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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不知道,”她平静地说。她又擦了擦眼睛,将手帕放在包里,振作精神,准备离开。“奥林从未提到过我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他已经丢了照片。但我知道,他拍了照片,它们价值不菲。我开始有些明白了。”

“是谁向警方告密说拉加迪医生认识克劳森?拉加迪以为是我干的。其实是你。为什么?为了把那个不带你玩的哥哥逼出来——因为那时他已经走投无路,躲在了外面。我想看看他写回家的信。我打赌,那些信的内容肯定耐人寻味。我猜得出其中的苦心钻营。监视着他的姐姐,试图用他的徕卡相机把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拍下来,而那个善良的拉加迪医生则躲在幕后等待着分成。你雇我是为了什么呢?”

“明白什么?”

“你真肮脏,”她说。“你太邪恶了。你怎么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奥林没有亏待我。他有时候抠门极了。他可能会自己吞了所有钱。”

“算了,”我说。我把钱放回到她的包里,合上包盖,推向桌子另一边给她。“我猜,你和奥林都属于那种人,能够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所做之事都是正确的。他能敲诈他的姐姐,然后一帮小混混识破了他的花招,把东西从他身边抢走,于是他只能偷袭他们,用一把冰锥刺入对方的颈后,干掉他们。可能那晚他都没醒过。你也会做同样的事。利拉没有给你那些钱。是斯蒂尔格雷夫给的,为了什么?”

“他为什么前天晚上给你打电话?”

她只是张大了嘴巴,一滴眼泪淌过脸颊,流进了嘴里。

“他害怕,拉加迪医生对他不满意了。照片不在他手上,落到了其他人手里。奥林不知道是谁拿走了照片。但他很害怕。”

“你用的凿子[2]有多大?”

“在我手上。现在还在,”我说。“在保险箱里。”

“利拉给我的钱,”她温柔地说。

她的头慢慢转过去,望着保险箱。她试探着用指尖抹了抹嘴唇,然后回过头来。

我向后靠在椅背上,敲打着桌上的这沓钞票。此时她默默坐着,双眼含泪,注视着我。我从她的包里拿出一块手帕,抛给对面的她。过了一会儿,她的喉咙里发出一种轻柔迷人的抽噎声。

“我不相信你,”她说,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猫看着老鼠洞。

她开始哭了。我打开包,翻查里面的东西。里面一无所有,直到我摸到了背面的拉链袋,我拉开拉链,手伸进去摸索。那里有一沓簇新的纸币。我把钱掏出来,一张一张点。一千美元。全都是簇新的钞票。真不错。不多不少一千美元。不错的旅费。

“跟我平分了那一千块怎么样,照片给你。”

“好吧,”我说。“我不是要阻止你。我只是好奇,你从这笔生意里赚了多少钱?”

她想了想。“我不能把钱给你用来换取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她微笑着说。“请把照片给我。求你了,菲利普。利拉应该拿回它们。”

她嗫嚅着嘴唇,再次缓缓地坐下。

“用多少钱来换?”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副无框眼镜。“你想回到堪萨斯的曼哈顿的家,对吗?今天?你买好了票,打包好了行李?”

她皱紧眉头,看起来很受伤。

“放下我的包!”

“她现在是我的客户,”我说。“不过背叛她也不算件很糟的买卖——只要价格合适。”

她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扑向我。

“我不信在你手上。”

“真可惜,”我说。“我一个人的时候,性格和蔼可亲,漂亮的包包。”我伸手去拉包,把它拽到我面前,啪地打开包。

“好吧。”我起身,走向保险箱。一转眼,我就拿着个信封回来了。我把照片和底片倒在桌子上——我这侧的桌子。她低头看着它们,伸手去拿。

“你现在真恶心,”她说。“你时不时地就要这样。”

我抢先抓起了照片,合拢在一起,抽出一张照片以便她能看到。她伸手来抢,我往后一退。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她的小脸很痩,此刻看来棱角分明。她的眼神中有一丝警觉。

“这么远我看不清,”她抱怨道。

“哦当然,”我说着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他和奥林不知什么时候交上了朋友。也许是两人都对利器感兴趣。”

“凑近点得花钱。”

“我——我不知道,”她缓缓地说,似乎在字斟句酌,仿佛一只行走在篱笆上的猫。“可能跟那个医生有关吗?”

“我从没觉得你是个无赖,”她一脸正经地说。

“我知道。不管怎样,我多少能猜到。奥林是怎样发现斯蒂尔格雷夫的线索的?——连警察都没有查到。”

我没吭声,重新点燃了我的烟斗。

“但不止是那样,”她的语速很快,下嘴唇一翻,牙齿都暴露无遗,双眼之中似乎燃起了火花,可渐渐地熄灭了。我又划了根火柴凑近烟斗。我太累了,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哪怕我有些情绪。

“我可以让你交给警察,”她说。

“当然了,拍电影没那么糟。”

“你试试。”

“奥林吗?”她再次望着她的包时,出现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我开始对那只包感到好奇了。“但他离开很久了,我估计他已经适应了。”

突然她语速飞快地说:“我不能把这钱给你,真的,我不能。我们——好吧,母亲和我欠了不少债,因为父亲的缘故,而且房子还欠着贷款。”

“奥林不这么觉得。他很享受。”

“你卖给了斯蒂尔格雷夫什么换来这一千美元?”

“我觉得耻辱。母亲和我都感到耻辱。”

她的嘴巴张得很大,形容丑陋。她抿了抿嘴唇,紧紧地闭上嘴。这张紧张坚毅的小脸,我曾经见过。

“好吧,跳过这个话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是谁?”

“你有一件东西能卖,”我说。“你知道奥林的下落。对于斯蒂尔格雷夫来说,这个消息值得上一千美元。很好猜。这只是一个把证据串联的问题。你不会明白。斯蒂尔格雷夫去了那儿,杀了他。他为了这个地址付给你钱。”

“好吧——”一阵停顿,她的目光又转向了她的包——“可你的确得到报酬了。”

“利拉告诉他的,”她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

“你不知道我会得到报酬。”

“利拉说,是她告诉他的,”我说。“如果有必要,她会告诉全世界,是她告诉他的。正如她会告诉全世界,是她杀了斯蒂尔格雷夫——如果只有那一条出路的话。利拉是那种随性而至的好莱坞宝贝儿,没有非常严格的道德标准。不过一旦要追究真相时,她有自己的原则。她不是那种会用冰锥杀人的人。她也不是那种会赚取昧心钱的人。我希望你心里开心。”

“你拿过报酬了,”她尖锐地说。“很多钱。利拉给的。别指望我叫她梅维斯·韦尔德。我不会叫的。”

她从椅子边上站开,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咯咯大笑。

“那就对了。利拉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样就说得通了。多告诉我一些情况。毕竟我为你做了不少事,几乎是义务劳动。”

“谁能证明?”她近乎尖叫着说。“活着的人还有谁能证明这点?你吗?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廉价的骗子,无名小卒。”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为什么二十美元就能买通你。”

她点点头,承认了。

我的手上还捏着那张大照片。我划了根火柴,把底片扔进烟灰缸,瞬间烧成了灰烬。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说。“你父亲以前结过婚吗?”

她呆呆地僵立在那儿,感到一阵恐惧袭来。我开始把照片撕成碎片,对着她咧嘴一笑。

她现在对我微笑着。如果她觉得我指的是她,那就是扯淡了。

“一个廉价的骗子,”我说。“好吧,你指望什么。我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可以出卖。所以我出卖我的客户。”

“异常的家庭生活,”我说。“性格非常内向的家伙,高度的以自我为中心。从你给我的照片上看,他仿佛就像要从上面呼之欲出,死死地瞪着你。我不想跟你玩心理学,但我推测,他是那种会彻底失控的类型——一旦他失控的话。接下来,就是你们家庭中那种对金钱的渴望——除了一个人是例外。”

她站在原地不动,眼中充满怒火。我撕完了照片,将碎纸片在烟缸中点燃。

她慢慢点了点头,仍然红着脸。

“我后悔一件事,”我说。“没能看见你回到堪萨斯的曼哈顿与亲爱的老母亲重逢。没能看见你们为了分这一千美元打得头破血流。我打赌那一定是场好戏。”

“我告诉过你,他可能学坏了。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记得吗?”

我拿一支铅笔戳了戳碎纸,让它继续燃烧。她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桌子,眼睛盯着那堆在冒烟的碎照片。

她低头看着桌子。“我希望你告诉我答案,”她缓缓说道,“奥林出什么事了,我完全糊涂了。”

“我会报警,”她喃喃低语。“我会告诉他们很多事。他们会相信我的。”

“好吧,是不是呢?”

“我会告诉他们是谁射杀了斯蒂尔格雷夫,”我说。“因为我认识那个没杀他的人。他们也许会相信我。”

“求你别这么说!”

那个小脑袋猛地一抬,镜片一闪,一双眼睛隐没在了白光后。

“对有些漂亮的姑娘也是这样,”我说。“不是你说的,是我说的。拿你来说,也不会很难钓到。”

“不必担心,”我说。“我不会这么做的。这对我没什么损失,别人却会损失惨重。”

“你这么说简直太可怕了。”

电话响了,她一下蹦了起来。我转过身,去拿听筒,脸对着听筒说:“你好。”

她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阿米哥,你还好吗?”

“我想我知道答案,”我说。“但听起来很老套。那些我可能想要娶的人——嗯,我没有她们想要的东西。其他人你又没必要娶。你只要勾引她们——如果她们还没有先下手的话。”

电话那头的背景里有个声音。我回头一看,只见门咔嗒一下关上了。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想到了所有可能的答案。我想到了所有我喜欢到足以谈婚论嫁的女人。不,不是全部,只是其中一些。

“你还好吗,阿米哥?”

“我打赌你认识的女孩数不胜数,”她说。“为什么——”她低头,再次用指尖在桌子上划了什么——“为什么你没有结婚?”

“我很累,我一整晚没睡。除了——”

“见鬼,真不是。我觉得你是我遇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女孩之一。”我抓着肩带晃了晃包,将它放在桌子的一角。她的视线牢牢盯着它,她舔舔嘴唇,继续对我微笑。

“那个小家伙打电话给你了吗?”

“是吗?”

“小妹妹?她刚才还在这儿。她带着赃物在回曼哈顿的路上。”

“我不这么看。”

“赃物?”

她身子向后一靠,双眼中流露出隐约的忧虑,她莞尔一笑。“你觉得我可爱——菲利普?我太平凡了。”

“她从斯蒂尔格雷夫那里得到的零用钱,告发她哥哥的酬劳。”

我咧嘴一笑,将包拽到自己手上。“好吧。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包,真像你。”

一阵沉默,接着她郑重地说:“你怎么会知道,阿米哥。”

“别碰我的包,”她马上说,伸手去抓包。

“就像我知道自己正靠着桌子坐,手里拿着这个电话一样。就像我知道我听见了你的声音。虽然不这么确定,但就像我知道谁射杀了斯蒂尔格雷夫一样确定。”

“纯粹运气,”我说。我拾起一支铅笔,摸了摸笔尖。笔尖坚硬而锐利,如果有人要写字的话再适合不过。我不需要。我伸手探过去,将铅笔穿进包的肩带,然后把包扯向自己。

“你对我说这些有点傻,阿米哥。我也并非毫无缺点。你不该这么信任我。”

她一脸惊讶,天真得很。接着她的眼神一亮。“你肯定勇敢极了,”她说。

“我犯过错,但这次不是。我已经烧了所有的照片。我试图卖给奥法梅。她出价不够高。”

“警察?没有。对付我可不是他们想象的这么轻松。”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阿米哥。”

“钱的事我从来不会搞错。你还好吗?他们伤了你吗?”

“是吗,跟谁开玩笑?”

“确定吗?”

她银铃般的笑声从电话线里传了过来。“你想带我去吃午饭吗?”

“哦,你还给我了,”她说。“谢谢你。”

“也许吧。你在家?”

“我记不清是不是把二十美元还给你了,”我说。“我们推来让去好几次,到最后我都忘了。”

“是的。[3]

她略带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说:“不会花我一分钱的。”她抬手扶了扶那副无框眼镜。“这副感觉很糟,”她说。“我喜欢另一副。不过扎格史密斯医生绝不会喜欢。”她把包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沿着桌上划了一条线。这同第一次见面时也是一样。

“我过一会儿就来。”

“你负担得起?”

“我非常高兴。”

“我也许还要回来的。”

我挂了电话。

“回曼哈顿,”我说。“想不到他们竟然放你走。”

演出结束了。我坐在空荡荡的剧院里。帷幕落下,我能隐约看到投影于舞台上的情节。不过有些演员已经模糊、虚幻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小妹妹。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忘记她的长相。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她是如此虚幻,我想到了她返回堪萨斯的曼哈顿,回到她亲爱的老母亲身边,带着放在她皮包里那一小沓厚厚的、簇新的一千美元。由于好几个人遇害,她得到了这笔钱,不过我觉得这不会困扰她很久。我想到早晨她前往办公室——那个男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哦,是的。扎格史密斯医生——在他到来以前掸尽灰尘,整理候客室里的杂志。她戴着无框眼镜,穿着一条普通的裙子,素面朝天,举止娴静优雅。

她跟着我进入了私人会客室,一本正经地坐下,我还是以老样子坐在那儿,注视着她。

“扎格史密斯医生现在要见你,嗖嗖夫人[4]。”

“是我,”她说。“我要回家了。”

她会面带微笑拉开门,嗖嗖夫人从她身边经过走进去,扎格史密斯医生则会坐在他的办公桌后,穿着一件白大褂,听诊器挂在脖子上,专业至极。他面前有一个文件格,便签簿和处方簿干净整齐地放在一边。扎格史密斯医生无所不知。你没法糊弄他。他了若指掌。他看着一位病人时,心里知道,即将要问的问题答案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

全消失了。斜框眼镜、新发型、那顶小巧时髦的帽子、香水和精致的妆容。假珠宝、口红,还有一切的一切,都不见了。她又回到了第一天早晨出现时的模样了。同样的棕色定制服装、同样的方形皮包、同样的无框眼镜、同样拘谨而小家子气的微笑。

当他看着他的接待小姐,奥法梅·奎斯特,他眼里出现的是一位年轻恬静的小姐,穿着合体,符合一个医生诊所的着装要求,没有红指甲,没有夸张的妆容,一切会冒犯老派顾客的特征都没有。一位理想的接待小姐,奎斯特小姐。

我把酒瓶放在一边,起身去打开隔间的门。我听见她的脚步声沿着走廊传来。在哪儿我都能听出这些急促轻快的脚步声。我打开门,她走近我,害羞地望着我。

扎格史密斯医生,如果他会想到她的话,一定是洋洋自得。他将她打造成现在的样子。她完全符合医生的要求。

她挂了电话。我拔出酒瓶的木塞,凑近闻了闻。我不由打了个激灵,舒服多了。任何时候,我一闻威士忌就会打颤,无可救药了。

很有可能他还没有同她调过情。也许在那些小镇上人们不会这样做。哈,哈!我也长在一个小镇上。

“哦,是的。你累了,”她那紧张细小的声音说。“但我还是要过来。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生气。”

我换了个位置,看一眼手表,终究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那瓶老浮尔士德威士忌。我闻了闻,酒味很浓郁。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纯威士忌,举起酒杯对着灯光。

“我不生任何人的气。只是累了。”

“好吧,扎格史密斯医生,”我大声说道,仿佛他就坐在桌子的另外一侧、手里拿着酒杯一般。“我跟你不太熟,你根本不认识我。我通常不相信给陌生人忠告这种事,但我曾在短时间里频繁地接触过奥法梅·奎斯特小姐,所以我不得不打破原则了。倘若那个小女孩想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立刻给她。千万别磨磨蹭蹭或是抱怨自己的所得税和你的各项支出。只要记得满脸堆笑,痛痛快快付钱就好。千万别陷入任何有关所属问题的讨论。让那个小女孩开心,这就是最主要的事。祝你好运,医生。诊所里千万别放鱼叉。”

“我估计你在生我的气,”她说。

我一口气喝了半杯酒,等待着酒精温暖我的身体。当身体暖和了,我喝完了剩下的酒,把酒瓶放在一边。

“嗯哼。”

我敲打着烟斗,把冰冷的烟灰倒出来,从一个皮制的保湿烟盒里取出烟丝,重新装填。这个烟盒是我的一个仰慕者送的圣诞礼物,那个仰慕者正好与我同名,简直巧得诡异。

“我在那个电话亭里,”她说。“要是你现在一个人,我就过来。”

我填完烟斗后,不慌不忙、小心翼翼地点燃,然后出门,沿着走廊走,心情愉悦,就像一个猎虎归来、颇有收获的英国人。

这令我想到了她,也许潜意识里对她的思念更强。电话铃响了,那个有趣严谨的细小声音正如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时一样。

[1]威士忌中的精品,精选十五年以上的大麦芽威士忌调制而成。

我伸手往下摸索,拿出一瓶老浮尔士德威士忌放在桌上。瓶里只剩三分之一的酒了。老浮尔士德。这是谁给你的,伙计?这是绿牌[1]货,你的身份可配不上。一定是某个客户的。我曾经有一个客户。

[2]原文为chisel,本意为“凿子”,俚语中也有“诈骗”的意思。

我只是对着办公室的设备讲话,三个绿色的文件盒、破旧的地毯、我对面的客户专用椅、天花板上的那盏灯以及里面至少死了六个月的三只飞蛾。我是在对鹅卵石玻璃门、脏兮兮的木制品、桌子上的钢笔和那台心力交瘁的电话机讲话。我是在对鳄鱼身上的鳞片讲话,那条名叫马洛的鳄鱼,我们这个繁荣小社区的私家侦探。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家伙,但却是最廉价的。他发家时廉价,完蛋时会更廉价。

[3]原文为西班牙语。

“你好,”我说。

[4]Mrs. Whoosis,发音与whoosh(“嗖嗖”)相似。

刮完胡子,吃了第二顿早餐后,我感觉好多了,不像憋在铺满刨花的小猫窝里这么难受了。我上楼走进办公室,开了门锁,嗅了嗅这第二次吸入的空气以及灰尘的味道。我打开一扇窗,吸了一口隔壁咖啡店飘来的煎炸味儿。我在书桌前坐下,用指尖感触着桌上的细沙。我填了一管烟斗,点燃,向后靠在椅子上,四下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