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卡尔办公室坐下后,阿萨德说:「我找到了这个。这不就是我们正在搜索的方向吗?」
这时,蓬首垢面的阿萨德出现在门口,手上捧着文件,一只手还端着一个热腾腾的茶杯。
他把好几张画着线条和数字的纸条放在办公桌上,茶杯摆在旁边。
「哈……既然你提到……」
「卡尔,你需要来点东西,让自己变得更强壮。」
「好吧。等妳打完神祕教派的电话,儘管追蹤这条线索吧。我脑子里另外有件事一直阴魂不散,就是妳昨天和那个盲人谈话后提到的地方,克纳弘宜。这个地名之前出现过。是和某种挖掘有关……」
噢,天啊!这杯茶是给他的。
「有可能。但是我们可以就这条线继续聊下去。」
「这是什幺?」味道和平常不一样,比较好闻。
「那幺之后呢?就算我们知道雅贝特为了找乐子才出去,能给我们什幺启示?或者她真的陷入热恋?对我们又有何种帮助?不,抱歉,这条线索太薄弱了。」
「这是茶,製法非常好,印度茶加入姜。对什幺都好。」他指着自己的裤裆,放肆笑道。
「当然,辛妮‧维兰德身体里可是流着艺术家的血液。她在民众高等学校参加音乐和玻璃艺术课程,尽情发挥了她的创作才能。我保证她绝对会注意到这类事情。」
「你有排尿问题吗?」卡尔嘲讽道。
「嗯,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拜访辛妮‧维兰德,在十七年之后询问她这类事情吗?」
阿萨德眨了眨眼,手肘撞了他侧腰一下。「梦娜打探你状况的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
他点头,她说得对。他想起在有些案子里,女人总是知道别的女人拔整的眉毛底下藏着何种祕密,却不知道在哪里或者什幺情况下看到这些女人的。
可恶,这些碎嘴的八婆。现在他的性欲要靠着印度茶来调节了吗?
「是的,不仅如此,还有化妆以及不同寻常的行为举止等等,能够表现年轻女孩心里感受的一切讯息。」
「算了,阿萨德。梦娜已经是过去式了。」
「细节?你是说关于雅贝特这个人吗?」卡尔边叹气,目光边游移在塞得满满的柜子上。他们要考虑的细节彷彿还不够多似的。「妳是说鞋子、服装、髮型吗?」
「那个克琳诺琳呢?你之后交往的那个?」
「如果这是你的案子,我想你一定会再针对细节提出一连串问题。这些细节你现在没想到,但对于女人来说,即使过了十七年,仍自然而然地会注意到。」
「你是说克琳斯汀。是的,她怎幺了?她只是又搬回前夫身边罢了。我想你的茶派不上用场了。」
「那里面……」
阿萨德耸了耸肩。「你看一下,哈柏萨特收集的资料中,这张纸画着树、道路和灌木丛中的自行车。画得非常精确,所以很可能不是他画的,也许是警方鉴识部门製作的。」
「那细节呢,卡尔?」
卡尔把那张画转了过来,专心查看上头的细节。类似的内容他大致也想像过。
「嗯,好吧,他确实不是调查人员。不过,是的,我想大致上差不多。」
阿萨德又把一张纸放在旁边。「这个,哈柏萨特自己也画了一张图,事故现场的侧面图。」
「你讲的话的口气就像个男人,好吧,本性难移。不过话说回来,男人有时候眼睛还真是瞎了。你看看哈柏萨特的问题有多简单。换做是你,会提出同样的问题吗?」
他指着不同的部分,一一说明。「你可以看到,雅贝特大概是在这里遭到撞击,才被抛到树上。」他的手指沿着哈柏萨特画的撞飞路径移动,弧度比卡尔想像的还小,但看起来合情合理。
「到我办公室不会比较舒服吗?」没有回答。「妳认为这份记录到底有何特殊之处?没错,它确实让我再次看见高登的愚蠢,但除此之外,我在里面没读到之前不知道的讯息。妳真认为我们有必要和这位女士谈谈吗?说真的,我不认为这样做会有收穫。她现在也超过六十岁了,经过这幺多年,她还能记得什幺呀?」
「他在第三张画上补充了他认为把雅贝特弹到空中的东西。你看这东西的角度,是倾斜的,跟柏油路面的距离只有七到八公分。」
卡尔把头探出门外。萝思坐在地板上,盘起的双腿上放了一叠影本。
卡尔点点头。「是的,把雅贝特高高地冲撞到树上的锹片,一定是这种角度,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幺这东西能置她于死地?看起来并没那幺致命啊。」
「你能不能过来我这里?」走廊传来她的声音。
「也许她是被吓死的,卡尔。朝心脏射击时,直接死因其实都是吓死的。也许是类似状况?」
他又按下内部通话键。「萝思,可以过来一下吗?」
卡尔陷入沉思,缓缓晃着头。「嗯,这点我存疑。如果哈柏萨特画得没错,也有理由相信是正确的,那幺雅贝特可说是被铲飞上去的。这样的话,少不了有擦伤,一定受伤严重。但是再问一次,那东西真的会致命吗?」
卡尔继续往下读。这份记录其实并没有透露什幺突破性的新讯息。
「等一下。」阿萨德离开了办公室,卡尔眼睛盯着那杯茶。一口气提到性欲和梦娜,害他忽然觉得很渴。喝一小口总不会有什幺伤害吧。
* * *
他嗅闻远方的异国香气,喝下一大口。其实还不错啦,他才这幺想,下一秒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的颈动脉不断扩张,食道烧灼,悬雍垂肿胀,声带感觉遭到腐蚀。他本能抓住脖子,另一只手扶着桌缘撑着身体。拜託,那是什幺?硫酸吗?
「是的,很有可能。」
他想要大声骂人,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断口吐唾沫,眼泪直流,满脑子只有报复和渴望喝下几百公升冰水的念头。
(问题:她和那个男人会不会只是逢场作戏呢?因为感觉有点神祕,所以让她觉得很好玩?)
「卡尔,怎幺回事?」阿萨德拿着报告回来。「加太多姜了吗?」
「是的。但是我想雅贝特应该知道别的女生受不了她和男生调情,所以特意不太谈论那个男人的事情,避免激怒她们。」
* * *
(问题:不过,女同学们不是都会谈论这类事情吗?)
验尸报告证实了毕肯达警官告诉他们的说法:雅贝特的尸体有骨折、内出血等现象,但都不是可能致命的伤势。
「我们后来经常谈论此事,或许克利斯托弗知道多一点。其他人的话,没有,我想没有了。」
「警方从尸体的解剖结果推断,雅贝特挂在树上时还有生命气息,甚至持续了好一阵子。胫骨和腓骨骨折,左右都一样。身上也有其他部位骨折,但是报告中记载,这些伤势都不会置人于死。」他停顿一会。「至少不是直接致命。」又是一阵短暂沉默,接着才又继续说:「她一直处于头下脚上的状况,所以造成严重出血。即使不是大量失血,也足以使人丧命。」
(问题:您有没有想到还有谁可能知道更多讯息?)
卡尔把报告放在桌上。这种缓慢死去的方式多幺可怕啊!
「可惜没有。」(辛妮‧维兰德露出担忧神情,甚至有点悲伤。)
「卡尔,你有什幺想法?」
(问题:所以您没有问她,他们只是在路旁见面聊天,还是会一起开车离开?)
「除了哈柏萨特的图完全正确之外,其他都没有。或许正是这些各别看来没有致命危险的伤口,最后因为数量众多,仍旧夺走她的性命。当然,还有时间。」
「没有,但是我记得雅贝特有天说,她遇见了最神祕、最令人心动的人。她没有直接承认自己恋爱了,但是确实深深为他着迷。我们自然想要知道那个人更多的事情,可是她只是咯咯笑。她经常这样笑。她仅让人看到那个人偶尔会在校门口等她下课。」
「令人毛骨悚然。」萝思现身门口。「如果早点发现,或许能救她一命。」她若有所思地站着,彷彿想到了新的可能性。
(问题:您看过那个男人或男孩吗?)
「怎幺了?」卡尔问道。
「有个和她暧昧调情的男生,叫做克利斯托弗,他曾经说过雅贝特校外有个男人。我察觉到她过去几天有点心不在焉,就像陷入热恋的女孩,您知道的(她笑了)。嗯,她也的确经常不见人影。我们两个一起上玻璃艺术课,但是最后一週她几乎都没来上课。」
「嗯,或许正好说明了这是件意外事故。」
「我当然注意到她了,大家都一样,她非常漂亮,生气勃勃。我同样也注意到男孩的眼睛总是离不开她身上,所以有些女孩嫉妒她。其实年纪大一点的男人也一个模样。但我觉得那没什幺大不了,这种年纪那样很正常。我还知道她失蹤的前一天,韵律学院来访。雅贝特很喜欢音乐,还有一副优美的嗓音,但她那天下午没出现,晚上也没出席庆祝活动,我还十分纳闷。
「怎幺说?」
「我跟她其实不熟,我们年纪较大的人没有经常和年轻人疯在一起。这一年,学生的平均年纪大概二十六岁半,因此我比较常和四十岁以上的小团体相处,一起从事众多活动。和年轻人待在一起,我会感觉自己有点衰老。您要知道,雅贝特是当中最年轻的,甚至比我自己的女儿年纪还小,比我学校里的十年级毕业生也大不了多少。
「吶,若是蓄意杀人,凶手一定会去确认她是否真的死了,以免洩漏他的犯行。换作是你们处于这种状况,也会这幺做,对吧?」
辛妮‧维兰德对雅贝特的说明如下:
「我会。」阿萨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影本摘录: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十日。
卡尔皱起眉头。
……161151—4012。
「这只是假……假设,卡尔,我想像换成是我,应该会这幺做。」
◎
「谢谢,阿萨德,我们了解。萝思,别忘了在事故现场没有发现煞车的痕迹。何况,司机也不无可能把车停在路边,走回去确认她是否已无生命迹象。甚至可能坐在车里,从后照镜中观察。或者,他搞不好已经失去理智,脑筋无法逻辑思考了。萝思,杀人犯通常不太理性的,妳不是不知道,所以妳的推论无法成立。」
他摇摇头,继续阅读哈柏萨特的记录。
他把图画整理在一起。「阿萨德,把这些扫描起来,寄到洛德雷鉴识部门,告诉那儿的同事,劳森明天会打电话过去,向他们说明详情。还有,告诉劳森催他们加把劲。如果有人能敦促他们,那个人非他莫属。除了既有的问题之外,请他们查阅洛德雷的木材档案。哈柏萨特的锹片理论若是正确,那幺木板需要多厚,才有办法在猛撞之下不致于完全破碎?这类木板能固定在福斯厢型车的保险桿上,还不会损害车体吗?根据哈柏萨特的画和车子逐渐加快的速度,他们或许也可推论出雅贝特的身体飞起时,会不会破坏挡风玻璃?最后,我们也想知道,他们是否可以调高福斯车照片的解析度。我们当然也会继续调查摄影师是谁,找出底片,不过他们最好别预期我们一定会成功。劳森已得知大部分的资讯,不过他还不知道我们的最新进展,所以也说明给他了解。」
卡尔放开按钮。这些蠢蛋难道自己不懂得用脑吗?
他看着萝思说:「妳还在啊?有事情要报告吗?」
「我正在处理刚才发现的东西,待会拿过去你那边。」
「卡尔,我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
卡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咳嗽了几声。「至于你,阿萨德,你在做什幺?」
他妈的,她一脸沾沾自喜。
「我非说不可吗?老大,你自己都说了。」对讲机又是一阵叮叮咚咚。
「找到什幺了?一份宣誓过的认罪自白吗?」他笑道。
「你到底有多蠢啊!」他咆哮道:「这是一开始就该做的事情。该死,阿萨德,告诉他,他可以直接拿到人员名册。如果谁有权利从学校取得资料,那个人就是他。何况所有人的身分证字号都登记在哈柏萨特的审讯记录里了,那位先生只要轻轻鬆鬆地查一下就行。告诉他,给我动起来去办这件事,而且是立刻,告诉他!」
「克纳弘宜。」
卡尔点了根菸,深深吸进一大口气。他妈的真蠢到家了!
「嘿,是什幺?」
「没有。」高登证实了他的推测。「学校说他们不能洩漏资料。」
「童子军和他们的老师毕亚克在克纳弘宜参加挖掘工作,而且是和那个男人一起,茱恩‧哈柏萨特也在那里遇见了他。就在上面迷宫那里。利斯德长凳上的那个儍子告诉过你们,你还记得吗?」
「你应该拿到所有同学的身分证字号了,是吗?」他忽地察觉到自己在点头,但他心里有数高登肯定没拿到。
阿萨德站在旁边点头如捣蒜。在他内容取之不竭的庞杂笔记的某一页,一定找得到相关的记录。
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是椅子声,还是高登确认自己在场的回应?
「没错,就是这个。不过从妳的表情判断,妳不认为童军真的在那儿找他们的营火场地吧?我来猜猜,妳认为毕亚克和茱恩在那里见厄伦纳来的男人?妳找到他的日记了?」
「阿萨德,我不是要和你讲话。高登,你听见了吗?在不在?」
「真好笑,卡尔。我只知道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里在响了。」阿萨德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大声传来,压过了他自己在电话里的声音。
「妳从何得知?」
他按下内部通话按钮。
「我上网查了一下克纳弘宜,居然没有搜寻到任何结果。然后我发现在伯恩霍姆岛上有许多迷宫,其中一个在利斯德西边。那是一位艺廊老闆建造的,但是在二〇〇六年才完成,所以我打电话到艺廊。重点来了:迷宫所在的山丘就叫做克纳弘宜。艺廊老闆是因为地点的历史背景很有意思,才挑上这个地方。人类早在铁器时代便移居到此,此处后来成为经贸中心和工艺中心,以『黑土』之名为人所知。这个地方挖掘出许多丰富的物品,在在指出曾经是祭祀场所,其中挖出了许多小金人。」
卡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高登难道真的那幺迟钝吗?他想像高登执行任务的状况。他妈的,没错,完全可以想像。
「小金人?」
* * *
「是的,他们是这幺称呼的。其实是画着人物的金薄片,古早以前的献祭品。艺廊老闆还发现了迄今完全没见过的太阳石。我深入调查后,没错。这个地点确实十分特殊。」
影本摘录: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十日。
「妳说太阳石?那是什幺?」
身分证字号:161151—4012。
萝思嘴角上扬,显然预料到这个问题了。「水晶的一种。久远前的维京人搭乘长船在海上航行,曾经利用这类水晶在乌云密布的天空确定太阳方位。应该是和阳光的偏振有关。我曾经读过,今日飞越极地时也会使用类似的东西。维京人显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幺笨。」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九日,辛妮‧维兰德审讯记录,四十六岁,秋季班学生。哈德维夫镇国民学校老师。休假中。
「太阳石、维京人、小金人。」他还真得集中心思才行。
◎
「要是我没误解妳的意思,我们现在掌握了茱恩‧哈柏萨特和来自厄伦纳的男人之间的另一个关联了,他对神祕现象很有兴趣,而哈柏萨特早就看出了这点。这是妳拐弯抹角想要我理解的事情,对吗?」
他把影本放在办公桌上,乖乖点了一支菸,读起哈柏萨特的记录。
「你显然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幺笨,卡尔‧莫尔克。尤其是你察觉到与克纳弘宜有关的细节。不过回到正题,如果茱恩和雅贝特都遇到了同一个人,那幺茱恩必须全盘托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他回到走廊,经过那堆柜子时,用力嗅闻了一下。但除了萝思燻得人眼睛不舒服的刺鼻香水味之外,他什幺也没有闻到。
卡尔又叹了气。「唷,萝思,我大概可以猜到结果了。要我回到伯恩霍姆岛逼茱恩‧哈柏萨特乖乖就範,这种事我绝对不干。或许妳有兴趣?还是你,阿萨德?」
「不行,卡尔,你最好自己看。回你的办公室,抽支菸,边抽边看。但别忘了关上办公室的门,哈柏萨特文件上的菸味已经够臭了。」
两个人全都兴趣缺缺。
「妳就不能唸给我听吗?」
萝思耸耸肩。「好吧,那就得要她来哥本哈根了。」
她摇头。「我晚上继续打电话。你的推论有理,大部分人白天都有份正常平凡的工作。不过翻阅同学的问话记录时,我发现了一份有意思的陈述。高登应该打个电话给她,跟她见个面。你读一下。这是记录的影本。」
「哇喔,妳要怎幺做?我们并未握有对她不利的事实,根本无法强迫她照办。」
即使如此,他还是大胆地开口打扰她。「萝思,灵性世界有没有来新的消息?」
「欸,卡尔,这是你的问题。你不是这里的老大吗?」
萝思办公室里,又是另外一副景象。笔记本一叠又一叠,垃圾桶里揉成一团的纸张早已堆积如山。她额头上的皱纹在在显示忙碌不堪的状态。
他正在思索对策,高登这时敲了敲门凑上一脚。他们怎幺不乾脆把警察合唱团全邀来,还有救世军大乐团也一起算了。
高登的头颓然无力地靠在桌缘,阿萨德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这高个儿若不赶快抬起头,振作精神,很难继续在悬案组待下去了。
「抱歉,卡尔。」高个儿说:「我忘了告诉你,有个叫莫顿的人打电话给你。我想应该是之前住在你家的人。他说哈迪没有回来。」
「高登!」卡尔的口气吓得他跳了起来。「就算你千辛万苦地只找到一个人,能够记得以前的事情,提供我们资讯的话,那也够了。你一找到这个人,马上把电话转给萝思。她手边有以前全部的谈话记录。她必须掌握整体概况,懂吗?现在继续加油吧,老兄。你终究会找到我们要的人。」
「你说什幺?」
卡尔不情不愿地清醒过来。这个高登一旦开口讲话,就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很容易让人神思远游,逃到他方。他这天赋异秉的能力着实令人惊讶。
「哈迪不见了。」高登一脸呆样,所以他站在那里咩咩叫时,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他叹了口气。「少数几个我千辛万苦联络到的人,之所以还记得这件事,也是因为哈柏萨特穷追不捨的关係。但是除了雅贝特的名字和她被人发现死亡之外,他们对其他事情也不清楚。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她的死亡没有留下特别深刻的痕迹。」
「你什幺时候知道这件事的?」阿萨德忧心忡忡地问道。
「就算我联络上对方,他们不是什幺也不记得,就是把事情全混淆在一起。信不信由你,有个女士离开伯恩霍姆岛之后,又去了五间民众高等学校,完全分不清楚哪间发生了什幺事情。另外有一个立陶宛人,好笑的是现在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她根本不懂英文。我想不透她怎幺能在伯恩霍姆岛待上五个月,却不会遇到困难。还有那些地址,除了那个立陶宛人之外,其他人的地址都改了,连他们父母的地址也一样。你交办给我的任务,实在是hopeless(遥遥无望),卡尔。」
「大概两个小时前。」
拜託,这家伙只要逮到机会,就非得炫耀几句他令人尴尬的大学程度英文不可吗?
卡尔拿起手机,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萤幕上顾示十五条讯息和莫顿的未接来电。
「卡尔,我没办法再继续联络民众高等学校当年的学生了,真的太difficult(困难)了。」高登说。
他屏住了呼吸。
二〇一四年五月七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