是光在店里转悠又很不安，于是去了厕所打发时间。”
“请别这么做，我不可能收下平平的钱。”
“他是在等人吗？”
下平平被彻底吓坏了，毕竟让他喝了八升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秋叶鞠了一躬准备告辞，下平平则不依不饶地抱着他的腿。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该进看不到人的厕所，七月三十一日晚上——准确说来，是日期变更之后，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情况吗？”
“请一定收下吧，求你了。”
青森煞有介事地说。秋叶的耳畔响起了夹杂着白噪音的叮咚声，这不是在监听警用无线电，而是深夜电台节目。
一介听众能和下平平说上几句话就简直像做梦一样，要是还拿走人家的钱，那就太不像话了。更何况如果是自己的原因，害得下平平付不起公寓房租乃至广播停播的话，就更活不下去了。
“大雨是吗？”
“不必了，三十万左右的话我会想办法的。”
“是的，五百田遇上阵雨，在‘暖洋洋LIFE’等待雨停。”
“请收下。”
“根据店员的证词，五百田应该是带着伞的吧。”
秋叶正欲把信封还给他，下平平挥了挥颤抖的双手。
“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五百田虽然带着伞，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法冒雨出门。”
“请赶快去吧，这个就不必了。”
青森摆出一副魔术师般的得意表情。
“你，你都知道啊。”
“你是说伞破了个大洞？”
《死神广播》的播出时间是在周五的深夜一点，但录制时间则是每周周一，为了在节目里念段子，听众必须在周一之前发出邮件或者寄出明信片。
“没哪个人会带着这样的伞东奔西跑。”
“今天不是要录音吗？”
“伞里藏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秋叶鞠了一躬。把为炫耀纹身解开的衬衫纽扣扣上了。刺有节目LOGO 的骷髅头一旦被人看了去，自己会惭愧到脑袋爆炸的。
“要是真有这样的东西就应该藏在包里。”
“对，对不起。”
“不懂。”互目把毛豆扔进了嘴里，“难不成是怕雨淋湿了鞋？”
相比一日三餐，秋叶更喜欢听深夜广播。其中最让人魂牵梦萦感动不已的当属周五凌晨一点在牟黑FM播出的《下平平死神广播》，主持人下平平和他的友人，小说家袋小路宇立的你来我往的激烈论战堪称绝品。虽然是地方广播，但是收听率超高。主播二人组的身份向来保密，作为一介听众的秋叶自然不可能知道他们的长相。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在‘牟黑大绿地’301室看到的鞋子鞋底磨损，鞋跟缺了一块。完全看不出五百田对鞋子爱不释手，小心对待的样子。那他为什么要避免鞋子被弄湿呢？”
“你是下、下平平先生吗？”
秋叶和互目一齐摇了摇头、
秋叶用越来越轻的声音问：
“五百田——不对，是假扮成五百田的人，知道能在‘牟黑大绿地’301室里找到没有被雨淋湿过的鞋子。要是被店员看到他冒着大雨走路，就会暴露出自己和死于301室的五百田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那人不得不在此等待雨停。”
一个自由职业者是不可能向FM制作人借钱的，这人是FM牟黑的相关人士。如果不是制作人员，那就是主播了吧。秋叶在牟黑FM的节目，在FM牟黑的主播中，秋叶认识一个负债累累的赌徒。在来这里的路上，还听着录音笔里录下的声音。就连鼻炎发作般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互目瞪着眼睛，用啤酒把卡在喉咙里的毛豆冲进肚子。
就在那一瞬间，秋叶感到一阵兴奋，仿佛大脑血管爆裂了一般。
“出现在‘暖洋洋LIFE’的，是假装成五百田的另一个人。能够变装成百贯胖子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圆嘟嘟胖子仲谷香奈枝。她戴上五百田的棒球帽，瓶底眼镜，再装上假胡子，打扮成五百田的模样。之所以没有买食物，那是因为她并不知道五百田正饿着肚子。拒接确认年龄，是为了防止显示屏上留下指纹。”
“嗯，算是吧。是呢……”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认识制作人吗？”
“是为了保护杀害五百田的凶手。真正的犯罪时间应该是晚上八点左右，凶手去了‘牟黑大绿地’，杀害了五百田，然后把事先买来的六罐啤酒放在房间里便离开了现场，到自己常去的居酒屋等地方制造不在场证明。另一方面，共犯仲谷在午夜零点左右装扮成五百田的样子来到‘暖洋洋LIFE’，购买了六罐啤酒。这样一来，实际上发生于晚八点前后的凶案，就被伪装成翌日零点以后发生的了。”
“嗯？”下次眨了眨发红的眼睛，“不，不是。这个信封是我向制作人借钱的时候拿到的。”
“真是够忙的诡计。”
“你是电台的人吗？”
“这个计划有一个弱点，就是成功与否完全取决于‘暖洋洋LIFE’的记忆力。北牟黑店是一家即便到了晚上顾客仍络绎不绝的人气门店，所以仅凭‘大块头’的特征未必能留在店员的记忆里。事实上，五百田似乎在店员之间小有名气，但凶手并不知道。所以凶手才在案发的三天前，装扮成黑帮的样子来到附近的便利店，给店员看了照片。为的是等到几天后，当伪装成五百田的仲谷出现在店里时，能让大家清楚地记得他的样子。
秋叶接过信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址下面 的角落印着牟黑FM的LOGO。
不过这种事先准备工作也孕育着危险。一旦凶手遇上真正的五百田，计划就有可能会被拆穿。于是同伙仲谷便对五百田说，有个凶恶的男人正在附近打探他的行踪，叫他远离便利店。”
“就，就这样饶了我吧。”
或许凶手并没有想到，这样会把嫌疑转向真正的讨债人。
下村哭哭啼啼地走向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长条形信封，确认了里面的东西后递给了秋叶。
“然后就到了犯罪当天。当凶手为了杀死五百田前来‘牟黑大绿地’时，却有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在等着他。五百田在这天下午六点将七月份的还款汇了出去，从被追债的恐惧中解放出来。在此之前，他信了仲谷的话，只靠喝自来水过了三天。极度饥饿的五百田在邻镇的ATM机上汇完钱后，买了大量食材回到‘牟黑大绿地’，煮了一大锅什锦火锅，准备把三天没吃的饭痛快淋漓地吃光。”
秋叶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一个新塑料瓶。
“就在这个时候，凶手来了。”
“太可惜咯，从头再来吧。”
“是的。现在左右为难的就是凶手了。凶手的计划是把实际发生在晚上八点多的凶案伪装成翌日午夜零点以后发生的，但要是现在还留着什锦火锅，看起来就不像深夜被杀的了。
下村接过塑料瓶，眼睛紧闭，将瓶口抵在嘴唇上，喉结咕嘟咕嘟地上下移动。秋叶趁机踹向了下村的肚子，只见他上半身剧烈起伏，喷出的水相当于十倍喝下的量。
如果把火锅放进冰箱，就能抹消吃饭的痕迹，但要是解刨五百田的肚子，马上就会知道他并没有吃什锦火锅，在正要吃什锦火锅的时候被杀就再明显不过了。
“再来一瓶水就十升了，加油哦。”
房间里应该是有垃圾袋的吧，他也想过把什锦火锅装进袋子里拿走，然后找个地方扔了，可遗憾的是，牟黑市禁止使用不透明的垃圾袋。要是把装有大量什锦火锅的透明袋子扔在垃圾堆放处，就无法回避住户异样的目光。就算要把这些带回家，万一被人看到也就完了。
秋叶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两升的塑料瓶，拧开盖子，伸到了下村的鼻尖上。
又或者把什锦火锅冲进冲进厕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五百田家的厕所堵了，水冲不下去。”
“你什么都愿意做对吧？”
“真是个倒霉的凶犯。”
“已经不行了，肚子要撑破了。”
互目同情似地垂下眉梢。
半小时后，下村脸色铁青地蹲在地上。每呼一口气，油汗就会顺着脖颈流了下来，透过发黄的T恤，可以看到隆起的肚子上下起伏。
“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凶手，迫不得已一个人吃掉了什锦火锅。杀死五百田的是小南，但百贯胖子吃的饭对小南来说太多了。由于会留下通讯记录，所以也没法用手机向同伙仲谷求救。吃完什锦火锅的时候，小南的身体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
话还没说完，侧脸就挨了一脚。
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和人见面是时间应该很宽裕吧。在那之前，为了让身体休息，便回了自己家。虽然总算走到了‘牟黑小高地’，但食物从破裂的胃壁中溢了出来，导致血压降低，丢了性命。”
“是无色透明的——”
“仲谷应该是被小南勒了脖子，所以才逃到五百田身边的吧？为什么要去帮小南呢？”
秋叶突然想起这事，于是问了跪倒在地上的男人。下次眨着眼睛说：
“这只是仲谷的一面之词。我猜想这是为了掩盖她和小南的共犯关系。实际上是五百田把仲谷带到自己家里，强迫交往的吧。仲谷为了不被娱乐研究会长兼人气YouTuber的五百田讨厌，便接受了他的好意。但这样的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她无法忍受五百田的任性行为，便和原本交往的对象小南合谋，制定了杀死五百田的计划。”
“你这家伙用的是什么颜色的垃圾袋？”
青森明明不冷，却还是摩擦着皮肤，叫来店员点了特制火锅。
男人名叫下村慎平，四十二岁，自由职业者。六月底，他因为在私设的赌马店里花了太多钱，向放贷人须藤英借了三十万，则是六月底的事情。到了一个月后的还款日没有一分钱到账，也联系不上，于是须藤便找到了赤麻组。
“把仲谷香奈枝绑来让她招了就解决了。”
当债务人发觉秋叶衬衫领口处露出的刺青时，立即跪倒在了地上，用鼻炎发作一般的声音说道。
“不，等等。”
“我什么都可以做，请饶了我吧。”
秋叶伸出右手，一想到自己差点被抓，就觉得光是破案仍旧不够。
当他心情憋闷地到了赤麻组的事务所时，若头伊达鹿男命令他前去追讨债务。这样一来，就可以尽情地发泄一番了。秋叶难得意气昂扬，朝着北牟黑一丁目的“牟黑小高台”走去。
“我有个好主意。”
“我可是黑帮。”秋叶试着说了嚣张的话，结果被反驳说“黑帮也好最佳球手也好，扔垃圾的方法都是一样的”。秋叶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把垃圾袋拎回了家里。
“我替你准备了车，赶快去找警察吧。”
秋叶是个一丝不苟的黑帮，对垃圾分类非常仔细。可老大爷却说在牟黑市不能用半透明的塑料袋，必须用无色透明的。
秋叶把小货车的钥匙扔给仲谷香奈枝，屋外传来了警车离去的声音。昏暗的公寓房间里飘着仲谷的汗臭味。
灌木丛里传来一阵怒斥声。骂骂咧咧走出来的是住在楼下的一个爱好棒球的老大爷。自从大约一年前，秋叶喝多了酒，睡倒在公寓门口被人发现以来，不知为何，每当他见到秋叶，总要唠叨个不停。说不定他把秋叶当做了亲戚家的孩子。
“我，我知道了，我去自首。”
“喂，给我站住！”
“自首？”秋叶大吼一声， “你傻吗？你要是这么干，一辈子都是前科犯了。”
这天秋叶相当倒霉，正当他走出公寓，刚想把装满塑料瓶的垃圾袋扔进堆放处时——
仲谷一脸困惑，不停地摸着耳朵鼻子。
秋叶骏河意识到自己给钟爱的广播主持人灌了凉水时，心情变得很糟。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肚子涨得像小山一样的男人痛苦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像快要死掉的虫子。
“我跟你说一件好事。”
“你是下、下平平先生吗？”
秋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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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黑署里几乎没几个像样的警察，只一个人想要真心解决这桩案子，只要这家伙没了，你的所作所为就没人知道。”
——摘自牟黑日报二〇一六年八月二日晨报
说着，他让仲谷拿着照片。
根据深谙饮食的推理作家袋小路宇立（33）说法“该男子是不是饭吃太多了呢”。
“你去把他撞死，伪装成一场事故。”
1日上午10时许，大学生小南侑人（22）被发现死在北牟黑一丁目的公寓中。解剖结果显示，尸体的胃里发现了相当于10公斤的食物，胃从胸口一直膨胀到盆骨，食物从破裂的胃壁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