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也有可能是进到房间里一阵子,才下手杀死芽目太郎。芽目太郎只是刚好倒在门口附近,看起来才会像是凶手一进门就下杀手。凶手只要把铁锤藏在上衣里,就可以将左手插在口袋里,同时用右手开门。”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你是动了点脑筋,结果却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尸体脚上穿的不是室内拖鞋,而是运动鞋。代表芽目太郎换上运动鞋是为了开门锁,却在开锁之后马上遭到杀害。对不对?”
纱罗忽然插嘴道。脑瘤讶异地闭上嘴,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
纱罗在脑中反复思考脑瘤的说法。这颗脑瘤口气恶毒,提出的说法却非常符合逻辑。
“你说芽目太郎是在开锁的下一秒就遭到杀害,你有证据吗?”
“妈的,我越来越搞不懂了。”国雄说:”所以丑男真的不是凶手啰?”
“你这小子有在听我说话吗?凶手是在开门的一瞬间出其不意,一口气敲死芽目太郎。他握住门把的时候,若非已经举起铁锤,至少也是用惯用手抓着。我不觉得凶手会用那么诡异的方式开门。”
“还不能确定。不过刚才的推理只建立在一种前提上,那就是丑男有办法不留指纹行凶。
“请等一下。”美佐男像在上课一样,举手发问:”凶手假如手指够灵活,也可以用握着铁锤的手转开门把开门吧?”
但是冷静想想马上就会发现,这个前提根本在骗小孩。丑男再怎么仔细清掉指纹,都无法彻底排除自己行凶的嫌疑。当然也有可能是丑男笨到想不通这一点。无论如何,我们得从头再解一次谜题啦。”
丑男佩服地轻叹。脑瘤笑嘻嘻地来回看着四人。
“所以你还是不知道凶手是谁?”
“你怎么还听不懂啊?芽目太郎让别人进到管理所的时候,总是只打开门锁,不会主动开门。也就是说,凶手必须自己转开门把开门。凶手在这种状况下,当然要一手握门把,一手握铁锤。怎么可能像这个废物侦探说的,把左手塞进口袋里?”
纱罗这么一问,脑瘤大胆地一笑。
“明白是明白,但这跟凶手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老子就是个半吊子吗?我早就知道你们之中哪一个是凶手。刚才的推理开头倒是不错。二十四日下午一点半,芽目太郎跟酒伴阿贤讨了头痛药。结果尸体口袋里莫名其妙冒出一包头痛药。假如芽目太郎有老人痴呆倒还好解释,可惜他不是。
“你仔细想想。芽目太郎是在管理所门口被敲烂脸孔致死。他打开门锁,正要让凶手进门,铁锤就直接往他脸上来一记扣杀。换句话说,凶手是在开门的一瞬间挥动铁锤。明白了吗?”
“这里特别要注意一点,芽目太郎的裤管侧面被人扯松了。倘若芽目太郎为了保命和凶手来一场互殴,倒还能解释这扯松的痕迹怎么来的。但是芽目太郎是被铁锤敲破脑袋,当场挂点。管理室内又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么芽目太郎的裤子为什么会被扯松?”
“真对不起啊,我就生得一副坏人脸。可是罗克灵的铝箔包装的确没有凶手的指纹。门把、铁锤的指纹又被擦掉了。你说丑男不是凶手,那要怎么解释这个矛盾?”
“难不成……”丑男倒抽一口气:”其实是芽目太郎杀死小䌷吗?是小䌷跟芽目太郎扭打的时候,不小心扯松他的裤子。”
为赌博或伤害罪被警察抓走。随便相信大人的鬼话,将来可是要吃大亏。刚才的推理简直鬼扯。”
“哈哈哈,假如真相真是这么回事,那还挺有趣的,可惜并不是。铁锤是掉在地下室,所以凶手的确是先杀死芽目太郎,才走到地下室,用同一把铁锤杀死小䌷。不过牛小弟,你的着眼点还不错。管理室里的物品整整齐齐,地下室却明显留有打斗痕迹。合理推测凶手是趁芽目太郎一不注意就宰了他,而小䌷却不同,她曾经拚死挣扎过好一阵子。凶手若想彻底解决一名奋力抵抗的女孩子,裤子不小心被扯松也不意外。”
“吵什么吵。”脑瘤语带讥讽地说:”你就是国雄啊。你看起来就是一没人管,马上就会因
“你的话越讲越奇怪了。”
“我没这么说。既然他觉得你不是凶手,至少也要提出个说法吧。”
国雄随即反驳。纱罗也深有同感。她回想案发当天三人的装扮,没有任何人的服装特别凌乱。
丑男抓住国雄的肩膀,激动大吼。
“你们年纪轻轻,脑袋灵活点行吗?为什么芽目太郎明明是当场死亡,裤子却松了一块?为什么芽目太郎明明很缺头痛药,裤子里却装着药锭?答案简单到不行。凶手把芽目太郎的裤子换成自己穿的裤子了啊。”
“现在是怎样?国雄真的认为我是凶手吗?”
“喔!”美佐男恍然大悟地惊呼。脑瘤看过四人的表情,得意地笑了笑。
“你说丑男不是凶手?刚才的推理明明很合理,你别随口乱扯啊。”
“芽目太郎平时老穿着海晴市立第一中学的制式运动服。他身上的衣服和你们这群学生穿的应该是同款式。就算色泽、尺寸稍有不同,乍看之下很难发现两者对调裤子。
周遭顿时陷入沉默,彷佛时间静止了似的。国雄的质疑打破这份沉默。
凶手行凶的时候和小䌷打了起来,不小心被小䌷扯松裤子的侧面。无论凶手如何冷酷策画杀人计划,也没料到这个意外。万一让人瞧见肯定会招人质疑,又不可能穿着一件内裤跑出管理所。
“这家伙当真相信你是凶手。不过可惜了,他是个废到不行的侦探,大脑根本没长几条皱褶。你们几个听好了。那两个人不是丑男杀的,凶手另有其人。”
凶手这时猛然发现芽目太郎和自己穿一样的裤子。他当下想必觉得喜从天降吧。运动服
丑男质问脑瘤。脑瘤一听,笑声显得更加愉快。
布料红得跟番薯皮没两样,稍微沾了点血也不显眼。于是凶手脱了芽目太郎的运动裤,把自己的裤子套在他身上,最后若无其事地离开管理所。他大概只顾着赶快逃离现场,忘记罗克灵药锭还放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我才没杀人!喂,加峰先生刚才的推理都是胡扯的吧?”
“那真正的凶手到底是——”
国雄冷冷地说。
丑男捏着下唇说道。
“不过小䌷和芽目太郎都是你杀的吧?”
“你急什么。判断凶手的条件总共有三点。一是案发当天随身携带罗克灵。不过有偏头痛的中学生到处都是,罗克灵又是市售成药,任何人随身携带这种药都不奇怪,所以单凭罗克灵不可能找出凶手。
丑男激动地破音尖叫。
第二个条件是在案发当天穿着学校的制式运动服,不然对方不可能对调裤子。各位嫌犯,你们现在自己说说看,自己二十四日当天穿什么衣服?”
“所以他没死啰?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算杀人了。”
三人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彼此。最后,丑男率先打破这股沉甸甸的静默。
“哈哈哈,你还真是问了个好问题。如你所见,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已经挂了。怎么看都是当场死亡。可是这具身体还活着。因为有我们在,心脏还活蹦乱跳咧。”
“我当天穿便服,然后我记得美佐男和国雄都穿着运动服。”
“我、我想请问一下,”丑男挣扎了老半天,终于问道:”加峰先生真的死了?”
“哦,是吗?你们自己也承认?”
“你就是丑男?‘丑’是牛吧?你长得还比较像马脸。”
美佐男和国雄闻言,缓慢点了点头。
男人的肚脐左上方浮出一张青蛙脸。可能是他倒地时,脑瘤的支架撞到松脱了。
“这下子嫌犯过滤到两个人啦。刚好,还剩最后一个条件。凶手的第三个条件,就是行凶之后来不及回家。”
“这群瘦皮猴小鬼,终于见到你们啦。唔齁,空气真清新啊。你们傻了呀,又不是小处男跑去廉价按摩店买春,结果买到更年期后的老太婆。一个个嘴张那么大干么?”
“来不及回家?这是什么意思?”
丑男吞了口唾沫。美佐男默默拉起男人的衬衫,从皮带间抽出衬衫衣摆向上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凶手再怎么慌乱,还是会犹豫该不该把自己的衣服遗留在命案现场。海晴市立第一中学的学生,在入学时必须买上两件运动服,对吧?假设凶手的家离学校不远,他偷偷跑回家换穿另一套运动服不就得了?但是凶手没有回家,反而跟芽目太郎交换裤子。这又是为什么?”
“加峰先生该不会是……”
国雄额头渗出汗水,来回看了看脑瘤和美佐男。美佐男低着头,不时抬头偷看国雄的表情。脑瘤则是勾起嘴角,笑得令人生厌。
“刚刚地上还没有这种东西呀。”
“我就坦白说吧。美佐男,你家好像就在垒住宅区里头。来回瘤冢和你家一趟顶多三十分钟。你又负责学校大门,真想偷偷溜回家也不怕被人看见。想换衣服就直接回家换,根本不需要偷换尸体的裤子。我有说错吗?”
“我看过这东西。”丑男语带颤抖地说:”我妈妈也戴过这个,这是支架。”
“你、你说得没有错。”
美佐男惊呼一声,蹲下身,从地板捡起一个小零件。那是一条上下延伸的金属丝,外型像是一条弹簧,上头还沾满黏液。
美佐男的声音细如蚊鸣。所有人的视线转向国雄。
“啊!”
“我、我的话——”
笑声仍旧回荡不止。
“你天黑之前必须去幼儿园接小妹,对吧?”
“还有谁在这里?”
丑男面露微笑。国雄一把揪住丑男,美佐男则是上前介入阻止两人。
四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躺成大字形的男人。丑男先是松了口气,接着马上发现男人的嘴巴毫无动静,便慌张地四处张望。
“答案出来了。就算骑脚踏车比较快,从瘤冢到郊区的当铺来回一趟仍然要花上一个小时。你如果先跑回家换衣服,就来不及去幼儿园。所以你无奈之余才换上芽目太郎的裤子。只有一个人符合凶手的所有条件。国雄,就是你杀死那两人。”
一道洪亮的嗓音响遍整间教室。
“我是凶手?你说我杀了那两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才不会死咧!”
国雄现在的态度,和十五分钟前的丑男一模一样。
“我怎么知道他会死掉……”
“我很不想这么说,”丑男似乎有些得意,说道:”不过刚才的推理确实很合理。”
“一个人乱讲话不代表他该死吧?”
“你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了。这家伙刚才还说你是凶手,你敢信他?”
“谁叫他乱讲话……”
“他论述正确,我没道理不信。再说,你想反驳就拿出证据来。这话刚才可是国雄自己说的喔。”
“嗄?是你推他,他才撞到头吧。”
国雄一时语塞,气得肩头直发抖,他的双眼先是狠瞪丑男,接着转向脚边的脑瘤。
“人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去撞到头!”
“你的推理有问题。我根本没杀人。”
“混蛋,你给我搞清楚状况!”国雄吼道:”尸体又不可能复活!”
“杀人犯好像都会这样反驳。”
丑男猛摇男人的肩膀,男人的头彷佛钟摆般摇来摇去,左右喷洒血沫。后脑勺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
“我凭什么非得杀死小䌷不可?”
“你干么装死!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我刚才说过啦,谁知道你杀人动机是什么?搞不好只是看到以前的同班同学全身长满瘤,觉得很恶心才下手。”
丑男抱头大喊,接着撞开国雄,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
“混蛋,小心老子宰了你!”
“他、他怎么可能死掉,别乱讲!”
“哈哈哈哈哈,想杀我第二次?想杀就来啊。”
“你这话当真?这家伙怎么看都已经死了啊。”
国雄正要一脚踹向脑瘤,男人忽然动作僵硬地举起右手,抓住国雄的脚踝。国雄顿时一愣,单脚踩了几步就摔倒。
丑男嘶哑的声音彷佛被吸入夜幕之中,戛然而止。
男人的右手就像提线人偶一样扭曲,动作笨拙地捡起地板上的支架,塞进脑瘤窄小的嘴里。右肩膀反常地不断抖动。
“又不是蟑螂,怎么会打一下就死掉——”
“唔呃!混账、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芽目太郎收起来的铝锁包装上没有其他指纹,原因在于凶手的手上没有指纹。你把指头伸出来看看。一年前,那个脑袋有问题的老师硬是烧烂你的手掌,对吧?多余的小手段反倒害了你自己。杀死芽目太郎和小䌷的凶手就是你,丑男。”
脑瘤瞪着自己的右手大喊。他拚命想吐出金属线,右手又强硬地把金属线按进嘴里。金属线刺穿脑瘤下唇,流出丝丝鲜血。
“用意其实很单纯。这个人靠着‘擦指纹’这个行动就能排除自身嫌疑,代表他不需要多此一举——也就是说,他原本就用不着担心自己会留下指纹。这里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还是不太懂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丑男疑惑地问道。
“为了伪造现场。凶手明知道门把不会留下自己的指纹,仍故意将门把擦干净。他擦拭铁锤握柄应该也是基于相同动机。凶手认为这么做能让自己排除在嫌疑犯之外。”
“他该不会——”
“这不就绕回来了?凶手既然不需要担心留下指纹,他又何必擦门把?”
国雄迅速跳起身,脱掉男人身上的外套,扯开衬衫露出右肩膀。一颗大脑瘤长在肩膀上,外型比侧腹旁那颗大了一圈。这颗脑瘤正一脸不悦地左右扭动。国雄情急之下把手伸进他嘴里,拿下支架。
“很简单。凶手没注意到芽目太郎收起药锭,铝箔包装又没有沾上其他指纹,也就是说凶手要么戴着手套,要么就是不需要担心留下指纹。”
“痛死我了!”脑瘤大喊:”轻一点!不然我就不帮你了!”
“那加峰先生怎么解释这个矛盾处?”
“你、你要帮我吗?你知道我没杀人对不对!”
“不对,他没道理多费功夫。假如凶手发现芽目太郎收起了药锭,他可以直接拿走整包药锭。明明发现自己留了东西在命案现场,怎么可能弃置不管?”
“凶手是谁根本不甘我屁事。只是跟我同居的这家伙嚣张成这样,实在让我很不爽。”
“他或许是先擦掉所有指纹,再抓着芽目太郎的手指沾上指纹。”
右肩的脑瘤愉快地说着,并且看向侧腹。下方那颗脑瘤被强塞金属线,已经翻白眼昏了过去。
“那芽目太郎的指纹应该会跟着消失才对。”
“你们太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了吧。刚才的推理那么扯,还故意无视现有的证据,你们怎么都没发现?”
“凶手可能也擦掉铝箔包装上的指纹了?”
“所以凶——”
不过此时出现一处矛盾。凶手会擦拭门把或铁锤,代表他担心留下指纹——也就是说,凶手没有戴手套。但是药锭的铝箔包装上却只找到芽目太郎的指纹,这是为什么?”
“当然不是国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们下午一点前往管理所的时候,芽目太郎曾经抱怨手上没有头痛药。凶手回到管理所之后,拿着罗克灵在猫眼前面现一现,让芽目太郎自己打开门。芽目太郎太需要药锭,一开了门,凶手就拿着铁锤朝他头上招呼。芽目太郎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刻意,他收到药锭时顺手收进口袋里,就这样断了气。
眼前的既视感搞得纱罗头昏眼花。
男人眼神锐利,纱罗不禁吞了口口水。闹区的药局一定有卖头痛药,任何人都买得到。只靠这点线索不可能锁定凶手身份。
丑男被指成凶手彷佛是很久以前的事。那名自称加峰的男人做出推理,而腹部的脑瘤否定了男人的判断,做出自己的论述,结果右肩的脑瘤又否定腹部脑瘤的论述。
照理来说,芽目太郎打电话给阿贤的时候,手上应该没有头痛药。然而你们发现尸体时,却在芽目太郎的裤子里找到罗克灵药锭。换句话说,芽目太郎打完电话后,有个人拿了罗克灵给他。我们自然会合理怀疑,这个拿药的人就是凶手。”
“你说故意无视现有的证据,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来重新整理凶手的行动吧。凶手在下午三点前离开岗位,前往管理所。他从屋檐下的工具箱拿走铁锤,按了门铃,让芽目太郎打开门锁后,用铁锤猛敲芽目太郎的脸。接着他沿着楼梯走向地下室,经过一阵扭打后敲死了小䌷,还将脑瘤一颗一颗敲烂。最后迅速擦掉现场的指纹,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这些行动乍看之下归纳不出凶手身份,不过现在放弃还太早。芽目太郎的酒伴阿贤的证词就在这里派上用场。二十四日下午一点半,芽目太郎打了通电话,请阿贤拿头痛药过来。
丑男往下看着脑瘤问道。
男人说到一半,双眼黏腻地扫过丑男、国雄跟美佐男的脸。
“你还不懂?就是指纹。头痛药的铝箔包装沾着芽目太郎的指纹啊。假设凶手真的和芽目太郎交换运动裤,凶手口袋里的头痛药怎么会沾上芽目太郎的指纹?”
“用不着我说吧?当时发出惨叫声的不是羽琉子,是小䌷。凶手攻击小䌷的时候,小䌷死前的惨叫透过通风口传到垒住宅区。而纱莉在垒住宅区听见这声惨叫,你当然不可能是凶手。所以嫌犯就是剩下的三个人。”
“凶手想伪造现场——”
——不要!
“怎么可能?凶手如果发现头痛药留在口袋里,何必故意留在命案现场?早就直接带走了。凶手贴心地把证据留在现场,对自己根本没好处。”
纱罗的耳朵深处再次响起垒住宅区听见的叫声。
“那为什么头痛药会——”
“你想得太简单了。纱莉第一次进到地下室的时候,从通风口听见两个男人在说话。反之,垒住宅区好像也出现闹鬼传闻,说是区内听得见女孩的哭泣声。简而言之,地下室和垒住宅区可以透过通风口彼此听见两地的声音。这样一来就能解释,羽琉子引发咳嗽反应逃离A栋的时候,青年会成员听见的不明尖叫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臭小鬼,别老插嘴!听好了,揪出凶手的关键还是在指纹上。凶手明明小心翼翼擦掉命案现场的指纹,芽目太郎收起来的头痛药包装又只沾了自己的指纹。该怎么解释这个矛盾?
“给我等一下。”国雄插嘴道:”纱莉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几点到几点去了垒住宅区啊。我不是怀疑纱莉,可是时间这么不确定,怎么算得上不在场证明?”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擦掉门把、铁锤上的指纹伪造现场,还有凶手交换裤子,这两种说法都说不通。那我们可以想得再简单一点。
“当然只有你。你跟踪那个姓林的前任班导师跑去垒住宅区,行凶时间正好待在学校外,有不在场证明。青年会那群家伙应该也会作证,对你来说算是因祸得福。”
“凶手拿头痛药当诱饵,引诱芽目太郎开门。芽目太郎被凶手敲打脸部,下意识将铝箔包装收进口袋,直接断气身亡。那么铝箔包装上理应沾上凶手的指纹。凶手一开始没发现头痛药,后来才赫然发现自己留下致命的证据。警方一旦采集到包装上的指纹,凶手就完蛋了。凶手急忙避开众人,偷偷换掉现场的头痛药包装。掉包后的包装上当然会用芽目太郎的尸体伪造指纹。就是这么回事。
“我?”
“至于怎么靠这点锁定凶手?只要找到有机会掉包铝箔包装的那个人就行了。两个死者在二十四日下午三点遭到杀害,你们则是在二十五日早上七点过后发现尸体,还有警察到场之前。谁能在这段期间掉包铝箔包装,那个人就是凶手。”
“你们没话可说的话,我就继续解释了。虽说你们四个人都是嫌犯,但只有一个人可以马上排除嫌疑。就是你了,纱莉。”
脑瘤嘲弄似地扬起微笑,一一比较四人的表情。
男人的解释十分合理。纱罗冷静之后仔细想了想,警察一定是怀疑自己,才会在派出所讯问自己长达四个小时。
“我觉得这个条件还不足以锁定凶手。”
“什么歪理都说得通。你们别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管理所走廊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可是藏在木地板下面,外人很难发现。凶手一定知道小䌷的所在地,所以才有办法走进地下室。芽目太郎原本打算誓死隐瞒小䌷的所在地,他只将这个秘密透漏给一个人,那就是你,纱莉。如果你只把这个秘密透漏给其他三个人,那么嫌犯就肯定是这四个人里的其中一人。”
现场没有人答话,纱罗只好主动开口。
纱罗插嘴说道。男人闻言,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哦?原因是?”
“凶手不一定是从正门或后门进入校园,也是有可能穿越杂木林翻墙进来呀。我们只有四个人在监视,凶手运气够好,也是有可能不撞见任何人就抵达管理所。”
“比方说,凶手在二十四日半夜偷偷跑出家里去了瘤冢。大家在这种时段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啊。”
“这说法不过是纸上空谈。假如我是凶手,我一发现有中学生在学校附近乱晃,当下就会放弃行凶了。”
“也是,那就追加条件吧。这时候得先思考,凶手为什么要特地对调铝箔包装?”
“比方说,先假设二十四日当天,凶手早在我们来学校之前就躲进校地里。我们不可能仔细调查校舍每个角落,所以凶手十分有可能藏身在校园里面。”
“你刚刚自己说过了,他不想让指纹留在命案现场啊。”
“你想说什么,就给我说清楚点。”
丑男不满地嘟起嘴。
“加峰先生,我也不能认同你的说法。就算勉强先承认我们四个人都有嫌疑,凶手仍有可能另有其人。”
“这才不是动机。凶手只是不想留下指纹,直接从尸体的口袋抽走铝箔包装还比较省事。你们一直听到这个问题,差不多听到耳朵长茧了吧。凶手为什么没有拿走头痛药,而是特意换成另一包药?
男人说完,将口中的烟雾喷向国雄的脸。国雄气得想上前揪住男人衣领,丑男随即举起右手制止他。
不用想得太复杂。你们当初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察觉口袋里有一包铝箔包装。而凶手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不敢直接拿走。也就是说,凶手在发现尸体的当下就待在管理所里头。”
“我说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凶手是谁,你自己去问他吧。”
四人一听完脑瘤的解释,彼此面面相觑。
“你说话啊!”
“发现尸体的时候,我、美佐男、纱莉三个人都在场。”
国雄耐不住性子,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男人。男人低头抽着烟,不发一语。
丑男语气颤抖地低喃。其他人仔细消化刚才的描述,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什么鬼话。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少在那边胡说八道!我们没事干么杀死小䌷?”
“看来是中了吧。纱莉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嫌犯剩下丑男和美佐男。你们两个,谁有机会在趁着发现尸体之后到警察抵达前掉包铝箔包装,谁就是凶手。不过也用不着讨论了。丑男骑脚踏车去派出所叫警察,他可没机会制造伪证。所以嫌犯只剩下一个人。凶手就是你,美佐男。”
男人强硬地说。丑男用右手按下打火机的点火开关,点燃香烟。一道炫目的火光照亮黑夜围绕的教室。
美佐男双手捧着脸颊,呻吟似地张开嘴。
“别管那么多,快点。”
“我是凶手?怎么会?”
“咦?”丑男疑惑道:”为什么叫我?”
脑瘤吐着舌头,愉悦地大笑。
“抱歉,帮我点个火吧。”
就在这时,教室的拉门忽然应声开启。
自称加峰的男人默默叼香烟,把打火机递给丑男。
--全文完--
半夜两点的教室里,五名男女坐在一起,围成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