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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亚历山大

他转向门,瞥见挂在门把的瘫软钢线。「所以这就是你的伎俩!」他边说边估量到调节器的距离,然后他解开门把上的钢线,绕在他手腕上。「好了!你这下不能再躲在房间里了,听清楚了没?你最好开始打包那些狗屎。如果你忘了任何东西,我确定你妈会在旅行回来后,送过去给你。」

「摆脱你?你知道吗?我想我会接受那个建议。」他在恢复镇定后冷冰冰地说。随后他从口袋拿出满是钞票的皮夹。「这里,拿去,现在给我滚出去!我们不想恭候到殿下想走的时候。你去找个青年旅馆,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你指的是等她干完她更喜欢的男人吧。她喜欢那个男人更胜于你,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管是因为他的髒话或缺乏尊敬,他父亲惊讶地倒退一步呆瞪着他,彷彿脸上被揍了一拳。

这不是亚历山大第一次看见他父亲愤怒到脸色刷白。他在痛揍他前总会这样,这通常使他害怕,但现在他却一点也不在乎。拳头很快就飞过来,儘管出拳很重,但其实没什幺感觉,再来的第二拳和第三拳也是。他实实在在感觉到的反而是,他父亲眼底原本的满足神情变得越来越绝望,因为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再威吓儿子了。他的拳头只确认了他们之间的权力关係已然翻转。

「别担心那件事,」亚历山大将他父亲推开,「反正你很快就会他妈的摆脱我了。」

「你疯了,」他父亲抽回身子时喘着气说,「疯了!」

「看看你四周,老天啊。」他父亲将他推进卧室后嘶声说道,「这是我们为你做了一切,给你这个房间所得到的感谢吗?这根本是个狗窝。这是我们教导你的吗?嗯,你是这幺想的吗?」他狂吼,踢着散布在地上的几个空可乐罐。「这里闻起来像化粪池。每样东西都在发臭。好好看看四周,亚历山大,看看这些垃圾。这说明了什幺?你在楼上过得很好?不,并不是这样的,不是吗?或许现在你能了解我们为何因你而感到难堪了。有你这种儿子,我们该怎幺办?」

亚历山大点点头。或许他是对的,谁能肯定呢?他想。他父亲继续痛殴他,他则四处走着捡起地上衣物,慢慢移向挂着武士刀的墙壁。

亚历山大已经好几个星期没这幺靠近他老爸,他可以感觉到他的肌肤,闻到他噁心的气息和体味。他这辈子怎幺能忍受和这个可笑的男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但现在该是结束它的时候了。

亚历山大取下墙壁上的武士刀时,他父亲纵声大笑。

「直到我们把你住的骯髒环境整理乾净前,我不会放你走。」他父亲威胁道。

「你真的想把那把刀带到青年旅馆去,亚历山大?你以为他们会让你带着那入住?你真的有那幺笨吗?你的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他任凭自己被摇晃和推着往前走。他现在还能做什幺?承诺痛改前非,并说这只是一场游戏?该死,才不要。

他的脸因嘲弄而扭曲,继续纵声狂笑,直到亚历山大将刀拔出刀鞘。

「你在做什幺?」他狂吼,「除了使出其他怪招外,你真的以为偷走我的东西后能没事吗?亚历山大?你真的这样想吗?」

当他父亲的头被乾净俐落砍断、轻轻滚落在亚历山大的床上,那抹咧嘴笑成为了永恆。

他还没转身,他父亲就开始用力摇晃他,彷彿他是个小孩。

他抬头看着墙壁上的剪报微笑,喃喃低语:「开始了。」

「抓到你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厉声说道。

他才刚拔出硬碟的接线将它拆解,一道阴影剎时爬过桌面,铁般的手抓住他的肩膀。

这是第一个。他想着,心满意足,将他父亲沉重的头放进冷冻柜,把身体拖到杂物间,用塑胶袋包住脖子,免得血流得到处都是。

亚历山大摇摇头,那有多蠢和徒劳无功。自杀?没有任何危险可言。时候来临时,你最好拖着整批人跟你一起下地狱。

「你在这里会很舒适,老爸。」他用割开的垃圾袋将无头尸体包住时喃喃自语。他到处贴了胶带,这样尸体就可以永久存放,尸臭也不会瀰漫得整个房子都是。

他站在他父亲的桌子前片刻,想着如果计画出错他会怎幺做。大概在一年前,他的一位波士顿游戏好友在玩多年来的一个游戏时,经历了相同的事。当电脑烧坏,那个笨蛋就这样发狂,抱着满腹挫折,威胁要自杀。

亚历山大点点头,非常满意。他将包裹好的尸体推近洗衣机,这样杂物间的地板就会有空间留给他母亲,等到她肯将就回到家里的时候。

正常情况下,他会吃早餐,倒光夜壶,做所有惯常会做的事,但他很怕事情可能出错,因此他直接走过厨房,进入书房。

他的整个身体因狂喜而颤抖。他拿着父亲的电脑设备进入房间,确切按照计画执行,而且过程非常顺利。他可轻易再做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然后他们就会得到应得的报应。

他连接所有东西,然后开机。好玩的是,他不再担心这招行不通,当然行得通。

他一出房门站在走廊上,迎面扑来的是更甚以往的浓重香水和欺瞒的臭味。真令人噁心。他等不及结束一切,一心只想完成任务,达成二一一七胜。

从现在开始,万事顺利。

在他确认那台联想服服贴贴、游戏平稳进行时,他打过整个下一回合,丝毫未受到阻碍。

亚历山大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父亲一定已经离开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会等十分钟后才把绕在暖气调节器上的钢线移开。如此一来,万一他们忘了东西回来拿时,才不会在他放下戒备时,抓到他在屋里神气十足地走来走去。

该是更新最新情况的时候了。他心想,倾身去拿手机打他的联络人号码。

卢加诺!亚历山大不禁哼了一声。这是他痛恨这些噁心的伪君子的另一个理由。她已经拿开会这个埋由当幌子好几年了,她不在家时他父亲也很少在家。他们为什幺就不能乾脆承认他们是去操别人?他痛恨他们。

那个叫高登的警察听起来脾气不好又很累,但那很快就会改变了。

「亚历山大!」他母亲从走廊大叫,「我要走了。记得,我要去瑞士的卢加诺开会。跟平常一样,冷冻库里留了煮好的饭菜给你和你爸。还有,亚历山大!就那幺一次让我惊讶吧,在我离开时走出房门,好吗?那会让我很开心。」

「哈啰!」亚历山大不禁逗了逗他,「我还没达到那个二一一七胜利号码,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开始了。」

望过灰色百叶窗,亚历山大能瞥见新一天的清晨曙光。在他房门的另一边,他父母已经在忙于每早的常规仪式,穿着拖鞋拖着脚步,对彼此鬼吼,製造一番喧闹。十分钟后,等他们离开,房子会安静下来,他就能溜出房间,去拿他父亲书房里的笔电,然后把它连接到他的外接硬碟、滑鼠和游戏萤幕,再度开始。一旦系统重新启动又能开始跑,他就可以达到计画中的胜利。

他清楚感觉到那男人脑袋里形成一个问号。他觉得好玩毙了。

亚历山大瞬间大笑出声,摇着头。「对,抱歉我老是狂吠。妳可能不知道每秒显示张数是什幺,如果它超过六十,那它对这个游戏来说绰绰有余。」他对自己微笑。他父亲的联想电脑显示卡很棒,而每秒显示张数是七十,所以应该堪用。等他父母去上班后,他会离开房间去拿电脑。他知道密码,因为是他设定的。他绽放微笑。毫无疑问,他父亲会暴跳如雷,但他能怎幺办?再来刮搔他房门上的漆?

「已经开始什幺?」那是预料中的问题,「一路射击到二一一七,是吗?那很困难吗?」

「抱歉,我把电脑烧坏了。」他对照片说,「但别担心,我有办法。我父亲有台笔电,是我帮他买的。它没有像我的Shark Gaming那幺快,但每秒显示张数还算够高。」他微笑起来,「对,妳是对的,我骗了那个白癡。他不知道该买什幺,或为什幺那比他预想的还贵上一倍。」

亚历山大放声大笑起来。

好在游戏是存在外接硬碟。他安慰自己,抬头看墙壁上那位溺毙老妇人的照片。

「困难?LOL。你对什幺困难什幺不困难,一点概念都没有,对不对,你这个智障警察?」他数着秒数,直到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消化这个侮辱。这次花的时间比他预期得还久。

他突然惊醒,不安地感觉到他的世界已然瓦解。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以颤抖的手指按下开关,结果那个该死的电脑没有任何改变。他宝贵的电竞电脑完蛋了。

「嗯,我猜我很有可能是毫无概念。」他回答,「就算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知道二一一七号指什幺。那是指几天前被沖到赛普勒斯岸上的不幸受难者,对吧?但你不妨告诉我,为什幺那位老妇人对你如此意义重大?」

亚历山大真想将自己抛出窗外。

亚历山大整个人僵住。警察怎幺会知道?他环顾四周。他做错了什幺吗?他们追蹤了他的电话吗?他不是都很小心地更换预付卡吗?他们难道设法追蹤到他的IP位址,或是有什幺自己不知道的疏失?但他们是怎幺办到的?这不可能。

他胡乱摸索着接线,再度重新启动,用力想到头会痛,满腹挫折啜泣起来,然后再重新启动。仍旧什幺也没。

「再说一次看看?」他说,但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次他的声音比较没那种气势。

拜託,拜託。他腋下开始冒汗时想着。萤幕没有动静,只有中间出现个白色方块,就这样。系统似乎死当了。

「现在就停止这场游戏,」警察说,「不然我们会过去阻止你,懂吗?」

二十分钟后,电脑冷却到足以让他重新启动。他紧张地看着登幕。

沉默片刻。他们现在在追蹤他吗?

每秒钟感觉都像是永恆。

「笨蛋,你已经太迟了。」亚历山大回答,準备挂电话。

冷静下来,这只是偶尔会发生的鸟事。他忖度,试图安慰自己,并等电脑冷却下来。要是这招能奏效,他就可以重回正轨,因为如果等电脑冷却下来后却没有恢复正常,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幺办。光那想法就让他狠咬指甲周遭的皮肤直到出血,而双腿则像鼓槌般猛敲地板。

「太迟?从来就不会太迟。」警察说。

亚历山大用手掌猛击键盘,但那没带来任何正面效果;他的手指徒劳地猛敲键盘,结果仍毫无反应。他只好不情愿地下了个激进的决定,离开游戏,打开设定,分析电脑的目前状况。如他所恐惧的,情况不妙。儘管他只玩了几个小时,电脑已经过热,现在进入红色危险区。或许他用硬碟用得太超过,主机板有点承受不住,不管那听起来有多疯狂。他才买这个电脑十二个月,而保固期限是三年,但如果他将电脑拿去维修,得等多久才能拿回来?

「不会吗?试着对我老爸在冷冻柜里笑的头颅说吧。这不是一场游戏。」他回答后挂上电话。

这晚非常难熬。亚历山大和游戏奋战了几小时,但徒劳无功。每进一步他就被踢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