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登在另一边靠着办公桌说:「卡尔,我把电话转到每个人的电脑上了。」他小声解释。卡尔发现电话的音源输出端和电脑之间连接着一条细线。「你只要点击萤幕下方的箭头,就可以进行对话了。」高登指着自己的萤幕。看起来相当简单,卡尔赞同地点点头。
卡尔走进阿萨德和高登小如储藏间的办公室。「让我和她谈。」他低声说,却见阿萨德挥动另一只手拒绝他。
「我还有东西要给你。」高个儿把一张纸推过去给他说。
「但不是车顶上都有和平样誌。」
健康博览会,二〇一四年五月十三日星期二至五月十六日星期五,中午十二点至晚上九点。希勒罗德区腓特烈堡体育馆。
「什幺意思?有千百辆一模一样的车啊。」
打电话给劳森,他会去你办公室。
「不是,是那辆布利车。」
卡尔点头,阿萨德也正好挂断了电话。
「好,很好。她认出那个男人了?」
「喂,阿萨德,你在干嘛?我还想和她谈谈呀!」
「卡尔,非常勇敢。你的表现已为我们带来几通电话,其中一通甚至大有指望,阿萨德正在和这位女士通电话。」她指向敞开的门,阿萨德正坐在门后,把话筒压在耳边。
「很抱歉,她是手术室的护士,现在有病人。对方叫做凯蒂‧普洱,很有趣的姓,不是吗?她住在吉隆坡,平常不看电视,唯一的例外是TV2的新闻。她午餐休息时,透过网路收看。我们运气真好。」
「我的老闆、我的英雄!」萝思在走廊迎接他时兴奋喊道。她现在也变得稀奇古怪了吗?是阿萨德的燻香、高登深藏的魅力,以及她迷宫般的奇怪大脑里的怪异想法出现短路,导致她举止异常吗?还是,真的是……钦佩?
吉隆坡?这样还能说运气好?
* * *
「布利车很可能是她父亲的。她说他一直到八〇年代中旬,都还参加和平活动。他叫做艾吉尔‧普洱,已经过世,但是她母亲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凯蒂说,她上次圣诞节回家时,还看到那辆老爷车。车子在布朗斯霍伊区家里的花园里。」
他妈的该死,他干嘛非得这样说话?
去你的警察总局神圣的规定和阶级制度。这样不是很棒?卡尔心想。伯恩霍姆岛上一半人口和多数警察十七年来办不到的事情,悬案组不到两个星期就解决了。记者会后一个小时,他们就有了收穫。他真想好好刮罗森一顿,想必大快人心。
话筒另一端传来叹气声,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卡尔差点放声大笑。
「哈迪,我觉得你在发脾气。我当年不认识那家伙,今天也没认出来,懂吗?事情发生很久了,哈迪,我和你不一样,我每天要面对新的状况……」
「她知道法兰克的事情吗?」
「卡尔,那个人不知道我的名字。他要我别插手,吼道:『你这个混蛋,滚远一点!』」
「她不清楚。不过,她知道他父亲的和平之友联络资料和他参加过的所有活动讯息,还放在他生前办公室的书架上。她说如果我们愿意,欢迎过去看看。」
「听着,哈迪。安克尔如果和那个人有什幺勾当,十之八九大概是这样,那幺安克尔很可能在他面前提过我们的名字。」
「嗯,我们当然愿意。你有地址吗?」
卡尔靠着墙壁,闭起双眼。该死,哈迪之前为什幺一直没提及此事?若是他们谈过这事,或许早就破案了。
「有,但是你得耐心地等到明天,卡尔。」
「他威胁你,咆哮道:『给我记住,最后别让我遇上……卡尔!』他知道你的名字,而我很清楚,在整个事件中,一次也没提及你的名字。」
「为什幺?」
「想不起来。」
「因为她母亲到马来西亚去看她了,目前正搭乘英国航空的班机回国,明天十二点五十分降落在卡斯特鲁普国际机场。或许我们可以到机场接她?」
「你烧了驾照时,这个拉斯穆斯‧布伦指着你大声痛斥。你一点也不记得他说了什幺吗?」
「好的,阿萨德,太好了。高登,你再打个电话告诉劳森,我回办公室了,他随时可以过来。」
「完全没有头绪。」
这时,阿萨德和高登的电话同时响起,地下室里其他电话也跟着鸣叫。开始了。
「你心里有数。」
太棒了!
「哪个环节?」
一百八十通电话,一个半小时后,卡尔的兴奋之情消退殆尽,欲振乏力。萝思也一样疲惫不堪。
「是的,而我现在比以前更加确定了。如今整件事只剩下一个环节要补充。」
「这样行不通!」萝思站在卡尔办公室的门口骂道,她的电话这时又响起。「所有想得到的笨蛋全打电话过来,我真的快受不了。有人说我们找到福斯车后,他想买下;有人说在照片前面看见一辆难以置信的老爷车,问我们知不知道是什幺牌子。这些人真是肆无忌惮、愚蠢至极,又他妈的令人讨厌!我们不能乾脆拿起话筒,放在桌上就好了吗?」
他试图集中精神。「哈迪,你很久以前曾经怀疑安克尔涉入亚玛格岛的枪击案。」
「所以妳那边没再收到有希望的线索了?」
卡尔朝楼梯间经过他身边的碧特‧韩森点了个头,她是总局绝色美女之一。不过上次怀孕后,下半身明显宽广许多,卡尔始终觉得十分可惜。她曾经爱慕过安克尔,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所有的事都距离现在好遥远了。
「没有。」
「百分之百肯定。」
「好吧,把妳的电话转给高登去接,顺便要阿萨德过来。」
「是那个人吗?你确定?」
二十秒后,他们听见阿萨德办公室传来大声咒骂,显然高登明白自己逃不掉接电话这档事了。
「你没收他的驾照,拿你的朗森打火机把证件给烧了。」
「我有几项任务给你们。」两个天差地别的部属进他办公室后,卡尔说:「刚才有通电话录音,这通电话向我们证实,布朗斯霍伊区的福斯车,确实是车顶有和平标誌的那辆。你们听。」他播放电脑里的录音。
「很好,卡尔,还有其他事也让我十分惊讶。」哈迪的语气特别嘲讽,卡尔听了很不是滋味。哈迪究竟在想什幺?觉得他说谎吗?
一个低沉女声清了清嗓子说:「喂,我是凯特‧布希克,不是凯特‧布希,虽然我也一样会唱歌。」然后是乾涩的笑声,听来比较像洛‧史都华或是布莱恩‧亚当斯。「我清楚记得那辆有和平标誌的汽车。一九八一年,这辆车也出现在美国大使馆前的示威游行中,大家把车子当作行动办公室使用。我想,车子是艾吉尔的,也就是艾吉尔‧普洱,不过他已经过世了。是他在车顶画上和平标誌的。目前甚至还可以在海报上看见这车,海报是以哥本哈根美国大使馆和俄罗斯大使馆的空拍图设计的。这两个大使馆中间只隔了一座墓园,相当滑稽,而且具有象徵意义。如果您愿意,可以去找海报来看。」又是嘶哑的笑声。
「后来他朝我眼睛揍了一拳。他妈的,我慢慢回想起来了。」
卡尔按下停止键。「这个录音一共持续五分钟,各种可能都说了。这个好女人显然时间充沛。」他咕哝说:「阿萨德,麻烦你打电话给她,询问她是否知道更多讯息。或许这个法兰克参加过几次游行,从中认识了艾吉尔‧普洱。虽然八〇年代初期他年纪不大,可能性不高,不过还是问问看。」
「你给了,等那个白癡清醒过来,可以再拿走。」
阿萨德点头。「我也接到一通有趣的电话,对话记录在这里。」他举高智慧型手机。拜託,怎幺录下的?
「是的,我隐约记得夺下了钥匙。我没把钥匙交给那个服务生吗?」
他按下揺放键,一个女人骂不绝口,没人能忍受这种骂骂咧咧超过五秒。自从上次他母亲跟他父亲解释,就算室外温度三十度,也不能光着上身坐在桌边,既难看又不得体之后,卡尔就没听过类似的话了。
「他靠得很近,不断说着只有安克尔才懂的废话。后来安克尔给了他一个耳光,你笑了。你、我和一个服务生,最后把他赶到街上。他开始胡乱打人,还拿汽车钥匙攻击我们。」
「我知不知道那辆老破车?」她破口大骂。「那辆破车天知道在我家篱笆旁停了几百年了,一年到头我都得忍受生鏽的铁皮和噁心骯髒的车窗玻璃。我告诉艾吉尔多少次了,要他把那堆破铜烂铁清走,但是他死掉之前有处理吗?当然没有!他老是满不在乎。我希望现在这东西终于能够运走了。我认为那台车曾涉及某些犯罪事件。吶,这点绝不会让人惊讶!你们应该有能力来处理这件事,对吧?否则要警察干什幺?对了,用来盖住那东西的罩子在一次暴风中被吹开,有一半遮住了篱笆,怎幺样都移不开。这已经是……我不太清楚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二〇〇三,或者隔年,我……」
「我慢慢有点印象了。然后呢?」
阿萨德关掉录音。「这女人咆哮得像只吃到沙的骆驼一样。」
「嗳,拜託,卡尔!你、我和安克尔到蒙帕纳斯餐厅猛往肚子里塞燻肉的那一天,那天是你的生日,卡尔,我们本想帮你庆祝,可惜那时候维嘉才刚离开你,你失魂落魄地呆坐着,一直喃喃自语。这时有个醉鬼靠过来,硬缠着安克尔。」
卡尔试图想像那只骆驼的样子,但随即放弃,转向萝思说:「请妳到赫勒鲁普拜访雅贝特的父母。不久前,民众高等学校祕书处打电话给他们,说雅贝特本来要在那场没办成的展览使用的画作,已经寄回给他们了。我不懂学校为什幺是寄给他们,毕竟是『我们』要求他们寄来的。金士密夫妇十分激动,希望我们尽快把画拿走。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哪天想要拿回画作的话,我们会先全部影印下来。」
「我做了什幺?」卡尔向槚台后的女士们挥挥手,消失在楼梯间。「哈迪,给我点提示,我的记忆很模糊。什幺样的逮捕行动?」
萝思看了一下时间。「好的,我会去,不过我今天就不回来了。」
「才怪,你见过,还在大街上烧了他的驾照。」
他确定他已经习惯了。
卡尔离开柜檯几步。「发表什幺意见?为什幺?哈迪,我又没见过这个人。」
* * *
「死者照片出现在大萤幕上时,你竟然没有发表意见,我非常意外。」
他们离开后,卡尔偷偷拿起话筒放在一旁,两只脚砰地放上桌面。萝思出去了,抽菸时间。
「什幺意思?」
他打开电视,转到TV2新闻台,首先看见自己的脸,镜头接着转到罗森,他的肤色红得和某个在热带岛屿沙滩上睡着的红髮旅人一模一样。
「卡尔,我搞不懂,而且心里惶惶不安。」
卡尔,你蛮上镜头的嘛,他暗自心想。或许他应该搞个电视主播的工作来做。
「没有,毫无印象。」
他的目光游移在贴着一切资料与线索的公布栏:剪报、照片、谈话记录、用彩色图钉标示位置的伯恩霍姆岛地图。
「没错,你抓住了机会,现在就得承担后果。不过,我脑子里想的是这次记者会的目的。死在排水管里的那个人,拉斯穆斯‧布伦。你没印象吗?」
东西呈现在墙壁上,一目了然:事故照片、利斯德市民之家、民众高等学校位置、其他与调查相关的重要地点、相关人等的资料。总而言之,就是车祸案件和一个打从心底渴望查出肇事者的男人的故事。
「我刚才他妈的被狠狠刮了一顿,但我可不想丧失发布寻人启事的机会。」卡尔说道,看见索伦森在一旁猛翻白眼。大概是「他妈的」把她给卡住了。
但是,在这堆资料面前坐了一会,试图综览全貌后,问题反而啵啵啵地跳出来。例如,为什幺雅贝特会一大早骑在这条路上?当然,明显是想去和她心仪的对象见面,而且是在上课之前。但是,真的这幺理所当然吗?
「我看见TV2的新闻了。」
她怎幺知道见面的时间呢?前一天约好了吗?还是总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见面?
裤子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亮起的萤幕。是哈迪。
卡尔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找到圆规后站了起来。
卡尔低头往下看。大肚腩?索伦森现在变得更不像话了吗?还是他衬衫太紧了?
有人说过雅贝特经常骑自行车,而且热爱岛上的大自然风光。这话是谁说的?卡尔猛力抽着菸,呑云吐雾往往大有帮助。不,可惜这次例外。他又抽了一口。民众高等学校的管理员说的?卡尔点点头。没错,就是他。他也提到雅贝特常常只出去半个小时。他观察得其实十分仔细。
卡尔蹙起眉头。梦娜也会这样吗?她也到了更年期?
卡尔端详着女孩的照片,漂亮、年轻,而且爱好运动,所以用自行车在一个小时内骑完二十公里,也就是半个小时十公里,并非不切实际。由于她又得赶回来上课,那幺前往会面地点的路程顶多五公里,甚至可能更短,因为或许还会在那儿耽搁一下。
「是呀,你就在那边挺着大壮腩呆看着吧。我告诉你,更年期可不是好玩的。你何不去问问我们亲爱的首席心理医师。」
他根据地图比例尺换算后,用圆规量出五公里的活动半径,再以学校为中心,画出一个圆。
索伦森的眼神好似在说:「看什幺看!」卡尔今天不像平常一样和丽丝例行地打情骂俏,打算逃开。他宁可从警察总局屋顶高空弹跳,往下一跃,也不愿单挑热潮红的索伦森。
那颗树在线里面。
但是,原来的正职祕书索伦森与代班姪女交换位置后,可就没那幺赏心悦目了。美女海滩救生员让出空间给头髮油腻的悍妇,其恶劣的眼神冻结了方圆百尺之内,晨间咖啡里的牛奶。
卡尔搔搔脑袋。该死,她到底为什幺要骑到那儿?那棵树是他们的信箱吗?雅贝特过去查看情人有没有留纸条给她?若是如此,那幺这一天她白走一趟了,因为警方什幺也没发现。或者,事故发生后,纸条被拿走了?
柜檯这处王国里未受加冕的女王丽丝走过来,拍拍女孩的肩膀说:「露伊瑟(Louise),去楼下帮一下忙。我在楼梯上听见卡塔琳娜‧索伦森的声音了。妳知道的,就是妳帮忙代班的那个人。」姪女和丽丝竞相对卡尔绽放笑顔,笑容灿烂耀眼。
不,变数太多了,急躁冒进没有用。他叹着气,注视眼前的圆圈。雅贝特,妳他妈的到底一大早去那儿干嘛?
「没错。我爸是罗森的兄弟,同样一副德性,所以我父母也离婚了。」
「喂,老家伙!」门口有人喊道。
卡尔的眉头舒坦开来。「妳母亲?」
卡尔转过身,劳森手里端着两个杯子站在门口。
「当然啰!」她打断他的话,脸上忍俊不禁。「刚才太精采了。我若是告诉我妈,她一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停不下来。她也受不了他。」
「为什幺话筒放在电话旁边,这样根本找不到你。」没错,卡尔应该听从他的建议,将电话转到高登那边去,但随便啦。
「亲爱的,妳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瓷假牙,大概是想告诉大家妳有多幺享受刚才的状况,是吧?何不承认,看见妳叔叔在运转的摄影机前气得脸红脖子粗,耳朵直冒烟,妳高兴得心花怒放呢?因为若非如此……」
卡尔放好话筒,五秒不到,电话立刻响起。
卡尔目光冰冷,走近柜檯。
「这就是原因。」卡尔说:「萝思和阿萨德的分机已经转接给高登了,我不想也再……可怜的家伙把他没办法接的电话都录下来了。」
罗森终于把他轰出办公室。卡尔出去后,发现罗森的姪女脸上仍旧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有线索了吗?」
「等等,卡尔,站住!」罗森脸色刷白,口气冰冷。「我们两个立场不同,这点不难理解,因为我在此握有主导权,而你必须遵循我的规定。你若是再一次当众奚落我,或者出言不逊,你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该滚回乡下老家了,听懂了吗?那儿还有很多空位。」
卡尔摆摆手。「有一些,结果还不赖。」
「建议你给我公道的工作环境,感谢我仍旧认真破案。」他转向门口。他已经听够了。
「告诉阿萨德,不需要再找三夹板的照片了。」
「别用这种口气说话,别逃避话题。你忽视职场规定,我必须想想该怎幺处罚你。」
「啊,鉴识组找到了吗?」
卡尔抬起目光。「有,罗森。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一大清早就冷不防地被人拉到镁光灯前,面对一把夺走你朋友性命,甚至也毁了自己生活的武器,是否能忠心耿耿、满怀敬意,懂得适时地察言观色?」
「没有。」劳森坐下,将一个咖啡杯推给卡尔。「虽然咖啡没那幺热了,却是纯正的牙买加蓝山。你可从没喝过如此香醇的极品喔。」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卡尔?」
气味芳香宜人,卡尔喝了一口,翻了翻白眼。清新、温和、芳香,而且一点也不苦涩。阿萨德的骆驼屎哪能相提并论!
毫不意外,罗森接着就是一阵开骂,怒斥卡尔不忠不义,欠缺敏感度,不知道什幺场面该说什幺、该做什幺,而且不尊敬其他同事的工作。卡尔默不作声,脑子里想着有多少人在这个非基督时间正在收看TV2的新闻。
「你最好别喝上瘾了,只是尝尝味道,想喝得花不少钱。我楼上可不会供应这种咖啡。」劳森哈哈大笑。
「你差不多等着停职吧,卡尔。」凶杀组组长罗森在办公室里等候卡尔,他竖起两只手指强调所说的话,指节粗壮的精瘦手指之间应该夹不住邮票。
「好了,言归正传,鉴识部门的人翻出了所有旧文件,他们虽然证实发现的碎片是三夹板中的一块,却也能断定不是来自于将雅贝特‧金士密撞到树上的板子。哈柏萨特描述的钻孔,没办法将板子固定在福斯车这类交通工具上,那说不通,除非把钩子放进洞里。但是他们问道:那钩子又要挂在哪里?如果是雨刷下面的塑胶垫凹槽,那幺受到冲击时,挡风玻璃和板子都会被撞飞。即使有人彻底整理过事故现场、消灭痕迹,鉴识人员还是找得到蛛丝马迹。鉴识人员认为,光靠保险桿,绝对没办法把女孩撞飞到树上那幺高的地方。他们说,那需要特别弯曲的专门锹片。换句话说,他们不认为发现的碎片是作为此种用途的。」
偶尔聚到这儿来的同事瞪着他,有些人面露「幸好我不必进去」的讯息,有的大剌剌的一脸不屑写着「白癡」。罗森的姪女站在柜檯后面,甚至还幸灾乐祸地笑着。等他出来再对付她。
「所以我们在这点上根本没有进展。」卡尔嘟囔着。
「卡尔,你到底在搞什幺把戏?你疯了是不是?」还在接待室,卡尔就被砲声轰炸。
他给自己点了支安慰菸,也请劳森抽一支。终于有人可以跟他稍微放肆一点了。
二〇一四年五月十二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