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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雪莉,请到办公室里,我会向妳解释我们的考量。是的,妳儘管进去。」

皮莉欧犹豫不决,放慢脚步。她的计画剎那间显得愚蠢而疯狂,但是还有其他选择吗?眼前只有一点是确定的:这女人必须消失。

她指着办公桌另一边的一张椅子,请她坐下。椅子就摆在面对中间走道和太阳能机房敞开的门旁边。

必须让雪莉先进入机房。但是,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呢?皮莉欧在心里估量着。第一道电流夺走她的行为能力,导致她瘫痪倒地后,我不能扶起她。不过我可以再从车库拿缆线组装上去。但这时,皮莉欧心底升起了一丝疑虑。如果保险丝烧断了怎幺办,会出现短路吧?

「哎呀,又有人忘了关门,所以老是嗡嗡响。雪莉,可以麻烦妳把门关上吗?」

刺激,没错,不会让妳失望的,皮莉欧心想,然后四下张望了一下。连接办公室的走廊空无一人,旁边的办公室里一样不见人迹。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完美无瑕!

「里头是什幺?」雪莉问道。她紧蹙的眉头是表示猜疑还是好奇?

「听起来……很刺激。」

「啊,不过是屋顶太阳能设备的控制机房。」

雪莉抚平身上的长袍,那是过去生活留下的本能反应,希望自己即使臃肿不堪,也要给人好印象。

「真的吗?」雪莉意外地感兴趣,推开正要坐下的椅子,走向前去。

「雪莉,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跟妳说。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谈谈妳的未来了。」

皮莉欧等了一会才跟上去。「我可以带妳看一下。」雪莉走进机房时,皮莉欧趁隙戴上一只手套。

* * *

皮莉欧指着电表。虽然天色尚早,但已经开始生成电。从天窗望去,碧空如洗。

「我们有项任务要给妳,请妳为我们出趟远门。」

「我不得不承认这里乱七八槽。电工移走配电插座的盖子,我们必须小心才行。」她警告说,但暗中正準备推雪莉去碰一团混乱的电线。

凡伦丁娜不自觉地摸着脖子。究竟会是什幺事?

「呸,能发生什幺事?」雪莉似乎不为所动。「功率又不是特别高,直流电也没那幺容易电死人,何况还要有正极线和负极线接在身上,才会把人体内给煮熟。就像微波炉一样。」

「我还有第二个好消息要告诉妳。」

皮莉欧倏地垂下手臂。两种不同的线连接在身体上?

皮莉欧碰碰她的手臂。她终于又赢回凡伦丁娜的信任。昨晚花五分钟在网路查找地球另一端的法语城市,总算值得了。

雪莉自信满满地看着她。「妳知道第一张电椅用的就是直流电吗?爱迪生还亲自警告过政府当局,解释直流电不会致命,电击过程最后只会变成漫长的折磨,所以建议要使用交流电。是不是很错乱?爱迪生耶!被这里的直流电电到,顶多就像搔痒一样。或许中午太阳最炙热的时候,状况会不一样,但现在没事。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是完全没危险,毕竟人总有倒楣的时候。」

凡伦丁娜发怔了一会,显然很受感动。过了半晌,她终于慢慢放下心防。「虽然我觉得很难开口……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再也看不到她……不过,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是吗?重点是她过得很好,不是这样吗?」

皮莉欧哑口无言。「呃,妳从哪里懂得这幺多知识,雪莉?」

「我没问她这点。如果她有需要,或许可能会。不过我想如果日后没收到她的消息,就表示她很可能没有这项需求。」

「我父亲是电气技师。妳以为他难得觉得和家人相处比和哥儿们到酒馆鬼混还要好时,会在餐桌上跟我们聊些什幺?」

凡伦丁娜终于露出笑容。「她会回来吗?」

皮莉欧歪着头。雪莉的父亲是电气技师。这点她来登记的时候,有填写在文件上吗?

「是的,而且说的时候,语气特别温馨。」

「没关係,盖子就先这样,下次电工会修理。我先把门关上,免得这段时间有人受伤。」

「友情?她用了这个字?」

A计画失败,改实行B计画。

「我了解妳的想法。」皮莉欧笑着说:「凡伦丁娜,她特别要我转达问候,请我告诉妳,她十分感谢妳的友情和教导给予她的一切。她说尤其希望让妳知道她现在很幸福。」

「雪莉,听着,」她们又回到办公室坐下,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我们决定不接受妳成为中心的永久成员。我很遗憾,因为我能体会妳有多失望。」她预料会遭遇激烈反驳,但什幺事也没发生。

「是吗?」凡伦丁娜明显希望玛莲娜还特别问候了她。

雪莉只是兀自发怔,下唇颤抖,放在大腿的双手绞在一起,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是的,她刚打电话过来,就在集会开始前不久。我想她应该不太记得厄兰岛这边的时间了。她人在加拿大一个叫做达顿的小镇,魁北克的一个小地方,有一条主要大街和一家小杂货店,可以在店里买到她喜欢的法国食物。她说她还没安定下来,仍旧从一处搬到另一处,以帮人撰稿维生,接一些小型的委託案。她只是想要告诉我们,她过得很好。我觉得她的语气听起来也确实如此。」

「是的,真的很糟。但是我们没有空房了,否则或许还有机会。我很抱歉,雪莉。」

「玛莲娜?」凡伦丁娜不太相信。

「我不懂,珍妮特的房间不是空着吗?」她的声音里浮蕩一丝希望。

「我有好消息,玛莲娜联络我们了。」

「没错,雪莉,但是珍妮特会回来。」

「什幺事?」凡伦丁娜显然不太乐意到她那边去。

雪莉静静坐了一会,双手不再不安地扭绞,也不再露出认命的目光。

降神会这个环节结束之后,新学员满怀期待地走上通往柱坛平台的阶梯,皮莉欧私下示意要凡伦丁娜过去,其他弟子则回去履行自己的任务。

「皮莉欧,妳在说谎!」她的音调忽地尖锐拔高。

* * *

皮莉欧正欲解释珍妮特的状况,却在最后一秒把持住。她本想说明如果雪莉愿意耐心等待,日后还有个机会。但现在,雪莉向她抛出了挑战。

「一切知识,来自于已知之事与未知之事的比较……」他就这幺说了下去。

「雪莉,我不知道妳为什幺要用这种口气说话,还指控我说谎,我感觉受到伤害。」她说:「我想我毋需提醒妳,中心由我负责管理行政,也包括决定妳未来的去留。我们难道不该……」

随后他请大家坐在沙滩上。

「或许是如此,但是妳说谎。我哪里也不去!」最后一句话,雪莉几乎是用喊的。

「对我们而言,荷鲁斯就是万有一切,祂在许多方面代表众多睿智人类千年来对于以下问题的诠释:我们从何而来?尤其是我们诞生于世的目的为何?你们或许认为这里也有许多神祕的玄想和空洞仪式,就像你们在其他灵性之路上经历过的一样。但是,请仔细思考,我们的仪式仅是为了形塑我们的日常生活。在中心这里,我们希望透过简单持久的方式,给予你们所希望的认同与心灵平静,此外无他。这是我们的任务。我们称颂荷鲁斯之名,礼讚生命和大自然赠予的礼物,这即已足够。一旦我们虚怀若谷,衷心奉献,将能得到人类最珍贵的特质:人道、博爱、心灵安宁与力量,进而鉴往知来,没有遗憾与恼怒。」

「为了妳好,我会装作没听见。」皮莉欧的声音冷若冰霜。「我们有另外的建议要给妳……」

「我要告诉新学员,你们应该做好準备,参加一系列的共同冥想与转化练习。结束之后,我请求你们,和自己的辅导员一起来找我。或许你们已察觉,你们许多人之前徘徊其上的灵性之路,在此处无用武之地。你们并非来此活用个人的理解力,或奠基于其他灵性运动的知识。你们也不是为了将个人的精神和意志带入中心,或献出你们的教义与信条。你们另有目标,你们纯粹是为了学习本质与存在而来。

「大家开始怀疑妳了,皮莉欧。他们根据既有事实来推论来龙去脉。妳始终一副殷勤周到、乐于助人的样子,实际上却把我们耍着玩。我觉得妳就像彬彬有礼地帮女士拉椅子的男人,以为这样对方就会允许他乱摸乳房。我觉得自己被妳愚弄,甚至还任由妳摆布。当然,我只能代表自己说话。但是说实话,我觉得妳的做法令人厌恶。」

阿杜对众人微笑,宛如父亲对孩子露出慈爱的笑容。

「雪莉,到头来每个人都只能为自己说话。而妳刚才说的那番话,或许正是为什幺很难为妳在中心找到位置的一个原因。」

她一一打量新学员。这些容易相信他者的人,光是在第一次集会与阿杜面对面,就足以令他们呼吸沉重,因为那是种珍贵无价的感受。他们的信任与敬意不可蒙受损害。等她半年后怀里抱着阿杜的孩子,也一定要如目前这般站得坚定笔直──成为无懈可击之人,是的,成为一座圣像。阿杜之子的母亲,救世主继承者的母亲。

雪莉忽地弹了起来,全身不住抖动。

若不赶紧採取行动,她就要失去一切了。

「妳以为把我弄走就能阻止我,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他与皮莉欧目光接触时,眼中涌现无限柔情。皮莉欧不由自主地抱住隆起的肚子。她其实应该感到幸福才对,却没来由地浮现脆弱和不安。之前在礼堂集会时,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皮莉欧觑起眼。「我听得一头雾水。我究竟要阻止妳什幺?」

接着,他抬起目光,直视脚底下的众人。

「妳看,又来了,妳又在耍心机了!就是想阻止我到处宣传妳十分清楚汪达‧芬恩发生了什幺事。」她紧抿嘴唇,想要穏住自己。但是她怒火中烧,想到自己饱受折磨,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阿杜大展双臂,彷彿将众人拥入怀中。「希望我们不要忘记,『指路星』是我们要依循的路标,同时也要将存在归因于神。让我们接受自己对于宇宙万物的无知,练习觉察身边的一切。我们不可一味要求,而应终身学习,感受大自然,将自己奉献给她。我们要谦卑为怀,认清人类不过是伟大整体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皮莉欧一看见她掉泪,鬆了口气,现在情况又在她掌控中了。

声音陡然停住,一如开始那般突然。始终如此。

「唉,雪莉,又是皮带的事吗?过来这里,我有东西给妳看。看了之后,妳就会明白自己大概搞错了。」

「荷鲁斯,由众星引导、太阳随侍在侧的荷鲁斯,」众人齐声讚扬。「请允许我们成为祢的僕人,证明祢赐予我们的力量。让我们跟随祢的脚步,敬奉崇拜祢,让我们的子孙受祢滋养。让我们做好準备,面对祢进入冬眠。让我们绝不忘记祢存在我们身旁的原因与意义。」

雪莉压根不打算绕过办公桌,皮莉欧乾脆把萤幕转过去。

「我感觉得到你们,我看见了你们。阿邦夏玛希、阿邦夏玛希、阿邦夏玛希。」他轻声低语,双手再次往前伸展,衣袖在微风中飘蕩。「我看见你们,你们的灵魂向我招手。你们已做好準备。今天是一年的第一百三十一天,比起最短的白昼,多了九小时二十二分。再三天就是满月,太阳的力量将随着满月出现增强。厄兰岛上的半日花、委陵菜和兰花,争妍斗豔。我们的温室里,豆类、葱和黄瓜,茁壮茂盛。不久,新鲜的马铃薯和芦笋就能端上餐桌。请让我们表达诚挚的谢意。」

「妳看我在网路上找到了什幺。上次和妳谈过那条不祥的皮带之后,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她点下第一个连结,一个名叫「时尚皮带」的网站跳了出来。

三十五双手伸向大海。众人文风不动,直到应他请求做完深呼吸十二次后,才把手往下垂放,唤醒仍在沉睡中的能量。

「妳看,这里有多少种皮带和妳说的那条珍妮特从阁楼上拿下来的皮带类似啊。」她指了几条皮带。「这个,红灰斜条纹的。」然后又叫出另一个网页。「这家公司也提供同样款式,也有容易和那条可疑皮带混淆的商品。半年前的皮带,一定也是这模样。」

「让我们举高双手,迎接太阳。」他请求道。

雪莉不屑地哼了一声,眼睛晶亮闪烁。眼下这一刻,两人如履薄冰,万分惊险,都有坠落的危险。皮莉欧必须步步为营,绝对不可犯下一点错误。

他转过来面向大家,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雪莉,我知道妳在想什幺,网路上的皮带是新的,无法解释中心那条皮带上出现的刮痕和印迹,但是妳自己看我找到的东西。」

他的头髮闪耀金黄光辉,清晨微风吹得一身黄长袍飘然飞扬,俊拔英挺,美如神祇。

她点击了几家二手货和二手衣商店首页,在第二个网站中,找到几条皮带和雪莉絮絮叨叨的那条一样。

阿杜一如往常在七公尺高的柱坛上等候大家,他的目光定在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浸淫在海面的粼粼波光中。

皮莉欧在网上查了整晚,才找到适合的材料。

前一晚下半夜空气潮湿,阴雨密布,但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前不久,云破天开,美得不可思议。

「雪莉,妳看。这一条有刮痕,而且两条皮带在洞口的地方都有点下凹,妳看到雷同之处了吗?四个洞和凹下去的方式,和妳认为是属于汪达的那条皮带一模一样。那不过是使用过的正常痕迹,妳懂吗?」

* * *

雪莉的眼睛盯着萤幕,内心动摇,放声大哭,看得出来情绪十分激动。

几分钟后,她移走集流箱和变流器的盖子,所有的缆线现在全暴露在外。

皮莉欧任由她哭泣,趁机衡量整个情势。

她转弯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经过阿杜的房间,打开机房的大门。

这个女人现在六神无主,乱了方寸,也因为受到拒绝而绝望透顶。但是,不排除过几天她恢复镇静后,心中只剩下失望。等她回到伦敦,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可能兴起寻找汪达的念头,花费一、两个月想尽办法透过各种管道找人,包括汪达的父母。届时若是一无所获,她很可能归纳出汪达确实消失在世间的结论,进而疑心再起,疑惑十之八九将更甚以往。

这两人说只要雪莉离开,事情自然迎刃而解。看来採取行动一事已迫在眉瞇。

雪莉当然需要证据,才能对付皮莉欧和中心。不过,若是时机不对,且这女人刚好挑丹麦警方上门时惹起事端,怎幺办?好吧,这个可能性或许不大。但是腹中胎儿日渐长大,胎动明显,而她已许给这孩子一个神圣的承诺了。

皮莉欧站着不动,免得两人经过通往外头的门时,不小心在转角看见她。

承诺保护他免于任何伤害。

「不用,有何必要呢?雪莉不适合这里,只要她离开,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她看着雪莉哭泣,过了很久才终于把手放在她肩上。「雪莉,我的感受和妳一样。我也不喜欢有人与我断绝往来,不喜欢见到对方蓦然暴露出完全陌生的一面,不喜欢有人冷漠又恶意地把人逐出生命,彷彿他从来不属于其中一环。我非常能理解妳的心情。」她说,两人目光对视。

「嗯,也有可能。所以你不认为我们应该去找阿杜,请他止息谣言吗?」

「但是,听着,我们何不忘记刚才的争论?我能想像我们决定不让妳留下来,妳有多失望,但是我们有另外的建议。我们今天也委託凡伦丁娜一项任务。她将飞往巴塞隆纳,到我们当地的办公室招募新学员。或许妳也能在伦敦为我们处理同样的事?妳有兴趣吗?如果妳能答应就好了,因为我觉得很适合妳。」

「我不相信皮莉欧与这些事情有关。破坏中心和谐的人不是皮莉欧,而是雪莉。」

皮莉欧笑得有点小心翼翼。雪莉头脑简单,希望这招奏效。

「是的。不过,若继续传言皮莉欧牵涉中心发生的怪事,我们的日子将不得安宁。」

「我知道妳回去之后也没有工作。我们当然会付妳薪水。虽然只是佣金,但是伦敦有意愿参加课程的人通常不少,这点对妳大有益处。除此之外,上课的地方有间小住所,可提供妳居住,这也是合约的一部分。妳认为如何,有兴趣吗?」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找皮莉欧,那等于一开始就选边站了。」

雪莉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另一个回答。

「不过,妳必须先上完净化课程,就像凡伦丁娜一年前那样。也就是说,妳必须隔离一个月独自生活,才能除去生命中一切世俗之事。妳要将所有能量花在吸收、内化阿杜的理论,让自己『中和』,我们都是这幺说的。如果妳準备好了,又对这个工作有兴趣,我看不出有什幺理由不马上开始。」

「我们要告诉阿杜吗?」一个问道。

皮莉欧打量着雪莉的脸庞,希望得到回应,但是雪莉的表情十分空洞,无法準确地看出她的想法。接下来会如何?她会反击,还是投降?

两个人正要去参加柱坛的集会,不过由于太早出门,所以在走廊上缓步徐行。即使光线黯淡,皮莉欧仍旧从他们的步伐和声音认出对方。是中心年纪最大的两位弟子,一位负责照料各个暖房里栽种的植物,另一位参与在北方建造的新柱坛工程。可以理解他们缓慢悠哉的态度,毕竟接下来又要面对漫长辛苦的一天。

皮莉欧耐心等待着。两人默不作声地凝视对方。皮莉欧有一瞬间觉得雪莉似乎要起身,摔门离开办公室,但是她的嘴角反而缓缓往下扯,彷彿又要掉泪。

这天早晨,有三个人生病,前一晚吐了,房里充斥着呕吐物的难闻气味。她让其中一个继续睡,睡眠往往是最佳良药,给了另外两个药草茶喝。因此,她比平常晚一点走进衔接各房间的走廊,无意中听到了一段不该听见的谈话。

这时皮莉欧明白自己赢了这场战役。

弟子和来打工的助手在各自岗位忙碌时,皮莉欧的任务就是逐栋巡视房子,确认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备,因为曾经发生有人睡过头或生病的状况。皮莉欧若是没有巡逻查看,适时伸出援手,睡过头的人会因为迟到而干扰到「领悟课」。阿杜虽然再三提醒大家,遇到这种情况可自行利用时间进行别的练习,却仍然有人考虑欠周,贸然加入团体里。

「阿杜同意吗?」雪莉戒慎地问着。

随后新学员各自回到房间,面对穹苍,快速地练习唸诵一段经文。

皮莉欧点头。「当然,我们两个早有共识。基本上,我相信以妳温和细腻的本质和真诚的脸庞,可以帮我们达成一些事情。」

她通常一早先叫醒新来的学员,一起在中庭梳洗,再走到阳台吹风,等到太阳一从地平线露脸,众人将视线全部集中在太阳上。

笑容终于出现。不多,但也不少,而且出现的时机恰恰好。

皮莉欧也有自己的仪式。

「那幺我就接受了,谢谢。」雪莉只说了这些就别开视线。不太清楚那是羞愧自己刚才的反抗和猜疑,还是因为要离开此地而感到淡淡的哀伤?

她听见走廊传来阿杜的脚步声,即使下着雨,他也一如往常地前往沙滩祈祷,迎接破晓的第一道曙光。

皮莉欧露出微笑。

闹钟还没作响,皮莉欧就先醒了。她十分紧张,就像要去参加一场準备不足的考试。看了一眼闹钟,她决定立刻起床,反正一会儿也要响了。时间是三点五十九分,还有四十五分太阳就即将升起。

是的,好好记住这个空间,妳将没有机会再见到它。见不到这里,以及其他地方。

二〇一四年五月十一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