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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盗本垒

“不是!真的有人!”

“做梦而已,博比,只是做梦而已。”

史蒂夫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数字时钟:凌晨4点17分。博比又说:“别让他们把我带走。”

“有人在我窗户外朝里看!”

“没人能带走你,永远不会。”

“谁?在哪儿?”史蒂夫一下子清醒了,心怦怦乱跳。

史蒂夫伸手从床底拿出一根棒球棒,让博比待在原地。他只穿了一条短裤,轻轻走进博比的房间。房内窗户紧闭,床单乱作一团。他看了看窗外,除了漆黑的后院,什么也没有。他又走进厨房,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电筒,然后打开了通向后院的门。史蒂夫赤脚走入后院,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棒球棒,四下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史蒂夫的意识回到了卧室,但情况有些异样。只见博比压在他身上,把他压进了床垫里,紧紧地攥住他,又哭又叫,全身发抖:“史蒂夫舅舅!有人来了!”

邻居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咔嗒咔嗒的声音,史蒂夫听出是啄木鸟在啄瓶刷子树。除了潮湿的泥土和茉莉花的味道,他还闻到了一种别的气味……

他就快冲破迷雾了。

烟味?这股味道转瞬即逝。他查看了博比卧室窗户的下面,并没有脚印或烟屁股。可怜的博比,看来他没法把现实和噩梦区分开。

“史蒂夫舅舅!”

但话又说回来,史蒂夫暗想,难道他自己就能分清吗?

史蒂夫的头越来越痛,胸口也似有千钧重负压迫着他。

***

“史蒂夫舅舅!”博比又哭喊着。

两小时后,太阳方才徐徐升起。博比正呼呼大睡。史蒂夫在厨房里切木瓜,然后把木瓜籽一勺勺挖出来。挖完后,他把木瓜和两片柠檬留在了橱柜上,径自走向后院,又进行了一次全面排查。院子里并没有被入侵的迹象,甚至连爱在附近翻垃圾桶的浣熊也没来过。他心想,又是个噩梦而已。要是他能驱散博比的心魔就好了。

津克维奇大吼一声:“这孩子归我了!归我了!”

史蒂夫穿上短裤和跑鞋,套上一件写有“律师穿内裤办事1”的律师协会T恤,走出房子并锁上了大门。他戴上随身听的耳机,准备慢跑到塔希提海滩,再及时赶回来和博比一起吃早饭。

“史蒂夫舅舅!”博比不知从哪里哭喊道。

今天早上天气不错,蔚蓝的天空、较低的湿度、强劲的西北风,无不预示着冷锋的到来。史蒂夫一路跑过山墙航道上的小桥,依然滴汗未出。随身听里,鲍勃·马利正在呼吁他的小可爱尽情释放激情。史蒂夫脑海里荡漾着各种旋律,还有维多利亚在他梦里说的那句“我就喜欢你这样”。

“出局!”赫伯特·所罗门大喊一声:“你永远也成不了我这样的球员,你个娘娘腔。”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思索着,她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变好了?昨天卡迪拉克来送午饭时,她的眼神比以往柔和,不是吗?

主裁判摘下面罩,史蒂夫定睛一看,竟然是他那个爱指摘人的父亲!史蒂夫头朝前滑向本垒,一只手从津克维奇粗壮的双腿之间猛地伸了过去,就在此时,一只棒球手套从天而降,击中了史蒂夫的太阳穴,发出保龄球中瓶的响声。他的头盖骨随即爆发出一阵剧痛。

那又怎样?她都订婚了,笨蛋。

只见接球手转身回跑,准备护垒。原来是那个人渣,津克维奇!

当然,他也可以追求她。不过这样做的结局是什么呢?唯有心碎。巴克斯代尔的庭审和博比的案子都快开庭了,这时候心碎可不是他需要的东西。他没时间在感情上纠缠,该死的,就连搞一夜情的工夫都没有。

原来这是一个软软的悬浮球场。

白色的浪尖连成一线,拍打着岸上的礁石,继而纷纷破灭。西北风越来越强,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史蒂夫加快步伐,跟着一辆乡村公交车一路小跑。公交车在可可普鲁环线沿途停靠,车上下来了一批批身穿制服的女佣,纷纷奔入自己辛苦工作的一栋栋水岸豪庭。一辆梅赛德斯敞篷跑车停在路边小道上,一对年轻男女坐在车里的斗式座椅上。广播里,娜塔莉·科尔正柔情演唱着《相异相吸》,他不禁又想起了维多利亚。史蒂夫和卡迪拉克说话时,她分明在盯着他看。是不是她对他有兴趣?很多女人都退过婚,不是吗?

史蒂夫打了个激灵。气温越来越低,湿气浸透了他的球衣。投手上摆手臂,准备投球,史蒂夫此时也开始跑垒。透过越来越浓的雾气,一切如慢动作般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他娘的,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打一场官司,打完就走,接受现实吧。

“拜托了,史蒂夫,盗垒吧。”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仿佛跑垒道上诱人的塞壬妖女。

史蒂夫开始汗流浃背了,呼吸也加快加重,他的跑鞋踏着柏油路,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不一会儿,他就进入了状态,仿佛飘飘欲仙,跑起来毫不费力,感觉自己强壮无比,能一蹦越过一大片棕榈树。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今天早上,回到了博比身上。到底有没有人到过卧室窗下?无法判断。但他会提高警惕。家里的防盗警报器已经坏了有些年头了。他要抽空修好它,还要……

投手又掷了一个球消失在雾中。“两好球!”

怎么回事?

“真的吗?”他隐约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刚跑出泥花大道,就看到那辆一身泥的绿色皮卡。它的轮胎在地上摩擦,尖叫着冲过转角,直奔青年路而去。

“你真是狂野不羁,”她说:“我就喜欢你这样。”

史蒂夫拼尽全力,想看看皮卡在交叉路口会往哪里拐弯。他跑得飞快,快过以往任何时候,快过他自己的想象。他猛然意识到博比还一个人躺在床上。他追近了皮卡,看到它右转开向可可普鲁环线。

史蒂夫眯着眼转头回望,只见她就在迷雾的另一头。三垒教练维多利亚·洛德竟然没穿裤子!她只穿着一件迈阿密大学的运动衫,脚踩一双高跟软木底橙绿条纹的凉鞋,下半身空空如也。

求你了,上帝,让它绕去日落大道,或者更远的老卡特勒尔路。

“为我盗垒吧。”那个魅惑的声音呢喃道。

但是它却右转了。

投手掷出了一个嘶嘶作响的快球,消失在薄雾之中。只听裁判叫道:“好球!”但却看不见他身影。

直奔史蒂夫跑过的那座桥。

他立在原地问:“谁在说话?”

朝他家驶去。

一个甜甜的声音魅惑地耳语道:“去盗本垒。”

1律师穿内裤办事,英文为Lawyers Do It in Their Briefs,此处是双关语,briefs既有短内裤的意思,也有案情摘要的意思,后者是律师在法庭上常用的辩护材料。

史蒂夫双膝弯曲,手臂张开,踮起脚尖用力一跳,离三垒仅三步之遥。一阵湿雾笼罩着棒球场,令他几乎看不到本垒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