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反正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是银行内部人员吗?”
“总之绳索是行不通的。”
“不清楚。”
塚田说。
“动机呢?”
“拖布也是。”
原说。
住田也说。
“不知道。”
“其实我心里也觉得用绳子应该不行。因为操作起来实在太难了。”
“那凶手是谁?”
“是啊,又不是在漫画里。”
原看着塚田说。塚田思索了一会儿,又说:
“所以我又想了好久,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办法。”
“不然还能是什么?只能这样想了呀。这一定是谋杀。所以T见警署的刑警才会到银行来。”
“啊,原,你不是银行职员里比较少见的理科生嘛,想到什么办法没?”
“所以是谋杀?”
塚田问。
原说。
“我也不太确定,你们觉得这个怎么样?”
“因为三个没有一点自杀意图的人都死了啊。”
“哪个?”
塚田又问。
“水管。在水管里涂抹某种药品,使它随着水一起喷出来挥发,把拿着水管的人迷晕……”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被谋杀的?”
塚田和住田沉默,因为他们都觉得那实在太不可能了。
塚田说完,在一旁听着的住田吃了一惊。
“真有那种药品?”
“那就是说,凶手对那三个人有怨恨之类的谋杀动机?”
塚田问。
“那我还想不出来。”
“应该有吧。如果再加上致幻性,不就是LSD系列的毒品……”
“为什么要选那三个人?”
“就算晕倒了,也不一定会翻过栏杆掉下去吧。有可能会倒在露台正中央之类的地方。那可就不会坠落到楼下的马路上了。”
塚田说。
住田说完,塚田也点点头说:
“哦……”
“而且如果真的用了什么药品,那应该一开水就晕过去了才对。”
“没错。凶手的计划就是杀死那三个人,对其他人根本没有兴趣。所以和田佐和子,还有你,塚田,都没有被杀。”
“他们不就是开始浇水没多久就出事了吗?”
塚田问。
原问。
“那三个人?你是说岩木、小出和细野三人吗?”
“确实是没多久,但也没这么快。大概浇了十个盆栽才出事的。”
原说。
“大概十个,那不就一眨眼的事情嘛。”
“那么说来,凶手是特别挑选了那三个人杀害吗?”
“等等。”
“假设凭女员工的身体能力跳不过去,那和田君完全有可能被杀啊。”
住田系长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塚田说。
“原君,你忘了吗?细野君可是完全没用水管浇水啊。”
“就像用拖布拖地一样?怎么可能。就算有可能,那可是大白天啊。有个东西朝自己扫过来肯定能看到的。一旦看到了,只要蹲下身子或使劲跳起来,不就能躲过那根棍子或者绳索了嘛。”
“啊,啊,对呀!”
“我们银行屋顶空间很小,又没有任何很高的突起物,所以那种诡计才有可能实现啊。要是有一根棍子横扫过来,屋顶的人根本躲不开。”
原说。
原说。
“你别忘了啊。”
“不,就因为是那个屋顶啊,系长。”
塚田也说。
住田也说。
原又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不依不饶地提出了下一个想法。
“嗯,看来在那个屋顶上用绳索诡计是不太可能了。”
“那这样如何?事先在水管里塞些钱或贵重物品,水一开就喷了出来,眼看着贵重物品要落到楼下,他们赶紧伸手去抓,慌忙之间把身子探出去,于是自己也掉下去了。”
“当时绝对不存在什么绳索,而且真要这么说,要杀和田君完全没问题,因为她是第一个上去的。”
“完全是胡扯。”
塚田也陷入了沉思。
塚田说。
“真有那种事吗……”
“你漫画看多了吧。贵重物品不一定会在露台边缘喷出来啊。万一是在正中央,只要弯腰捡起来就好了。”
“就是说,这个诡计需要有个准备时间。就像刚才的绳索,在杀死一个人后,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再杀下一个人,因为凶手需要时间重新拉绳索。”
“那就是碰巧在露台边缘。”
塚田问原。
“三个人都这么碰巧?更何况没有任何人听说地上掉落了贵重物品啊。”
“啊?什么意思?”
“肯定是被捡走了吧,或者还没被发现……”
原说。
“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人也不会因为那种事就坠楼。他们只要放下水管走下去捡就好了。驳回,这个想法必须驳回。”
“可能刚拖下去一个人,不能马上再做同样的动作。”
塚田说。
住田点着头,又陷入了思索。
“用这个当杀人计划太不靠谱。就算有坠楼的可能性,也绝对不到一成。”
“哦哦,嗯……”
住田也说。
“为什么那人没把和田君也解决掉呢?”
“就是啊。”
住田说。
“那就在盆栽土里埋药品,淋到水后致幻成分挥发出来,被吸入浇水人的鼻腔中,然后他们就晕过去……”
“嗯,然而什么?”
“那也行不通。因为他们不一定会在露台边上。再说了,他们可都是从同一地点掉下去的。”
“我觉得原刚才说的那个方法应该不管用,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假设确实存在这么一个诡计。换句话说,就是真的有人利用诡计把屋顶上的人强行拖过栏杆使其坠楼。然而……”
塚田话音刚落,住田猛地瞪大了眼睛。
塚田左思右想,最后说:
“没错,塚田君,那可能是很重要的细节。他们三个都是在同一地点出事的,这会是巧合吗?”
“哪一点无法解释?”
住田说。
塚田说完,住田马上催促道。
“那比如说水管里塞了钻石呢?而且还是凶手从岩木那里偷来的钻石。如果钻石被水冲到栏杆外侧,岩木慌乱间拼命伸手去抓,一不小心掉下去了呢?”
“而且如果那样,就有一点无法解释了。”
“你又来了。驳回,那不可能。”
原又沉默了。
“为什么。”
“那也不行。如果把绳索放在地上会被花盆卡住的。那样一来,不就会看到花盆倒下或是盆栽被拔出来吗。可是屋顶完全没有异常。我都看过了。细野掉下去之后,那些盆栽还是跟原来一模一样,整整齐齐的。”
“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那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别忘了课长每次都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说浇水的时候千万不能把水浇到楼下去啊。再说了,细野是背朝下掉下去的。”
塚田又说。
“啊?真的吗?”
“那就是把松弛的绳索放在屋顶上,从前方的大楼那里用力拉扯套住被害者,像套索陷阱那样把他们拽下去。”
“真的。像跷跷板一样以后背为支点掉下去的。要是真想抓住钻石,肯定是前倾下去的吧?”
“再说了,两边墙壁几乎没有窗户,就算拉了绳子也没法移动,架在哪儿就是哪儿了。隔壁的朝日屋也基本没有窗户啊。”
“嗯……”
原无言以对。
“而且你别忘了,细野并没有给盆栽浇水。他只是去屋顶调查而已,别总让我提醒同样的事情。”
“我都看见了,细野在屋顶蹲着的时候,以及坠落的瞬间,那里都没有绳索。”
塚田说完,住田也说:
塚田立刻断言。
“岩木君怎么可能有钻石。”
“那不可能。”
于是原彻底沉默下来,三人无声地喝了一会儿咖啡。过了很久,塚田才说:
“架好绳索后,把它往栏杆方向移动,正好绊住站在那里的人,让其翻过栏杆掉到楼下……”
“你该不会把刚才想的那些主意都告诉警察了吧?”
“可左右两栋大楼面朝这边的墙壁几乎没有窗户啊。”
“啊?我是说了呀。”
“比如锚钩发射器?把带着锚钩的绳索咚的一声射出去,从一边窗户到另一边窗户,横跨整个屋顶。如果没有就用手投掷。”
“唉……”
“怎么拉啊?”
塚田长叹一声。
“在屋顶两端拉起一根绳子。”
“整个U银行T见支行的智商都要被怀疑了。T见警署的人现在估计都笑疯了。”
“什么方法?”
“还不知道真相有什么好笑的。刑警当时说他们会把水管和浇湿的盆栽带回去分析成分呢。”
原对同事说。
“哦。”
“比如这个方法怎么样?”
“就算可能性很低,保险起见也是要调查一下的。”
塚田说。
原说。
“我记得你很喜欢推理小说啊。”
“警察竟然会干那种事?”
“是否真的存在那种方法。”
“还有,他们说连木栈道也要调查。”
原开口道。
“木栈道?为什么。”
“所以我想了很多。”
“说不定木栈道上有机关啊。这个可能性能完全否定吗?”
塚田也点头应和道。
“哈啊?”
“这是谋杀的诡计。”
塚田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
住田说。
“那能有什么机关啊。”
“那话题就变成要怎么杀掉屋顶上的人了。”
“比如说突然弹出来一块,把人弹到栏杆外面。”
住田问原,然而原却没有说话。
“怎么弄?弹簧机关?”
“原君,你说得没错,确实是那个道理。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塚田失声笑道。
原的问题说出来,三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正好啤酒和烤鸡肉都被端了上来。待服务生把他们的酒菜摆好,三人举杯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啤酒后,住田说道:
“没错,带有定时装置的弹簧机关。所以警察说还要把木板背面也调查一下。现在可能已经开始了吧?”
“既然他们都绝对没有跳楼的理由,那就是别人把他们推下去的,是不是这样?”
“喂,怎么越来越像漫画情节了,这可不是《猫和老鼠》啊。这么说有点对不起警察,可那种蠢事有什么好调查的。”
原说完,塚田却无言以对。
“你是说,凶手预先计算好几点几分让岩木君到屋顶去?然后设置好那个定时机关?”
“我们光是这么说,到最后只能感叹奇怪,太奇怪了。现在就是有三个人坠楼死了。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人不会毫无理由地从楼上掉下来,对不对?”
住田问。
塚田重复道。
“对。”
“然而现场却绝对没有绳索。”
“那凶手就是富田课长。”
原问塚田。
“嗯。”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死了,这要怎么解释。”
“可是并没有人命令细野君到屋顶去,那是他自己主动上去的,根本不听劝。”
“岩木君和细野君上楼前都亲口对我说,他们绝对不会自杀。”
“而且照你这种说法,和田君才真的应该死掉才对。因为她才是听从课长命令上去的人。”
原问道。住田点着头,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塚田也说。
“那这该怎么解释?三个银行职员坠楼了,三个都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人。没错吧,系长?”
“那这样呢。”
塚田说。
“怎样?”
“那应该有段距离吧。我上去看过了,门口离细野坠楼的地方挺远的。而且我还看了楼下那条路,根本没发现绳索,空中也没有。”
“找一块超强力磁铁,然后让被害者穿上铁背心……”
原认命地说。
“没有穿!你在银行里评价还不错,没想到也就这水平啊。所谓理科生的头脑就这种样子?”
“嗯。”
“总之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不是吗?要是不排除刚才说的那些可能性,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嘛。做排除法是有意义的。我还对警察说,希望他们查查细野体内是否残留了药物呢。”
“然后你就没挪过窝?”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原就对塚田说出了让住田系长心脏突然停跳一拍的话。
原点了点头。
“老实说,我这人有点怪。”
“只从门口看见了?”
“怎么了?”
原摇了摇头。
“这话我只在这里说,你可别说出去。”
“原,你去岩木坠楼的地点看过吗,露台边缘那儿?”
“嗯,不说出去。你说吧?”
住田闻言抱起了手臂。
“其实我很喜欢飞碟射击,大学时还进了射击部。”
“嗯。”
“啊?还有那种社团?”
“虽说是隔壁大楼,但也有一定距离,那种把戏一般人搞不来的,必须得是套索的绝世高手才行。而且细野又直接落到地上了,如果身体被绳索套着,所有人都能看见,也不存在坠落途中松开绳索的方法。”
塚田惊讶地说。
塚田回答。
“嗯,真的有。是不是很少见?其实还有骑马俱乐部呢。”
“不,没看见。”
“那倒是不稀奇,只是射击俱乐部真的挺稀罕的。”
住田系长问。
“而且我还登记持有霰弹枪,不过四五天前,我不小心把枪忘在二楼房间里了。那天刚好从府中的射击场打完飞碟回来。”
“塚田君,你有没有什么感觉?看见绳索了吗?”
“喂,那也太危险了吧!”
塚田说完,原并没有回答。
“我把枪落在储物柜外面了。虽然没有装子弹,可万一被知道了,肯定要写检讨书的。”
“像西部牛仔一样转起套索,往外一扔,正好套中站在屋顶边缘的岩木,然后使劲一拉,这样吗?”
“嗯,然后呢?”
“我怎么知道。”
“第二天我再去看枪,发现袋子里是湿的。”
塚田又问。原摇了摇头。
原一脸严肃地说。
“如果要用绳子拽,具体该怎么操作。从旁边大楼抛绳圈过来吗?”
“湿的?”
塚田说。
“嗯,于是我就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不过除此之外没别的异常,也没被人用过。就是袋子里的海绵都湿了,这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啊。”
“根本没有人往这边看,甚至没有一扇窗户是打开的。”
“喂,你没跟警察说这事吧?”
原一言不发地看着同事的脸。
住田问完,原马上使劲摇头。
“我当时把周围看了一圈啊。就在屋顶围栏边上,把旁边的大楼和周围建筑物的窗户都看了一遍。”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说呢。这种话说出来搞不好会被怀疑的。”
原说。
原说。
“呃,没有呢。”
“是啊,那种事还是不说更好。”
“有人朝这边看吗?”
住田系长说。
塚田激动地向原询问。原露出模棱两可的表情点点头。
第二天,警方来到银行展开调查,顺便解答了原的疑问。水管内部和花盆里都没有检出异常化学成分,细野体内同样没有残留药品或毒物。最后,所有木板背面都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你看过旁边大楼的窗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