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指的嫌疑人是他吗?”
“啊?”莫月男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辛西娅之泪”,他没有细想,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
小菲从茶几上拿出一份“辛西娅之泪”展览会的手册。
“他的死也跟‘辛西娅之泪’有关吗?”
“怎么你也有这个?”莫月男吃了一惊,展览会的消息看来已经传遍全国,他说道,“现在只是怀疑,如果凶手真的是他们,警方一定会将之绳之以法!”
“这个……”莫月男明显感觉到额头上瞬间浸出了汗,“目前有了怀疑的对象,但证据不足,请相信我们警方,肯定会尽早抓住凶手!”
小菲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我明白了,如果是报仇的话,我也应该尽一份力呢。”
“凶手抓到了吗?”
“你说什么?”他有些没听清。
“是谋杀。”莫月男实话实说道。
小菲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没什么事情的话,莫警官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
小菲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却没有像他想象那样号啕大哭的场面,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淡淡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莫月男巴不得赶紧离开,在小菲面前的每分每秒都无比煎熬。
“抱歉,王霜已经去世了。”最终他还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说了出来。
“那,我先走了!”
“没错,他有什么事情吗?”小菲这几天一直隐隐觉得心里不安,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已经猜到有事发生,又听到他谈到王霜,心里的不安更甚。
莫月男离开别墅,重重地吁了口气,整理衣衫,踏上了归程。
莫月男本来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但此刻又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深呼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措辞,说道:“王霜是你的男朋友吧?”
小菲将门关上后,走到了后院,画架上放着一幅尚未画完的画,画里有一对情人坐在沙滩上依偎在一起,看着夕阳缓缓落下。
“那……莫警官,有什么事情吗?”
小菲将那幅画摘下来,悬挂在客厅的中央,她看了看被油彩染红的手掌,打开手机,拨出一串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不用那么客气,我姓莫,叫我老莫就行啦。”莫月男也不客气,跟着小菲进了房间。
“我要一张去S市的机票,对,明天!”
“警察同志,请进来说话吧!”
她挂断了电话,看着画中的情人,嘴角微微扬起……
“不好意思,有个事情要通知您……”莫月男眼神向房间里扫了扫,小菲马上示意,将他请进屋。
严老九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墙壁上还挂着四张黑白照片,分别是陈佑桥、王元、李松和王朝先,照片前面各插着三炷香,烟雾袅袅,他心里却满是说不出的苦涩。
小菲不知道警察找她能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是我。”
他翻出抽屉里的一张老旧照片,那是几个人唯一的一张合照,那时的他们风华正茂,满脸春风得意,充满朝气,眼神中透露着对未来的希望。
莫月男略显尴尬,从怀里掏出警官证出示到小菲面前,问道:“我是警察,请问是秦小姐吗?”
“二十五年了……”严老九在心里无声地叹息。
莫月男核对好门牌号后,径直走到大门前敲敲门,很快门就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长相清秀漂亮,身上穿着浅蓝色衬衫,沾着油墨的痕迹,此刻正面带困惑地看着他。
陈佑桥刚刚崭露头角,引得业内纷纷侧目,有人赞赏自然有人敌视,商场如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王元负责后勤工作,固守大本营,严老九作为贴身保镖,保护陈佑桥的人身安全,大家都各司其职,一起走过那段最跌宕的岁月,同进同退。他们不只是主仆,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打了辆车,师傅熟门熟路,没费多大周折就找到了小菲居住的别墅区。
“老陈呀,还记不记得海南那次咱俩遭人暗算,被人绑架,我受了重伤几乎就要不行了,而你有机会逃走,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抛下我,最后被绑匪发现,差点把你打死。何必呢?我只是个小人物,我的命都是你给的,值得吗?”
后来莫月男也认了,硬着头皮上,也算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
“不光是我,老王、李松、朝先,哪条命不是你给的?现在他们都还给你了,只剩我一个了……”严老九目光坚定,就算前方是火海刀山也要硬闯。
不过陈琳坚持让他坐飞机过来,哪怕她报销机票。
他下定的决心,就再也不会回头!
在来之前,他推辞过好几次,这种事直接让当地派出所出面说明情况不就可以了吗?何必再让他多跑一趟,干这种自己都觉得没人性的活儿?
严老九走出房间,门口站着的是他的两个心腹,严老九小声对他们说了几句,两人先是面带犹豫,但看严老九已经做出决定,最后两人还是点点头,分头离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工作,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他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对这项工作变得麻木。
我是疯了吗?严老九反复问自己,最后答案渐渐明晰。
然后看着他们那悲伤到崩溃的表情,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心里却会无限自责,好像自己就是那造成悲剧的源头一般。
不,我只是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面对面地通知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这世上对你们很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而且死相凄惨。”最好结尾用一句,“请节哀顺变!”有用吗?
顾飞走在正午广场的中央,享受着新鲜空气混着鲜花的芳香,广场上伫立着一个不知名的男人铜像,身上的肌肉线条像古罗马斗士一般完美,广场正中央是一座西式教堂建筑,教堂已经没了传播福音的教父,成了个不大也不小的观光景点。教堂前散布着几十只鸽子,向来往的游客乞食,无论是面包屑又或是饼干残渣,一概来者不拒。对面突然跑来个八九岁的孩子,聚在一块的鸽子一哄而散,敷衍般扑扇两下翅膀又转回广场另一端。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残忍的工作吗?
顾飞将仅剩不多的三明治搓散后喂食,鸽子似乎天生会治愈,那一刻他的内心分外安详。
外面阳光明媚,但想起这次来的任务,他心里就变得阴郁起来。王霜的死亡信息已经确认,按照流程应该找死者的亲属认领尸体,但王霜身边没有其他亲人,只剩下一个同居女友,也就是小菲。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找到小菲,并通知她王霜的死讯。
他起身,拍拍手,还有下一段路要走。
莫月男刚走出机场,一股热浪就热情地迎面袭来,打湿了他的后背和脸颊,热带气候地属性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地表温度高达四十度,他感觉自己像是正处在烤箱当中的肉夹馍,几乎喘不上气来。
只有站在阳光下,才知道自己不属于黑夜,久违的暖意在心间,同自己一起奔弛在路上的同伴俨然归来。
“做好准备吧,展览会就是最后解谜的地方!”顾飞轻声说道。
他的手机突然振动一声,他在路人诧异的眼光中拿出一款诺基亚的老式手机,接通电话。
“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
“可以了吗?嗯,我现在过去。”
“他要是不死,案子才更棘手!”
解密游戏最有趣的就是揭开谜底的时刻,不是吗?
“王霜都已经死了,还怎么破案?”
二十分钟后,顾飞到了一座富有历史感的建筑面前,貌不惊人的建筑外面“江南商业协会”几个大字闪闪发光,这是个想要低调都做不到的名字。
“不,我的想法跟你相反,我想案子应该马上就能破了。”
顾飞在表明身份和来意后,由门口的保安带着他进了一间会客室等候,内部装修的古朴气息与时尚的都市格格不入,让顾飞有种误入桃花源的欣喜。
“所有线索都断了,该死的死,该逃的逃,你还想怎么破案?”
檀木的桌椅,紫砂壶里泡着刚刚沏好的信阳毛尖。
顾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为什么破不了案?”
顾飞等了三分钟左右,房门打开,一个六十岁上下,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微胖秃顶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堆着亲切的笑容热情地握住顾飞的手掌,说道:“这位就是顾先生吧?大冶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
“怎么?看我没办法破案,你很高兴是不是?”陈琳心气不顺,当女人发起脾气来,所有事情都可能成为她们发泄的源头,毫无理智可言。
顾飞不习惯商人身上特有的那种自来熟的气质,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多年老友般热情。
眼看着破案遥遥无期,陈琳心里泛起绝望,但她余光扫了一眼,却发现顾飞在一旁笑而不语。
“钱会长,这次要麻烦你了。”
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但他到底在哪里?
钱会长呵呵一笑,对顾飞说道:“没关系,你是大冶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那个消失不见的神秘人!
幸亏顾飞知道这个钱会长就跟李大冶见过一面,关系只能说彼此认识,根本谈不上深交,这次也是因为顾飞有需求李大冶才帮忙联系了一下。
而目前唯一能够将天霖集团和几个人的命案联系起来的,只剩下最有一个线索。
虽说富不和官斗,但李大冶就是个警局里的小队长,钱会长还能用如此态度,怪不得能够蝉联三届商会主席。
天霖集团财资雄厚,而且一直在海外,将自身和国内发生的一切全都撇开,他们隔着几万里操控着一切,就像自编自导的皮影戏,明知道是他们在幕后扯线,但必要的时候他们只要将那根线斩断,就可以逍遥法外,想要抓到他们的把柄,简直难上加难!
“大冶兄弟已经把基本情况跟我说了,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这里。”钱会长用他粗短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但是证据呢?
“那我们就开始吧。”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辛西娅之泪”,“辛西娅之泪”现在却在天霖集团,也就是所有矛头一时间都指向天霖集团!
“别着急,开始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讲在前面。”顾飞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痛快,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仍旧强迫自己耐住性子,听听他还要啰唆些什么,“不知道顾先生对《鹅妈妈童谣》有没有研究?”
“辛西娅之泪!”
顾飞蹙起眉头,不明白为何会突然扯到童谣?
顾飞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复杂,王霜是谋杀了李松、王元、王朝先以及李山的凶手,那他又是死于何人之手?
“略知一二。”
秦歌淡淡地说道:“不要小瞧法医,是尸体告诉我的。”他指了指尸体的牙齿,“年龄可以通过牙齿和耻骨联合面的形态来综合推断,死者的年龄在二十三岁至二十五岁之间,身高也可以根据长骨的多元回归方程计算,误差在两厘米之间,一米七七至一米七九之间,体重也可以推测在七十公斤左右,再加上死者身上有些残留的伤疤。后来我看到警方发布的王霜的通缉令,他的各项信息都比较吻合,我联系到张志斌,知道王霜也曾经出过一场车祸,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尝试比对了一下死者和王霜的DNA,发现完全吻合,为了害怕有差错,又比对了指纹,这才确定死者就是王霜。”
“作为童话故事来说,它远没有安徒生童话那么令大众接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没有灰姑娘的水晶鞋,也没有能够解除黑魔法的英俊王子,《鹅妈妈童谣》是一本充满血腥和黑暗的童话集,却更加真实。
陈琳又问道:“报告里称死者的脸部被严重破坏,怎么确定他就是王霜?警方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身上的证件往往是第一认证信息,如果没有证件的话,那就要看尸体的脸部识别,如果脸部也被破坏,才会使用其他方法,包括到失踪人口基因库里比对DNA。虽然现在DNA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但我国没有大范围的DNA数据库,所以没办法作为寻找尸源的线索。基因库里也许并没有王霜的信息,除非刻意比对,否则很难确定尸体身份。”
“我喜欢其中一篇童谣,《丽兹波顿拿着斧头》。”
“中毒?那倒是没有,他的肠胃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残留。”秦歌补充了一句,“像是死之前被饿了许久,连一点食物残渣都不剩。”
丽兹波顿拿起斧头,
“尸体除了外伤之外,身体内部有没有中毒的迹象?”顾飞想起在王霜被劫走的那天,全因为他在飞机上服下毒药,才迫使飞机临时停降。
砍了她爸爸四十下。
顾飞心里盘算,五天前那就是王霜被那伙人劫走的第六天。
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六天前,也就是上周三。”
她砍了她妈妈四十一下。
顾飞问道:“他被杀的时间呢?”
顾飞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想说什么?”
陈琳脑中划过那个血腥的画面,宛如置身十八层地狱,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对他下此毒手?
钱会长笑笑:“我想说,能被所有人接受的故事,只有美好的童话,有些故事只适合埋藏在永无天日的黑暗之中。而恰好,今天讲的这些,有很多都是不能让大众知道的隐秘。商场如战场,战场需要英雄和热血,当然也免不了有些龌龊和肮脏。我需要你答应我,除了必要的人物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终于开窍了,没错,他的手掌、脚掌,还有右腿都是在生前被割下来的。”
“好,我答应你。”对于顾飞来说,这不算什么难事。
“你是说王霜被肢解的时候还活着?”陈琳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钱会长看到顾飞点头答允后,才娓娓道来:“我喜欢读‘三国’,也习惯用‘三国’来比喻商场,我私底下认为,在商界中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的最常见的有三种人:第一是曹操,实力强横白手起家的枭雄;第二种是孙权,继承父业又能将企业发扬光大的继承人;第三种则是知人善用,以人格魅力将谋士悍将汇聚在身边的刘备类型。而陈佑桥就是刘备。
秦歌翻了个白眼,鄙夷地说道:“当然不一样,要不然我问你干什么?”
“陈佑桥的故事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那时他刚踏足商界,接连受挫,四处碰壁,惨不忍睹,却凭借人格魅力接连收获了两员大将,一文一武,文是王元,他既是后勤管家,又是集团智囊,多次在危难时刻帮陈佑桥出谋划策,立下不朽功勋后,又不贪恋权力,甘愿做陈公馆里的管家,深受陈佑桥的信任。
陈琳插嘴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武是严老九,雇用兵出身,陈佑桥的贴身保镖,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严老九,陈佑桥绝对活不过三十岁!而且严老九也不只是一介莽夫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在离开陈家后,自己创业也混得有声有色。我们商会的人经常开玩笑说,陈佑桥这个刘备,竟然收了个‘枭雄’曹操。
“你是想问他被截肢的时间,还是他被谋杀的时间?”
“当然除了他们两个之外,陈佑桥这样的助手还有许多,有才华的人自然性情各异,能够将他们凝聚在一起,而且全部忠心耿耿,做到这点的,近三十年来,唯有陈佑桥一人而已。你读过‘三国’吧,那应该知道,刘备的成功,少不了曹操的提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建桥集团?”
顾飞问道:“王霜的遇害时间是什么时候?”
顾飞只是隐约在小时候听说过,但印象不深:“那应该是许多年前的集团吧,靠家电起家,当时好像很出名,不过后来突然就不见了。”
秦歌放下筷子,抬起头说道:“赶紧问,我还有事情忙。”
钱会长微微一笑道:“不是不见了,而是改名了,建桥集团就是陈氏集团的前身!”
“我们是来找你问王霜的事情。”
顾飞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免心里诧异,道:“为什么要改名呢?”
顾飞本来也想吐槽两句,但想到以后没钱还要找他蹭饭,所以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钱会长继续说道:“建桥,那是两个人的名字,桥指的是陈佑桥,另一个人的名字叫吴建飞。而且准确来说,吴建飞才是建桥集团的真正创始人。那时的商界,人才辈出,吴建飞就是那个年代的佼佼者,非但个人能力出众,难得的是,他还具备远见卓识和不凡的领袖气度。能跟他活在同一个时代,是我的荣幸。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跟猴子最大的区别,是人拥有能够看清事物本质,并且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能力,不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只配当个猴子。但这个社会,猴子太多了。’”
秦歌脸色不变,说道:“勤俭是中华的传统美德,浪费粮食最可耻,哪怕一块小小的土豆也是农民同志辛苦耕耘的结果,不能辜负。”
顾飞停顿了一下,想着:“猴子?”
陈琳嫌弃地说道:“我再也不想跟你一块吃饭了,你太恶心了!”
“他比陈佑桥幸运得多,公司起步很快,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在家电行业站稳脚步,而那个时候的陈佑桥刚刚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投资,几乎身无分文,穷困潦倒。但吴建飞慧眼识珠,看到了陈佑桥身上隐藏的能量,更亲自邀请陈佑桥加入他的公司,并慷慨地给予他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由于陈佑桥的加入,公司的名字也从大午集团正式更名为建桥集团。事实证明,陈佑桥绝非凡物,拥有了平台的陈佑桥终于大展拳脚,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三年时间,建桥集团在家电行业里的占有率从百分之五涨到了百分之五十五,这可是相当恐怖的一个数字呀!
顾飞和陈琳到法医中心正看见他对着尸体吃饭的画面,一块土豆不小心掉在尸体的肚子上,秦歌面色不改地拿起来冲了冲水,就着米饭大口咀嚼。陈琳看着一阵反胃,连顾飞都觉着有点恶心,秦歌却不以为然,从那熟练的动作上判断,显然这不是头一次。
“和公司的发展快速增长的,除了日渐饱满的钱包,还有两人之间的嫌隙。陈佑桥实力逐渐壮大,大到足以威胁吴建飞在公司的地位。陈佑桥主动提出离职,却被吴建飞拒绝了,不是他不想,而是陈佑桥现在不能走!公司的客户,一大半是陈佑桥的关系,如果他走,那公司将会面临巨额损失,这也是吴建飞不想看到的。陈佑桥想走却走不了,王元提议要自立门户,这是当时最好的选择,却被陈佑桥以报答吴建飞的知遇之恩为由,拒绝了。
秦歌对着尸体倒没觉得有什么大碍,但找到避孕套后,倒有些恶心,不过现在眼不见心不烦,再加上他实在饿得够呛,叫了两份外卖就摆在尸体旁边狼吞虎咽起来。
“而此时的吴建飞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陈佑桥。一个月后,陈佑桥在三亚旅游的时候遭遇埋伏,和严老九一起被当地劫匪绑架,严老九身受重伤。后来王元不惜重金,打通了当地黑道的线路,这才有惊无险地将陈佑桥和严老九救回来。但那个时候两个人的一条命已经去了九成,经过一个星期的抢救才将将保住命,又足足休养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恢复如初。”
警方足足用了一个星期才将尸体找齐,然后运到法医中心,由秦歌负责拼接,他忍着恶臭用了四个小时才将所有尸块缝好。在他缝尸体的过程中,在男人的肚子里发现一个避孕套,应该是运尸时不小心掉进尸块里的。后来鉴定科根据避孕套里的精液锁定了情夫,找到情夫的时候,他正在嫖娼,警方顺势又铲除了卖淫集团,情夫被抓后当场认罪,现在正在局子里候审。
顾飞插嘴问道:“吴建飞绑架陈佑桥的事情应该属于机密,你怎么会知道?”
他旁边躺着一具刚刚缝好的男尸,内脏被掏出放在一边的盘子上。又是一宗情杀案,男人的妻子外遇,刚好被男人碰上,结果被妻子伙同情夫将他谋杀,然后为了运尸方便,将他切成八段,把尸体扔在市内各个角落。
钱会长又呵呵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道:“你经常破案,应该知道一些道理,有些证据不能呈堂,但就藏在细节里,明眼人看得出,但大多数被蒙在鼓里,懂了吗?”
高强度的工作害得他根本没时间吃饭,体力高度透支,他现在只想喝杯咖啡,再吃上一顿大餐,然后好好休息,回家看电视、洗澡,然后睡觉。
顾飞隐约懂了他话中的含义:“后来呢?”
秦歌从早上七点开始工作,到现在已经解剖了三具尸体,蒋雪儿回了学校,所有琐碎的工作都要他一个人搞定,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不禁有些怀念“拖油瓶”在的时光。
“后来,陈佑桥出院了,和平时一样,该开会开会,该见客户见客户,没有任何异常,这就是所谓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几个月后,吴建飞陷入麻烦。吴建飞喜欢打麻将和打牌,而那次竟然输掉了全部身家,还欠下了一大笔外债!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找陈佑桥帮忙,但他很有骨气,宁可饿死,也不肯向对手示弱。最后,吴建飞跳楼自杀。
S市法医鉴定中心,十六点十五分。
在吴建飞死后,陈佑桥拿到了吴建飞的股票转让书,顺利地得到了吴建飞的所有股票,成了建桥集团的最大控股人,用肮脏的手段,成了这场商战的赢家。后来,他又将建桥集团更名为陈氏集团,涉及各个领域的投资,开创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这些尸块属于同一个人—王霜!”
顾飞没想到陈佑桥的身上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不光彩的历史,怪不得钱会长一再要求不能让大众知道。人为制造的意外,显然,吴建飞赌博输掉身家绝对跟陈佑桥脱离不了关系,说是陈佑桥逼死了吴建飞也不为过。
顾飞和陈琳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等他的下文。
“那吴建飞有没有后人?”
张志斌一副苦瓜脸,委屈地说道:“我也不想拿回来,这玩意太恶心了,但必须拿回来呀!”
“他当时有个五岁左右的儿子,后来不知所终。”
陈琳敲了下张志斌的脑门,埋怨道:“谁让你查这个案子了?这个案子不是交给其他分局了吗?怎么又把它拿回来了?”
“这样呀,我知道了。”顾飞起身对钱会长说道,“我了解得差不多了,多谢钱会长。”
顾飞扫了一眼,马上就知道这正是白天在新闻里看见的那个分尸案,虽然自己很感兴趣,但在“辛西娅之泪”案告破之前,他也没精力去调查,不免心里有些可惜。
钱会长咧开嘴笑了下,像个和蔼的尊长一样亲热地拍了拍顾飞的后背,说道:“没关系,也许以后也要你多多帮忙!”
张志斌将档案打开,是一团团腐肉的照片,陈琳因为没有心理准备,竟然还干呕了一下,然后示意他把档案收起来。
顾飞心里明白,这就算是李大冶欠了他一个人情,以后总归是要还的。
陈琳问道:“怎么样?有消息吗?”
“其实我还有件事情不太明白,你喜欢用三国的角色来对比商业精英,如果吴建飞是曹操,陈佑桥是刘备,那你又是谁?”
张志斌看见顾飞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已经出院了,然后点头示意。
钱会长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似人畜无害的模样,直到顾飞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的光,锐利得似乎能将所有人看透,就连顾飞都觉得一阵发虚。
还没等顾飞再多说什么,张志斌拿着一沓档案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备、曹操、孙权都不太适合我,如果一定要选一个角色的话,那就是董卓吧!”
“莫名其妙!”陈琳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相信他的推论一定有他的道理。
顾飞听到他的回答,心里终于舒了口气,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顾飞解释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我去找王霜之前,我让你帮我做验算,到目前为止,你的验算跟我的推论完全一致,可以证明我的推断是准确的!所以你不用问为什么,因为等你找到王霜的时候,就会知道答案了。”
曹操先以卑微姿态获取董卓信任,而后却借了王允宝刀企图刺杀董卓,事情败露后逃出洛阳,最终凭借自己的实力成就一方霸主。
“王霜能解决杨天霖?”
怪不得老狐狸知道这么多内幕,陈佑桥与吴建飞的明争暗斗,他究竟是旁观者还是参与者?
“他非常聪明,不过却还是遗漏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只要找到王霜,事情就能够解决了。”
顾飞更倾向后面的可能。
“怎么可能?如果一直在他手里,为什么还要搞那么多花样?”
“钱会长,这次帮了我一个大忙,并不单纯是想要一个人情那么简单吧?”
“我们都是猴子!‘辛西娅之泪’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场骗局,钻石一直在杨天霖的手里!”
钱会长微微一笑:“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相信以顾警官的才智,以后就会知道了。”
“猴子?”
商人怎么会做赔本买卖?
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声苦笑,“杨天霖果然好手段,看来我们一直被他当成猴子耍了。”
离开后,顾飞回头望了眼商会的建筑,明明是朗朗青天,为何竟像是笼了一层黑雾?
为何他却产生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三个月后顾飞就在电视上找到了答案,由于陈氏集团内部问题,旗下科技公司放弃竞标,而潜龙集团成为唯一竞标者,成功获得三十亿标书。
顾飞看着手中“辛西娅之泪”展览会的手册,自己花了那么多心血的“辛西娅之泪”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