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此节,江近东便直截了当地说:“二叔,求财不易,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自然大家一起合作啦!那支马队的事情,您再给我们详细说说?”
江近东想,若老熊岭便是铁门十六字中的“熊岭”,那么谭二叔多半也知道“狼山”的所在,再知道了马队的确切去向,那不是立马就能确定下前往“龙穴”的具体路线了么?否则,众人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满大山乱转——寻宝,谈何容易?再说他们进山本来也需要向导,与其再来一个生人,倒不如让已经熟识的谭克加入进来。
谭二叔心愿得遂,长长叹息一声,说,“其实,这个事情在我心里藏了几十年,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不用再憋着了。
今天江总又问到熊岭狼山,我就明白过来了,你们一定是在东坡岭那下面发现了什么线索,不然怎么会知道熊岭狼山?所以,我刚才想到,和你们合作,也许能找到当年那支消失的马队……”
当年,日本人征用马队进山去哪里、干什么,都没有告诉马夫。不过,我听爷爷说过,日本人曾要求马夫带上二十天的干草,还下令所有被征用的骡马,都要挂上防熊铃……”
他说,“我见你们下去那晚一夜未归,定然在地下走出了很远。在那地下能打出一条通道来,我就知道你们绝不是什么来拍戏的队伍。
漆雕山说,“挂防熊铃?是不是和那老熊岭有关?”
谭二叔眨眨眼,笑说,“我自小进山打猎,在山里跟踪猎物几天几夜也不在话下,何况你们这么大群人了。”
谭二叔点头,“正是如此。要带上二十天的干草,还要给骡马都挂上防熊铃,这么一来我就知道,这马队要去的地方,或者说要经过的地方,应该就是老熊岭了。”
“二叔,原来您老一直跟着我们的啊……”江近东心中骇然,几次上山,谭二叔一直跟在身后?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江近东问道,“二叔,我刚才向您打听的那个叫熊岭狼山的地方,和您说的老熊岭是一个地方吗?”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江近东,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那时我就在你们后面,亲眼看到你们下了那个洞口……”
谭二叔点点头,说,“不错,正是那里。”
既然不可能再去老熊岭,从此我就将这事藏在心里。那些到东坡岭上寻宝的人,你来我往,去了一拨又一拨。只有我心里明白,他们不管跑多少趟,可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们上次在东坡岭上,没有听我的劝告,却自己钻了下去……”
漆雕山急迫追问,“二叔,这熊岭狼山到底在哪呢?听您刚才说起老熊岭的事儿,似乎颇为险恶?”
“从山里逃回来后,我足足养了两个多月的伤,才保住了性命,但再也无法打猎了,只好改行做了这个营生。
“我听老辈们唱过一首歌儿,大致的曲调到还记得,我唱给你们听听。”
谭二叔神色黯然,声音低沉下来。显然,老猎人为了救他,没能逃脱那巨熊的魔爪。
谭二叔清清嗓子,用他略带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哼唱起来。
“那巨大的人熊突然悄无声息地从大树后蹿出,我还没来得及搂火,就被站起来的人熊扬起前腿一掌拍掉了手里的猎枪。眼见那巨熊咆哮着又是一掌挥来,要是被它拍中,我的脑袋就会当场开花!我本能地转身逃命,锋利的熊爪重重地抓在我的背上,皮开肉绽,差点把我疼得晕死过去。老猎人为了救我,冲那巨熊连开几枪,叫我快跑……”
“一入老熊岭啊,十去九不回;
江近东心中怔忡不定,谭二叔所说的“老熊岭”,一字之差,难道就是铁门上十六字中的“熊岭”?
敢上黑狼山哟,将身葬老林。
说到这里,谭二叔下意识地伸手抚背,似乎当年那惊心动魄的可怕一幕又重现眼前。
熊岭狼山恶呀,只听死人哭!”
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后生仔,跟着一个老猎人学习猎技,进了老熊岭。那地方虽然凶险,但我就是想进去看看当年的马队到底去了哪里,日本人运了些什么的东西进山……我们一路小心翼翼,过了一片又一片大山之后,不想刚刚踏进老熊岭,就遇到了那只巨大的人熊……”
这是支古老的兴安民谣,曲调平直而忧伤,透露出浓浓的无奈与沧桑。
谭二叔慢慢放下衣服,坐了下来,点点头道,“不错,我背上的三道伤口,正是被一只人熊的巨爪所伤。
谭二叔说,“从这呼努尔进山,向西北深入大山八百余里,便是老熊岭黑狼山的地界了。
漆雕山似乎明白了什么,说,“这是……人熊抓的?”
那是一片渺无人迹的大山,林中人熊出没、山上虎狼成群,不仅遍山猛兽,山势更是曲折迂回,坡高林密,暗无天日,若是贸然踏入,多半有去无回,极是凶险。
只见谭二叔那宽阔的黑红色后背之上,有三道粗大、扭曲的暗红色创疤,从右肩一直拉伸到左肋之下。长长的创疤斜贯后背,三道创口很宽,疤痕处肉皮扭结隆起,望之令人触目惊心,可见当年谭二叔受创极重,能活下来实属侥幸。
我们这无论猎手还是参客,都将熊岭狼山那片凶恶之地列为禁区。除了极个别艺高人胆大的猎手偶尔因为追踪猎物进去过之外,无人敢闯。我当年进山,在老熊岭差点丢了小命,黑狼山就再没去过……”
“啊!”甘筱琳低低惊呼了一声,就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江近东与漆雕山不约而同地想到:当年那支马队直奔奔老熊岭、黑狼山方向而去,正是铁门十六字中所提到的“熊岭狼山”……毫无疑问,那铁门十六字留言,正是一条前往“龙穴”的指路秘诀!
谭二叔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转过身去,反手揭起衣服下摆,将后背敞开在众人的眼前。
“不过,”没等江近东应声,谭二叔话锋一转,皱起了眉头,又说,“江总,我可得问问清楚,除了在座的诸位,你们到底还布置了多少人马上山?”
“二叔,您既然知道马队的去向,您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那些东西呢?”漆雕山流露出强烈的质疑之意。
江近东一时没回过神来,诧异地反问道,“二叔何出此言?我们几个人不都坐在这里的吗?”
让谭克加入?江近东万没料到谭二叔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如此机密倒斗大事,牵涉到山百合会的天价重宝,岂敢随意答应外人加入?再说,谭二叔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谁也不知道……
谭二叔皱眉道,“那日我随你们上山,总感觉林中似有人影闪动,我当时跟在你们后面,也不好四处走动,就没能看真切。现在既然大家把话都挑明了,所以就问你们一问。”
谭二叔两眼直视江近东,说,“我的条件很简单:让谭克加入到你们的队伍,一起去找当年被日本人运走的那些东西。只要你们答应让谭克加入,我自然会把马队的去向详细告诉你们。而且,谭克熟悉山中情况,他可以做你们的向导……”
大伙都是一惊,心中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江近东不解地说,“二叔,您的意思是?”
难道,还有其他人在东坡岭一路尾随他们上山?
谁也没想到谭二叔竟然大摇其头。不要钱?那谭二叔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