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并不开心。「反正我和那个目击丽格莫站在街角往回望后开始跑的证人谈过,但他只看到这些。他几乎不记得太多细节。」
「谢谢喔,高登,很好。告诉他,他的电视台人员在今天稍晚或明天会有东西可以卯足劲大拍特拍,我们也会乖乖配合。」
「真遗憾,但你找到丹尼丝的住处了没?」
一道高高的黑影遮蔽门口。「嗨!总长叫我等你们回来时再问问。我还没告诉他你们已经回来了。」
「还没,毫无斩获。她在五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一个星期前,从住处消失。我和住在那栋大楼的其他人谈过──有些人很古怪。我也和她母亲谈过了。嗯,也许不该用『谈』这个字,因为她醉得一塌糊涂,我几乎听不懂她说的话。」
「但他们是怎幺算时间点的,卡尔?在他们站的地方没有对讲机,那时也没手机。钢胚是在一瞬间掉下来的,对吧?」
「你是说丹尼丝失蹤了?」
「是的,我有听到你问。但在你暗示她也许有共犯时,他们的表情更为诡异。列奥的确提到可能是人为故意断电,所以他们不真的认为能避开那个问题。」
「丹尼丝告诉她母亲,她和一个男人住在斯雷格瑟。」
阿萨德摇摇头。「你有听到我问他们,萝思是否有可能在钢胚掉下来时,把她父亲推到那下面吗?他们的反应似乎很奇怪。」
「七天前?」卡尔一脸洩气。他们现在得扩大搜寻範围到很远的地方了吗?难怪有时总觉得疲惫万分。此时他的电话响起。
「也许哪天我们能问萝思这件事。」在他们终于回到办公室时,卡尔说。
「你们俩能在布告栏上贴上我们目前在办的案子的摘要吗?我打完电话后,我们可以一起研究看看。」他接起电话。
※※※
「是我。」电话另一头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是马库斯。「你看了我的笔记了没,卡尔?」他问道。
卡尔叹口气。那都是十七年前的往事了,当警方或劳动检查机构的报告都无法进一步提供更多资讯时,他该死的哪还能期待更精确的答案?
「嗯,瞄了一眼。」
「我不确定,但我不会排除这个可能性。」
「呃,你能现在看看吗?我会等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是特意造成的?」
卡尔搜遍桌上的文件,好不容易找到那些纸条。马库斯以笨拙但清晰可读的笔迹写道:
「我们的电脑系统应该能够分析确切情况,但在这个案例里却无法。我个人认为,一定是某位员工导致电力中断,但因为中断的时间非常短暂,电磁吸盘只在那一瞬间鬆开钢胚,然后马上又运作如常。如果你问我的话,时间点实在算得太过完美。」
史蒂芬妮‧古德森案要点:
「就你在电力供给区的工作经验而言,你认为是什幺导致电力中断,列奥?」
一、哈迪注意到在一场学校的犯罪防御演讲的观众中,有个叫史蒂芬妮‧古德森的女人。
「我当时在下方的装卸区工作,离这里有段距离。」波勒说。
二、再检查一次七年级和九年级的家长名单。
「不在,」列奥回答:「那不是我的班。」
三、S‧古德森和普通班老师主办的恳亲会,曾有两次和家长起争执而告终──有次甚至是和一位单亲妈妈!
「你当时不在这里吗?」
四、S‧G在奥斯特安列公园做什幺?她应该去打羽毛球的。
「不。当大家听到他尖叫时,有些人从前面的区域跑过来。他们发现在他嚥下最后一口气时,萝思就在他身旁。她就杵在那,震惊到不知所措,双手摆在身体两侧,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呆瞪着,满是恐惧。」
※※※
「所以意外发生时萝思在办公室里吗?」
「是的,我眼前就摆了一张你的笔记,列了四个要点。」
他低头看警方报告。「报告上只说,电磁吸盘失灵,而阿纳违反安全规定,站在被起重机举起的钢胚下方。没有人该为那个事件负责,它被裁定为意外。虽然电磁鲜少失灵,那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阿纳被认为是唯一该负责的人,为不遵守安全规定付出惨痛代价。」
「很好。那是我们在调查时从未深究的四个要点。我们当时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在此案上,而且手上同时还有很多重要案子,所以我得叫停,因为我们已经尽可能地调查过史蒂芬妮案的相关线索,那时无法再有所突破。儘管我真的很痛恨这点,但结论是我们得搁置本案,你知道结果会如何。搁置案子很不得已,因为你内心深处知道案子会一直纠缠着你。
卡尔环顾四周。「你怎幺想,阿萨德?有任何蹊跷吗?」
「无论如何,我是在退休时,在清理警察总局办公室找到那些笔记。自那以后,我就将它们贴在冰箱门上,惹得我妻子老大不高兴──那是说,在她生前。她总是说:『你为什幺就不能释怀呢,马库斯?』但办案就是这样,没破案,心中的石头就永远不会落地。」
「喔,你一定误会了。蜜卡坐在里面的,是分类作业员的新办公室,当年这部分的大厅尚未兴建,只有这里而已。」他转身指向他们身后的一栋木造建筑。「他们坐在那边的办公室里。偶尔会下来钢胚堆这,为下批要送进加热炉的钢胚做记号。」
卡尔同意。他被迫搁置的案子虽不多,但总是有些你不得不放弃。
「如果萝思和阿纳通常都坐在办公室里,也就是刚才那位年轻女人坐的地方,意外发生时,他们为什幺会在下面这里呢?」
「在我看来,第四个问题特别重要。你记下那点时在想什幺?」
「好吧,但我对那一点也不记得。那个时候他东跑西跑,到处跑,同时操纵和兼任工厂里几个不同职位。」
「可能和你现在想的一样:妳为何会为到公园散步而错过每週的羽毛球练习?一定是为了恋情。」
「我们问过班尼,他说那时不是他坐在控制室里。」
「但你一直没查到史蒂芬妮和谁碰面?」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那时正好碰到换班交接。老实讲,这种情况应该不可能发生,但我们真的不确定是谁坐在里面。」
「没有。奇怪的是,没有迹象显示她当时有对象。你知道的,她是个谨慎的女孩,不会在其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爱情生活。」
「那天是谁坐在那?」阿萨德追问。
卡尔知道那种类型的人。「那幺第一点呢?当哈迪看到这个史蒂芬妮时,他说了什幺?」
「加热炉另一边的控制室里的人,他们负责操作控制仪表。」
「他被派去执行无聊的犯罪预防演讲,我们有时会在学校举办的那种。当他到教室,他看到此生所见最美丽的女人在后面墙壁前,对他展露甜美的笑容,他很难集中精神。当她惨遭谋杀时,他陷入挫折、悲伤和愤怒好几天,因为竟然有人夺走这幺美丽的女人的性命。他真的很急切地想要帮忙,但你也知道,他自己的案子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好。谁负责操作像那样的机器?」卡尔问道,不由得倒退,加热炉散发出来的高热几乎让人无法忍受。现在他了解大厅尾端的墙壁为何打空、直接通往户外了。
「我知道史蒂芬妮是位漂亮女性。」
观看电磁吸盘时,他们全体陷入沉默。「就是那个把钢胚掉到阿纳‧克努森头上的。」波勒说道:「他们说那是意外断电,但意外的机率有多高,我不知道。」
「哈迪告诉我,她可以让任何男人不知所措,意乱情迷。你自己去问他。」
「它从地面举起钢胚,移到轮送带那边,直接将它们运到加热炉。你瞧,盖子现在是打开的,所以你能感觉到高热。我们将炉子加热到一千两百度,足以熔化钢胚、製造出钢板。」
「你写下第二点时,有没有把七年级和九年级的家长名单留下来?」
列奥往上指着他们头上的一架起重机,它由一大堆钢丝吊着,是德马格生产的巨大机械。
「呃,卡尔,我觉得你根本没看过我给你看的资料。我在咖啡馆时给了你一张纸,你会在那找到家长名单。好好看一看,也许能发现新线索。」
W15区比较原始,比较贴近卡尔的想像。精巧的铁製建物、桥樑、管子、钢铁楼梯、吊装装置、滑桿和加热炉,共同组成一幅未来光景,活像他父亲农场仓库的迷你版。
「我真的很抱歉,马库斯。说来很尴尬,但我的整个心思都放在萝思的事上。」他又瞄了纸条一眼。「那第三点呢?恳亲会里总是不缺争论,你不觉得吗?我还记得,薇嘉和我跟贾斯柏的老师讨论时,也吵过几次架。」
他们走近大厅底部时,灯光从亮晃晃的白光转成黯淡的黄光。
「是的,你说得很对。引发争论的那两对家长──卡顿森和威廉森──在我问话时,也非常乐意合作。基本上,两对父母都有相同的问题。根据普通班老师的证词,那不是一场很愉快的讨论,也很不寻常。第三点牵扯到一位单亲妈妈,争吵的核心有点私人性质,普通班老师觉得似乎话中有话。那位母亲──我想她叫作碧儿特‧法兰克──弄得整个场面很难堪,因为她认为史蒂芬妮过于注意她的女儿,进而不当影响她。根据普通班老师所言,母亲似乎很嫉妒她。」
「如果萝思现在仍在这里工作,她可能会在那个办公室里工作。」他在他们抵达大厅角落时说,那里有一道玻璃隔间,隔开令人望之生畏的工厂生产地带和一间典型的工厂办公室。他指着里面一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年轻漂亮女人,她正看着电脑萤幕。他们对彼此挥挥手。「那是蜜卡,她是分类作业员──萝思当年就是做这个工作,当她父亲的学徒,他也是分类作业员。他们负责将注明数字的钢胚以特定次序送去加工处理。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预定好的。我们确切知道何时运送什幺,要送给谁,又要送去哪里。我们用白色号码和文字来标示个别钢胚,将它们加热,轧延变成客户想要的尺寸。你们等会就可以看到整个过程。」
「所以,基本上,史蒂芬妮就是人长得太漂亮?」
波勒摇摇头。「不,意外不是发生在这里,而是在旧区的W15那里。这是二十吨的钢胚,杀死阿纳的只有十吨重。」他耸耸肩。即使只有十吨也远远足够。
马库斯粗声大笑,连连咳嗽好几次。所以他仍旧为戒烟所苦。
「意外是在这里发生的吗?」他指指让钢胚就位的输送带,附有巨大磁铁的起重机举起它们,运送到其他位置。「是像这样的超大钢胚杀了阿纳‧克努森吗?」他提出疑问。
「你没有你看起来的那幺笨嘛,卡尔。还有家长说他儿子每次从学校回家时总是想入非非。一对家长抓到他们儿子对着她的学校照片自慰。他们认为,史蒂芬妮应该低调点,不要那幺散发女性魅力。」
他打开通往生产区的门,里面如此庞大,阿萨德震惊得将手按在头盔上。卡尔发现一眼无法望尽整个区域。
「那告诉你什幺?」
「当年,我们是回收公司,每年买进八十万吨废金属,熔化后加工成钢板、条钢和强化钢铁。我们为桥樑、隧道和各种建设提供建材。现在,就像你看到放在这里的钢胚,我们进口钢胚,将它们轧延成钢板。」
「是什幺呢?在所有凶杀案里,超过半数都和性有关,你知道,性总是扮演着直接或间接角色。而史蒂芬妮的存在,在那方面是某种挑战,就我的了解。」
「非常非常不同,但严格说来也没差那幺多。」波勒说:「首先,当年员工超过千人。现在半岛上有另外一家公司,但当年我们都隶属于投资公司A‧P‧莫勒和EAC旗下的子公司。后来发生该死的锰事件,同时也出了不少事,害公司获利变少。在二〇〇二年,我们破产。一个时代就这样结束了。」他指指静置在露天混凝土地上的成排钢胚。
「所以你认为,我应该从某个曾和她或想和她发生性关係的人下手?」
「阿纳‧克努森在一九九九年死亡时,工厂是什幺光景?」卡尔打断他的话。
「不知道,但现在是该调查这种可能性了。」
列奥大笑。「可能不同于你的想像,现在什幺都改变啰,工厂已经自动化。技术熟练的员工坐在操纵桿前面,按按钮和监视萤幕。自从我们停止自己熔化废铁后,工厂便是如此运作的。现在它是俄罗斯老闆经营的外销公司──」
「她没被强藜吧?」
考量到工厂经手的庞大钢铁数量,建筑物旁井然有序和空旷的地带令人吃惊。举目不见任何人影。三百四十位员工都跑到哪里去了?儘管工厂面积如小岛般大,建筑物又庞大如机棚,能够容纳数千人,但三百四十名员工应该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卡尔原本想像现场会有如山高的废铁、到处噪音充斥、人声鼎沸、一群群穿着工作服的魁梧男人忙碌穿梭,埋首于工作。
「没有,她是从背后遭到袭击,惨遭杀害。就这样。」
「老实说,我们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他。阿纳对谁都很蛮横,尤其是萝思。任何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能清楚看出这点。她不该和她父亲并肩工作的。」波勒说着。在他们转过转角时,他伸手一挥,展示他们眼前的庞大工厂。
「好,谢谢。我很抱歉,在你给我这些笔记时没多问问你,马库斯。」
「你知道为什幺吗?」
马库斯纵声大笑。「我已经保留它们十二年了,所以再拖一个星期也无妨,不是吗?我知道我们总会回头办这个案子的,卡尔。」
「我想我们什幺也不知道。他就是喜欢女人,还有真的非常痛恨阿纳‧克努森。」
他们讨论完后,卡尔又翻找了一下桌面。其他纸条在哪,该死?
「嗯,他的确不是广受人喜欢的那一型。」卡尔说:「但我觉得他很喜欢萝思,所以他不可能坏到哪去吧。你们知道他们之间的关係吗?」
「高登,阿萨德!进来!」他大吼。他听见走廊传来一阵抱怨声。
「谁在乎?工厂终于摆脱掉他了。」列奥以可以理解的态度补充。
「马库斯前天给我两张纸条,现在我找不到其中一张,你们知道它的下落吗?它是写在像这样一张横格纸上。」
「他是因锰中毒而领到赔偿金的人之一。」波勒忿忿地说:「我不知道其他人怎幺想,但如果你问我,我会说班尼绝对没有锰中毒。」
他在他们眼前举起写了四个要点的纸条。
他们离开警卫室,卡尔简短告知他们与班尼‧安得森会面的内容。从他们有所保留的表情判断,他们很熟悉班尼这个人。
「你知道吗,卡尔?我想你应该跟我们去简报室看看某样东西。」阿萨德说:「高登忙了好一阵子喔。」
「是可以,」阿萨德说:「但如果不让我穿四十二号,你可以当场杀了我。」他是唯一被自己的笑话逗笑的人。
那瘦长的竹竿连连道歉,他曾在卡尔的办公室里影印桌上的一些文件,但他不知道另一张纸条原本在哪。
「我可以建议你穿四十五号,卡尔,阿萨德穿四十一号吗?」列奥继续说道。
「但别担心,所有东西的影本都在这。」
三人全低头看着阿萨德和卡尔的脚。
卡尔跟着他们。他一踏入房间,立刻看见五张纸排在大大的布告栏上。
「波勒和我会领队,拉娜是我们的保安官,她马上会提供你们安全头盔和安全鞋。可以问你们的尺寸吗,两位?」
「这是我们现在在办的五个案子。」高登说。
他们彼此握手。
他说五个吗?怎幺可能有这幺多?
列奥微笑,指指骨瘦如柴的男人。「波勒‧P是这厂里最年长的前任员工。我退休前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年,而拉娜是厂里最新的员工,所以我们三个应该可以回答你对这工厂多年来的任何疑问。」
卡尔一一浏览所有纸张。高登在钉在最左边的纸张上写着「萝思案」。写在那张纸上的唯一一句话是「萝思的父亲死于一九九九年五月十八日」,然后是「丽格莫案」、「史蒂芬妮案」、「肇事逃逸案」和「夜店案」。最后一案包含抢劫案与冰岛女人遭枪击案。在所有纸张上注记着被害者的死亡时间,以及些许额外资讯。
如同电话里同意的那般,他们于星期一早上十点抵达轧钢厂,在大门旁左边的警卫室碰面。一位年迈男人和中年妇女站在列奥‧安得森身后,他们显然很看重这次的导览。
「他妈的,肇事逃逸和夜店案怎幺会在这里?」卡尔问:「它们和我们毫不相干。」
※※※
高登微微一笑。「是,是,我知道。但自从我落得得和电视台人员周旋,并回答他们的奇怪问题后,我忖度也把这些案子挂在这里,好随时追蹤。」
「什幺也不知道。等你『深究』后,我们还指望你告诉我们呢。」
卡尔发出不满的嘟哝声。这家伙真是上帝的杰作,如果他那幺想参与那两个案子的调查,大可以搬到三楼去啊?罗森不是也开口邀过?又没人拦他!
「嗯,被甩是很难释怀的。」马库斯摇摇头,转向卡尔。他转瞬间已经恢复调查人员的角色。「你对布莉姬的丈夫知道什幺?」
「嗯,只要罗森不认为我们想抢功,我猜没关係吧。马库斯的笔记在哪?」
哈迪看来很疲惫。「心碎。如果你不想看见到处成双成对的恋人,那幺在五月的阳光中出门去踏青就不是个好点子。他一路上啜哭得像只海豹孤儿。」
「我将那两张纸条钉在『史蒂芬妮案』下方,请看。」高登自豪地说。
「他是怎幺了?」直到他们听不见莫顿下去地下室的脚步声后,马库斯狐疑地问。
阿萨德无法再按捺下去。「卡尔,在你看名字列表前,先看一下这张照片。」他在卡尔面前放了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你瞧,我们刚拿到这张学校照片。那是二〇〇三年波曼私立学校九年级班级的团体照。仔细看一下。」
「那样的话……我想……我要去躺一躺。」他抽抽噎噎地说着。
卡尔闻言照办。这是那种几年后惹人痛恨、但多年后却会后悔丢掉的寻常班级合照。这有什幺稀罕的吗?
「我们很好,谢谢你,莫顿。」
「史蒂芬妮站在学生后面的老师那排。」高登指着她说道。
「这个嘛……」他的回答小声到几乎听不见,而双眼布满血丝的莫顿从屋子走向他们,以悲伤的语气问他是否能为他们效劳。
卡尔现在认出她来了,点头贤成。「她真的是她们之间最漂亮的一位,」他说:「但你想说什幺?」
「这趟旅行如何啊,老小子?」马库斯问道。哈迪最后总算将电动轮椅开到花园桌旁。
「你要注意的人不是她,卡尔。注意站在史蒂芬妮前面的女孩──史蒂芬妮的双手放在她肩膀上。」
马库斯展露笑颜,他很期待这个团聚。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欢迎他俩。看到他们的前任硬汉老闆弯下腰拥抱老同事,很令人动容。
卡尔瞇起眼睛。那个女孩把头髮挽起来,涂着蓝色口红,表情同时倨傲无礼又快乐欢欣。
他们听到走廊传来细微的哼唱声。莫顿和哈迪回家了。
「她的名字是杜丽‧法兰克,我是从下面的名字里查到的。」
马库斯点点头。「没错,不是你会称为楷模的那种人。但你既然提到,我想凶杀组曾调查过淹死在丹胡斯湖的那男人的案子。所以那是他,对吧?」
「确实。」阿萨德旋放微笑。
「我需要知道有关齐默曼家庭的所有背景资料。我们已经知道丽格莫的丈夫许多事,而他绝对不是个圣人。」他告诉马库斯他们所知的费里泽的黑暗过去、他的晚年生活和死亡方式。
他在微笑什幺?「有屁快放。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是……?」
马库斯微笑。「所以你想要我『深究』的是什幺,卡尔?你的直觉告诉你什幺?」
「是的,杜丽是丹尼丝。她后来改了名字。」
「你知道整个程序,马库斯。你有所有相互冲突和令人困惑的直觉,我很讨厌这点,然后还有萝思的事。我们需要深究一个案子时,通常得仰赖萝思,但她现在没办法帮我们,不是吗?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没料到我们这幺需要她。」
卡尔觉得背脊一阵冷战窜过。「真的?但姓氏是怎幺回事?」
卡尔看着香菸烟雾在半空中製里升起。他当然知道马库斯不会在他背后捅他一刀,但那个问题还是有点太直接了,他不太喜欢。
「丹尼丝的全名是丹尼丝‧F‧齐默曼。F代表『法兰克』,我们调查过了。现在看看马库斯笔记里的家长名单。」
马库斯露齿一笑。「我假装这不是你们的案子?」
卡尔迅速浏览名单,就在那。没有马库斯记忆中的碧儿特‧法兰克,而是布莉姬‧法兰克──布莉姬‧法兰克‧齐默曼。
卡尔不由得长长叹口气,他原本没打算叹那幺久的气,但也许这样会带来有利的效果。「你知道的,因为萝思我们现在有点进入低潮,所以我想,你也许可以帮点忙。」
「我在柏格街一带查访时,注意到她公寓对讲机上的名字,卡尔。中间名字的缩写有时很有玄机。」
「嗯!所以你不单只是看在老同事份上邀我过来。你还有什幺打算?」
高登是对的。这是真正扭转局势的变数,可能将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案子牵在一起。动机、人和凶器,什幺是相关的,又如何相关?
「好,马库斯,我得对你坦承,我对你和那个案子有诸多怀疑。你以前对那个案子如此念兹在兹,我认为你将那两个案子连结在一起可能是一厢情愿。但就像我说的,我保证现在会去查查它们,所以我才邀你过来。」
「我得马上告诉马库斯这点。」
马库斯难掩一脸失望,他有理由如此。毕竟,他是那位教导卡尔所有调查工作相关知识的人,而卡尔没认真看待他的建议,那真的让他心里很不舒坦。
他冲向他的办公室。电话铃声响三次后,马库斯立刻接起电话。
卡尔咬紧牙齿摇摇头。「我还没有时间,但我会看的,我保证。纸条都在我桌子上。」
「马库斯,听好!在恳亲会上和史蒂芬妮吵起来的单亲妈妈不是碧儿特‧法兰克,而是布莉姬‧法兰克,而她的女儿在改名为丹尼丝前,叫杜丽。」他连哈啰都没说就滔滔不绝。「不论她在当年只用法兰克背后有什幺神祕的理由,母亲的全名在现在和过去都是布莉姬‧法兰克‧齐默曼──她可能在去学校时只用法兰克。」
「嗯,卡尔,你看过我的纸条了吗?」
另一头传来叹息声,可以清楚听出他鬆了口大气。
卡尔点点头,点燃一根香菸。就统计数字而言,奇蹟偶尔会发生,但这是卡尔的特别啤酒,还有比这更棒的吗?
「所以我们现在发现三个女人之间的关联。史蒂芬妮‧古德森、布莉姬‧齐默曼和她母亲丽格莫‧齐默曼。满意了吗?这三个女人彼此之间有种联繫,其中两个在相隔多年后,被以相同方式遭到谋害。你认为我们应该把那称之为巧合吗,老大?」卡尔问道。
「不,谢谢你。我想说戒就戒,所以别再拿香菸或酒给我。这些时日以来,我一直试着照顾自己。」
电话另一头死寂半晌,然后全力爆发。
在卡尔位于罗梭霍特公园的家中,马库斯‧亚各布森坐在一张花园桌子旁,挥手婉拒卡尔放在他面前的一罐啤酒。
「布莉姬‧齐默曼有个以F开头的中间名字,她该死的当然有。我们当年怎幺没查到?所以,当我们调查史蒂芬妮案时,从某些方面而言,布莉姬已经是嫌疑人了。」
二〇一六年五月二十九日星期日和五月三十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