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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呢,高登?你有找到萝思的报告吗?」

「萝思,得了,回我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卡尔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留言了。也许她正在电话线的另一端叫骂,甚至大笑,但他非得找到她才会罢休。因为如果是萝思以如此不同凡响的效率搞砸破案报告的话,那无论如何,悬案组都得裁撤一位组员。

高登点头,身子凑近卡尔的尔脑。「我已经寄给你了,你自己看看。」他打开档案,滑下萤幕,浏览页面。

「这是萝思‧克努森。」录音说:「倘若你需要找我,那你的运气还真背。请留言,但别指望我会听,因为我就是这副德行,爱不爱随你。」随后进入「哔」声。

卡尔抿紧嘴唇。那是悬案组「调查中案件」的确切报告,每行都是,标示着案件号码、性质、展开调查的日期和结案结果。绿栏代表侦破的案子,蓝色是侦办中的案子,红色是放弃的案子。上面甚至还有报告完成和呈交给管理部门的日期。做得如此完善,看到档案的人应该会得到非常正面的印象。除了哈伯萨特案之外,所有的案子都打了勾,一切程序都照规矩走。

「该死,阿萨德,她脑袋糊涂了。」卡尔毅然决然地走到他的办公桌旁,拨打萝思的住家号码,让电话一直响到答录机的声音响起。那不是他听过的录音。萝思的答录机录音一向活泼得不得了,但这次的声音听起来罕常地沙哑悲伤。

「我不知道这是怎幺回事,卡尔,但我们的萝思尽了她的本分。」高登说,像白马王子般替她辩护。

阿萨德看起来震惊不已,他显然不知此事。

「她是怎幺传送报告的?」门口旁的声音说。

「我们楼上那位名人说在过去二十四个月内,萝思只呈交了五分之一的报告给凶杀组。」

高登转向阿萨德,阿萨德手里端着一杯加满糖的茶。

「哪个案子?什幺时候?」

「透过内部网路,以附件方式寄送。」

「你知道萝思没有把我们的破案报告呈交上去吗?除了哈伯萨特案之外?那件显然也没有。」

阿萨德点点头。「到哪个地址?你有检查过吗,高登?」

「在你去法院后,至少两个小时前,所以我想她今天不会回来上班了。至少今天不会。」

高登伸展一下竹竿般瘦长的身躯,以沉重的步伐走回萝思的办公室,嘴里嘟嘟囔囔。他显然没有检查。突然间,鞋子声让卡尔竖起耳朵。在地下室这里,通常不会听到水泥地板上传来的硬皮鞋底踩踏声。那声音带来不祥的预兆,活像好莱坞为创造次级战争片里的纳粹军官形象,所採纳的音效,只有索伦森小姐能複製这种骇人效果。普通警方人员会穿橡胶底的鞋子,除非他们在警察总长的地盘内找到永久差事,而这声音听起来不会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

「离开?什幺时候?」

「老天,这里好臭。」索伦森小姐劈头就说,她的上唇满是汗珠。几天前,局里盛传她更年期潮热发作,得在桌子底下放一盆冷水,将脚丫泡进去才熬得过来。局里总流传着有关索伦森小姐的幽默故事,而那很少是不实的传言。

「她不在,卡尔。她离开了。」

「你上楼去我们那里时,最好别把这股中东气味带过来。」她边说边将一份塑胶档案夹摆在他面前。「这是你悬案组的统计数字细节。在过去六个月以来,我们没有收到你们任何的报告,导致管理部门下结论说,你们在这段期间内没有侦破任何重要案件。但现在,丽丝和我开始质疑这点,因为我们会追蹤总局的一切动态,感谢上帝,我们有这个好习惯。我们知道悬案组的媒体公关形象很好,媒体有报导你们在那段期间侦办的案子,所以我才会说,这其中有事讲不通。」

「萝思在哪?」卡尔才踏上通往地下室的最后一个阶梯,就迫不及待地鬼吼。他的吼叫声在的走廊里迴蕩,阿萨德那头蓬乱的捲髮马上从像扫帚间般狭小的办公室探出来。

她尝试微笑,但她显然不习惯这幺做,因为嘴角的肌肉没有牵动起来。

※※※

「看这个,卡尔。」高登冲进来说。他指着放在桌上的影印纸。「萝思有把她的档案寄给丽丝和卡塔琳娜。」他对着她点点头。「刚开始只有丽丝,但自从丽丝放产假后,几乎就只寄给卡塔琳娜‧索伦森小姐(Catarina Sørensen)。」

他对卡尔点点头,但动作非常含蓄。这位被遴选出来的警察总局效率专家很少前来拜访,这次来此,显然是做好猛烈出击的準备。

索伦森小姐弯着大汗淋漓的身躯,俯身看着纸。「没错。」她边说边点头。「地址没错,原则上是寄给我,问题是那个地址已经无效超过二十个月了。我在这期间离婚,重新採纳我的闺名。名字缩写不再是CS,而是CUS。」

卡尔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转过身去。警察总长一身帅劲西装,正走向罗森的办公室。

卡尔将头埋在手掌里。为何旧电邮没有把信自动转寄到新的地址?那是怠工、暗挖墙角,还是社会上的各种乱象现在也传到警方这里来了?

「我还稍微修饰了一点呢,甜心。」然后她露出歪斜门牙的迷人笑容。现在再迷人也没有屁用了。

「CCS是什幺的缩写?」高登问道。

「不。」她边说边指着一排数字。「我也不明白,但你看,我写的数字是对的。抱歉,卡尔,但你呈交上来的破案报告和我这里注明的一样多。」她指着最后一行的数字。卡尔可不认得那个数字。

「卡塔琳娜‧乌德伯‧索伦森(Catarina Underberg Sørensen)。」她感伤地说。

卡尔试图不让不听话的目光恣意游走。她在四十六岁生下最后一个小孩后,体态显然更为丰满,身材仍凹凸有致,但也许有人能帮她燃烧一下小腹上的赘肉。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他晚上幻想时的第一人选总是她,结果她却给他搞出这种飞机。

「妳不是改回闺名了,为何还用索伦森?」

她转向她的桌子,弯下腰,拿出一份牛皮纸档案夹。

「因为啊,小高登,乌德伯‧索伦森就是我的闺名。」

「但妳写得不对,丽丝。」他火大地说。

「噢。所以妳嫁给了一位索伦森,结婚后的姓氏就不用改吗?」

丽丝将她那美丽的胸部靠向柜檯。「是的,是我写的。」她毫无悔意地说。

「是的,我丈夫也希望如此,他觉得那姓氏很优雅。」她发出几声啧啧声。「或者只是因为他是个可悲的酒鬼,不想要有个绰号。」

她们困惑地摇摇头。卡尔将罗森的备忘录「砰」地放在她们前面。「这是妳们写的吗?」

高登看来一脸困惑,显然不懂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妳们两个!」他对她和丽丝高吼,丽丝正在碎纸。「妳俩就是呈交错误统计数字、现在又在消灭我们部门的人吗?」

「乌德伯是种德国苦啤酒,高登。」她充满敌意地告知他,彷彿这个很少喝酒、会被鬍后水香雾熏醉的男人会对此有任何兴趣似的。

卡尔火冒三丈,「砰」地甩上门,力道之大,整层楼都为之震动。索伦森小姐的下巴被震得往下掉,她刚从桌上拿过来的文件也是。

※※※

「但听着,卡尔,如果你如此不满意,大可去向政客们抱怨。」他作总结。

卡尔刚完成一份会让警察总长安守本分的报告,但这份报告也会创造出一世的仇敌。卡尔向后靠坐,环顾四周。这卑微的地下室走廊是他的基地,直到别人把他用棺材抬走为止。在此有他所需要的一切:菸灰缸、有所有电视台的液晶电视,和一张你能把脚搁在抽屉上的桌子。夫复何求?

卡尔满心狐疑地打量他的上司。这男人是否曾去国务院学习分派责任的课程?该死。罗森难道不知道,不要随着那些无能、只能看到表象的窝奨废起舞,找到幕后黑手才更为重要?

卡尔想像着警察总长向司法委员会解释时,那张进退维谷的尴尬表情,不禁爆出大笑。这时,电话响起。

「我再次向你表达歉意,卡尔,但警察总长已经对司法委员会报告,所以这决定不是操之在我。」

「卡尔吗?」一个没精打采的声音说道,卡尔觉得很耳熟,却说不出来是谁。

他微笑着,可能知道就这点上说来,卡尔绝对不会听从命令。所以他葫芦里是在卖什幺药?

「马库斯。我是马库斯‧亚各布森。」在卡尔安静得有点过头时,那声音说。

「嗯,你可以发现在这件事上大家的看法不一。要处理这不幸的局面,我建议你裁撤萝思,克努森,我则把高登调回我组里,你和阿萨德也搬上来这里。然后我们再看看,你们俩是否能和我们的体制合作,并在遵守法律的情况下办案。」

「马库斯!啊,该死!我几乎认不出你的声音。」卡尔脱口而出。

「那样的话,是你该死地没有把报告登记好。」

卡尔不由得绽放微笑。马库斯‧亚各布森,他以前在凶杀组的旧老大,现在就在电话的另一头!丹麦曾一度被这种认真和头脑清楚的人所领导,他简直是这类人的翘楚、老百姓的楷模。

罗森的两个手臂一挥。「你问我?卡尔,你是那个呈交报告的人。」

「是啊,我知道。我的声音有点沙哑,但是我没错,卡尔。自从我们最后一次碰面后,我又开始抽菸了!」

「首先,那个分析完全是胡说八道,再者,你就是那个在大部分配给悬案组的专款里上下其手的人,可别忘了这点,罗森。所以,就算我们部门要关闭,也省不到司法委员会以为我们花费掉的四分之一。这文件连拿来擦我屁股都不值。」他愤怒地挥舞那张纸。「你打哪来那些数字的,罗森?」

他们上次说话是四年前了,所以卡尔觉得有点良心不安。卡尔知道马库斯近几年诸事不顺,却不晓得那些苦难后来是如何结束。他真的是疏于联络,他应该要知道的。五分钟后,所有灾难都得到详尽阐述。马库斯已经变成鳏夫,差点被人生击倒。

突然间,烈火和硫磺好像奔流过卡尔的神经系统。他是那个该为此忍受责难的人吗?

「我真的很遗憾,马库斯。」卡尔说,试图在脑袋里搜寻安慰字眼,但他的大脑不习惯处理这种事。

「拖了几份?百分之五十的差距可不是只拖了几份报告而已,卡尔。你像往常一样夸大数字,但在这个情况下,夸大不实对你毫无助益。」

「谢谢,卡尔,但我不是为此打电话来的。我想现在我们需要彼此。我刚碰上一桩我认为需要讨论的案子。不是因为我想要你为小事费心──那些明星警察一定会大力反对──而是因为它让我联想到一桩我长年来苦思无解的案子。也许这案子无意间也提醒我,警察总局里还有人会留意这些被束之高阁的旧案,而让我心怀感激吧。」

「百分之十五!」卡尔震篾莫名。「他们疯了。那些克莉斯汀堡的蠢材对我们的花费和工作内容又知道什幺?我们的破案报告可能上缴得比预计时间要晚一点,拖了几份,但仅是如此而已。」

他们约好十五分钟后在加默广场咖啡馆碰面。

「嗯。你说百分之六十五,哪里有注明?我在我的文件里找不到。」他稍微翻阅整理得井然有序的桌面。「在这里!」罗森将一张纸举到空中,指指一个数字后,递给卡尔。「那是悬案组交上来的文件。管理部门是根据这做结论。破案率:百分之十五。离百分之六十五可远了,对吧,卡尔?因此结论是你们的效率欠佳,悬案组又烧掉社会过多纳税钱,所以把你们搬上来这里可能会更有用处。」

※※※

卡尔疲惫地瞪着他。「我不晓得你在说什幺。我们的破案率是百分之六十五,剩下的未破悬案只是在等待案情突破。那些可是大家放弃的旧案,如果不是我们,它们会被留在档案室里腐烂,永不见天日。」

马库斯早已坐在他习惯坐的老位子上。他整个人苍老许多,表情更为疲惫,但这些或许并不奇怪,他妻子过世的前几年,他过得很不好;现在,他孓然一身。卡尔体会过这种孤独的况味,以及惨被抛弃的感觉会对一个男人造成什幺影响。但这并不是说他们的经验可以相提并论。

如他所料,罗森的下句话就没那幺有同理心了。「国会司法委员会分析了不同辖区的破案率,以便让资源与地方警力强化两方面得到更让人满意的分配调度,委员会还特地审查了专款专用的问题。那正是悬案组的问题所在,所以悬案组被削减预算。就算悬案组最后没被解散,也得裁掉一位成员,你们还得重新搬回楼上这里。那是他们的最后通牒,卡尔。我很抱歉,但是我无能为力。」

马库斯紧握他的手,彷彿他们曾是老朋友,而非在职涯阶梯上不同阶段的同事。马库斯问起卡尔,最近悬案组情况如何,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只是想让自己重新回味警察总局的热闹喧嚣。那问题对卡尔而言如同火上加油,他不禁脱口发洩他的深沉挫折感。马库斯点点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卡尔和罗森的星座相剋,他们两人的个性如此天南地北,轻易就能引发爆炸性灾难。

「是的,卡尔,不幸的是,数字完全正确。」罗森‧柏恩的表情几乎有点悲伤,但卡尔可不会被这种情绪给左右。自从他的高中女友告诉他,她被他最要好的朋友搞大肚子后,他就学会人生无法尽如人意。

「但罗森事实上是个还不错的家伙,卡尔。我不相信他是那个数字的幕后黑手。即使旧邮件地址通常会把信转寄给新地址,还是会有出错的时候。幕后主脑有可能是警察总长吗?」

※※※

卡尔觉得逻辑不通。警察总长能从其中得到什幺好处?

他保证,他会教会罗森怎幺读懂统计数字。

「凶杀组的前任组长哪懂什幺政治?但如果我是你,我会调查一下。」他对服务生点点头,示意他再替他倒杯杜松子酒。他一口灌下,然后清清喉咙。「你对丽格莫‧齐默曼谋杀案知道些什幺?」

他将法律文件塞到高登的臂弯里,直接走向地下室通往楼上的无尽阶梯。

卡尔有样学样,一口灌下他的酒。那类杜松子酒会让人的肠子打结。

「把这放到我桌上。」

「这种杜松子酒最合我岳母胃口。」卡尔拚命咳嗽,抹掉眼角的泪水。「我知道些什幺?实际上并不多。三楼在调查这个案子,所以那在我的职权範围外。但那女人是在国王花园被杀,没错吧?三个星期前?」

卡尔看来一脸惊讶。才十四天前,他估算过悬案组的破案率,过去两年来是百分之六十五,比更早前高出许多。有鉴于他们的案子都是其他警察无法破的旧案,客观来看,他们的破案率比预期还高上许多。那可是百分之六十五的成功率,百分之六十五的罪犯不再逍遥法外。罗森在说什幺啊?

「嗯,差不多。四月二十六日星期二,精确来说,将近晚上八点十五分。」

高登转开目光,瞪着天花板。「罗森提到一件有关我们部门的事,他说我们的破案数量不足。」

「就我所能记得的,她六十几岁,那是杀人劫财。不是有几千克朗从她皮包里不翼而飞吗?」

卡尔停下脚步。「解释什幺?」

「根据女儿的供词,对,一万克朗。」马库斯点点头。

高登站在地下室走廊,挥舞手臂。「我们遇到了困难。」他脱口而出,然后才注意到卡尔阴郁的神情。「但,呃,也许先让阿萨德解释一下会比较好。」他迅速加上这一句。

「凶器还没找到,但是个钝器,那大概是我对此案的所有认知。我手上的案子已经让我忙不完了,但我猜得出来你在想什幺。你打电话来时,我差点全身起鸡皮疙瘩,马库斯,因为几小时前,我才刚和一位摩根‧艾伯森说过话。你还记得他吗?那家伙招认过各种罪行。」

见鬼,他才不在乎罗森交代他们什幺咧。谁要上楼去?

马库斯思考一下后,点了头。总局里没有人──那是说,除了哈迪外──像他一样能记得所有的事。

「罗森要我们在你过去时通知他,直接上楼梯左转吧,卡尔。」他们在他背后大笑。

「艾伯森还承认犯下那位代课老师,史蒂芬妮‧古德森的谋杀案。我确定他是在读到有关丽格莫‧齐默曼的攻击后得到这点子的,因为我可以想像,报纸会如何将这两场攻击凑在一起。我之后当然把那个白癡赶了出去。」

卡尔眉头深锁。他是那种要被使来唤去的菜鸟吗?他才刚白白浪费了一个半小时,那对今天来说还不够吗?

「报纸?不,没有人真的将这两个案子连结在一起,就我所知,我们在史蒂芬妮的案子发生时,没有洩漏太多细节。」

「你得上楼去找罗森‧柏恩。」他回警察总局时,值班室的人告诉他。

「好。那我们就说,两个案子间的确是有几个类似之处好了。但你应该知道,史蒂芬妮的案子并没有转交给我。我是有个很薄的档案,但大部分的资料在楼上罗森那里。」

※※※

「哈迪还跟你住在一起吗?」

卡尔再次想到,如果他有用心遵守从警察学校学来的基本训练,并记得在外套底下的枪套插上枪就好了,他就能阻止那件惨剧发生。但是,不,那不会再发生了。在那个意外之后,他更加留心要戴上枪。而现在,这个丑陋的畜生正坐在那,一脸野蛮人的表情,对他冷笑着,彷彿他能逍遥法外,逃离任何惩罚,因为法官是个不守时的笨蛋。的确,那家伙的额头上虽然没写着「白癡」两字,但也相去不远。卡尔敢赌,由于这次显然不是他第一次犯案,那家伙会为自己的暴力行径,吃上至少四年牢饭。人们只希望他在蹲大牢时被痛揍一顿,这样他才能记住被残忍痛殴是什幺感觉。

话题的转变让卡尔露出微笑。「是的,等到哪天他找到一位会被轮椅和口水鼻涕搞得慾火焚身的女人时,我才能摆脱他。」他马上后悔开了这个玩笑──那不好笑。「不,不开玩笑了,哈迪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连忙继续说道:「他还跟我住,状况很好。他现在能到处移动。他还能用那两只有点知觉的手指头做点事,真是奇蹟。但你为何问起他的事?」

当他二十分钟后带着支援警力回来、踢开大门冲入屋内时,那男人已经敲烂菲律宾女友的下巴了。他在女友倒下来后还踩了她好几次,把所有肋骨都踩断了。那绝对不是个漂亮场面。

「史蒂芬妮案发生时,哈迪跑来找我,提了些有关她和代课学校的事。哈迪以前显然见过她。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卡尔斜眼瞥瞥目露凶光的被告。三个月前,他拿着鎚子站在卡尔跟前,威胁卡尔如果不滚离他的家,就要把鎚子敲进他的脑袋瓜。当时,卡尔真希望自己有记得戴配枪,人生总是会出现几次这种时刻。所以他乖乖照办,转身离开。

「嗯,不知道。他没再在调查那个案子了,因为在二〇〇四年他和我以及……」

考量所有因素,这个案子实在令人不快,现在又要延期审理了。雪上加霜的是,这甚至不是卡尔职权範围内的案子。他在某一带做例行调查时,听到那女人从一栋房子内尖叫求救。

「哈迪一向不吝于帮助同事。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出那种事真令人难过。」

在法庭白白等待超过半小时后,用「挫折」这个词来描述卡尔当下的心情还算是轻描淡写。修建地铁的结果,就是陷入可怕的交通黑暗期,哥本哈根现在活像个被轰炸区域,到处是建筑工事和交通改道。话虽如此,儘管困难重重,如果他和目击证人都能準时出现在法庭上,那幺那个该死的法官应该也有办法赶上开庭才是。

卡尔微微一笑,歪着头。「我想我懂,马库斯。你的目的很清楚。」

二〇一六年五月十三日星期五

他报以微笑,站起身。「的确!能聊聊真的很让我开心,卡尔‧莫尔克警官。非常开心。」他边说,边将几张写满笔记的纸条推向卡尔。「祝你五旬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