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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不能。说正题吧,沃尔特。”

“我不能让你放下这件事,但是——”

“你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你知道为什么。”

“也没有。”

“是吗?”

“还没有,我们这边没有。你有什么新消息吗?”

沃尔特重重地将钢笔砸向桌子。它滚到桌子边缘,停留了片刻,然后掉到地上。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他要给我一拳,但他眼中的愤怒渐渐消失了。

“也没干什么。我想见见以前的线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我以后会跟你说。”

我要怎么对他说呢?我在大街上徘徊,去我和苏珊带着詹妮弗去过的那些地方。我透过公寓的窗户向外看,想象着那个杀死她们的人可能在哪里。我接下本尼·洛的工作,是因为担心如果再不找点事做,我可能会自杀。

“好吧。你要给我看什么吗?”在桌上的文件中,我看到了关于弹道和武器的报告。五小时内拿到报告已经很快了。特工罗斯无论想做什么,大概都能办到吧。

“那你最近在干什么?”

我对着报告点了点头:“报告上有说从那个凶手体内取出的子弹是什么样的了吗?”

“几周吧。”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你回来多久了?”

“沃尔特,我亲眼看见那家伙死了。打死他的人朝我开枪,子弹直接穿墙而过。他应该对武器很有研究。”

“我们和本尼·洛聊过了。要不是我们告诉他,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沃尔特转动着手中的钢笔,“他说‘我只是在做生意嘛’。”本尼·洛确实很喜欢用这样的语调说话。我淡淡地笑了,紧张的气氛略有缓解。

沃尔特保持沉默。

“我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我说,“本尼·洛可能知道得更多,但我也不确定。”

“如果要买这种武器,肯定会被人知道。”我说,“给我一些线索,或许我能比你发现得更多。”

“别惹罗斯。他会给你带来一堆麻烦,我也要跟着遭殃。”

沃尔特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要不然你们让我们两个单独聊聊,喝点咖啡什么的。”他提议道。巴斯耸了耸肩,离开了。罗斯依然坐在桌子上,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出去,狠狠地关上了身后的门。沃尔特深呼一口气,松了松领带,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我吹了声口哨:“是缩小尺寸的步枪子弹,用手枪发射?”

“看来没什么用啊。”罗斯说,“帕克先生显然不想配合,那我——”

“子弹主要是塑料的,但弹头壳是全金属的,所以威力不受影响。当它击中某个物体,比如那个开枪打你的人时,大部分的能量都会传递。它穿透时几乎没有任何能量。”

“特工罗斯真可怕。要是他来逼供我,谁也说不准我会招供什么。”

“那它为什么能够击穿墙壁?”

“特工罗斯认为你有事瞒着我们。”沃尔特说,“以防万一,他要进行短暂逼供。”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目光也很冷漠。罗斯又开始盯着我看。

“弹道报告估计,它的初速超过了2000英尺每秒。”

房间里一阵沉默。罗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无聊地移开了视线。

这个速度很快。勃朗宁9毫米手枪发射110格令重的子弹时,只能达到1100英尺每秒。

罗斯动了动身体,坐在桌子边缘,说:“事情过了这么久,你却又出现了,真奇怪——有六七个月了吧?——忽然又死了这么多人。”他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没听到我的话。他大概四十岁,或许已经四十五岁了,但是精神很好。他的脸上布满皱纹,似乎生活并不愉快。我从伍里奇那里听说过他。伍里奇已经离开了纽约,到新奥尔良办事处担任联邦的助理特工。

“桑尼没有理由杀死奥利·沃茨。”我回答,“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偷车和制造假车牌。奥利不可能从桑尼那里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对桑尼的了解还不如陪审团十分钟的调查。”

“然而,如果击中柔软的物体……”

“特工罗斯认为桑尼·费雷拉是杀死沃茨和他女友的幕后黑手,而你还知道更多。”罗斯从衣袖上拾起什么东西,厌恶地把它丢到地板上。我觉得他把那个东西当成了我。

“它就会停下来。”

“没有。”我说,“知道的我都说了。”

“枪是国产的吗?”

“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的吗?”沃尔特问。

“你们和制造商联系上了?”

“这位是来自联邦调查局的特工罗斯,这位是来自抢劫科的警探巴斯。”沃尔特说,“巴斯参与了沃茨的案子,特工罗斯负责调查有准备的犯罪。”

“我们会试着联系,但我觉得只能走到中间人那一步。”

审讯室的门开了,沃尔特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我站起身来说:“我可以问问。”

“如果让我猜测,我认为他已经在更加仔细地策划下一次行动。他这次犯了错误,我觉得他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下一次,他一定不会犯错。如果没有事先抓到他,他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沃尔特拾起钢笔,朝着我挥动,就像是一个不高兴的老师正在教训班里聪明的学生。“罗斯还没和你算账呢。”

乌尔夫点了点头说:“可能吧。如果他以前杀过人,一定把尸体藏了起来。这次他的行为有一定的变化。或许他以前只是默默地杀人,现在却想要登上公众舞台。他可能希望引起人们的注意。但他对自己这次的行动并不满意,或许会让他回到老路上。当然,另一种可能是,他会进入一段休眠期。

我拿出一支笔,把我的手机号写在了沃尔特的拍纸本背面。

“你认为他以前做过这样的事吗?”沃尔特问。

“我会一直开机。我可以走了吗?”

“我也在思考。”乌尔夫说,“有些凶手会留下属于受害者的纪念物,也可能与伪宗教或献祭有关。抱歉,我真的无法确定。”

“有一个条件。”

“他为什么要破坏死者的面部?”乔伊纳又问。

“说。”

“申请了,但结果还没出来。小道消息说,这次的作案手法和之前的案子都不一样,主要是破坏面部这件事。”

“我想让你今晚到我家里来。”

“申请侧写了吗?”

“抱歉,沃尔特,我不想参与什么社交。”

“已经提交了。”

他似乎很难过:“别犯浑。这不是社交。你一定要来,如果罗斯把你关进牢里,直到世界末日,我也不会管你。”

VICAP计划创建于1985年,全名为“联邦调查局暴力罪犯刑事拘捕计划”。工作人员会针对已破案、未破案及未遂的凶杀案撰写报告,重点关注涉及诱拐、随机或无动机、与性相关的案件。当发生失踪案件并怀疑发生谋杀,以及发现身份不明的尸体且明显或疑似死于谋杀时也会做报告。这些报告将会提交给联邦调查局位于匡蒂科的研究所,由国家暴力犯罪分析中心进行研究,判断类似的特征是否出现在系统内的其他案件中。

我起身离开。

“你的意思是这只是第一起案件。这个案子加入VICAP计划了吧?”

“你确定全都告诉我了吗?”他在我身后问道。

“可能会,但这只是一种假设。”乌尔夫回答。沃尔特看起来有些困惑。

我没有转身:“我能说的全都告诉你了,沃尔特。”

“他还会再次作案吗?”沃尔特问。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这是真的,至少我可以这么说。

“如果你们获得了搜查令,需要搜寻与性和暴力有关的物品:色情杂志、视频、低端犯罪工具、震动棒、夹钳、女人的衣服,尤其是内衣。其中有些物品可能属于受害者,他也会拿走别的私人物品。也要留意日记和笔记,里面或许会有受害者的细节信息、一些性幻想,甚至可能记下了整个犯罪过程。这个人也可能收藏了一些警用装备,对警方办案的流程有所了解。”乌尔夫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上。

二十四小时之前,我找到了埃莫·埃里森。他住在东哈莱姆边缘的一家破酒店里,只有妓女、警察或罪犯可以到这里来。一面透明的亚克力板放置在管理员的办公室门口,但是里面没人。我走上楼梯,敲响了埃莫的门。没有人应答,但我听见了手枪击锤的声音。

“性虐待者通常对警察和武器很着迷。他也许会关注调查的过程,所以要留意那些打电话提供线索或交换信息的人。他应该有一辆干净、保养得很好的车。干净是因为这样不至于很显眼,保养得很好是因为他要保证自己不被困在犯罪现场或附近。车可能被改装过,方便运送受害者,后门和后窗的把手都被拆除,后备厢安装了隔音装置。如果你们觉得某个人很可疑,就检查后备厢里有没有多余的燃料、药物、水、绳子、手铐和捆绑带。

“埃莫,是我,鸟哥。我想和你谈谈。”

“他可能会在工作中与其他人接触,所以他或许擅长社交,并利用这一点接近受害者。他从前或许有过反社会行为,但不一定很严重,也不一定留下案底。

我听见脚步声正向门口靠近。

乌尔夫等待着笑声散去:“研究显示,在与性有关的杀人凶手中,43%是已婚人士,50%有孩子。不要以为你们要找的人是个疯狂的独行侠。他可能是当地家长协会的骨干或少年棒球联盟的教练。

“我什么都不知道。”埃莫隔着门说,“没什么可说的。”

“看来和你无关了,乔伊纳。”有人说。大家笑了起来,房间里的紧张气氛有所缓和。有两个人看向我,但是大多数人都假装我没有在场。大家都是专业人士,只希望收集到更多关于凶手的信息。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埃莫,把门打开。胖子奥利遇到麻烦了,也许我可以帮到他。让我进来。”

“性虐待者主要是白人男性。不是女性,也不是黑人男性。”

一阵寂静后,我听到铁链的声响。门开了,我走了进去。埃莫退到窗户旁边,手里依然拿着枪。我关上了身后的门。

“为什么你这么确定凶手是白人男性?”乔伊纳问,他是个黑人,也是凶杀科警探。我和他一起工作过一两次。

“没必要这样。”我说。埃莫把枪向上举了一下,然后将它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不拿枪的时候,他显得更自在一些。他不适合拿枪。我注意到他的左手手指缠着绷带。在绷带边缘,我看见了黄色的污渍。

“我之前说过这类案件的特征,但是在其他几个重要方面,本案并不符合性虐待案件的普遍情况。我认为摧残尸体或是愤怒和失控的结果,或是为了掩饰什么。凶手还进行了其他的仪式化行为,并且希望通过摧残尸体让我们忽视那些举动。破坏部分皮肤很可能是关键。他想要展示某些效果——虽然并没有完全呈现出来。”

埃莫㘮埃里森是个中年男人,很瘦,面色苍白,他断断续续地为胖子奥利工作了五年甚至更久。作为机械师,他的水平一般,但他很忠诚,而且知道何时应该守口如瓶。

我想要离开。看来我想错了,听这场报告不会有什么收获。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然而,在这个案子中他没有做到,因为詹妮弗·帕克,也就是那个女孩的心脏很脆弱,当大量肾上腺素在她体内分泌后,她便死了。再加上她母亲试图逃脱,脸撞到墙上受了伤,可能暂时失去了意识。我想凶手大概感觉到场面失控了。有准备的犯罪场景变成了无准备的犯罪场景。在剥掉受害者的皮肤时,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和沮丧,于是开始摧残尸体。”

“我联系不上他。”

“在性虐待案件中,谋杀的行为通常与色情有关。它像是一种仪式,通常很漫长,而且要确保受害者直到死亡前的一瞬都是清醒的。换句话说,凶手不想过早地结束受害者的性命。

他重重地坐在收拾整齐的床边缘。房间很干净,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气味。墙壁上挂着一两幅画,一组家得宝牌儿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杂志和一些个人用品。

“通常,犯罪场景可以分为有准备、无准备和两者结合这三种类型。有准备的凶手会针对特定的受害者详细地策划谋杀,这种控制欲会在犯罪现场体现出来。受害者符合凶手设置的条件:年龄、发色、职业、生活方式等。和本案一样,他们常常将受害者捆绑起来。既然凶手将绳子带到了犯罪现场,就说明他有控制欲并做了详细策划。

“听说你在为本尼㘮洛工作。为什么?”

“我们似乎可以推断出,这个凶手的智力超出常人,喜欢游戏和赌博。”乌尔夫说,“他营造出恐怖的作案现场,或许可以证明他和受害者的丈夫有个人纠葛。但这只是推测,这种类型的犯罪一般没有针对性。

“就是工作而已。”我回答。

或许沃尔特说得对,我不该来听案件陈述。乌尔夫冷静的陈述将我的妻子和女儿变成了这个暴虐的城市中又一个恐怖的数据,但我希望她能说一些让我产生共鸣,并能够为后续的调查提供线索的内容。对凶杀案来说,两周已经是很长的时间。除了非常幸运的情况,一个案件如果两周后依然没有进展,调查便会陷入停滞。

“你要把奥利抓起来,让他被弄死。这就是你的工作吧?”埃莫说。

“凶手对犯罪进行了精心策划,以便在丈夫回家时给他带来极有可能造成心理创伤的冲击。”

我靠在门上。

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像是戴着鲜艳的领带去参加葬礼。

“我可以不把他抓起来。本尼㘮洛会承担损失。但我需要一个不抓他的理由。”

“本案的犯罪现场有些特殊。首先,犯罪性质决定,施暴者需要与受害者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在某些案件中,施暴者改装了自己的住处,在那里与受害者会面,或者他会在改装的汽车或货车中行凶。在本案中,凶手没有这样做。我认为他可能喜欢危险的感觉。同时他也是为了留下深刻的‘印象’,我找不到更好的词了。”

埃莫内心的矛盾从脸上浮现出来。他的手扭来扭去,眼睛一次次看向那把枪。埃莫·埃里森害怕了。

“选择受害者时,他们经过了系统的追踪和监控。凶手可能已经对这家人观察了一段时间。凶手了解丈夫的习惯,知道他一旦去了酒吧,就会在那里待很久,这样凶手就有足够的时间做完想做的事。但在本案中,我认为凶手没有完成全部的步骤。

“他为什么要逃,埃莫?”我柔声问道。

“对这类人而言,最主要的目标群体是陌生的白人女性,但有些人也会把男性或孩子作为目标。有时,受害者与施暴者在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有相似之处。

“他说你是好人,一个靠得住的人。”埃莫说,“是这样吗?”

审讯室门外有人说话,我听见他们的声音抬高了。其中一个说话者是沃尔特·科尔,其余的我辨识不出。声音又低了下来,但我知道他们在谈论我。我很快就会清楚他们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想看到奥利被伤害。”

“我想——我猜测他是一个白人男性,具体原因我后面会讲。他想让这位母亲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折磨、被杀死,然后再折磨并杀死这位母亲。目睹受害者对折磨的反应,性虐待狂会获得快感。本案共有两位受害者,她们是一对母女,能够对彼此的遭遇做出反应。他将性幻想转化成了暴力、折磨,最后是死亡。”

埃莫打量了我一会儿,仿佛正在下定决心。

“也有证据表明,这是一场虐待性的谋杀。成年受害者在死前受到了折磨。她的躯干正面和面部的皮肤被剥去了。再结合性的因素,你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性虐待狂,他通过暴虐的身体和精神摧残获得满足。

“是皮利。皮利·皮拉尔。你知道他吗?”

“与性有关的杀人常常涉及一些性行为,它们往往是一系列摧残的开始。”乌尔夫抿了一口咖啡,接着说,“凶手剥去了死者的衣服,在乳房和下体造成了一些伤口,这似乎暗示此次犯罪与性相关,但死者体内并没有异物插入的痕迹。

“我知道。”皮利·皮拉尔是桑尼·费雷拉的得力助手。

我用指尖抚摩着雕刻的心形,木纹的触感暂时将我带回了现实。审讯室的门开了,透过门缝,我看见那个联邦探员从这里经过。一个职员拿着印有“我爱纽约”的白色杯子走进来。咖啡的味道很浓郁,仿佛从早晨一直煮到现在。我放入奶精时,它的颜色只是略有变化。我抿了一口,苦得龇牙咧嘴。

“他以前每个月会来一两次,不超过这个次数,每次带过来一辆车。他会开车离开几小时,然后再回来。每次的车都不一样。这算是和奥利做的交易,这样他就不需要再给桑尼钱了。他会在皮利回来之前给车准备好假牌子。

“我不知道你们对案情是否熟悉,所以会讲得慢一些。”她停顿了片刻,“帕克警探,有些内容你听起来会很难受。”她的声音里没有歉意,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事实。我点了点头,于是她接着说:“我们要讨论的杀人行为与性有关,属于性虐待杀人。”

“上周皮利又来了,带来一辆车,又开走了。那天夜里我到得晚,因为我生了病,是胃溃疡。我还没有到,皮利就已经走了。

乌尔夫从桌子上拿起一副眼镜戴上。在她的左手旁边,那颗破碎的心映出木头的光泽。她看了一眼笔记,从中抽出两页纸,讲了起来。

“半夜,我和奥利坐着闲聊,等着皮利把车开回来。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我们出去后,发现皮利把车停在大门口,人趴在方向盘上。车头上有个凹陷,我们猜测他或许撞车了,所以才急着回来。

房间里的其他人依然不希望我在场,从他们的神情我便能够知道。他们从我和沃尔特身上移开视线,或是耸肩,或是努嘴。但我不在意。我只想听听乌尔夫会说些什么。沃尔特和我坐下来,等待她讲话。

“皮利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伤得很厉害,车里到处是血。奥利和我把车推进院子,奥利联系了他认识的医生,那人叫他把皮利带过去。皮利很虚弱,完全动不了。奥利开着自己的车把皮利送到了医生那里。医生认为皮利的头骨碎了,坚持让他去医院。”

“你们都知道鸟哥为什么要来。”沃尔特说,“如果你们遇到了这种事,也会想来的。”我曾逼迫和哄骗他让我来听报告。我找了一些我本来没有权利去找的人帮忙,沃尔特最终妥协了。我不后悔做了这些事。

埃莫一直说了下去。故事一旦开始,他就要把它讲完,仿佛只要说出来,就可以减轻心理负担。“他们争论了一会儿。医生知道一家私人诊所,那里不会问太多问题,于是奥利答应了。医生给诊所打了电话,奥利回到停车场取车。

当时温盖特正在塔尔萨参加弗洛伊德信徒的会议,沃尔特趁机邀请了乌尔夫。她大概三十岁,神情严肃但不乏魅力,穿着深蓝色的职业装,赤褐色的长发披在肩头,坐在上座。她跷着二郎腿,右脚上挂着一只蓝色的高跟鞋。

“他有桑尼的电话,但是对方没接。他把车停在了隐蔽之处,但依然不放心,因为你也知道,警察可能会查。于是他给老头子打电话,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老头子让他放下心来,说自己会派人处理。

“奥利出去了,打算把车停在没人的地方。然而回来时,他的样子比皮利还糟糕。他很虚弱,两只手一直在发抖。我问他:‘你怎么了?’他只是让我离开,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任何人。他没说别的,只是一直让我走。

审讯室里添了一张桌子,又放了许多把椅子。我还在休事假,距离离职还有两周的时间。我的家人们已经死去了两周,截至此时,调查没有任何结果。经过快要退休的卡弗蒂警督的同意,沃尔特组织了一场会议,与会人员包括涉及此案的警探和一两个本市最优秀的凶杀案探员。会议包括头脑风暴和讲座两部分,讲课人是雷切尔·乌尔夫。

“后来我听说,警察突击搜查了那个地方,奥利被保释后失踪了。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

“他不在。”他说,“你们就当没看到他吧。”

“那你拿枪干什么?”

沃尔特看着靠在墙边以及懒洋洋地围坐在桌子旁的警探们。

“一两天前,老头子的一个手下来过。”他喘着粗气,“他叫博比·西奥拉,想知道奥利的事,还想知道皮利出事那天我在不在场。我说我不在,但他大概不信。”

“沃尔特,他不应该来这里。”

埃莫·埃里森哭了起来。他缓慢而仔细地抬起绑着绷带的手,解开了其中一条绷带。

“靠,沃尔特……”

“他让我上他的车。”他抬起手指,我看见了一个环形的伤口,上面起了一个巨大的泡,仿佛此时还在颤动,“打火机。他用车上的打火机烧的。”

审讯室的木桌有些旧了,坑坑洼洼的,或许有几百或几千个咖啡杯在上面留下了咖啡渍。在左手边靠近角落的地方,有人刻了一颗碎掉的心,也许是用指甲刻的。我还记得这颗心,因为上次坐在这个房间时,我也看到了它。

二十四小时后,胖子奥利·沃茨死了。

胖子奥利·沃茨、他的女友莫妮卡·马尔瓦尼和至今不明身份的枪手已经死了五个小时。凶杀科的两个我不认识的警探审问了我。沃尔特·科尔没有参与审问。审问结束后,他们只给我倒过两次咖啡,一直没有理我。其中一个警探离开房间询问事情时,我瞥见了一个穿着深色亚麻布西装的瘦高男人,他的衬衫领子像刀子一般锋利,红色的丝绸领带连一道褶皱也没有。他一看就是个联邦探员,自负的联邦探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