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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原来如此。」

安奈莉和警官目光交会。「是的,我想我知道你们的来意。」

「半小时前我接到在加默科格兰路工作的前同事的电话。我想你们刚和伊莉莎白‧韩斯谈过,对吧?」

警官转身面对她。「谢谢,如果妳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和史文生小姐单独谈谈。」安奈莉的表情保持严肃,但非常困难。她上次看到经理被羞辱是什幺时候?而安奈莉上次被叫「小姐」又是什幺时候?

两位警察彼此对望。他们有要求韩斯保持静默吗?万一他们有,那就会是她的问题了。

「他们在调查两件肇事逃逸的驾驶犯下的杀人案。」她的经理冷冷地看着她说。

「我希望我能帮你,但我不认为我知道任何事。」

她称许地点点头。「我看得出来你们来自警察总局,我能为你们服务吗?」她以吓人的冷静口吻问道。

「我想妳该让我们来决定那点,史文生小姐。」

「我叫罗斯‧帕斯高。」一位警察说,递给她一张名片。安奈莉默默看着,正面写着「警官」。

那句话让经理绽放微笑;她站在警察身后。现在比数是一比一。

「请坐。」那贱女人大可以站着

「妳有辆福特卡,对吗?」

「我能为您效劳吗?」她对看来是主管的那位报以询问的微笑,然后她指指面前的两张椅子。

她点点头。「对,几乎五年了。经济实惠的好车,几乎在哪都能停。」她发出大笑,但眼前三人全无反应。

她坐下,镇定地整理笔记,将资料放入档案夹内,接着将注意力转到两个男人身上。

「桑塔‧柏格和蜜雪儿‧汉森都曾是妳的个案,对吗?」

安奈莉看一下警察,然后对个案点点头。「没事的,我们就要结束了,对吧?」她对个案微笑、握手。

她给了一个会心的微笑。「是的,但我想伊莉莎白和我的经理应该已经确认那点了。」

「抱歉得中断妳的会谈,」经理对个案说:「但我们可能要请妳在等候室等一下。」

「妳对这两件杀人案有任何看法吗?」另一个男人追问。

那两个警察显然在那待了一阵子,可能先和安奈莉的经理声明来意。他们抬头挺胸走进她办公室时,经理的确以责备的眼神望向安奈莉。

真是愚蠢的问题,她边暗忖边瞥着那个男人。他是新手吗?

在伊莉莎白挂电话后,安奈莉呆坐瞪着话筒,然后她按下对讲机。「让下一位个案进来。」她说。她才不会让警方当场抓到她鬆懈或偷懒。

她深吸口气。「我有关注新闻发展。蜜雪儿‧汉森第一次被撞时,我当然很难过。她毕竟是我的个案──或说前个案──她是个很贴心的女孩。后来我读到桑塔‧柏格的新闻时非常震惊,现在又是蜜雪儿,我真的大受打击。你们有任何头绪吗?」

「他们现在正要去找妳,我听到他们对我的经理这样说,所以我赶快打电话来警告妳,就只是这样。」

那位叫帕斯高的男人对这问题似乎很恼怒,没有回答。「对,媒体忙着编故事,」他说:「妳的经理告诉我们,妳最近常常请假。日期和意外发生时相符。」

「妳当然不会知道,但我们没有意见不合。」

安奈莉抬头看,她不喜欢她经理的态度。

白癡!安奈莉忖度,妳可以帮我一点忙的,说「不」会死吗?只不过是一个字。

「对,我最近常请假,没错。但现在我回来上班了。」

「什幺都没说,我怎幺会知道?」

「妳请假的理由有点不明朗,妳生病了吗?」

「老天,不,她只是我的一个个案。妳说了什幺?」

「我是生病了。」

「警方问我,在我之前她的个案社工是谁,我就说是妳。他们还问我,妳是否和她意见不合。」

「原来如此。我能问妳是生什幺病吗?那能解释妳都上哪里去吗?」

「呼,我可以体会。但妳为何打电话给我,伊莉莎白?」问这问题时,她胃里有一阵不舒服感。女孩们已经被逮捕,并告知警方有关她的事了吗?她还没準备好面对这个发展。

现在他们随时会问我确切时间,我可不想应付这个,她忖度。

「那就是问题所在。警方刚才来我这里盘问我有关她的问题。她是否有任何敌人、我和她是否有问题、我是否知道任何红色标緻或黑色本田。真是可怕,好像我是嫌疑犯,而他们似乎也期待我会脱口说出一堆资讯。好在我连驾照都没有,但还是很难受。」

安奈莉慢慢站起身。「我是没有清楚说明我自己的病情。看来我早该说明清楚的。这段时间对我而言很难熬,我承受莫大痛苦,非常沮丧,但目前状况比较好了。」

安奈莉在回答前仔细思考。「是的,我看到报纸了。一场意外,不是吗?」

「所以是什幺──」在经理来得及说完前,安奈莉拉起衬衫。

「我在妳之后接管她的个案,现在她死了。妳听说了吗?」

她就像那样站了一会儿,让他们看清楚在胸罩下面的绷带,然后再将胸罩往上拉,露出胸部。

安奈莉皱紧眉头。「对,桑塔。谁能忘记那个小歌后?」

「乳癌。」她边说边指着胸部。在她跟前的三个人本能地将身子往后倾。

在一番礼貌寒暄后,她说出来电原因:「妳还记得桑塔‧柏格吧?」

「最近我才被告知我有存活的机会,所以才没有那幺沮丧。我还是得让心情放轻鬆,但我希望一、两个星期内就能回来全职工作,即使在下几个星期内我仍需要接受治疗。」

安奈莉想像她的前同事从加默科德兰路打电话过来。她是位严肃看待工作的好社工,认真到会挑战上司。她们没再见到面其实很可惜。

她轻轻将胸罩和衬衫往下拉回原位。

「嗨,安妮—琳,我是伊莉莎白。」另一头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很高兴找到妳。」

「我很抱歉,」她对经理说:「我就是没办法谈这件事。」

安奈莉搞不清楚到底是录音这举动、勒索指控,还是事态的整体发展,导致那女孩的脸陡然变得忧虑。在那一刻,她俩被电话铃声所打断。安奈莉拿起话筒时,那女孩安静站起身,默默溜出门。安奈莉不禁微笑。可惜她来不及从这个小妓女身上得到更多讯息,比如她的地址。那在轮到她时会变得容易点。

她的经理点点头。如果有任何事能让女人的态度变得谦恭,那就是近距离观察乳癌。

「现在时间是二〇一六年五月二十七日九点十分。」她说:「我的名字是安妮—琳‧史文生,哥本哈根市政府的个案社工。坐在我前面的是二十六岁的个案,塔丝嘉‧阿伯瑞森,她要求社会局平白给她五千克朗。她声称,如果不立即给她这笔钱,她就要自杀。」她在女孩面前放下手机。「妳介意重複妳刚才的要求吗,塔丝嘉‧阿伯瑞森?并报出妳的身分证号码,这样我们才能归档。」

「我们了解。」警官说,看起来有点震惊,两位警察面面相觑。安奈莉不知道该怎幺判读他们的表情,但情势看起来不错。

安奈莉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帕斯高深吸口气,安奈莉坐下。他们身后的经理将身子靠在书柜上。她要昏过去了吗?欢迎。

这个小混球刚叫她贱女人吗?她慢慢在椅子上转身,以冷冰冰的目光狠瞪着那个女孩。就在刚才,她成为安奈莉死亡名单上的第一位。事实上,在看到那对娃娃般的眼睛流露极度恐惧、那漂亮的脸蛋碾碎成果酱时,她将从中得到极大的欢愉。

「我对这件事想了很多,」安奈莉说:「你们今天过来,我真的很高兴。我清楚个案保密原则,但我不认为我要说的话会违反这个规定。」她咬着上唇,希望他们会将这个小动作诠释为内心挣扎。

安奈莉可以听到身后女孩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震惊。「我会向妳的上司通报妳鼓励我自杀。」她语带威胁地说:「我知道妳已经违反了所有规定,所以为了妳自己好,妳最好现在就找到能补助我五千克朗的方式,妳这贱女……!」

「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蜜雪儿可能涉入一桩抢劫案,我也看到她男友在被抢的夜店里当保镖。我认出他是派崔克,蜜雪儿有时会把他带来这里。如果你问我的看法,我会说他是位很冲动、态度挑衅的年轻人。他是一名电工,手臂上下都是刺青,肌肉强健。他看起来的确像在服用类固醇,这可以解释他为何脾气暴躁。上次蜜雪儿带他来此时,他大叫要她振作起来。蜜雪儿搬去和派崔克同居,却没通知任何人,所以搞砸了一些事。得知他们必须偿还蜜雪儿租屋补助,以及她在他背后犯下诈欺罪的事,派崔克很是生气。但我不相信他不知情,他给人很狡猾的印象。」

「原来如此,所以妳打算自杀。妳知道吗?我想妳应该赶快跑回家,一了百了,甜心。」她转过椅子背对女孩。这次的会面结束。

帕斯高的表情很开心,做着笔记。「妳想他可能涉入杀人案吗?」

安奈莉的表情变得严厉,恼怒、忿恨、厌恶和鄙视只是冰山一角。她抬头直视着这名年轻女子。这头笨母牛真的拿自杀来威胁吗?她可找错对象了,真可惜。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很迷车子,他还準备就目前情况当面质问蜜雪儿,当然是关于钱。他非常渴望拿到更多钱,他完全控制住她。」

然后她转为沉默,像其他母牛一样,坐在那把玩着头髮,彷彿拥有漂亮的头髮就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她以挑衅意味十足的傲慢眼神瞪着安奈莉,可能以为自己的要求无可辩驳。她显然笨到极点。这种人可能是在高中一路和老师调情,或靠奉承巴结而取得好成绩、进入大学的类型。她现在可能发觉大学的要求太高,懒到连连旷课,因而被踢出学校。那才是她的学生补助被取消的真正原因。

「妳知道桑塔‧柏格和蜜雪儿‧汉森是否认识彼此吗?」

「如我刚才所说,我已经没有资格领学生补贴了,因为我辍学了。」她说着,小猫般的眼睛闪闪发光。「这样一来,我就无法付房租、食物费,也无法买衣服。我当然知道人无法平白得到救济金,但如果拿不到,我会自杀。」

他的口气突然变得比较友善。他们终于观点契合了吗?

女孩保持老式的礼貌,态度古怪,几乎濒临卑躬屈膝,外表和口气都很低调,导致安奈莉对接下来的发展完全没有準备。

她摇摇头。「我也曾这样想过,但我并不清楚。我不记得到目前为止有任何奇怪的事。」她特意停顿一下以强调她下面要说的话。

安奈莉粗略审视她。二十五岁左右、相当女性化,拇指和食指的手背间有一个蜥蜴小刺青。这并不令人意外,又来一位蕩妇,只是名字不同,又是一位想揩社会福利油的女孩。

「现在你既然在这,我也许应该提另外一件事。」

她的心思被年轻黑人男子和耀眼阳光的白日梦所占据,因此没有听到进入办公室的年轻女人的要求,只记得她报上来的名字。

「请说。」

一旦她再犯下几桩谋杀,完成追求正义的任务,她就会从地表消失。这个计画在无意间,由洁丝敏、丹尼丝和蜜雪儿加速进展。网路新闻提到,维多利亚夜店被劫的金额是十六万五千克朗,她非得拿到那笔钱不可。一旦她杀死丹尼丝和洁丝敏,钱就会手到擒来。儘管那不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但她应该可以靠它在中非某个地方逍遥度日至少十年──如果癌症没有先夺走她的性命。先搭火车去布鲁塞尔,再搭飞机去喀麦隆首都雅温德,然后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蹤。一旦被丛林呑噬,相信国际刑警组织或其他机构根本就追查不到她。

「伯娜‧西格达多提也是我的个案之一。我想,她是在夜店外遭到……枪击的女孩。」

安奈莉环顾办公室。她看得出来有人动过她的座位,因为桌上的文件被清理过,原本窗台上枯萎的花,现在被丢在垃圾桶里。他们以为她会安静地消失吗?安奈莉展露笑颜。他们没有错,

警官的身子从桌边往前倾。

她进入办公室,同事们礼貌但有所保留地欢迎她。有几抹勉强挤出来的微笑,但大多是面无表情和矜持的点头示意。她通知接待柜檯她已準备会见个案,他们如预期般叫那些敲诈者进来。

「是她,没错。我们正要问妳那件事。」她点点头。时机抓得很好

※※※

「我想蜜雪儿和伯娜认识彼此。」

我今天在放疗后会去工作,看看会发生什幺事再说,在考虑过所有选项后,她这样决定。

「妳为何这样觉得?」

翌晨,她头昏眼花,脑袋沉重,昨天喝了太多酒,又彻夜无眠。更糟糕的是,她的决心全消。现在,她只想再呑下一些药,赖在床上。但同时,她又想到处活动,发洩她的挫折感。她想将几个陶器摔碎在厨房地板上,或从墙壁上撕扯下几幅画,将桌上的东西全部丢弃。基本上她有股冲动,想去做她不该做的事。她该放轻鬆,在下任何新的决定前,先顺其自然。

安奈莉转向电脑,开始打字。

※※※

「看这里。蜜雪儿上次来此时,会谈时间是排在伯娜后面。我确定她们一定有一起在接待室里等候。依稀记得以前好像也曾如此,但不是很确定。」

安奈莉一点也不喜欢她最后陷入的两难困境。

「妳对这点如何推论?」

突然间,安奈莉的欢愉被怀疑和胸部渐增的疼痛感所取代。那份疼痛感原本稍有舒缓,可能焦虑突然以身体病痛的方式呈现出来。她以前曾听说过这种事,但她会突然感觉剧痛是什幺原因?有哪里不对劲吗?她呑下超过剂量的止痛药,温柔地按摩手术疤痕。当那依然没有帮助时,她又喝了几杯酒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往后靠坐。「她们也许一起抵达,可能比我知道得还更熟识彼此。」

不,绝对不会如此发展。假使女孩们曾洩漏任何讯息,警方早就针对事发经过发展出新的理论,并得知案件事实上没有关联。

帕斯高警官点头如捣蒜,表情非常满意。事实上,他几乎兴奋得要跳起来。

人们常说,事情的顺序不影响结果,但此话也可以套用在这个案例吗?要是她决定中止杀戮计画,任由新闻把事件炒热,放着警方疯狂办案,将这群愚蠢的女孩与更大、更有组织的案件连结呢?要想像他们将蜜雪儿以及桑塔之死诠释成帮内火拼很容易,那绝对会排除她的涉案嫌疑。但如果她保持被动,她不就得冒着丹尼丝和洁丝敏被捕时,向警方透露她的风险?她们难道不会告诉警方,蜜雪儿曾对第一次试图杀害她的红色标緻驾驶指名道姓?那正是洁丝敏上次来她办公室时暗示的事。

「谢谢妳提供的资讯,安妮—琳‧史文生,帮助很大。我想我们目前只有这些问题,抱歉打搅。」帕斯高在助理前站起身。「我们会调查派崔克最近几星期的动态。如果他的老闆有不断更新资料的话,那应该不是难事。」

但是,她能确定吗?

安奈莉试图按僚她如释重负的心情。「噢,我忘了提蜜雪儿和派崔克计画去度假,那是蜜雪儿来找我会谈的理由之一。在我发现她的诈欺后,我当然不会准许。但他最近可能没去上班。」

之后,女孩们过街,往安奈莉的车子方向走来,她得在座位上低下身子免得路灯洩漏她的行蹤。她的距离近到可以看见她们缺乏表情。蜜雪儿好像朝她的方向直直望过来,但她真的有看见吗?她有注意到谁在车子里吗?安奈莉不这幺认为,因为车窗蒙上了一层雾,而她的脸则完美地隐藏在黑暗中。

另一位警察吹个口哨,很有默契地看着帕斯高。

她也对伯娜的枪击案略有所知。那可怕的女孩在夜店现身时,她大吃一惊,而在洁丝敏和丹尼丝消失进巷子后不久,她观察着伯娜的反应。伯娜跟蹤她们,安奈莉看到蜜雪儿片刻后走进相同的方向。中间有几分钟的空档,安奈莉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她曾试图偷听她们的对话,但夜店的噪音淹没了她们的声音,而唯一一个曾盖过疯狂节奏的声音是一记沉闷声响,安奈莉当时不晓得那是什幺。丹尼丝、蜜雪儿和洁丝敏仓皇地再度现身时,她们正激烈地争辩着,并将伯娜了无生气的躯体拖出来,留在街灯下。

可怜的派崔克‧彼得森。

稍晚,她看到女孩们再度出现,躲在夜店后的巷子里。对安奈莉来说,要推断凶手身分并不难,特别是当电视新闻台播报抢劫案是由两位女孩犯下后。

※※※

昨晚,她从史坦洛瑟公寓前的停车场,紧紧尾随女孩们搭的计程车到夜店,儘管差点被几个红灯破坏好事。她将车停在夜店对街,耐心地等着女孩们从夜店出现。当昨晚的事变得众所周知后,她对自己所目击的一切终于有了清楚的概念。这些虚荣、自命不凡的妓女毫无疑问犯下了严重罪行,如果是在独裁国家,她们必然遭受处决。她看到丹尼丝和洁丝敏趁蜜雪儿牵制保镖时溜进夜店,她还认出那位保镖是蜜雪儿的男友。

「安妮—琳,我很难过,妳经历了这些却全都没告诉我。而妳得像那样暴露自己,我真的替妳感到很尴尬。我非常抱歉。」

她能停止杀戮吗?那才是真正的问题。

安奈莉点点头。倘若她处理得当,她可能可以争取到几天时间。

她替自己倒另一杯酒,仔细考虑整体态势。她当然应该为他们找到错误线索而感到开心,但那不能改变安奈莉尚未完成任务的事实。能掌控生杀大权的感觉像个毒瘸。继续刬除这些广浅存在的欲望,几乎比想到能逍遥法外的兴奋还来得强烈。

「妳不需要道歉,那是我的错。人生病时总是手足无措,不是吗?所以我才是那个需要道歉的人。现在我觉得,我早该告诉妳一切的。」

好在警方对驾驶似乎没有多少线索,但一如既往,那并未阻止新闻主播对自己的推理大放厥词。时间慢慢过去,他们的分析和理论变得越来越疯狂。最后,安奈莉被一种相当非理性的感觉席捲,她觉得自己遭到忽视。主播们竟然坐在摄影棚里,将昨晚的抢劫案和今天的肇事逃逸谋杀案连结在一起?他们完全瞎了不成?

她的经理绽放微笑,颇为感动。这还是头一遭。

在桑塔‧柏格的谋杀案后,媒体分成两大阵营。那是谋杀或意外?柏格案和先前蜜雪儿‧汉森的肇逃事件可有具体关联?电视台和八卦报提到各种可能性,但仅止于此。这次,事情有所不同。蜜雪儿‧汉森的死不仅出现在所有线上报纸的头版,安奈莉打开电视时,她还看见电视新闻频道扑天盖地的报导。

「嗯,我们就不要计较过去,继续展望未来吧。我能了解,安妮—琳。如果我是妳,面对这幺多人牵涉的情况,当然会不知所措。」她微笑着,看起来仍旧羞怯。「妳还好吧?」她又说。

但一等她回到家里的沙发上,将脚丫蜷缩在身体下方,手里拿着一杯冰白酒时,她不得不承认,杀人事业有时发展得比预期中来得快速,且难以预料。

「谢谢妳。我有点累,但我还好。」

她停下车,花几秒钟确定蜜雪儿那扭曲的身体永远站不起来后,便冷静地将脚放在油门上,高速驶往奥斯提克的方向,她决定将车弃置在那。一路上,她因兴奋而浑身颤抖。她从未笑得如此开怀,如释重负。此事完结。

「在妳觉得好点前,都不要太勉强自己,好吗?就这幺说定啰。倘若妳需要请假,通知接待处即可,好吗?」

妳是谁,安奈莉?她瞥见自己在镜中如魔鬼般的倒影。她刚杀害某人,但现在却笑容灿烂,宛如热恋中的女人。她违逆了上帝和人类最严厉的律条,夺走某人的性命,但当蜜雪儿‧汉森被强大力道撞到车子底下、身子压碎、车子因碾过她而弹跳起半公尺高时,在那奇妙的一刻里,她无比欢愉。当然她期盼会有像上次的某种畅快,但什幺都比不上这类宛如长生不老药流窜过她全身的彻底欢快。

安奈莉尝试装出感动的模样。分享感情是件好事。

二〇一六年五月二十六日星期四和五月二十七日星期五

她相信大家将之称作「情感连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