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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吻非吻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感觉是怎么回事?

史蒂夫打开信封,取出一张婚礼邀请函。布鲁斯·金斯顿·毕格比和维多利亚·洛德。他把邀请函复又塞回信封里,脑中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他可以假装没有收到这份邀请函,这样就可以阻止这场婚礼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身患怪病的人。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厄运临头的感觉。

“什么支票?”

***

“那是你的工作,赛赛。你得看邮件、记好听证会日程、存支票。”

五分钟后,赛赛回到候客室,手中的二头肌练习器叮当作响。与此同时,史蒂夫听到一阵嗡鸣声。抬头看去,只见哈里·萨克斯坐着自动轮椅穿过敞开的房门来到屋内。哈里四十出头,一双小眼睛圆溜溜的,双下巴,大腹便便。他穿着灰色美国海军T恤、迷彩裤和伞兵靴。轮椅后面飘着一面美国国旗,还有一张贴花纸,上面写着:“帮助格林纳达岛老兵。”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不会帮你办离婚的,哈里。”史蒂夫说。

“这是什么?”史蒂夫举起一个方形的细麻纸信封问道。上面用手写体写着他的姓名和地址。

“谁说我要离婚了?”

史蒂夫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信件。他可以听到小巷里的钢鼓乐队已经热火朝天地演奏开了,还有辆卡车正在往沥青路上倾倒废金属。

“你每个月都会来这里,说你想走出围城。等我前脚准备好文件,你后脚就和乔安妮和解了。”

“多新鲜呐。”赛赛说着,把哑铃换到另一只手上。

“她还是一副怨妇德行,不过那不是我今天来这儿的原因。”

“我不敢确定。薇姬和我的表演并没那么天衣无缝。”

史蒂夫喜欢乔安妮·萨克斯,不过他知道她很可能总在碎碎念,要求哈里放弃他选择的那份老千行当。

“那么你把医生给骗过去了?”

“那是为啥?”史蒂夫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会因为你父母长得丑就起诉他们。”

“柯兰奇克喜欢维多利亚,想和毕格比私奔。”

“不只是因为长得丑,”哈里说,“就他们那样,还好意思繁衍后代?”

“那晚餐吃得如何?”

“别扯了。”

“我挺好,一切都挺好。我们要为一个谋杀案的辩护做准备,仅此而已。”

“好吧,不过我有个新活儿,可以让咱俩都变成有钱人。你知道第79街堤道上那家叫‘玉户’的脱衣舞俱乐部吧?”

“我没问出什么事了。我是说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知道。”

“没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这可奇了怪了,因为那里有两个女孩推荐过你。这倒不是说我聘请过其他律师哈。”

赛赛开始练习单臂弯举。“你今天怎么了?”

“我谢谢你了,哈里。说说这个案子吧。”

“维多利亚通常不会迟到的。”

“歧视案。这可是棵摇钱树。”

她耸耸肩,斜方肌都鼓了起来。

“我在听,而且听得很入迷。”史蒂夫这是说一个谎又送一个谎。实际上,他还在回味维多利亚香唇的味道,同时还在思考凯莉·麦吉利斯究竟为何未能和哈里森·福特在一起?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是他搬到乡下,还是她搬到城里?那就是矛盾所在。即便他有机会和维多利亚在一起,可是他们谁会为了将就对方而做出改变呢?有这样的想法本身不就是愚蠢之至吗?她就要嫁人了。那张镂空邀请函就在那里提醒他,生怕他忘了这个重要事实。

“是委托人,赛赛。我们称他们为委托人。”

哈里·萨克斯的轮椅嗡嗡嗡地挪到他的桌旁。“自从几年前条子关掉‘裤裆’后,我一直是‘玉户’的常客。我有那儿的会员卡,大腿舞买十送一,就和星巴克的星冰乐一样。但是他们重新装修了内部,把VIP休息厅往上挪了三层楼,我上不去。”

“你这个周扒皮。”她把信件扔到他桌上。“下一位客户很快就到。”

“然后呢?”

“因为她迟到了。”

“你这‘然后呢’是什么意思?公民平等享有公用设施的使用权。我们可以申请惩罚性赔偿,打集体诉讼。”

“她为什么要打来?”

“哪个集体?老千团伙?”

“维多利亚来电话了吗?”他问。

“残疾人嘛。我们也有权利寻欢作乐。生活啊,自由啊,还有——”哈里斯抓住自己的裆部,继续说:“对幸福的追求。”

赛赛高视阔步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一手拿着早上的信件,一手拿着一个十公斤的哑铃。今天,她穿着超低腰巴西牛仔裤和短T恤,看样子是想扮成珍妮弗·洛佩兹1或是夏奇拉2或是塔莉雅3——史蒂夫总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托马斯·杰斐逊4可不是这么想的。”

“头儿,怎么了?”

“当然。你没看过尼克·诺特5的电影吗?不管怎样,他们侵犯了我的权利。我在国外为美利坚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就这样感谢我?”

如果哈里森·福特都没有得到那个女孩,那他史蒂夫又凭什么能呢?

“哈里,你去过的离格林纳达岛最近的地方就是地中海俱乐部。”

以及……

“我有军功章!”

相异也许相吸,但往往也会相斥。

“网上就能买到。别闹了,你从来就没参加过美国海军,你的轮椅不过是你这个无家可归的冒牌老兵的道具。”

一想到电影结局,他就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哈里森·福特没有抱得美人归。这位硬汉警察忠于自己的本性,回到了他的城市。凯莉·麦吉利斯也忠于自己的本性,搭上了一位身材魁伟的金发农夫,那男人活像是亚米希版的布鲁斯·毕格比。这一切让史蒂夫得出两个令人神伤的结论:

“谁说的?”

福特把凯莉·麦吉利斯拥入怀中,他们一起翩翩起舞。那绝对是对神灵厚颜无耻的亵渎,因为她是亚米希人,其传统教养不允许此等行为,更不消说她还刚刚守寡。青涩的史蒂夫认为这种场景会让少女春心萌动,毕竟是禁爱之类的东西嘛。就在库克坦承自己也同样有点生理缺陷时,史蒂夫俯身凑近萨拉那张点满祛痘膏的脸蛋。史蒂夫嘟起嘴,像巡航导弹击中恐怖分子营地一般,命中她的双唇。这一努力换来的是她嘴里的一腔软糖、一声咯咯轻笑,还有同龄人接连好几个星期的嘲笑。

“你会跑步、会溜冰,还会在半裸海滩打排球。”

他的思绪飘到了其他接吻的情景。20年前,他曾在14岁的萨拉·格罗维茨的唇上落下一吻。当时他们正一起在电影院楼厅里看电影《目击者》。他记得自己一直等到哈里森·福特在谷仓里发动了车子、山姆·库克唱起那首他对历史不甚了了的歌时才开始行动。

“那是我的康复手段。”

这是怎么回事?

史蒂夫就差把哈里·萨克斯推出办公室了,不过他转而问道:“你买的这些大腿舞——”

史蒂夫此时本应去访问新的委托人——巴克斯代尔一案的曝光度又为他们招揽到了几件小案子——但他心不在焉。他还想着那一吻,感受它、品味它。那一吻的味道,或者说那一吻的余味,还在他的唇间盘绕,在他的身体里激荡,在他的脑袋里灼烧。

“以前买的。”

那她到底去哪儿了?

“你亲过那些女孩吗?”

一想到毕格比,史蒂夫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是职业上的心虚,律师本就不可能始终光明正大,那是明摆的事实。这是一种个人情感上的心虚,但发生在他身上,实属罕见。即便是青葱年少时,他也从不撬别人的女朋友,从不夸耀自己征服了什么女孩,考试也从不作弊。他的谎言都是无害的,很容易被揭穿,比如夸大他小弟弟的尺寸。

“你疯了?我连我老婆都不亲。”

亲我一口,然后和他睡觉。这个荡妇。

1珍妮弗·洛佩兹(1969.7.24—),美国歌手、演员、设计师。

她家的固定电话没人接,手机也没人接。她八成是在毕格比家过夜了。想到这儿,史蒂夫越发沮丧起来。

2夏奇拉(1977.2.2—),哥伦比亚女歌手。

她会不会决定退出了?退出这个案子,退出他的生活。

3塔莉雅(1971.8.26—),墨西哥女歌手。

史蒂夫桌上那迈阿密海豚队头盔造型的时钟显示,此时已是上午10点37分,而维多利亚仍不见芳踪,完全不像她的作风。通常而言,在大多数人吃完惠提子(Wheaties)麦片前,她便已完成当日的半数工作了。当然,他的早餐是一把番石榴香炸曲奇加一杯古巴咖啡。

4托马斯·杰斐逊(1743.4.13—1826.7.4),美国第三任总统。

她究竟去哪里了?

5尼克·诺特(1941.2.8—),美国演员、监制、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