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谭二叔以前曾进过那间地下密室?再一细想又不可能,且不说他如何能从崩塌的地下坑道中钻过去,就是那两扇铁门在他们爆破之前也一直紧闭着未曾开启;密室外铁门也上了锁,尤其是那暗穴通道中的迷魂毒剂,也足以让贸然闯入者付出惨重代价。所以,谭二叔不可能进去过。
他们知道,那地下要塞大铁门后洞库中的武器弹药和粮草装备堆积如山,显然,谭二叔所称的“值钱的玩意儿”并非这些东西。那谭二叔又是指的什么?难道是指黑田卓一密室中消失的那些贵重古物?可谭二叔怎会知道那地下密室中的情形?
既然谭二叔不可能进过那地下密室,那他说的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东坡岭上还另有一个藏宝洞?
众人闻听此言,都是惊诧莫名。
江近东递了个眼色,漆雕山递给谭二叔一支烟,嘿嘿一笑,说,“哎呦,二叔,您老知道的事儿可真不少。这么说来,您老也去东坡岭上探过那藏宝洞喽?”
“没错,东坡岭下的这个藏宝洞,几十年来的确没人发现过。但是,就算有谁能找到它,也是白费劲。因为,那下面根本就没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谭二叔点燃香烟深吸一口,说,“东坡岭那下面那个传说中的‘藏宝洞’,去找过的人可不少。但我可不会去找它。因为我早就知道,那下面的东西早都被日本人运走了,还去找它干什么?”
谭二叔似乎早知江近东会有此一问,他看了江近东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说得越是肯定,大伙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被日本人运走的东西,自然就是黑田卓一密室中消失的那些山百合会宝藏了。谭二叔既然没有下过地下要塞,更不可能进过地穴密室,又怎么知道东坡岭下面“值钱的玩意儿”都被日本人运走了,好像对东坡岭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一清二楚?
江近东心中大奇,面上假作若无其事,说,“二叔,拍戏的事,暂且不提。我记得折叔和伍叔曾经讲过,不是说一直都没人发现过那藏宝洞吗?您怎么又说是白费气力了?”
漆雕山强压心惊,说,“二叔,有没有藏宝洞还两说……就算有,您老又怎么会知道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被日本人给运走了?”
我只是觉得,相处了这么些天,大家还算比较投缘,所以就多句嘴,提醒你们一下,若你们真是想要找东坡岭下的那个藏宝洞,就不要白费气力了。”
谭二叔弹弹烟灰,说,“那天我给你们讲了东坡岭上‘碑子’的事情,你们还是不听劝,我就估计你们是想要下去找那个藏宝洞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小时就听老辈说过,老毛子进攻关东军前,日本人在镇上征用了几十匹骡马,还抓了十多个马夫,去东坡岭要塞运东西进山。这些被抓去的马夫里面,就有我的一个叔伯爷爷。”
江近东打了个哈哈,想要遮掩过去,谭二叔却不等他开口,摆摆手又说,“江总,我也就随便说说,你们听过就算,不用当真。你们到这里来是拍戏也好,寻宝也罢,本来和我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众人心中明白过来,这支进山的马队,如果不是运的武器弹药,那多半就是曾经存放在黑田卓一密室中的大量贵重古物,也就是谭二叔所说的那些“值钱的玩意儿”!
“江总,你们其实也是来找那个日本人留下来的藏宝洞,对吧?你们虽然不说,但我却知道。”谭二叔直视着江近东。
“二叔,您咋知道当年这支马队运走的就是藏宝洞里面的东西?是那些马夫回来告诉你的吗?”江近东做出一副困惑状。
江近东淡定自若,“呵呵,二叔何出此言?”
谭二叔摇摇头,“没有任何人回来过……”
谁也想不到谭二叔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大伙都被吓了一跳。
江近东问道,“既然他们没有回来,那您又怎么能肯定马队运的是藏宝洞里面的东西?”
过了好一阵,谭二叔才摇头叹道,“江总,其实那天在东坡岭上我就看出来了,你们并不是到这里来拍戏的。”
漆雕山也说,“日本人征用马队,也可能是运送武器弹药或者粮草装备啊。”
谭二叔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却不说话。大伙不知道谭二叔到底在卖什么关子,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谭二叔说,“从东坡岭那边下去,向西走就是老毛子的地盘,向南向北都是渺无人迹的十万大山,日本人运武器弹药进山去干什么?又不是打游击!大战在即,日本人却动用了这么多人,费那么大劲折腾,兴师动众运进山的东西,肯定是老值钱的玩意儿……”
“二叔,怎么啦?”江近东心下奇怪。
江近东和漆雕山对望一眼,两人均已想到:谭二叔话里有话,难道他还知道当年这支马队的下落?
“熊岭狼山?”一听这话,谭二叔的笑容僵在脸上,表情显得十分奇怪。
漆雕山说,“二叔,您老的这个故事可是越来越精彩了啊。听您刚才的说话,好像知道这支马队去了哪里?”
“我听说好像有个叫熊岭狼山的地方…”江近东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当年这支马队进山之后,消失在大山之中,无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但是,他们进山的方向,恰巧我却知道一个大概。如果你们想要知道,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谭二叔一脸通红,宽宽的脑门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想也没想便说,“江总,你们想去哪里?”
谭二叔微笑不语,不紧不慢地抽着烟,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显然是相信江近东一定会答应他的条件。
不过,江近东的心思可不在饭桌上,等谭二叔敬完了酒,他拉着谭二叔坐下,说,“二叔,我们的电视剧还有一些深山老林里的戏份,想去山里找几处合适的外景地。不知您老是否认识熟悉山里情况的猎手?我们想请一个向导……”
看来,谭二叔早就知道了他们上东坡岭的真实目的,却又故意不开口说破,等到眼下他们迫切想要知道马队下落的时候,再来提出条件,自然是奇货可居,能卖个好价钱了。谭二叔表面敦厚好客,其实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真看不出来呢。
谭二叔整了一大盆铁锅炖鱼,还有用新鲜的羊排肉烤成的羊肉串,以及满满的一大盘脆皮羊脖。鱼嫩汤鲜,酒醇肉厚,又加了不少新鲜菜蔬,尤其是那盘脆皮羊脖,几无脂肪,皮薄肉嫩,食之软滑细腻,指间留香,堪称人间美味。懂羊的老饕,称羊脖为“羊的第五条腿”,就是这个意思。那黑头羊的羊脖皮薄肉嫩,下进油锅,火大了糊,火小了碎,要想把这脆皮羊脖炸好,最是考人手艺,油温、火候都得格外留神。
“二叔,要真是有个发财的好机会摆在面前,我们也不能错过,是吧?您老刚才说的条件,不妨说来听听,您要多少钱,这个好商量……”谭二叔无非是想把自己掌握的秘密卖个大价钱,这好办,只要谭二叔能提供确切的线索,他江近东也不会吝啬这点钱的。
说来也巧,谭二叔正好给江近东打来电话,说搞了几条呼努尔河里的野生大鲤鱼,叫大家过来尝鲜。如今河里的野生鲤鱼已不常见,何况大伙正想找谭二叔呢,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谭二叔却狡黠地笑了一笑,摇头说,“江总,我可不是要钱……”
想来想去,他们在小镇上所熟悉的当地人,唯有谭二叔和谭克两人而已。可他父子俩能知道大山里的事情?谁也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