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出去,等我。”
丑男的语气略显激动。有媒体聚集,代表案件可能会急速发展。
纱罗挂断电话,戴上遮咳口罩走出房间。厕所传来妈妈呕吐的声音。
“我接到美佐男的电话。垒住宅区好像发生什么大事。晚上十点刚过就有巡逻车跟媒体涌进住宅区。”
“纱莉,救救我。我快吐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她无视妈妈的求救,穿着运动服走出家门。
“我现在在纱莉家外面。你有办法出来吗?”
三十分钟后,四人和昨天一样,在海晴市立第一中学的校园内碰面。
“怎么了?”
“囚禁案?”
话筒中的丑男说话非常小声。
国雄皱起眉头。他骑着一辆破烂脚踏车冲上山路,额头还浮现大滴汗水。
“喂?是我。”
“嗯。听说警察跟报社接到匿名通报,说是有女人被关在H栋里面。”
纱罗伸了伸懒腰,仰望泛黄的天花板。她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宫城县警署派遣一名和当地毫无关联的刑警前来侦办案件。海晴海产的久濑总经理人脉再怎么广,终究仅限于这座城镇之内。警察应该会毫不犹豫逮捕杀害两人的凶手。纱罗刚要再次闭上双眼,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她急忙起身,按下通话钮。
美佐男俯瞰垒住宅区说道。国雄和丑男闻言震惊不已,但纱罗心里有数。那名被囚禁的女人,十之八九就是美柑老师。
纱罗躺上带着霉味的被窝,眼里浮现了刑警严肃的脸庞。纱罗在派出所分别见到一名宫城县警署派来的隆头鱼脸刑警,以及派出所驻警金田警官。他们轮流要求纱罗交代昨天到今天的所有行踪。两个神色严厉的男人盯着自己这么长一段时间,让她渐渐产生一种错觉,以为是自己做了坏事。她到处摸索命案现场,或许给了刑警不太好的印象。
“抱歉,我之前没告诉你们。其实我早就亲眼看到了。”
她看了看手机的时钟,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她才刚经历长时间侦讯,感觉体感时间出现时差。
纱罗以这句话起头,将昨天监视垒住宅区时目击的来龙去脉——从自己看到林老师,到自己在垒住宅区遇上薮本羽琉子为止——一五一十地告诉其他人。
纱罗无奈地叹口气,洗好碗盘回到自己的历间。
三人听完林老师的残忍行径,表情同时蒙上一层阴影。
“我觉得应该不是。”
“我听见爸爸跟别人说话的内容——报社记者闯进囚禁现场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屁股里居然塞了猪肉。”
妈妈再次喊道,并且得意洋洋地开始大笑。
“呕恶,光想象就觉得反胃。”
“凶手一定是你们学校的大股主任啦。管理员的尸体不是呈现双腿大开的状态?‘股’字就是大腿,代表凶手就是大股!”
美佐男听丑男这么一说,也缓缓点了点头。国雄则是神情厌恶地啧了一声。
“怎么突然这么说?”
纱罗向下望着垒住宅区。周遭停了十台以上的转播车,将住宅区四周团团包围。一群扛着摄影器材的男人正和警方争执不休。
妈妈躺在地上听着纱罗描述,此时猛然坐起上半身大叫。
“可是电视完全没有报小䌷那件案件。”国雄眯起眼,不满地说:”媒体觉得囚禁案比杀人案有趣吗?”
“——我好像知道凶手是谁了!”
“仙台才刚发生惨案,新闻媒体都聚焦在那件惨案上吧。这座城镇先后发生杀人案跟囚禁案,他们一定会发现这里不对劲。”
纱罗回过神来,才发现过了不少时间。丑男可能差不多要带警察抵达现场。纱离关掉电灯炮,对着小䌷的尸体双手合十,快步离开地下室。
“可是那也是有人匿名报警才曝光。报警的人一定知道凶手就是海晴海产总经理的亲戚。这镇上还是有这么有胆的人啊。”
可能还找得到其他线索——纱罗怀抱期待四处查看房间,还是找不到凶手遗留的物品或其他值得注意的线索。她能想象出凶手和小䌷扭打的画面,凶手的样貌仍然模糊如黑影。
“可惜,其实没有。”
时钟掉下时似乎扯掉了电源线,时针正好停在三点整。时钟字盘的玻璃上还沾着斑斑血迹。
某处传来陌生又低沉的嗓音。
纱罗正要抬起头,恰巧发现有东西掉进书架后方。她伸手拿出那样东西,发现是一个直径二十公分左右的圆形模拟时钟。
一行人回过头,发现一名矮小男人走进校门。来人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皮肤呈青白色,看起来病恹恹的,削短的金发随风摇晃。长相凶恶,但是举止却略显高雅,和青年会那群小混混天差地远。
纱罗不确定小䌷是不是还留有一丝理智,意图该逃离这名可疑人士的魔爪,但小䌷确实曾极力抵抗。睡衣和内衣被弃置在地毯上。沾满血迹的铁锤掉在房间角落。肯定就是这把凶器夺走两人的性命。毛发和碎肉缠在铁锤的拔钉器上。仔细一瞧,只有握柄没有沾染鲜血。应该是凶手擦掉上头的指纹与血迹。
“条子是我叫来的。不过我也是偶然间发现那个女的。她和羽琉子关在同一个住宅区,对吧?我原本想探探居民的口风,打算调查羽琉子的身份背景。结果就在公寓里听见女人的呻吟声。我还想说是谁大白天的这么风流,一看之下不得了,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屁股里还塞着切块的死猪尸体。我作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鬼地方又见到那个女人。”
地下室不同于管理室,这里留有凶手和小䌷扭打的痕迹。矮桌、电视撞歪了一边,古龙水香水瓶滚进床底下。
男人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
小䌷的遗体和芽目太郎一比,显得损伤更加严重。她的衣服被脱光,所有伤口曝露在外。额头的皮肤一路裂开到头顶,全身脑瘤一颗颗被砸烂,伤口处流出混着鲜血的脑浆。膨胀的下腹部留有尖锐物体一再刺穿的痕迹。凶手不但攻击小䌷头部造成致命伤,还执着地捣毁全身上下的脑瘤。
“你认识美柑老师吗?”
纱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都已经查到这里了,事到如今不能半途而废。她拉开拉门,穿过走廊,沿着楼梯走向地下室。接着打开木门,按下开关点亮电灯泡。橘色灯光照亮小䌷的尸体。
“算是吧,她曾经关照过我的生意。”
依照工作日志,芽目太郎的生活可说是平淡无奇。每天早上九点到管理所上班,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接待香客,休息片刻后在晚上七点下班回家。他每天总是会在上午九点半和下午三点半确认门窗是否上锁,透露出他神经质的一面。她继续阅读笔记,试图找出其他线索,仍旧一无所获。
“冒昧请教一下,你是新闻媒体的人吗?”
假设凶手事前曾来过管理所,当时应该会留下记录。纱罗抱着这个期待读完十二月份的日志,上头尽是写上“无特定事项”,没有特别显眼的线索。
丑男压低声音问道。
这篇记录也记下了“一名访客”。代表工作日志的内容还算正确。
“鬼才是咧。我的后辈被人杀了,我是来调查他的死因。你们几个跟那个人瘤病小鬼被杀的事件有关联,对吧?我有点事想问问你们。”
回家。
男人一阵吞云吐雾,淡淡一笑。
晚上7点
“我叫做加峰。我们就快点揪出凶手来吧。”
关园。在休息室小睡。
男人眼角瞥过那群吓得一愣一愣的中学生,径自走向校舍,打开走廊窗户。接着他一脚踩上窗框,翻身进入校舍。
下午4点半
“站着说话总是会累的。你们也进来吧。”
一名访客。
“你刚刚是、怎么、打开窗户的锁?”
下午4点
美佐男傻呼呼地张着嘴。
确认门窗上锁。无特定事项。
“你以为我会施魔法吗?我趁白天潜进校舍,先偷偷开锁了。我打电话去市公所说要来做电器的定期检测,他们还特地派人来带路。乡下的公务员真闲啊。”
下午3点半
男人高声讥笑一番,朝众人招了招手。四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国雄率先走向校舍,剩下三人也跟了上去。
一名香客。
夜幕笼罩整栋校舍,只有逃生出口的标示灯还散发微弱灯光。熟悉的走廊、教室,在这夜晚的漆黑之中也夹带一丝不祥气息。布告栏上贴出了防止人瘤病传染的倡导海报,海报上的少女挂着冷冰冰的笑容,看起来更加诡异。
上午11点
男人走进一年A班的教室,直接坐在最前排座位的椅子上。四人也各自就坐,围成一个圆阵。
开园。
“干么一脸怕得要死?我跟这座城镇又没半点关系。放心吧,我找出凶手之后马上就会离开。”
上午10点
男人面带微笑翘起脚,这么说道。
确认门窗上锁。无特定事项。
“你刚刚说你的后辈被人杀死了。”丑男怯生生地开口:”那位后辈是垒地区出身吗?”
上午9点半
“你猜得挺准的。那家伙睽违四年回来这个镇上,结果刚回仙台就被人杀死了。当初是我和他同行,那时就觉得居民的态度很诡异。我有点在意,一查之下发现垒地区在同一天还有两个人被杀。”
上班。拔杂草、倒垃圾。无特定事项。
纱罗不由得挺直身子。除了小䌷和芽目太郎,还有别人死在那名杀人犯手上?她很难相信这只是巧合。
上午9点
“这三起杀人案背后应该藏有共通的线索。这座城镇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自己知道的一切?不管多琐碎的事都可以,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
12月17日(五)
男人细细看过四人,诚恳地请求他们。
纱罗翻过书页,打开十二月十七日的日志。她就是那一天遇见芽目太郎,并且在地下室与小䌷重逢。以下是当天记录:
四人在夜晚的教室内互相交换了眼神,接着各自点了点头。丑男代表四人回答:“我知道了。”
写在最后面的“三名访客”应该是指纱罗一行人。工作日志和登记簿不同,也会记录香客以外的访客。
“谢了。那我们就马上切入主题吧。那个死在瘤冢的小孩子是你们的同班同学,没错吧?”
三名访客。
“严格来说,是原本的同班同学。她今年一月就失踪了。”
下午1点
丑男巨细靡遗地解释四人经历的所有事件,从一年前发生的施暴案、小䌷失踪之后又在地下室重逢、昨天的监视行动、最后是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经过。
开园。
男人双手抱胸仔细聆听丑男说明,途中不时提出疑问。当丑男说到一行人发现小䌷和芽目太郎的尸体时,时钟的指标已经指向半夜一点。
上午10点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家伙迟迟不肯回故乡了,这座城镇还真是疯到不行。”
确认门窗上锁。无特定事项。
男人说着并叼起香烟,像是在整理思绪。
上午9点半
“所以你听完之后有弄懂什么事了吗?”
上班。扫地,浇花。无特定事项。
美佐男怯懦地问道。男人默默靠在椅子上,接着缓缓开口:
上午9点
“我知道是谁杀死芽目太郎和小䌷了。”
12月24日(五)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众人大约沉默了十几秒。
另一本笔记本似乎是芽目太郎的工作日志,记录他每天的工作状况,字迹工整。芽目太郎应该没想过有人会看到这本日志,可能只是用来代替备忘录。最后一篇记录是昨天——十二月二十四日的纪录。
“真的吗?”
一本是访客登记簿,格式为直式,一行一行登记香客姓名。前天下午只有两个人进了墓园,之后就没有任何人来瘤冢。纱罗翻了翻十二月份的登记簿,上头的姓名都很陌生。
丑男怀疑地问道。
纱罗拉开抽屉,里头装着手机和两本笔记本。手机上了屏幕锁,看不到手机内的数据。纱罗翻开笔记本,两本笔记都写满手写字。
“真的,不过我可不是只听你们的只字词组就推理出这个结果。”
纱罗望向芽目太郎的工作桌。相对于地板上极其凄惨的尸体,桌面和柜子周遭仍是井然有序。找不到任何凶手遗留的物品。
男人点燃香烟,稍稍伸展了身躯后,如此说道。
尸体现场
“什么意思?”
纱罗打起精神,在管理室内环视一遍。还是找不到打斗痕迹。只有毛线帽沾满鲜血,掉在柜子旁边。
“我是在仙台的人渣按摩店工作。喂喂,别露出那种眼神。你以为只有满嘴口臭的大叔才会去光顾特种行业吗?来店里的客人大部分可是正经人,都做些一板一眼的工作。而店里有几位常客就是警察。我只要匿名威胁一下,他们就会偷偷把侦查不公开的数据提供给我啦。”
芽目太郎身上的运动服还是老样子松垮垮,尺寸看起来至少大两号。纱罗盯着血迹看,发觉裤子左侧变松,像是被人强行扯松,布料只差一点就裂开来了。印象中,昨天芽目太郎的裤子还完好如初。纱罗看过室内一圈,动脑苦思,仍然弄不懂这些迹象和命案有何关联。
“上、上头都写了些什么啊?”丑男凑上前问道。
纱罗站起身,目光扫过芽目太郎全身。芽目太郎的脚上套着运动鞋,不是室内拖鞋。案发当时他可能是刚换上运动鞋,准备迎接访客,一打开门锁就遭到凶手殴打。他双手套着连指手套,只有拇指单独分开。
“大部分情报都没啥鸟用。像是凶手擦去凶器、门把的指纹、现场遗留的物品无法锁定凶手身份之类的。还有作为凶器的铁锤,原本随手放在管理所前方的工具箱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拿去行凶。这点线索根本找不岀凶手。
纱罗低喃,推翻刚才的愚蠢推理。被害人的脸部遭到殴打,要他悠哉地思索如何留下讯息,简直是痴人说梦。假设芽目太郎当时意识清醒,应该会试图反抗凶手。他除了脸部之外找不到明显外伤,身上的服装也整整齐齐,只有凸肚脐让腹部看似隆起。芽目太郎到殴打之后应该是当场昏迷。
不过所谓的线索只要拼凑一番,就能明白各种状况。我听完你们的解释之后,想到了两个问题点。一是那名惨死的管理员大叔——芽目太郎,他遭到杀害之前曾经跟某个男人谈过话。我已经取得那个男人的证词。”
“应该不是。”
“有这么一个人吗?”
芽目太郎或许是以不自然的姿势倒地,藉此向他们传达一些讯息。高举过头的手臂前方可能隐藏着某些线索。不对,他的姿势呈现倒过来的英文字母“Y”,是不是在暗示凶手的名字缩写——
“那个大叔名字叫做阿贤,是在隔壁镇上开药局维生。他跟芽目太郎都是孤家寡人,很合得来,会一起在西二番町的居酒屋喝酒。那个大叔在二十四日的下午一点半——也就是你们离开管理所几分钟后,曾和芽目太郎通过电话。”
现在仔细观察才发现,芽目太郎倒下的姿势非常奇怪。他的双手高举过头,双脚往左右大开。有人倒地时会呈现这种姿势?
“他们谈了些什么?”
她将口罩拉到下巴下方,打开钢门。一股如同桑拿室内的热气包裹全身。矮小男人仰躺在地,脸部面目全非。芽目太郎平时总是戴着毛线帽,纱罗现在才发现他是个大光头。他的脸孔遭到殴打,严重浮肿,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长相。国雄之前揍晕樽间老师的时候,樽间老师也没惨到这种地步。
“芽目太郎拜托阿贤拿头痛药给他。他说芽目太郎有头痛的老毛病,那时候痛到受不了。”
警察一到场,肯定会马上把他们赶出命案现场。纱罗下定决心,开始尝试观察现场。
“啊、口袋里的那包头痛药就是他拿来的?”
——我们不能老实相信大人的屁话,好好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牢记在心里。我们小孩子能做的就这么多。
男人听丑男一说,摇了摇头。
在那之后,纱罗和美佐男坐立不安地等着警察到场,足足等了一个小时。美佐男坐在草皮上,强忍声音啜泣。光是站在他身旁就觉得心情沉重。纱罗试着深呼吸转换心情,脑中忽然浮现国雄的话语。
“不是。就算是老酒伴拜托,阿贤也不可能为了他关店,所以阿贤拒绝了芽目太郎。尸体口袋里的罗克灵和阿贤无关。”
“我们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眼前的状况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报警吧。”其他人赞同丑男的意见,三人拿起手机拨打一一〇报警。但是这个地方收讯奇差无比,所有人的手机都打不通。管理室内又找不到电话,无奈之余只能由丑男亲自跑一趟派出所。
“这样的话,那包罗克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群中学生发现了两具尸体。而他们接下来就彷佛被迫观看完全不想看的电影,度过既虚幻又离奇的一天。
“这就是第一个问题。顺带一提,药锭的铝箔包装上没有擦掉指纹的痕迹,还留有芽目太郎的完整指纹。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他明明头痛到要打电话请阿贤拿药过来,口袋里怎么还有头痛药?
妈妈喋喋不休地缠着纱罗。纱罗闭上眼睑,忆起早上在瘤冢目睹的凄惨景象。
“第二个问题就更莫名其妙了。我觉得司法解剖报告书有点可疑。我手上并没有拿到全部的数据,但大致上内容还算清楚。报告书上并未明确记载死因,不过两人的确是死于失血性休克。
“我可没这么说,你太认真了吧?我问你,杀人现场长怎么样?就当作是孝顺父母,用不着害羞,快点告诉妈妈。”
“问题在于死亡时间的判定结果。小䌷死于二十四日的下午三点到傍晚五点之间,而芽目太郎死于下午一点半到下午三点半之间。你们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所以你觉得不亲切的人活该死在别人手上吗?”
男人扬起无所惧的微笑。丑男脸色一沉,倒抽一口气。
“我才不认识他。我有三、四个朋友葬在瘤冢,有一阵子经常去瘤冢扫墓。那个管理员太不亲切了。按了门铃还死都不出来,只是跟他抱怨几句,嘴里就一直碎碎念。而且关园时间一到就马上睡死。他根本有病吧。”
“我不知道两人死亡时间的推算结果为什么会错开。可能是因为只有管理室开着暖炉,
“咦?妈妈认识芽目太郎吗?”
导致两人尸体现像进程不同。法医推算死亡时间的时候自然会将这一点列入考虑,而且我不认为两人是各自在不同时段遭到杀害,所以凶手的作案时间应该就是两人共同的死亡时间——也就是下午三点到下午三点半。掉在地下室地板上的模拟时钟正好停在三点,可以证实这个推测无误。”
“瘤冢发生杀人案是挺吓人的,不过那个管理员被杀也不意外啊。那家伙态度那么糟糕,早晚会死在人家手上。”
“请等一下。”
妈妈躺在地上,打开酒瓶瓶盖,将烧酎灌入喉咙深处。厨房积了一堆没洗的碗盘,不过妈妈似乎没打算做家事。
丑男的声音隐隐颤抖。男人愉快地扬起嘴角。
“你帮我丢进去就好啦。”
“怎么啦?”
“没进。”
“用模拟时钟的时间推算作案时间,会不会太随便?时钟可能是在小䌷被攻击之前就停了啊?”
妈妈擤了擤鼻涕,把揉成团状的卫生纸抛向垃圾桶。
“傻瓜,那个时钟不是干电池式,而是插电式时钟。代表时钟是掉到书架后面时扯掉电源线,指针才停下来。
“你这孩子,最近怎么老说这事?妈妈可是特地去派出所接你回来,结果你还叫我去工作?很不巧,我们针灸院今天开始放年假。”
“文字盘上的玻璃喷到几滴血。假如那个时钟在凶手犯案前就掉进书架后方,怎么可能会沾上血迹?所以小䌷和凶手扭打的时候,时钟还放在书架上方,电源线也好端端地插在插座上。换句话说,时钟当时确实正常运作。”
“妈妈,你今天不用工作?”
“道理上是没错。可是二十四日的下午三点到下午三点半,我们还在这附近监视。我就待在管理所旁边,美佐男在学校正门,国雄也盯着后门,根本没有别人进到学园里。你说凶手要怎么抵达犯案现场?”
妈妈把手杖扔进伞架,在起居室呈大字躺下。
“我倒想问问你。你真的始终紧盯着管理所,一分钟都没有离开岗位吗?”
“真的?真羡慕你。我这辈子还没亲眼看过尸体呢。早知道在失明前就亲自去一趟战场。”
“这……”丑男一时语塞:”我、我顶多去校舍上个厕所啊。”
“看到了。”
“你看,这不就对了。而且你也不是监视管理所入口。你是躲在管理所后面,准备随时接到电话就马上从窗户闯进去。建筑物外面似乎很难听到门铃声啊。”
纱罗在派出所经历长达四个小时的侦讯,回到家已经精疲力尽。而她一踏进家门,妈妈就兴冲冲地说个不停。
“就算凶手进得去管理所又如何?他必须经过中学的校地才能抵达瘤冢。其他两个人还盯着学校正门跟后门,凶手不可能到得了瘤冢管理所。还是你觉得凶手跟电影的间谍一样,可以轻松躲过三个人的监视?”
“没想到我自己的女儿居然成了杀人案的第一目击者,而且还是一次发现两具尸体。你是不是该去给人驱邪一下。对了,你有直接看到尸体吗?”
“大概躲不了吧。”男人直率地笑了笑,说道:”那事情就更单纯了。杀死小䌷跟芽目太郎的凶手,就在你们四个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