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安皱着眉头看着他，眼神略带着一丝埋怨。
苏子安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声音沉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顾远城额头上蒙上了一层冷汗，脸色一片青白，脑袋里嗡嗡作响，有点眩晕。
看着她满脸担忧的模样，顾远城忽地笑开，露出一行白牙，“你担心我？”
苏子安让他安静地休息会儿，一个人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她的心脏跳动得厉害，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去看清真相。
苏子安左右看了看，把顾远城扶到了一楼的一个教室里，让他坐下好好休息。眉毛因为担忧皱了起来，她一下下地拍着顾远城的后背，“有没有好一点？”
只能够坐在那儿等着顾远城恢复，心里依旧打着鼓，难受得很，眼皮直跳。胸腔里面似乎是憋着一口气，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就那么郁结在心里。
“我歇会就好了……”他喘息着开口。
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着的声音格外刺耳，坐在一旁休息的顾远城勉强抬起眼皮，转着眼珠子看了看苏子安。
“那怎么办啊？！”越急就越出错，顾远城的情况就算是去了医院，也只会更严重而已。
她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起了电话，是叶邵打来的，“叶子？怎么了？”
“不用。”他不想让她担心，可是身体却虚弱得很，力气都被抽干了，连动一下都觉得费力，只能轻轻挥了挥手，“我不能去医院……”
“陆颖不见了！”叶邵的声音有点慌。
他的脸色很苍白，一双眼睛里流转的红像是血液一样，苏子安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她慌慌张张地对他说：“我送你去医院。”
“怎会这样！不是让你看好她吗！”苏子安“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提高了声音。
远远就看到他的脸色不对，苏子安急忙钻过警戒线朝他跑过去，她伸手扶住他，有些着急地问：“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我就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人就不见了！”电话那边叶邵急得跳脚，“怎么办？这个案子已经引来了媒体的关注，要是陆颖再被凶手杀掉的话，肯定会引发恐慌的！”
顾远城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口的难受咽了下去。
苏子安握紧了手中的手机，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忽地一道声音拨开了所有的迷雾，带来一缕清明。
“安安？安安，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叶邵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回应有些急了，“我在医院都找遍了，完全没有看到……”
“顾远城！”
“我知道她在哪儿。”苏子安垂着头，声音放得很低。
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站在桥上，也这么俯视着底下，再往前迈一步……
窗外似乎有什么飘过，苏子安抬眼往外望过去，纷纷扬扬的白色，像下雪一样。
顾远城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直跳，一双眼睛充了血，满是赤红。
“在背后欺凌她，导致她死亡的人也一个没有找出来。”
所有的疼痛都逐渐消失了，可是那种绝望的感觉还留在心底。
“他们仍旧在警察、在老师的庇护下活得安稳，我看着他们仍旧无比正常地笑着闹着就觉得恶心！”
心口的绝望将他淹没了，他伸手抓了抓胸口，恨不得将胸腔撕开，捏碎心脏。
“孙青就那么死了，她的死就像是沉在海里的一颗小小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顾远城伸手捂住了心口，低低地呻吟出声，“啊……啊！”
陆颖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苏子安慢慢闭上眼睛，不再去管手机那边的声音，挂断了电话。
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没有疼痛，也没有恐惧，黑纱蒙着眼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就那么站在楼顶，没有犹豫，一步迈了下去。
“安安……”顾远城撑着身体站起，垂眼看着远处的女人。
他有些口干舌燥，脚一软，跌在了一旁。她们几个人死亡的地点格外相近，从来都没有这样一次性感觉到这么多人的痛苦，他的身体开始有些承受不住了。
苏子安呆呆地转过头，眼睛红了一圈，“那还是个孩子啊……”
可是那种恐惧印在了心里，连手指头都是颤抖着的，顾远城好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安安。”顾远城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看那模样，她似乎已经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了。
所幸，从这里跳下来死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苏子安抿了抿唇，把手机塞到口袋里面快步往外跑去。
之后便和上次一样，冷不防地被人从楼顶推了下去，头骨崩裂，疼痛一瞬间挤满了脑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模糊，脑袋里都是尖锐的疼痛。
外面的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灰白的东西，上面还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地往下落，苏子安伸手接住了一张，才发现那是孙青的照片，地上覆盖的那一层白色的东西，都是孙青的照片。
钟声又响了起来，死者被人拉着去了顶楼，耳边依旧传来了模糊的声音，却听不出是什么，隐隐约约的，顾远城觉得那句话该是“对不起”。
站在一地的照片上，苏子安仰头往上看，天色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照片在半空中慢慢往下落着，似乎有人正站在天台上往下撒照片。
死者和凶手到底有什么仇恨，要这么折磨一个女孩……
苏子安知道上面站着的人是谁，是陆颖。她扔掉了手里的照片，朝着里面跑了过去。
似乎双手双脚都被人绑住了，他的眼前仍旧覆盖着黑色的东西，什么也看不到，可好歹还是有意识的，有人站在跟前捏着刀子一下下划过了她的皮肤，刀刀深可入骨，疼痛一股股传来，逐渐将他淹没。
陆颖正在天台上站着，背靠着防护栏，似乎风一吹，就会从楼上坠下去。
刚从前一个人的死亡中脱离，顾远城身体还些不稳。他往后退了步，手指按在了身后的地板上，突然间又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疼痛。手臂像是被刀划了一下，绵长的痛感四处蔓延开来。
苏子安大步朝前走去，“陆颖！”
隐隐约约听到了钟声嗡鸣，是十二点时敲响的钟声。
“站住。”陆颖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半点慌乱还带着些冰冷，“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身体突然腾空了，不到几秒后背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脑袋里是一阵嗡嗡的声响。
苏子安停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做？”
忽地脸上一疼，像是有谁捏住了他的脸一样，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他却什么也听不清。
“你都知道了？”陆颖转过头看着她，脚步不动，依旧站在天台边缘，“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片片的黑暗将他包裹住，脸颊上一阵痒意，似乎有人用什么蒙住了他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到。他的身体瘫软着，像是被人下了药，虽有意识却半分力气都使不出，只能被人一路拖着往前走。
苏子安没有回答，试探着往前一步，“你别站在那儿，那儿太危险了，过来。”
是从楼顶坠下来的吗？他皱了皱眉，慢慢走过去蹲在血泊前，手指轻轻按在地面上，被魂穿的感觉慢慢传了过来。
苏子安舔了舔干涸的唇，将手往前伸去，一点点往前蹭着，想要靠近陆颖。
他收回了视线，看了看脚下，地面上还有一片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你别过来！”陆颖的声音放大了不少，双手紧握住了护栏，转过头冲着苏子安吼着，“你别过来。”
顾远城走近后转头望了望了身后，苏子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也往这边望着。
“我不过去，我不过去。”苏子安急忙摆手，停在了原地，低声劝说着：“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先下来好不好？”
她将手指放在唇上，那柔软的感觉还在心底挥之不去，像是有根羽毛在心里滑过一样，酥酥痒痒。
陆颖摇了摇头，眼睛红了。
苏子安站在远处，看着顾远城的身影慢慢融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当中。
“他们两个真的都是你杀的吗？”苏子安皱着眉头看着她，将声音放轻了一点。
顾远城也没说什么，转过头就往前走去。
“高兰死后，吴英知道了凶手是你，所以那几天才会惴惴不安，她去找你询问，却被你下了药，迷昏了之后从顶楼推了下来，因为太匆忙了所以只有她的身上没有伤痕。”
早知道就不追根究底了，沉默了会儿，苏子安突然伸手推了推他，垂着头低声说：“你快点去吧！”
“你为什么这么做？”苏子安低声问了句。
他说话太过认真，反而让苏子安觉得是在开玩笑，可那双眼睛里透着太多的深情，反而让苏子安有些恐慌。
陆颖轻轻吐了口气，似乎放松了很多，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她是死在我眼前的。我回教室取东西的时候，‘砰’的一下，孙青就砸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