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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男人喘了几口气,把躺在墙角的林兮扶起来,遮住她的身体,把她抱起来走出胡同,看到了那辆红色的奔驰 C63。他掏出车钥匙,这还是林兮第一天让他开车时给他的,打开车门,正要把林兮放进去,林兮忽然搂住他,狠狠吻上去。

先前被瓶子砸的满脸是血的那个想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等他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一个迎面飞来的灭火器。

景樱从来没想过拳击可以让白静恢复平静,打了半小时沙袋,她的眼神竟然比任何时候都稳定。她问白静喜欢不喜欢打拳,白静笑着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在此之前她所有的笑容都是讨好型的。

小腹挨打的那人挣扎着起身,被他一记横扫砸到脸颊上,随着咔嚓一声,棍子折成两半,那人栽倒在地,抽抽了两下不动了。被戳中喉咙的那个还在地上翻滚挣扎,男人走过去一脚踢到他头部,把他踢晕过去。

景樱忽然想到,如果让她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是不是就能鼓起勇气揭露张珂的罪行。更重要的是,也许她就此能鼓起面对人生的勇气。景樱关上白静房间的灯,来到客厅,展杰蜷缩在沙发里,研究着包皮匠案受害者的资料。她给展杰倒了一杯牛奶,然后坐在他身边,随便拿起一张受害者的照片。

另外两人立刻把他扶起来,他脸上已经血流如注,旁边一地碎玻璃渣。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根木棍。看到就这一个人,另外两人起了狠心,从腰里摸出弹簧刀,同时扑上去。男人不往后躲,反而往前冲,拼着胳膊被划了一刀,棍头戳在一人的喉咙上,棍尾打在另一人的小腹,两人同时倒在地上。

“别看。”展杰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边说道,“晚上该睡不着了。”

黑暗中忽然飞过来一个物件,砸到男人头上,把他砸了个跟头。

“我是医生,见过比这更瘆人的。”景樱毫不在意,又拿起另一张照片看了一会,然后说道,“你平时都把这些东西随身带着吗?”

林兮被反剪着双臂,嘴里塞上了布条,她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乖乖地靠在男人身上,胸口起起伏伏。她面前的男人眼中喷出火来,一把撕开她的衬衣,露出白嫩的胸口和粉色的文胸。他急匆匆脱掉裤子,一手掰开林兮的腿,撕开她的裤子,露出雪白的小腹和黑色的蕾丝。

“当然不是。”展杰回答道,“是我从家里拿来的。”

林兮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瓶水,然后摇摇晃晃出来,完全没发现身后跟着三个目露凶光的色狼。她一头扎进胡同里,胡同的尽头停着她的车。这时三个男人跟了上来,一个快步超过她往前走,在前面拦截,两个一左一右靠近她,忽然同时扑过来,一个攥住她的双臂,另一个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墙角。

“我没看你出去啊。”景樱有些惊讶。

酒保跑出来,发现街上空无一人,不仅见不到林兮,连那几个男人都不见了踪影。他又跑到两边的胡同口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看不见人。他赶紧回到酒吧告诉毛彤彤跟丢了,也许那几个男人直接把她拽上车拉走了。毛彤彤急忙打电话给李正天,李正天却不接电话。

“那是因为……”展杰认真翻看着卷宗,忽然兴奋地喊道,“YES!我终于找到她们的共同点了!”

她又喝下一杯酒,整个身体都像被针扎了一样。她要回去了,睡个好觉,不能让这个王八蛋知道她为他喝醉了,他不配。她摇摇晃晃往外走,角落里几个男人相互使了眼色跟着走了出去。毛彤彤要照顾醉酒的闺蜜,于是让酒保跟着出去看看。

“什么共同点?”景樱凑过去问道。

她忽然意识到失去理智是多么可怕,她用几乎全部的青春打了一场绝无可能胜利的战役,最终沦为郭博英眼中召之即来的玩偶,那个女人眼中自轻自贱的可怜女人,同事口中要多脏有多脏的无耻荡妇。她决定要和郭博英摊牌,她只有一个要求,从此一刀两断不要纠缠。

“她们都有个十几岁的女儿。”展杰激动地说道,“都是再婚!她们都和奚莉莉一样!我终于找到包皮匠的杀人动机了!”

因为她没有离开郭博英。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开,当了这么多年的小三。是别人家的老公更有魅力,还是心底的倔强让她死死咬住这块臭肉,哪怕她心知肚明这个这是个渣男。她钻进了牛角尖,我哪里都比那个女人好,我凭什么要让给她?

展杰兴奋地抓住景樱的胳膊,大喊道:“根本不是随机作案,每一个目标都是特定的。就像奚莉莉一样,那些女人肯定也做了什么事刺激到了包皮匠。”

林兮放缓了喝酒的速度,感受着酒精鞭笞她那肮脏而愚蠢的灵魂。回程的高铁上,她忽然看清了这些年的自己,一个卑微的、恬不知耻的小三,尽管她和郭博英在一起的时候,郭博英已经离婚了;尽管她和郭博英在一起的时候,郭博英和第二任妻子结婚,但她依然是那个“小三”。

他意识到自己忘形了,于是红着脸松开景樱,站起来踱步着说道:“假设那些女儿也受到了继父的性侵,但母亲却视而不见,甚至助纣为虐。所以包皮匠会杀那些母亲,他是在为那些女孩主持正义?那么问题来了,他怎么会知道张珂性侵了白静呢?”

“我看这姐们有点悬了。”二老板低声说道,“她要是喝多了,在我们酒吧睡过去了倒是她福大命大,至少保证明天早上起来还是她。可她要是半醉半醒从这个门走出去了,那就,唉……”

“也许……他是酒店员工?”景樱猜测道。

她抬头一看,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正一脸媚笑地看着她。她把烟拿下来,然后吹灭了打火机,拿起旁边的蜡烛点上烟。远处传来一阵哄笑声,几个男人一边拍桌子一边起哄,搭讪男人悻悻离去。

“对!”展杰点了点头,“酒店员工可能会注意到一对父女入住酒店,走的时候却留下了避孕套或其他什么东西。还有吗?”

林兮一口干掉这杯酒,又朝酒保打手势,酒保只好再给她倒酒。她就这么喝了十几杯酒,神智开始迷糊,朝酒保比了个夹烟的手势。酒保给她拿了一盒摩尔女士烟,她拆开后拿出一根叼在嘴里,这时一个打火机送到她嘴边。

“嗯……医生。”景樱说道,“如果她看过妇科的话。”

二老板来到吧台,刚要开口说话,迎上林兮冰锋一般的目光,立刻让酒保给拿点花生干果,然后亲自给她倒了酒,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妇科医生,或者护士。”展杰转头看着景樱,“妇科诊室里都有什么人?”

林兮旁若无人地走到吧台,坐在高脚凳上,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然后一饮而尽,打了个手势要添酒。就这样她一口气喝了五杯,酒保都不敢再给她添酒了,向二老板投来求助的目光。

“医生、护士,做 B 超的技师和医生。就这些。”景樱耸耸肩。

这时进来一个女人,毛彤彤能感觉到一大半男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她回头一看,这个女人不是和李正天一起出差的那个女警察吗?她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了?

“明天你帮我查一下白静有没有妇科病例,或者奚莉莉有没有。”

“别啊。”毛彤彤摸了把姐们的脸蛋,她已经迷糊的无力反抗,“她现在可是个小富婆呢。你不知道她逮老公的时候可牛逼了,打官司也狠着呢,直接让他老公净身出户了。”

“好。”景樱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

“造孽啊。”二老板一拍大腿,“今晚她的单免了,以后能不能别来了。”

“你去睡吧。”展杰指了指另外一间房,“你睡那间,我睡这。”

毛彤彤凑过去,小声说道:“她在你这喝才能喝出感觉,她老公就是在这被人撬走的。”

“那多不好意思。”景樱说道,“要不我和静静一起睡吧。”

“干咱们这行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二老板问道,“那你怎么不让她去你的酒吧喝啊!”

“没事。”展杰笑着说,“这可比我家舒服多了。”

“是啊,哥好眼力。”毛彤彤抿了口酒。

景樱起身往卧室走,走到一半转身说道:“还有人也许知道。”

“妹妹你也是开酒吧的?”二老板看着毛彤彤说道。

“什么人?”

“哥你真敞亮。”酒保说道,“我提一杯。”

“一个群里的。”

“你不知道,就昨天。”二老板吸了一口雪茄,指着外面说道,“你刚才来的那个路口,有个女的喝多了不省人事,小胡同的黑酒吧里让人干了一次,出来打车又被黑车司机干了一次。黑车司机还操蛋,干完了给人扔马路上了。我三点多关门往那边走,看见一捡破烂的正捅她呢。我把捡破烂的轰走了,报了警。也不知道那女的后来怎么着了,估计肯定得离了。所以女人千万别一人出来喝酒。”

“一个群?”展杰两眼冒出光来,“你是说干这种事的还有群?”

她今天喝多了,几个男人都想把她捡走。酒吧二老板和她认识,于是用她的手机给通讯录里的人挨个打电话,一直打到毛彤彤这里,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救她的人。

“当然,群是他们最主要的社交方式。”景樱说道,“变态心理学里有一个基础理论,人类越是做变态的事情,就越有和人分享的欲望。”

毛彤彤接到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地关上店门,带着酒保去了夜色酒吧。夜色是京城著名的猎艳场所,酒吧的宣传语是只和陌生人说话,因此人气爆棚,时至深夜依然有很多客人光顾。毛彤彤其中一个姐们的老公在这里认识了个女人,搞了半年婚外恋,然后和她离了婚。姐们心有不甘,于是也成为这家酒吧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