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后半句是告诉叔叔,被李正天咽了回去。
李正天走到女孩面前,他本来也想像高乔一样蹲下,最终却只是猫下腰,双手支在膝盖上。因为他忽然感觉这个女孩已经不是需要蹲着说话的小姑娘了。
“你叫什么?”后半句是告诉叔叔,被李正天咽了回去。
“这位叔叔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高乔说完起身站到一边。
“我叫韩馨,你也可以叫我伊莎贝拉。”
“是的,叔叔。”女孩非常礼貌。
“你妈妈叫什么?”
“你在写作业?”李正天问道。
“妈妈叫曹阳娜。”她礼貌地回答道。
“出去了。”女孩回答道,看了一眼高桥身后的李正天,向他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
“妈妈呢?”高乔蹲在女孩面前柔声问道。
“一年多了。”
这就是油画中的小女孩,李正天想着。
“你住在这个房间里?”
高乔带着李正天来到别墅的地下一层,这层由两间卧室和一间客厅组成,客厅南边有一个宽阔的天井采光。高乔敲开一间卧室的房门,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坐在写字台前写作业,看到高乔进来,立刻毕恭毕敬地向他问好。
“是的。”
“可以。”高乔起身说道。
李正天看着韩馨的眼睛,平静而从容,就像一潭水波不惊的湖面,这是一双大人的眼睛。
“我能见见她吗?”李正天问道。
“你今年多大?”
“是的。”高乔点点头。
“我今年15岁。”
“她的女儿也住在这里?”
“可你看的还是初二的课本?”
“她的女儿也住在这里?”
韩馨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就镇定下来。
“同居关系。”高乔自然地回答道。
“我以前经常转学,学习很差。叔叔让我复读打好基础。”韩馨流利地回答道。
“一年前,曹阳娜的居住地登记到了这栋别墅。”李正天说道,“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你知道妈妈去哪儿了?”李正天问道。
“好。”高乔干脆得让他意外。
“应该是去酒吧了。”韩馨把脸侧过去看着课本,“叔叔还有什么要问的,我要学习了。”
过了好久,李正天终于把目光转回到高乔身上,语气平和地说道:“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高勇有一把这样的枪。”蔡亮说道,“他是高义岳的干儿子,听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高家的脏活都是他来做的。”
现在他不仅没有调查权,连警官证都没了,高乔完全可以不配合他,叫律师来对付他,甚至可以报警。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他会遭到更严厉的处分。他到底干什么来了?他看着窗外骆马湖的夜景,对岸灯火璀璨,是纸醉金迷的夜生活聚集地。
“高勇?”展杰在笔记本输入这个名字,显示没有找到匹配对象,于是说道,“高家的户口本里可没这个人。”
所以,李正天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罪,但却没有直接证据逮捕他,只能看着他趾高气昂地坐在对面抽雪茄。既然如此,他来做什么?就为了来打草惊蛇吗?他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被一连串意外和挫折打击得晕头转向了?
“他本来不姓高,是个孤儿。”蔡亮回答道,“这个名字是高义岳给他起的。他十几岁就跟着高义岳偷渡南韩,听说身上背了好多条人命。可是这些也都是大家私下传来传去的,究竟怎么样谁也说不好。”
奚莉莉交代了高乔的罪行,可那不是能上法庭的证词,因为律师会主张她是在被胁迫的状态下说出那些话的。高乔父亲高义岳干预张珂性侵案的调查,也大可以说是帮助世交子弟。高乔完全可以不承认那把黄金枪是他的,就算能证实也算不上杀害两名警官的直接证据,只要他说这把枪丢了就行。
“你见没见过这个高勇?”展杰继续问道。
终于慌了,李正天从高乔冰山一般的脸上看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蔡亮本来想否认,但想起了上中学的儿子,就这么稍一迟疑,他意识到自己的念头肯定已经被对面两个警察发现了,于是他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事吗?”高乔终于开口,既像打招呼又像在逐客。
“实话实说。”展杰说道,“想想你儿子。”
两人谁也不说话,一站一坐相互看着。最终高乔终于把支在下巴下的手抽出来,做了个懒洋洋的请坐的姿势。李正天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实话实说。”展杰说道,“想想你儿子。”
保姆把李正天带到书房,然后关上门离开了。高乔坐在书桌后面,手支着下巴观察他,一句话话也不说。李正天站在书桌前打量高乔,户籍信息显示他今年四十二岁,但良好的皮肤保养和身材控制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十多岁,和油画里的形象差不多。
蔡亮猛地抬起头,看着两人大声说道:“我和你们说了,你们真能把他抓起来吗?还是只是做做样子?如果抓不了就不要逼我了!他连你们警察都敢杀,他报复我你们能管我吗?”
客厅里飘着高级香水的味道,搭配奢华的装修,让李正天感觉走进高档楼盘的样板间。墙上悬挂着一家三口的油画,女主人坐在左侧,男主人站在中间,小女孩站在右侧搂着男主人,形成了以男主人为中心的稳定结构。
展杰点了支烟,他十分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很多人不愿意作证不是因为他们是非不分,而是因为恐惧,恐惧那些躲在黑暗里的邪恶伺机对他们报复,所以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门铃声。男人皱了皱眉,把第二支药剂收好,让伊莎贝拉躺在床上,然后走到窗边。他将蕾丝花边的窗帘轻轻扒开一条缝,往下看去,一个男人站在大门口。他认得这个男人,昨晚企业家协会年会上,这个男人带走了张珂。
展杰起身走到蔡亮面前,把烟递给他,然后缓缓说道:“这个人杀了我们队长和同事,你觉得我们会放过他吗?而且我和你保证,你说的所有内容只限于我们掌握,绝不公开。”
“乖,这个喝下去就好了。”男人温柔地说道。
蔡亮轻轻点了点头。展杰解锁手机,调出假包皮匠的素描画像,放到蔡亮面前。
她只好顺从地咽下去,男人又拿起第二支药剂。
“见过这个人吗?”
“来,张嘴。”男人托起她的下巴,把药瓶插进她的喉咙。
蔡亮闭上眼睛,恐惧地点点头。
“来,张嘴。”男人托起她的下巴,把药瓶插进她的喉咙。
高乔把李正天送到大门口。李正天一直想着那个女孩的眼睛,它们像深不见底的幽潭,在黑暗深处不知潜伏着什么,让他后背直冒凉气。
“这个药对你好。”男人拿起一支细针管模样的药瓶,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香甜的味道弥散开来。
他换下客用皮拖鞋,从鞋柜上拿自己的鞋。鞋柜由木制抽屉和玻璃格子组成,李正天的鞋放在玻璃格里。鞋柜上有自动感应灯,他刚把手伸过去灯就亮了。玻璃格区一共放了四双鞋,除了他的脏皮鞋,还有一双保养很好的休闲皮鞋和两双雪地靴。
“我没病,我为什么要喝药?”她惶恐地问道。
他换下客用皮拖鞋,从鞋柜上拿自己的鞋。鞋柜由木制抽屉和玻璃格子组成,李正天的鞋放在玻璃格里。鞋柜上有自动感应灯,他刚把手伸过去灯就亮了。玻璃格区一共放了四双鞋,除了他的脏皮鞋,还有一双保养很好的休闲皮鞋和两双雪地靴。
“伊莎贝拉,乖,把药喝了。”男人把她扶起来,双手像铁钳一样钳住她弱小的双臂。
李正天回过头,看到高乔正双臂抱胸站在一旁看着他。
男人把手伸进她的衣服,解掉了那些叮当作响的铃铛。
“鞋柜真漂亮。”李正天一边说一边伸手把格子里的尘土扫出来,“不好意思,给你弄脏了。”
“叔……爸爸。”她小声说道。
“没事,我让保姆打扫。”高乔说着没关系,语气却充满了嫌弃。
她不能再装睡了,于是掀开被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鞋柜不摆满吗?”李正天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虽然看起来漂亮,但还是少点生活气息。”
伊莎贝拉缩在被窝里,她听到开门声,地板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还有粗重的喘气声。一只手搭在她身上,她触电似的弹了一下,铃铛声更激烈了。
“不穿的鞋子都要放在抽屉里。”高乔冷淡地回答道,“我是个注重秩序的人,所以我家的规矩是每人只能留一双鞋在外面。”
“我帮过很多人。”男人微笑着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李正天点头道。
“你?”
高乔走到门口,按下按钮,户门缓缓打开。他侧过身看着李正天,此时已经不再掩饰对李正天的不屑和嫌恶,就像在等一只苍蝇飞出自己的车。他不是打不死这只苍蝇,而是怕它的尸体弄脏了自己的车。
“你?”
李正天似乎没有注意到高乔的嫌恶,他又看向鞋柜,被两双雪地靴吸引了目光。于是他把手伸进格子,拿出那两双雪地靴,仔细观察起来。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男人。
“这两双鞋好小啊,原来都是35码的。可我看你家保姆的脚至少有39。而且我觉得她这个年纪的女性不会穿少女喜欢的款式。”李正天盯着高乔,“你家有几个女孩?”
“我帮你。”男人说道。
高乔的脸色一下变灰了,就像被抽掉所有血液一样。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响动,两人都吓了一跳。
她忽然扑在男人怀里大哭起来,哭花了他的白衬衫。
“什么声音?”李正天问道。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我应该把她送出国的!”
“没什么。”高乔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你这样说很可怕。”男人看着她,柔声说道。
“让我去看看。”
“我不知道……”她使劲绞着手,“但我可能会害死我女儿。”
“出去!滚出我的家!”
“为什么这么说?”男人眼睛里闪着光亮。
高乔一个箭步堵住门口,大声咆哮着,两臂下意识弯曲,这是准备战斗的姿势。
“我是个坏人。”她抽泣着。
李正天意识到高乔一定在隐瞒什么,而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于是他迈步向里走去,高乔扑上来,被他一记闪电般的勾拳打中下巴,昏倒在地。这一记重拳能让高乔昏迷几分钟。
她哭了,男人绅士地送她回到隐蔽的卡座。
李正天终于想起自己干什么来了,对,他就是来揍这个狗杂种的!去他妈的郭博英和马东吧!
“干杯。”她一口气喝掉一杯长岛冰茶,茶色的烈酒又化作眼泪,从眼角溢出来。
他快步冲上楼去,轻轻推开发出响动的房门,里面亮着灯却没人。这是个漂亮的女儿房,白色的公主床和家具,粉色的蕾丝窗帘,天花板上画着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你看起来有心事。”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
李正天快速扫视一圈,看到卫生间的门关着,磨砂玻璃透射着淡黄色的灯光。
男人叫来酒保,从小皮包的夹层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他,然后微笑示意不用找零了。这个小动作让曹阳娜更着迷了,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从十年前穿越过来的男人,他浑身散发被时光遗忘的魅力。
他悄悄走到卫生间门口,猛地推开门,看到一个少女趴在地板上,旁边是碎掉的镜柜。他冲过去把她翻过来,竟然是另一个伊莎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