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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连环杀人案的受益者

死亡的意思就是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和悲伤,已经不会有别的感觉了。

想了想,苏子安又笑了起来,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有喜欢不喜欢之说。

鲜花和糖果也并不是献给安宁的,而是献给自己的悲伤。

她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捏成了各种形状的糖果在盒子里面滚了两下,糖果的味道从盒子里面朝外蔓延着,甜腻腻的味道和安宁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站在这儿说出自己心中的愧疚和不安,也不是想要和安宁倾诉,只不过是想要通过这种行为让自己心里的愧疚和不安慢慢减少些罢了。

苏子安轻轻擦了擦手里的盒子,打开看了看,颜色鲜艳的糖块安静地躺在透明的盒子里面。

她就是这种自私的生物。

比起那些花,安宁应该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吧?

苏子安弯下腰将手里的糖盒子放在安宁的墓碑前面,“虽然知道你现在也听不到了,也许很多人已经和你说过了,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要和你说一下比较好,叶邵已经被抓住了。”

看着墓碑半晌,苏子安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五彩的糖果,给这个灰黑色的地方添上了几分艳丽的颜色。

“但是,抓住他的人不是我。我就没有出息地在医院里昏迷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有做到,我……”苏子安胸口一阵阵的纠疼,疼痛随着呼吸逐渐加剧,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伸手抓着胸前的衣服僵直着身体,放缓了呼吸,好一会儿疼痛才稍微缓解了一点点。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是你……”

苏子安白着一张脸喘息着,靠在椅背上尽力放松着身体。

“为什么我没能够救你?”

“我有一个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事情,如果不说出来的话,这里快要憋闷死了。”苏子安伸手捶了一下心口,小声地说道:“叶邵问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苏子安舔了舔干涸的唇,话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对着墓碑笑了起来,“怎么办?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当个好人,最后却好像走向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能彻底否定我的存在?我真的没有带来任何益处吗?’叶邵那么问我。”苏子安垂下了眼皮,感觉有些累,明明坐在轮椅上几乎没有需要出力的地方,可是她还是觉得连掀动嘴皮子都觉得累得慌。

“我是不是做错了?”苏子安想起了什么忽地又摇摇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过,一直就在错的那条路上放飞自我,我被人救赎过无数次,却将人推向地狱了无数次。我……”

“我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错的,可是,我找不出可以直接否定他的理由。我……”苏子安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就是受益者。”

为什么那么温暖的人突然间就成了一个冰冷的墓碑了呢?因为她的莽撞,因为她的无能为力。

“陆遇他犯了点错,虽然他有方清萍的遗书,但是……陆遇无法证明写下遗书之后方清萍是否还活着。叶邵只要咬死了他是同伙的话,陆遇就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是清白的。”

如果我,如果我,如果我,如果……这个时候回想一下从前,才发觉原来那个时候还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她偏偏做了最差的选择。

“重案组的人肯定知道,案子是有疑点的。可是这个案子造成的不良影响已经不能再扩大了,所以既然抓到了凶手,就匆匆忙忙结案了,那一点点不起眼的疑点就没有人注意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再机灵一点,我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能够救到你?如果我早一点意识到叶邵的不对劲,早一步将人抓起来的话,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叶邵那样的脾气,无论怎么样都该咬着抓到他的陆遇一块儿下地狱。他并不知道陆遇手里是否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就算是这样,扰乱搜查导致多出了四个被害者的罪名也不轻,更何况陆遇他杀了人。”

“如果我没有放走你,如果我没有参与,如果我没有建议你往那里躲,是不是你的结局能不一样?”苏子安问,“如果你自己选择怎么躲,躲在哪里,叶邵是不是就找不到你了?”

“我绝对不能够让警方的视线在陆遇身上停留,他保护了我那么多次,哪怕只有一次我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但是,仔细想一想,我和叶邵的位置是不是反过来了?”

怎么那么温暖的一个人突然间就成了一个冰冷的墓碑了呢!

有什么闪光的东西照着眼睛,苏子安顺着那光线望过去,草地上有半片镜片,镜子里面是一片湛蓝的天。

她伸手用掌心蹭了蹭墓碑上的灰尘,一遍遍擦干净了安宁照片上的雨痕。照片上的人还和往常一样笑着,苏子安似乎能在空气中嗅到糖果的香甜味道。

“我一直认为该被制裁的人是叶邵,可是为什么我也成了犯罪者呢?我也在袒护犯罪者呢?我最近每天都在想,叶邵说的是不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需要法律以外的东西来制裁罪恶?”

苏子安看了很长时间,弯下腰将怀里的花放在了墓碑前面,那里落下了很多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的枯萎花瓣,燃烧完的白色蜡烛,那束花放下墓碑前才算是多了几分生机。

“人果真是无比矛盾的生物,我一边希望终结罪恶,却又逐渐偏向罪恶。”

苏子安坐在轮椅上垂眼看着墓碑上刻下的字,安宁的照片在上面,是那么年轻那么好看的一个人。

“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苏子安叹了口气。

沈晏将苏子安送到了安宁墓碑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留给她一个可以单独和安宁告别的时间。

远处的赫殊看了眼时间,又抬眼望向了苏子安的方向,抬肘撞了一下沈晏,“时间差不多了,把她带回来吧,伤还没好,在这儿待太长时间也不太好。”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压在心底等着被时间慢慢抹去?这丫头是怎么养成这种鬼习惯的?如果感觉悲伤害怕的话大哭一场大闹一场都好,为什么要这个样子?现在闹得连我也这么憋闷……唉……”赫殊叹了口气,眯着眼睛望着逐渐走远的两个人,弹了弹烟灰。

沈晏点点头,朝着苏子安走了过去,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安宁的墓碑发着呆,沈晏伸手抓住了轮椅的扶手,用眼神询问着苏子安。

靠在车边的赫殊有些郁闷地抬脚轻轻踹了一下车的轮胎,摸出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

“走吧。”苏子安点点头。

“好得差不多了,不是还没有好利索嘛。多吃点吧,轻得哪里像个成年人。”赫殊嘟囔了两声,朝着沈晏点了点头,看沈晏推着她慢慢走远。

沈晏绕到苏子安身后,推着她往前走,视线往下斜了一下,墓碑前方的菊花前面摆着一盒糖果。沈晏抿紧了唇,视线里带着几分阴郁。

“我可以自己走的,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苏子安轻声道。

赫殊已经发动了车子在远处等着,苏子安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却被沈晏抢先了一步,他一把捞起轮椅里坐着的苏子安,将人塞到了车后座。

沈晏停下了车,从后备箱里面拿出了轮椅,那边赫殊将苏子安抱了出来小心地放在轮椅上。

动作不算温柔,扯动了苏子安身上的几处伤口,她皱了皱眉,将细微的疼痛忍下。

他最终瘫在了椅背上,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沈晏将轮椅塞进了后备箱,便坐在副驾驶上。他一直是沉默的,不只是不说话,尽量什么声音都不发出,连情绪都不在脸上显露。

路上,赫殊有些受不了那份沉默,不停地换着坐姿,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顾忌着苏子安是病人又将烟塞回了口袋。

苏子安总觉得今天的他好像和平常有些不同,多了些……是该说愤怒,还是该说憎恨才好,比起从前阴沉了很多。

苏子安抱紧了手里的花,花瓣在她脸上映出了一片淡黄色,映得那苍白的脸也稍微好看了点,一路上苏子安都没有说什么话,脸上也是一副病怏怏的表情。

注意到了苏子安的视线,沈晏往后看了看,正好对上了苏子安的眼睛,两个人都愣了愣,随即都转开头望向别处。

医生准许苏子安出去是在九天后,那天,赫殊推着她去了安宁的墓地。赫殊在路上买了一束花,苏子安抱着它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往前望,天色很好,阳光正暖,汽车玻璃上反射出的光刺得苏子安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微微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朝上望去,太阳好像要照入世界上每一个角落,融化每一处黑暗。

兴许沈晏和平日一样,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