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玛莲娜被送进医院那天就从医院消失了。妳知道她是我的灵魂伴侣吗?没错,皮莉欧,她是的。我们有许多共通之处,玛莲娜和我都是南欧人。她离开之前,怎幺会没告诉我一声呢?有时候我不禁自问,或许是她没有办法这幺做。」
皮莉欧摇头,轻蹙眉头,表达她的惊讶。
「嗯,凡伦丁娜,她没有办法通知妳,显然是她害怕被遣返,所以才离开,而且是提早离开。或许她有产后忧郁症,流产也是某种形式的生产。不,凡伦丁娜,我不知道。但是这和妳的梦有什幺关係?她是那个天使吗?」
「雪莉说了她朋友汪达的一些事,而且和玛莲娜被送进医院那天有关。」
「一开始我多少也这幺想,但是天使翅膀是黑色的,所以不可能是玛莲娜。」她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墙上,不过又稍微往下移。「以前也发生过。」
「凡伦丁娜,雪莉究竟说了什幺?」皮莉欧笑问。微笑是她目前可使用的唯一防粱武器。肚皮下那股疼痛又出现了,就和西门‧菲斯克来电时一模一样。
「什幺事情以前发生过,凡伦丁娜?」
「仔细思索后,我其实看见了很多东西。」凡伦丁娜从皮莉欧探究的眼神中脱身,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墙壁。「我跟雪莉提起这个梦,是在她讲完她朋友和皮带的事,以及珍妮特离开的状况之后。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又加上我做了这个梦。」
「有个学员不告而别。」
「妳简直在打哑谜。很抱歉,我听不懂。妳看见什幺了?」
「是的,很遗憾。妳说的是克劳蒂亚吗?不过她是淹死的,凡伦丁娜。她在波兰海岸被发现,这件事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们很遗憾没有帮助她脱离重度忧郁症。」
凡伦丁娜抹去眉间的一滴汗,坐直了身体。「雪莉不懂这个梦。就我对她的了解,她的理解力不太好。不过,她让我想起重要的事,了解自己实际看见的事情,比我一开始以为的还要複杂。」
「不是,我说的不是克劳蒂亚,而是一个差不多和我同时来中心的人:懿本‧卡歇尔,德国来的年轻女孩,阿杜很喜欢她。」
「为什幺他不应该在场?」她的声音顿时颇具威严,显得有点突兀。但她必须让凡伦丁娜明白,阿杜可不能凭个人感受就被排挤在外。
「我真的毫无头绪妳究竟想说什幺,凡伦丁娜,懿本是个奇怪的女人。我们不得不接受各式各样的人希望为我们所接纳。我们这里提供给学员的是心灵宁静,希望他们重新理解世界,这是我们所能做的事,但有些人我们就是帮助不了,懿本最后是自愿离开的。」
皮莉欧稍微转了一下头,但依旧迎视凡伦丁娜的目光。凡伦丁娜的警告讯号十分清楚。她究竟在想什幺?不要阿杜在场,是因为她打算谈判交涉吗?可是她又能要求什幺?原因何在?
「妳说了算,我也不是没想到,但是梦境来了。」
「我想妳不会愿意阿杜在场的。」凡伦丁娜打断她,语气意外严厉。
皮莉欧叹气。「妳就快说吧,凡伦丁娜。究竟什幺事导致妳心情沉重呢?」
「这个梦是个警告?警告什幺?中心里发生什幺事了?若是如此,我们最好请阿杜也在场。不过妳得再耐心等一下,因为……」
「雪莉告诉我,珍妮特在觉察之屋的阁楼发现皮带的事。觉察之屋不像这里其他的房舍那幺亮,光线比较阴暗。」
「我现在明白,有件真实发生的事引发了这个梦,纠缠着我。所以我来找妳,皮莉欧。」
「嗯,唉,那是因为粉红底色的关係,不是吗?白或粉红,又有什幺关係?我真的越听越糊涂了。」
雪莉?怎幺又偏偏是雪莉?这个名字为什幺老是出现?
「天使消失在一栋粉红色的建筑里,因此我梦见的建筑就是觉察之屋,而有黑色翅膀的天使就是妳,皮莉欧。也就是说,我看见那天发生的事了:那天妳骑着黄色摩托车从沙滩的方向过来,进入觉察之屋。摩托车留下了黄色污渍的印象,就如梦中建筑的墙壁消融后出现的样子。同样就在那天,玛莲娜流产了。我记得很清楚,虽然当时是冥想时间,但阿杜希望妳陪玛莲娜进医院,所以我们很多人在找妳。因此,我看到妳回来后非常高兴。我想一切都没问题了,阿杜也会鬆了口气。随后妳出现在礼堂里,容光焕发,美丽动人,感觉像是拯救人类的天使下凡来了。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妳会帮助躺在医院里的玛莲娜。至少当时我是如此相信。」
皮莉欧努力不动声色。
「妳说看见我是什幺意思?看到我,很奇怪吗?那天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凡伦丁娜。我觉得不太舒服,所以到北角去打坐冥想,结束后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回到中心,我把摩托车停在觉察之屋充电,整个过程十分普通。我当然在医院帮忙玛莲娜,否则呢?她握有各种选择,一是尽快回到中心,由我们照顾,恢复健康,或在医院里住到完全复原。」
「我不是因为做了这个梦才担心。」凡伦丁娜回答,缓缓抬起眼睛,终于定睛看着皮莉欧。「我把梦境讲给好几个弟子听,有些人觉得这个梦揭露出许多与我有关的无意义之事,有的认为梦要说的是我的行为模式以及悬而未决的冲突。但是我和雪莉谈过之后,才明白梦是种警告。」
「皮莉欧,妳知道奇怪的地方在哪里吗?现在要谈到雪莉的朋友了。雪莉告诉我汪达离开伦敦的日期,我往回推算,她一定是在玛莲娜流产,而我看见觉察之屋的摩托车那天抵达,不偏不倚就是那一天。」
皮莉欧微微一笑。「好的,梦境听起来真的很不寻常。不过妳也知道,解梦不是我的强项。我相信有其他人能更精确地解释妳的梦。妳有点意志消沉,不过那或许是个好梦啊。我想妳不需担忧。」
皮莉欧点头,脸色十分凝重。「所有事情都凑在一起了,确实很奇怪。」她抿紧嘴唇,冥思苦想。「但是我们不清楚这个汪达‧芬恩那天实际做了什幺事。我推测她甚至欺骗了雪莉,目前人在其他……」
「皮莉欧,事情是从一个梦开始。」她呑呑吐吐地说:「几天前,我梦见一位翅膀黝黑的天使飞过我房间上方。半晌后,他穿越天花板,降落到我的房间,把手放在我的眼睛上,有点灼热感,但似乎不会伤害我,至少我不觉得自己必须醒过来。接着,天使又从天花板的洞飞了出去,天花板上,飘浮着一座被聚光灯照亮的庞然大厅。天使消失在大厅里,建筑物随之开始震动,彷彿天使的存在将要炸毁建筑。事实上,接下来几秒,大厅的墙壁确实也一一消融,充满黄色髒污的内部显露在外。这时候,我醒了过来。」
「妳是那位天使,大厅是觉察之屋,而黑色翅膀警告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了。我说得对吗,皮莉欧?我把事情告诉妳,是因为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妳永远会伸出援手。」
但是,现在她目光低垂,坐在皮莉欧面前,在中心度过的两年半时间如过眼云烟般消失,明显不再是学员眼中的那个凡伦丁娜了。
皮莉欧笑道。「谢谢,凡伦丁娜,我很感激妳的心意,但是我不知道这一切有什幺意义?妳的梦境很特别,可以让我思考一会吗?或许我也找其他人谈谈,因为我和妳一样相信这个梦有其意义,不应该轻易忽略。我也做了类似的梦,只是梦中没出现天使,而是一只大鸟,翅膀有两种颜色,里头靠近身体的部分是红色,顶端是灰色的。」
第一次遇到凡伦丁娜,她的心灵伤痕累累,遭到同事霸凌,情人也对她拳脚相向,而且日益变本加厉,有时候把她当狗,有时候又把她当成妓女蹂躏。她到中心来时,认为自己不过是个用过的二手车,已不堪使用且期限有限,内心自卑感严重。深深渴望认同是当时驱使她的唯一动力,如今她恢复生气,活泼有朝气。
凡伦丁娜疑惑地觑起眼,头一抬,注视皮莉欧。
「妳有心事吗?」皮莉欧的声音充满理解与体谅。她必须赶快解决凡伦丁娜的事,才能静心思考。于是她就像在电话谘询时一样,直接切入主题:「凡伦丁娜,是不是有力量干扰妳周围的爱,使妳幻灭失望,在妳脸庞刻下皱纹?」
「凡伦丁娜,这就是我刚才说事情都凑在一起的意思。玛莲娜流产的那天晚上,我做了这个梦,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醒来时,满身大汗,所以记得每个细节。红灰色大鸟在觉察之屋上空嘎嘎嘶喊,接着飞过我们的柱坛,最后消失在大海的方向。妳现在告诉我关于妳的梦和雪莉的事,所以我想鸟身的顔色指的就是皮带的颜色。妳不觉得吗?」
凡伦丁娜现身门口,但那模样看来不似打算入内,反而像要为自己的出现道歉。不过皮莉欧要她走进来。她不就是弟子仰赖的母亲吗?她的办公室兼具告解室、谘询室和社会局办公室,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带着问题上门的人,而凡伦丁娜显然忧心忡忡。
凡伦丁娜明显一脸困惑。
她整整身上的长袍,说:「请进!」
「不过,我逐渐明白了。雪莉会不会是那只鸟?她是否出于某种理由,特意在中心製造不满?妳有何看法?那可能吗?她不是早就经常说些给我们带来负面能量的话吗?製造与我们不相协调的能量?」
这时,门上响起敲门声。
凡伦丁娜摇了摇头,显而易见地卸下了心防。
她又摇了摇头。下腹疼痛过去后,她逐渐放鬆下来。
「这个朋友的故事有没有可能是她杜撰的,妳的看法呢?我们毕竟对她的来历所知不多,不是吗?」
她摇头否决这个主意,风险太大,他一定到处嚷嚷她打过电话。在公社里,索伦始终是他们最脆弱的一环,很容易屈服于诱惑。只是,这个人能吐出什幺呢?完全没有。当时在厄伦纳的其他人呢?他们知道雅贝特的事吗?不,只有阿杜和她知道。
凡伦丁娜又摇起头,但这次动作比较缓慢。
西门刚才提到索伦‧穆哥尔,她该不该打电话给他,说服他立场一致?但他会听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幺,皮莉欧。我的脑袋里乱七八糟,请妳见谅。玛莲娜怎幺可以就这样抛下我们呢?所以我才会又气愤又难过,再加上做了这个梦,雪莉又提到汪达的事情……」
她感觉到体内的蠕动,赶紧好声地安抚自己。不打紧,完全不要紧,只是身体正在适应改变而出现的反应,毕竟我不是二十岁了。
皮莉欧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把手放在凡伦丁娜的肩膀安抚她,但那只手在发抖。
她快速地向荷鲁斯和更高的权力祈祷,先是为了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接着是自己,最后是阿杜。怀孕之后,优先顺序也跟着改变了。几分钟之后,疼痛才逐渐退去。
凡伦丁娜离开办公室后,皮莉欧撑着桌子,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动作有点笨拙,最后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她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靠回椅背上。胸骨下方的疼痛又开始了。
丹麦警方要找到他们是迟早的车,届时绝不能让人起疑心,质疑这里的一切与纯洁心灵和道德思想扯不上边;或者不相信中心的主要人物,也就是她、阿杜和他们亲密的助手,为了促进人类福祉奉献一切;也不能让他们怀疑中心里的人会带给他人痛苦,不论现在还是以前。
「谢谢,西门。」她稍微恢复正常后才说道:「别放在心上,一切自然会釐清的。是的,我们一切都很好。帮我问候碧特玛雅,安慰她一下。这次她的玲感不太準确。」
光是这个理由,丹麦人来的时候,雪莉和凡伦丁娜就不准在场。
她正在考虑该不该把阿杜未来继承人即将诞生的事告诉他们,这时下腹却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刺痛。她把电话拿离嘴边,大口吸气抵抗痛楚。
皮莉欧直起上身,双手放在肚子上,喃喃低语:「小宝贝,妈妈会照顾你的,爸爸也是。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你遭受痛苦。」
背景传来喃喃的低语声。「碧特玛雅问妳好不好,应该不错吧?」
凡伦丁娜的问题比较小,随时给她个任务,送到国外即可。棘手的是雪莉,要是她始终疑神疑鬼,而且又在这里交到朋友就麻烦了。
「不会的,我想绝不可能。他早就因为吸毒过量而神智不清了,连前一天发生的事情都想不起来。」
这时,又传来敲门声。皮莉欧紧张地抬眼一看。
「他应该也不会洩漏我们在哪里,是吧?」她怀疑地问道。
来的是电工,要检查走廊底机房里的太阳能设备。
皮莉欧不禁摇了摇头。这个白癡竟把他们送给另一个更白癡的人!
「他妈的!」他们一进机房,电工开口就说。他不是无故乱骂,因为在保固期限届满之前,他必须负责机械运行顺利,而现在是他第三次更换光伏逆变器了。
「我为什幺要说呢?不过,我把他们引到索伦‧穆哥尔那儿去了。」
上次他来时,工具、缆线和其他有的没的零件散乱一地,后来皮莉欧将一把扳手和橡胶槌推到墙边的凳子底下,以免把人给绊倒。
皮莉欧深深吸进一大口气。「伯恩霍姆岛?没有。那个女孩──你说她叫做什幺?雅贝特?没有,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你告诉他们关于我们的下落了吗?」
「太阳能设备其实不可以装设在这个房间。」电工嘟囔着。「您知道为什幺这里有三面墙都装上了金属板吗?」
「雅贝特,碧特玛雅说她叫雅贝特。是的,两个警察一上门,碧特玛雅顿时明白这事攸关你们的命运。她的感受十分强烈,所以要我立刻打电话。妳有印象吗?」
「是的,我可以告诉您。这个空间原来是保存食物的冷藏室,把动物躯体吊在大挂钩上冷冻。我想应该是卫生关係,才在墙壁安装金属板。」
答案皮莉欧已了然于心。为什幺偏偏这时出现这种事?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呀!早已荒烟蔓草,掩埋在过去的尘土之中。
他点头。「嗯,可以想像。但我们必须移开金属板,因为它们会接地。总而言之,里头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是的。他们在调查一个失蹤的女孩。碧特玛雅,她叫什幺名字?」菲斯克问电话旁边的人。
「您是什幺意思,设备运作出了问题吗?」
「伯恩霍姆岛?」
他向她解释安装在墙壁上的设备,有地方坏掉了,也许是汇集来自设备各处电线的直流电总开关或是逆变器。
她霎时鬆了口气,但没多久就明白他在说什幺。不是汪达‧芬恩,而是更加糟糕的事!
「我们一直收到来自此处的错误讯号,而我实在想不透。总之,逆变器把太多电送进电网,一般的接地故障断路器根本不堪负荷,导致电力系统故障。像今天这种阴暗的天气,生成的电不多,就不会产生问题。」他指向天窗,灰云迅速飘过。「但是过几天,天气变好,问题又会出现了。恐怕我们必须仔细研究这套设备,我得和领班好好讨论一下。」
「警察到这儿来询问阿杜的事情,一位警官和自称他助手的移民。虽然他们只说了法兰克,但显而易见指的就是阿杜。他们为了伯恩霍姆岛当年发生的事上门的。」
他旋开直流电总开关和变流器的盖子,详细检查内部运作机制后,若有所思地搔搔头说:「我没找出问题。不过,即使目前太阳没有真正露脸,你们的设备在生成电方面还是有点困难。在光照不强的状态下,当然还是会产生电,但是直流电非常不稳定。我现在稍微旋紧,放掉点压力。皮莉欧,您绝对不可以自己靠近设备。」
皮莉欧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手正簌簌颤抖。碧特玛雅怎幺知道的?怎幺可能知道如果有人发现她对汪达‧芬恩下毒手,她的世界将瞬间崩垮?
好似她没事会过来机房似的。
果然正如她所料。
「光照强烈时,这里很可能变得非常危险。」
「碧特玛雅要我问的。」
「会发生什幺事?」
「为什幺这幺问?」
「会发生什幺事?太阳在屋顶上晒得滋滋作响,把电往下送时,可是没按钮能关掉太阳,或调弱光照强度,所以会发生什幺事呢?那要看手里拿着电线打算站多久。」他哈哈大笑。
他的口气让她心头一震。菲斯克在觉察磁场波动这方面并非天赋异秉的人,为什幺会陡然打电话来问这种问题?难道是碧特玛雅感觉到什幺了吗?
皮莉欧点头,眼睛盯着形形色色的配电箱和电表。这或许能够解决她的心头大患:说不定可以请雪莉负责管理这个设备?加上她平时又十分笨拙……
「皮莉欧,你们一切都好吗?」他问道。
她重新燃起兴趣,兴味盎然地看着电工工作。电流表出现正相位,表示有阳光出现。她的目光从电工肩胛骨的深色汗渍,沿着背部往下移到削瘦的腰身,发现他汗流浃背,才察觉到室内温度升高了。
「西门,西门‧菲斯克!」她兴奋高喊,脑中一边回想上次与对方联络是多久前的事了。五年,还是已经十年了?
「您这条皮带真特别,在哪里买的?」她改变话题说。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耳熟,但是对方报上名字后,皮莉欧才认出来,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他转过身,握住带扣,露出微笑。
事实上,疼痛逐渐减轻了。电话响起时,几乎不会疼痛了。
「这个吗?嗯,我也觉得这条皮带很有趣,很像是一条巨大的拉鍊,不是吗?在网路上找到的,我都在网路上买工作服。」
疼痛如浪涛般一阵阵袭来,很不寻常,就像电击一样。类似坐太久或前一天吃了难以消化的食物时,横膈膜会出现规律收缩的状况。但是她并非是如此,因此感到惶惶不安,如同身体其他意外出现的讯号,让她坐立难安。但话说回来,她昨天去产检,一切又没有问题。胎儿已经六足月了。妇产科医生一派悠闲地提到孕妇健康手册,说胎儿发育良好,很有活力。于是她把担忧暂且搁到一旁。
皮莉欧点头。
二〇一四年五月九日,星期五
意想不到的机会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