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颖转眼望向了窗户外头，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她往下缩了缩身体，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我想睡觉了，你能不能先出去？有人在这儿我睡不踏实。”
陆颖似乎很愤怒，她咬了咬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声音逐渐放轻了，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悲伤，“如果不是又有人死亡了，估计谁也不会想起来两年前的那个案子，谁也不会想起来孙青……”
一开始还好好的转眼就变了，苏子安只能无奈地关上了门出去了，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守着病房的门。
“在背后欺凌她，导致她死亡的人一个也没有找出来，他们仍旧在警察、在老师的庇护下活得安稳，我看着他们仍旧无比正常地笑着闹着我就觉得恶心！孙青就那么死了，她的死就像是沉在海里的一颗小小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和顾远城约好的时间，她正焦急着，叶邵给她带了杯热奶茶赶到了，“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在这里守着。”
“所有人都这么说。”陆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所有人都知道，警察也知道，可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什么都没做。”
叶邵把门打开了，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安稳稳的陆颖，又将门慢慢关上坐在了苏子安身边。
苏子安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她又继续道：“说孙青是自杀，是因为忍受不了校园暴力所以才自杀的，是吗？”
苏子安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她交代了叶邵两句，便直接离开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苏子安还想再问些什么，陆颖却先开了口：“提起孙青，学校里面那些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到了地方的时候顾远城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不停地来回走动，眉头紧皱着。看到苏子安之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薄唇抿着，“自己约了人，干吗还迟到？”
“孙青家没钱没势，她脑袋又不灵光，学习也不行，你觉得那些老师会费心管这个？”
“我不是有点事情走不开嘛。”苏子安有些理亏，她把声音放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在这儿等了很长时间吗？”
“管？”陆颖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他们除了会将真相扭曲然后掩藏起来，还会做什么？他们根本不像是书上所说的那样无私。”
“也不是很长时间。”顾远城别过头慢慢往前走着，苏子安快步跟在他的身后。他步子迈得太大，苏子安小跑着勉强可以跟上，她准备伸手抓他的时候，前头的顾远城却停了下来。一个没防备，苏子安直撞到了顾远城的怀里。
“老师都不管吗？”苏子安皱起了眉头。
苏子安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服，隐隐还能感觉到上面的凉气。
陆颖冷笑道：“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挨打也不敢还手，这样的人，不正是最好的欺负的吗？打扫都是她做，还会经常被人使唤买东买西，座位也靠在垃圾桶旁边，在班里就是一个受气包。”
顾远城看了苏子安一眼，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带着些孩子气，眼底怒气未消，“就是从你打电话的时候等到现在而已。”
“孙青在学校一直受欺负的事情是真的？”
“对不起嘛……”知道自己理亏，苏子安急忙道歉，软软的声音带有几分撒娇的味道，还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奶茶递了过去，“我这不还特意给你买了奶茶嘛。”
她拉长了音调，顿了顿又继续说：“懦弱得很，难怪一直被人欺负。”
顾远城看了她一眼，哼了声，“还是喝过的……”没有想要接的打算。
陆颖捏着镜子的手僵了僵，斜眼看了苏子安一下，慢慢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将往事徐徐道来，“孙青这个人啊……”
苏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喝了两口。她刚想要把手放下的时候，顾远城却突然伸手接过杯子凑到了嘴边。
“不是这两个案子，我想问的……是孙青。”苏子安抬眼看着陆颖，试探地问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那个，我……”苏子安话还没说出口，他直接就着苏子安咬过的吸管喝了一口，薄唇印上了她小小的牙印。
陆颖放下手中的口红，看着镜子里面妆容艳丽的女孩，回答得漫不经心，“大家不都说是孙青的鬼魂回来报复了吗？”
苏子安的手指僵在了半空，她看着他薄薄的唇突然间想起了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吻，那柔软的感觉似乎还像停留在唇上一样，她的脸上炸开了一片红晕。
苏子安把门关上拉了个板凳坐在病床前头，“我想问问你关于之前的一些案子的事情。”
苏子安慌忙移开视线，同手同脚地往前走。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脸上化着浓妆，身上的短裙稍微往上了一点，露出两条细白的长腿，病房的门没有关紧，路过的男人带着不怀好意的视线不停地望过来。
顾远城看了眼她的动作，唇角勾了起来，又慢慢落下。他将口中还算是温热的液体咽了下去去，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陆颖显然对所谓的保护很不领情，她坐在病床上白了苏子安一眼，又继续捏着镜子在脸上涂抹着。
“太甜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下一次记住了。”
反正时间还早，她现在也可以去向陆颖询问一些从前的事情，只要十点左右找个借口让叶邵来这里就好了。
“不喜欢就还给我。”苏子安想要去抢，他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将人往一旁推去，就着吸管又喝了一口。
“我可以代替你去。”叶邵站在一旁一本正经地开口，那双贼亮的眼睛让苏子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得了啊，人家还未成年呢，你就不要想了。”
苏子安伸着手不断朝着奶茶的方向划拉，“不是不喜欢吗？干吗还喝？”
“我吗？”苏子安瞪圆了眼睛。
“这是送给我的，喝不喝我做主。”顾远城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要闹了，不是来找我帮忙吗？”苏子这才停在原地安静了下来。
“那保护她的任务交给你好了。”赫殊沉声开口。
顾远城把手中的杯子塞到她手心里，越过警戒线往外走去。
“陆颖昨天回学校取完换洗衣物之后就直接回医院了，我和医院联系过，她一直在医院里面待着，哪儿都没去。”
苏子安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却被他挡在了警戒线外，她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顾远城。
正好看到安宁转头看了她一眼，苏子安也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走回去了。
“待会儿我的模样可能会不太好看，还是离远一点吧。”
顾远城站起，“我现在就有空，现在就去吧。”
苏子安仰头呆呆地看着他，还未反应过来，他突然就伸出了手抬起她的下巴，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苏子安将声音压低了问：“你有空吗？晚上十点半的时候，我在学校等你。”
“你光记住我好看的时候就够了。”
“xx学校！再看一下那个死亡现场，上次不是被打断了嘛，他们学校今天考完试后提前放学了，我们再去试一次吧，说不定你会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勾唇笑开，张扬的笑意让人移不开眼睛，路灯在他微微弯起的眼睛里面跳跃着，不似之前那般温柔，带着些霸道。
“什么学校？”
苏子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都忘了眨眼。直到顾远城猛地俯下身，她才反应过来，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瞪圆了眼睛，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干……干……干什么啊你？！”
“学校啊。”
“不喜欢吗？”顾远城垂眼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依旧灿烂。
手机对面的人声音懒懒的，“去哪儿？”
苏子安抬手用力擦了擦嘴巴，褪去了害羞的感觉，突然间觉得有些愤怒，眉头紧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凭……凭什么就亲我……”
苏子安退到一旁，悄悄给顾远城打了个电话，“我们今天晚上再去一次吧？”
原本带着怒气的，可是话说到最后声音却来越小，回想起他偷占便宜却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苏子安就委屈得很。
“不只是这样，这两个死者高一时和孙青在同一个班级，又在同一个宿舍，现在那个宿舍里面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陆颖一个了。如果凶手再下手的话，她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受害人了，我觉得还是先把她保护起来比较好……”
“因为我喜欢你。”
“不过有一点不相同的是，孙青身上的那些伤痕新旧程度不一，有些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而第二起案子的死者高兰身上的伤痕则全部都是死前留下的。第三起案子的死者吴英，死前并没有遭受过虐待，可在她体内却检测出了安眠药成分。”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啊！你……”话说了一半，苏子安突然停了下来，这才意识到了他说了什么，她抬眼呆呆地盯着顾远城，“你说什么？”
“这两个死者的尸体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身上满是伤痕，死前被人虐待过。”法医抬眼看了看她们，又继续说道：“我调出了两年前孙青的那个案子，这三起案件的确有许多相同之处，被人用黑色纱布蒙住双眼从楼顶推下来，死亡时间都是晚上十二点。”
“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