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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如果是我採取行动,安妮─琳就不会再成为我们的心头大患,因为我们会先去对付她。现在是二对一,我们会想个计画出来的,瓮中捉鳖。也许我们该在她最料想不到的时候,趁晚上去她家。我们可以威胁她,逼她写个自白,杀了她后布置成自杀的场景。如果她家里有现金,我也不会太吃惊,我们可以顺便偷走那些钱,然后我们就能好好讨论该逃到哪里。」

洁丝敏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丹尼丝伤害了她。「我可不知道。我们不是已经在这样做了吗?如果我们在南美,至少可以甩掉警察和安妮─琳。」

洁丝敏突然一脸困惑,发出嘘声。丹尼丝陡然停住话,听到有人在敲前门,然后是锁被钥匙转动的声音。

丹尼丝不屑地看着她。「对喔,难道妳的西班牙文很流利吗?妳知道妳在床上没办法真的学会一种语言吗?那可比跟人口交还难。而当钱快花光时,妳的下场就是得躺着赚钱。妳想要那样吗?」

「我们该怎幺办?」洁丝敏只来得及低声说出这几个字,一个女人就摇摇晃晃进入公寓,脸色苍白如尸体,眼妆厚得几乎看不见眼睑。

洁丝敏不由得阖上眼睛,她好想回到她的梦境。「丹尼丝,我想我们每人可分得七万多。我们可以跳上飞机,离开这里。我们不就该这幺做吗?」她以恳求的眼神看着丹尼丝。「妳怎幺说?我们可以逃去南美某处,那很远。妳不觉得那里会够远吗?」

「妳们他妈的是谁?」那女人环顾房间,挑衅十足地问道。

「我不认为安妮—琳有那胆子,在蜜雪儿死后那幺快就在这里露脸。这里一定到处都是警察,他们现在可能在挨家挨户地询问。但我们得特别小心,提高警觉,防範警察、安妮—琳……还有彼此。」语毕,她直瞪着洁丝敏。

「不关妳的事,」丹尼丝厉声回答。「妳哪来的钥匙?」

「我觉得我办不到,丹尼丝。」

「我不认识妳。告诉我妳是谁,不然我要以非法入侵的罪名将妳逮捕。」

「妳是什幺怠思?」丹尼丝愤怒地说:「厨房里有刀,我外祖父的枪在阳台。」

洁丝敏试图和丹尼丝的眼神交会。儘管那女人走都走不稳,听起来却煞有其事。但丹尼丝似乎并不担心,或该说,她看起来好像準备好要攻击那个女人。

「倘若她来这,我们该怎幺办?」

「他妈的妳敢。」她沉声说。「我是丽格莫的外孙女,我有权利在此,但妳没有,懂吗?把钥匙给我,然后滚蛋,不然我会揍扁妳的脸,叫警察来。」

洁丝敏感觉到缩在她胃里的恐惧。丹尼丝说得对,她们说话的当下,安妮─琳也许就在外面监视着。

那女人蹙紧眉头,身躯摇晃着,试图找到平衡。「妳是杜丽?」她以比较友善的口气问道:「我听说过妳的事。」

「该死,」丹尼丝说:「我和妳一样对这一切感到震惊。蜜雪儿死了,新闻全部和我们有关,我快承受不了了。还有安妮—琳搞的那些花招,该死,真可怕。如果我是她,我会确定我们是她下两位被害者。她一定是知道我们住在哪,不然她跑到史坦洛瑟来干嘛?」

洁丝敏一头雾水。杜丽?

洁丝敏正用长长的指甲撕掉王子牌香菸的外包装。打开香菸包后,她将几根香菸倒在桌上,点燃第一根。丹尼丝正以洁丝敏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看着她。眼前这位就是昨晚恣意狂欢、前天才在自己房间里和「乾爹」嬉戏的同一位丹尼丝,真是难以置信。

「把钥匙给我。」丹尼丝边说边朝那女人伸出手,但那女人只是摇摇头。

丹尼丝对她冷笑。「妳真的是个白癡,洁丝敏。妳不觉得她不可能那样做吗?她是个该死的谋杀犯,我们可能是唯二能洩漏这祕密的人。所以妳不认为她现在会慎重评估这个局势吗?」

「等我搞清楚这里是怎幺回事前,钥匙还是归我管。」她说,眼睛凌厉地扫视公寓内。「妳们在搞什幺花样?丽格莫惨遭杀害,这里却有钱洒得到处都是。妳们认为调查人员会对眼前的光景怎幺想?我会查清楚的,记住我的话。妳们俩乖乖待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懂了没?」

「妳想要我说什幺?」她回答,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蜜雪儿被杀了,警方也许会从她那查到我们。如果蜜雪儿昨晚看到的真的是安妮—琳,她也一定有看到我们走出巷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去和警方说?」

她转身蹒跚走过走廊,抵达玄关。

「但妳和那贱货面谈时,本来想逼她承认蜜雪儿看到的人就是她,结果后来妳不是说,妳认为不是她吗?该死,妳现在怎幺想,洁丝敏?」

「该死。」洁丝敏呻吟。「妳听到她说的话没?还有钱的事?」洁丝敏看看房间,手不禁震惊地摀住嘴巴。钞票洒落整个地方的情景简直就像招供。

惊慌中她们对着墙壁乱丢东西,对彼此嘶吼,然后洁丝敏几乎休克。丹尼丝则有完全不同的反应。她身体的每个部分似乎都在尖叫着要尽快採取行动。她提醒洁丝敏,蜜雪儿不是曾两度说过一些细节?蜜雪儿不是说过,她认为她看到安妮—琳‧史文生坐在夜店对街的车子里?她不是在第一次被撞时也说过同样的话吗?

丹尼丝站着,双手扠在臀部上,拳头紧握,表情深不可测。她似乎很了解眼前事态的严重性。

※※※

「我外祖母有次曾告诉我,她的邻居是位警方调查人员。所以那个醉鬼可能是她。」她边说边对自己点头。

史坦洛瑟一名女子遭肇事逃逸车辆杀害。这名女性在五月二十日另一桩肇事逃逸中也曾被撞伤。这起意外和昨天于南港维多利亚夜店发生的枪击案可能有所关联。

洁丝敏惊吓万分。「那我们该怎幺办,丹尼丝?如果她打电话叫警察,他们可能随时会过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洁丝敏又环顾四周。她们可以在十分钟内收拾好所有的钱,如果她现在赶快将旧衣服打包,就能在十五分钟内离开这里。

客厅里迎面而来的场景让她俩心头一震。这可不是因为房间看起来像被一群大象踩踏过,或在每个表面上都滴有蜡烛和红酒渍,或是洋芋碎片洒满一地。不,她们当场凝结,是因为电视已经打开,拨放着即时新闻。萤幕上正映着一张她们已经太过熟悉的脸孔。那不是她们预期会看到的伯娜,而是蜜雪儿。照片下方有一排黄色的字:

丹尼丝猛摇着头。「不,我们得去拜访她。」她说。

「如果伯娜死了,TV2新闻会播。」洁丝敏边说边把丹尼丝拉往客厅。

「妳是指去她的公寓?为什幺?她都看见钱了,妳无法阻止她调查我们。从她看我们的方式就看得出来她不会善罢干休。」

丹尼丝深吸口气,表情从想攻击人变成恐惧。「洁丝敏,我们不知道伯娜死了没有。」她说:「我们不知道她的后续发展。如果她死了,我们就惨了;倘若她还活着,我们的下场也会很悽惨。该死,我们昨晚回家时,为何要喝得那幺醉呢?我们怎幺能睡到这幺晚,让蜜雪儿溜之大吉?他妈的全搞砸了。」

「对,没错!所以我们得阻止她,对吧?」

「我很抱歉。那样说真蠢,丹尼丝。」她强调语气。「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看见伯娜拿刀子攻击妳,而且我们不知道枪已经上膛,对吧?我保证,我们会一起承担。」她在胸口以手画个十字架,不是因为她很虔诚,而是因为这会让她的承诺看起来更真诚。

※※※

丹尼丝的表情凝结,突然变得充满杀气。洁丝敏看不出来,她只是因自己的回嘴而感到愤怒,还是正要攻击她,但丹尼丝的神情让她吓坏了。她不是看过丹尼丝的能耐吗?

这难道真的是我想被亲友记得的方式吗?萝思想着,环顾她的公寓。

洁丝敏一阵战慄。「该死,也不是我,丹尼丝。」她脱口而出,但立即后悔。

她看着盖住遗书的外套、塑胶篮、捐赠器官声明和刮鬍刀,想到她那悽惨、孤独的人生,不禁悲从中来。几分钟前,她听到丽格莫的公寓里传来声响时,曾抓住一丝希望。有那幺剎那,她感觉自己又有活下去的勇气。

「现在就得去追她,该死!妳还搞不懂吗?已经他妈太迟了。我们睡过了白天,蜜雪儿可能已经把一切搞砸了。我们犯了抢劫案,可能还杀了人。谁知道蜜雪儿为了自保会说什幺。如果她尝试脱身的话,我们可能得独自承担所有刑事责任。她没有犯下抢劫罪,对伯娜发射子弹的也不是她。」

她想,这就是幻觉对妳耍的花招。它创造奇蹟,将妳拖进虚假的安全感和幻觉里,立刻改变眼前的一切。然后现实带来的失望感总是会猛烈转头回击。

「我得先洗个澡,换换衣服。」

那两个可疑的女人当然不该在丽格莫的公寓里,但话说回来,那又关她什幺事?她该管她们正从死去的女人那偷东西吗?或她该管她们逕自跑去住她的公寓吗?

洁丝敏低头看着自己。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腋下有汗渍,头皮发痒。

萝思低垂着头,坐在唯一一张她没在盛怒中推倒的椅子上,意志消沉。一切变得一团乱。

「妳是蠢蛋吗?她收拾了行李,表示她不会回来了。她回去找那个烂家伙,洁丝敏。我们不能信任她,我们得去追她。现在就得去!」

这一定就是审判日的感觉,她忖度,突然想呕吐。体内有声音催促她赶紧结束一切。打电话给救护人员说她已经割腕,要他们赶快过来拯救她的器官。不要管墙壁另一边在发生什幺事。如果她涉入其中,她可能又会回到原点。警察会来,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如此。她绝对不想要警察总局的人过来阻止她,还有她的妹妹们和格洛斯楚普的医生。

洁丝敏伸伸懒腰。「嗯,那有关係吗?如果她只拿走三万,留给我们的就更多。几点了?」

「干,去他的隔壁那两个女孩,干这世界!」她大声说,抓起外套,露出底下的遗书。简短打个电话,劏两道乾净俐落的伤口,一切就会结束了。

「我不知道。两、三万吧,我猜。我没有数过所有钞票。」

她开始打急救服务电话号码时,听到门上传来「咚、咚」敲门声。

「她拿走多少?」

滚开!她在心里尖叫。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大声,她双手摀住耳朵,就那样坐着片刻。等她拿开手时,敲门声仍持续着,她放弃抵抗,将外套再次盖在遗书上,蹒跚走向门口。

「蜜雪儿,妳这白癡。茶几上原本有一綑千元钞票,现在不见了。她拿了一些钱,收拾行李。她一定走得很匆忙,连iPad都忘了拿。」她指指餐桌旁的架子,她们也把手榴弹放在那。

「什幺事?」她对着邮件孔大叫。

「住手,妳弄痛我了。」她从床上坐起身,搓揉眼睛。「妳说什幺?谁跑掉了?」

「我是丹尼丝‧齐默曼。」外面的声音回答:「我们能进去一下吗?我们只想解释──」

「她跑掉了。」丹尼丝边说边摇晃她。

「现在不要!」萝思狂吼。「半小时后再回来。」那时,一切就结束了。

洁丝敏睁开眼睛,看见丹尼丝一脸震惊地盯着她。

她呆站着瞪视前门,突然想到,如果门锁着,救护人员会花太多时间破门而入。到那时就太迟了,她的器官会毫无用武之地。但她要怎幺知道取器官的手术如何进行?还有得花多少时间?

洁丝敏正作着香甜的美梦。她被包围在蕾丝布料、陌生男子的体热和温暖的阳光之中。松木和薰衣草混合着新鲜海草,香气醉人。她可以听到海浪滔滔的翻滚以及悠扬的音乐声,但肩膀上那双温柔的手突然猛力摇晃她。好痛。

她听到她们说「好」,接着是她们走离开前门的脚步声。外面一片寂静后,她转开门锁,好让救护人员顺利进入。

二〇一六年五月二十六日星期四

她刚转身,身后的门就被往内踢开,有东西「砰」一声打上她的后脑杓,她便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