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才是猴子？
“我想王管家一定知道点什么。”顾飞转过身闭上眼，无数信息涌入大脑。
等到了陈公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残阳斜挂在天边，暗红色的云彩像是带着光，三两只孤雁如流星划过天边，聒噪的知了在树梢“吱吱”作响，天边的景象如同古老的油画，色彩古旧，悲凉得像身着盔甲孤身西行奔赴战场的末日英雄。
陈琳喃喃道：“陈公馆的胸章为什么会出现在秋山……命案果然跟陈家有关！”
陈琳喜欢黄昏，它会给她安全感。
“这枚胸章是他女儿在上山的时候无意中捡到的，当时她因为见到尸体，吓得不轻，所以这件事情只字未提，后来我去找过他们，她就将胸章别在胸前，被我察觉之后，向她要了过来。”顾飞解释道。
下车时，只剩下陈琳、顾飞和张志斌三个人，秦歌在半路就下了车，原因很简单。
“记得，他怎么了？”
“破案是你们警察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到时间下班了。”
顾飞说道：“还记得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并且报警的赵大友吗？”
秦歌依旧对所有事情都很冷漠，但似乎他曾经并不是这样，陈琳看得出来，他只是戴了副面具，面具下仍是原来那副古道热肠。
“这是？”陈琳接过来，迟疑了一下，然后叫道，“这是陈公馆的胸章！我看见王管家的胸口就别了一枚，你怎么有这个？”
说完之后，秦歌转身穿过马路，走到公交站牌旁边，坐上晚高峰的班车，踏上回家的路途。
顾飞翻着口袋，拿出一枚蓝色黑熊状的胸章，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陈琳将车停到陈公馆门前，门卫还是上次那名平头壮汉，他还记得陈琳，稍微问了两句来意之后，就通知了王管家，并恭敬地将几人迎进庄园。
“说来说去，还是不清楚到底凶手是谁。”陈琳捂住脑袋，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张志斌还是第一次来到陈公馆，刚走到花园就被庄园里的奢华布局深深震撼，花团锦簇的道路，伫立在花园中间的天使雕像，围在雕像旁边的巨大喷泉，无处不显示着庄园主人的高贵奢华。
陈琳松了口气，困扰她许多天的难题终于被解开，她心情刚刚好转点，但转念一想，就算知道了凶手的犯案手法又能怎么样？凶手的身份始终没有头绪。
“天哪，这要是我家，我这辈子都不出门。”张志斌浮夸地说道。
秦歌说道：“这起案子要是放在平时，很容易就能从现场的情况推导出真相，但这次犯案时间距离太长，很多线索都被自然破坏，才让我们的调查走了许多弯路。”
陈琳鄙视他道：“德行，出去别说自己是我们刑侦队的，我跟你丢不起人！”
“谁说那个时候他死了？”顾飞用手掌摸了摸鼻子，“凶手在外面开枪，命中李松，而李松中弹后只是受了重伤，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挣扎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并反锁大门，最后却因为失血过多死在密室里。本来只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却因为李松死前的种种行为，帮助凶手造成了密室杀人的假象。一系列的巧合碰撞在一起，才让这起案子看起来那么扑朔迷离。”
张志斌讪讪一笑：“开玩笑开玩笑，我要有这房子，早就辞职了。”
张志斌像是听到了笑话，说道：“人都死了，还怎么自己回去？”
走了十分钟后，门卫将他们带到了上次的会客厅，但这次王元没有出门迎接，接待他们的换成了一个年轻男人。
“不，没有人将李松搬到房内，他是自己走进房间的。”
男人剑眉星目，相貌俊秀，气宇轩昂，身姿挺拔修长，更为难得的是气质极佳，配得上“翩翩浊世佳公子”的称号。
“那李松也应该是死在房间外，凶手是怎么把尸体搬到房里去的？又是怎么在房内将房间反锁，然后离开的？”陈琳又提出关键所在。
陈琳越看越觉得男人眼熟，分明就是那天在饭店认错的相亲对象，王霜！
陈琳听得乱七八糟，尤其不知道“拖油瓶”是何方神圣。
他怎么会在陈公馆？
“这个我来解释，”秦歌说道，“李松是背后中弹，子弹尚留在体内，开始我忽略了这一点，幸好有个‘拖油瓶’多嘴多舌，我才发现这个遗漏。凶器是点三八口径的左轮手枪。这种手枪威力巨大，五米之内开枪，子弹绝对会贯穿人体，而不会在体内滞留。房间的长度最长不过四米，如果凶手是在室内开枪，子弹不可能停留在死者体内，所以凶手不可能是在室内开的枪。他真正谋杀李松的时间，是在李松离开房间之后！”
“陈队长，我们又见面了！”王霜微微一笑，帅哥看着就是赏心悦目。
“啊？”陈琳也糊涂了，“房间外？”
陈琳诧异地问道：“怎么是你？”
顾飞继续说道：“我问过李松身边的朋友，李松周末的时候会一个人住在这里，而且晚上会去外面转一圈，这是他的习惯。我们通过墙壁上的文字，还有床底的脚印，就先入为主地认定凶手是在房间里动的手，实际上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全错了，凶手动手的地点，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房间外！”
王霜眉目含笑，说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陈琳对张志斌做个噤声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好让顾飞继续说下去。
“你是陈家的人？”陈琳心想，怪不得他看起来像是富家少爷，原来是跟陈家有关。
张志斌是个急性子，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先是李松离开了房间，接着是凶手离开房间，他俩逗趣吗？”
“准确地说，我应该是陈公馆的职员，王管家是我义父。”
“准确地说，应该是暂时没有，”顾飞换种方式解释，“你也可以理解成凶手躲在房间里的目的，就是留下‘辛西娅之泪’几个字而已。”
陈琳心里一乐，缘分这东西果然说不清也道不明。
“凶手就这么走了？”陈琳表情错愕，似乎不能理解，“他没杀李松？”
“上次吃饭真不好意思，一直想找机会道歉，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
顾飞从床下钻出来，比画着在墙壁上写字：“等李松离开后，他就在墙壁上留了五个字，却没有留意地上的乌龟，将乌龟踩死，留下尸骸。这也说明他之前从未来过李松的房间，更没注意到他房间里的乌龟。这个时候，他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要道歉？是我应该感谢你给我一次跟美女一起吃饭的机会才对。”
秦歌也装模作样地走了出去，再次将大门关上。
顾飞冷冷地说道：“要叙旧就去饭店，如果没记错，我们应该是来办案的吧？”
“等李松离开。”顾飞的声音从床下传出来。
王霜这才将目光从陈琳的脸上转到了顾飞的方向，依旧面不改色，语气中总带着三分笑意，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很亲切，但对此刻的顾飞来说，只觉得相当不顺眼。
“等什么？”
“抱歉，上次不知道顾先生也是刑警，实在失敬，但我还要奉劝一句，像陈小姐这样的好姑娘，千万不要撒手，外面窥觊的人多的是。”
“不是，这个时候凶手只做了一件事，等。”
看来上次的误会还没解决，陈琳刚想解释她和顾飞并不是那种关系，就听见顾飞已经先开口了：“把心放在该操心的地方吧，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提醒！”
“凶手是这个时候动的手吗？”张志斌急忙问道。
陈琳心脏骤停，脸上发红。顾飞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都知道什么？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注意，这个时候开的灯。”秦歌提示道。
张志斌憋不住了，对王霜说道：“别瞎说，我老大还是单身呢！”
秦歌点点头，装作李松从外面进来，将大门关上，打开灯，然后坐到书桌前，摆出抽烟的姿势。
“单身？”王霜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琳和顾飞两人，转而说道，“这次陈小姐，啊，不对，是陈队长过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他把脑袋伸出来，对着秦歌说道：“继续吧！”
陈琳也已经恢复常态，既然王管家没空，问他也是一样的，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胸章，问道：“你认不认识这枚胸章？”
顾飞在床底下说道：“不，当时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进入了误区。”
王霜微蹙眉头：“当然认识，这是我们陈公馆以及陈氏集团内部的专用胸章，图案是由专人设计，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个我们当时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陈琳说道。
陈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也有同样的胸章？”
说着话，顾飞就钻到房间的床底，从外面看，看不出任何痕迹。
“我的胸章跟你那枚不一样，公司里普通员工只佩戴棕熊胸章，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戴蓝熊胸章。”王霜亮出他的胸章，递给陈琳，陈琳对比了一下，两枚胸章除了颜色之外，形状也略有不同，棕熊是趴在地上，四脚前行，蓝熊是两脚支地，呈站立模样，并张大嘴巴做嘶吼状。
“那就开始了！”顾飞说着迈进了房间，“首先，凶手是个对死者有一定了解的人，他知道死者有周末住在秋山的习惯，所以他提前藏在了死者的家里，床底的脚印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顾飞问道：“胸章可以伪造吗？”
秦歌摆出OK的手势。
王霜笑笑说道：“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不能伪造的呢？好多富商连身份都能伪造，胸章为什么不行？但陈公馆的胸章伪造起来是有难度的，它材质特殊，是纯钢掺杂钛合金制成，我想不通谁会费那么大力气，伪造一个除了象征身份，没有半点实际意义的破胸章。”
“为了方便理解，我们将现场还原一下，我演凶手，”顾飞对着秦歌说道，“老秦负责演李松。”
陈琳注意到王霜说得很随意，似乎并不是很看重胸章的意义。
陈琳思忖着说道：“难道说死者不是死在房间里的？也不对呀，就算凶手在外面杀人，他怎么把尸体搬进来，又不留痕迹地跑出去呢？”陈琳补充说道，“而且经过现场的勘查，根据现场的血量分析，这里明明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你好像对胸章并不在意？”
张志斌和陈琳对视一眼，惊讶地问道：“死者死在密室里，怎么不是密室杀人？别告诉我房间里有地道。”
王霜淡淡地说道：“能够决定人身份地位的是自身能力，而不是一枚可笑的胸章。”
顾飞上前一步，对几个人说道：“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方向就彻底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估计凶手都预料不到会是这个结果，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陈琳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王霜，竟然还有如此桀骜的一面。
张志斌有些看不过眼，说道：“我们是在讨论手机欠费的问题吗？说正题说正题！”
外面进来一名鹅蛋脸女佣装扮的女生，面容精致，典型的江南美人形象。她小声在王霜耳边说了几句话，王霜点点头，示意已经明白，转过身对陈琳几位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琐事需要处理一下，几位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她就好，我先行一步。”
好不容易有了些凝重的气氛，瞬间被两人破坏得支离破碎。
陈琳客气地应了一声后，王霜离开了房间。
陈琳好气又好笑，然后疑惑地转过身看着秦歌刚想说话，秦歌一瞪眼抢先说道：“看我干吗？我的手机也欠费了！”
鹅蛋脸女佣端起茶壶，为所有人沏茶。
顾飞看了她一眼，浑不在意地说道：“手机欠费了，顺便帮我充点钱。”
她身姿秀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声音也十分清甜，同是作为女生的陈琳都由衷地感叹造物者不公，女佣明明就应该是个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姐。
“人家是主厨，不是什么厨子！”陈琳辩解道，说完又瞪了顾飞一眼，“破案了怎么不先通知我一声？”
“几位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陈琳心里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他是在吃醋吗？
顾飞问道：“今天陈公馆上下好像都很忙呀？”
“我还以为你正忙着跟厨子相亲呢。”
“还不是因为那位老板来了。”女佣轻轻回答道。
张志斌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拍拍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
“王霜一直负责帮王管家主持陈公馆的工作吗？”
“放心吧，凶手绝对是普通人。”顾飞将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尖踩灭，然后淡淡地说道。
“他去英国待了三年，上星期才回来，不过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帮忙，帮王管家分担了许多事情呢。”
“不会真的有鬼吧？”张志斌白天的胆子明显大了些，但还能看出有些紧张。
“你跟他很熟吗？”陈琳好奇地问道。
陈琳这才释然，怪不得一个法医破案的效率比警方还高，要是顾飞的话，还解释得通。
女佣顿了一下，笑笑说道：“没有呀，我也都是听陈公馆里的小姐妹们说的，都是些道听途说。”
顾飞还没搭话，秦歌回道：“准确地说，密室之谜应该是他破解的才对。”
说完后，她离开房间，在门口候着。
陈琳一脸诧异道：“我还没通知你，你怎么就来了？”
女佣走之后，几人暂时放松神经，张志斌不懂茶，将茶当水一样喝，随后放下茶杯说道：“既然有蓝熊胸章的人不多，那就太好了！等我回局里让兄弟们一个个排查，看看他们谁的胸章不见了，谁就是凶手！”
值班的刑警为几人带路，很快就到了山腰的房间，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风衣，手上掐着一根香烟的男人，正是顾飞。
陈琳撇撇嘴说道：“你当他们都是傻子吗？就算胸章不见了，人家也会说是不小心在别的地方弄丢的，你拿什么证明人家跟凶杀案有关系？”
四十分钟后，三人到了秋山，山里空气清新，陈琳顿感一阵神清气爽。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那个小姑娘长得真不错，要是放在外面，不比什么女明星差，她们怎么会甘心到陈公馆里当女佣呢？”张志斌说道。
“去案发现场，现场还原当时的案发情况。”秦歌冰冷地说道。
“你以为在这种人家当女佣很容易吗？”顾飞眼睛盯着茶杯，淡淡地说道，“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抢破头都进不来！能留在陈家工作的，都是经过无数轮面试，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物，而且还要经过专业的培训才行。别看她们是女佣，随便挑出一个来，从工作能力到为人处事，都不知道比外面的那些普通白领强出多少。再何况，这可是许多女孩直接进入上流社会的一条捷径，在这里工作，接触到的都是什么样的富商高官？只要一个机会，随时都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们去哪儿？”张志斌问道。
陈琳语气有些不满，道：“不要把女生都想得那么拜金好不好？人家可能根本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想找份简单的工作而已。”
如果知道凶手的犯罪手法，破案就容易多了。
张志斌羡慕地说道：“简直像是古代皇帝选秀女的感觉，对了，不是说陈恩赐已经死了吗？据我所知，他身边没有其他亲属，遗产该怎么解决？王管家怎么还一直留在陈公馆？”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
“早在十三年前，陈佑桥还在世的时候，知道陈恩赐有可能这辈子生活都无法自理，因此用自己的大部分财产成立了一个基金，用来保证陈恩赐的生活质量，而这个基金的负责人就是王管家。现在陈恩赐虽然死了，但基金还在，包括这间陈公馆，都是基金的财产，现在基金所赚取的钱财都被用于资助山区，王管家作为负责人，当然要继续留在陈公馆。”顾飞解释道。
秦歌淡定地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道：“知道了。”
“那这么说，王管家简直堪比那些金融界的大老板了？”
陈琳先是微微发愣，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半信半疑地盯着他：“你指的是李松那个‘密室之谜’？你知道凶手离开犯罪现场的方法？”
“没错，是这个意思。”
秦歌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道：“想知道‘密室之谜’就跟我来吧！”
张志斌苦笑一声：“没想到现在当用人，也是一条人生捷径呀！”
“你怎么来了？”陈琳诧异地问道，简直比见到外星人更稀奇。
顾飞表情有些凝重，道：“现在发生的案子，无论是李松的谋杀案，还是陈恩赐的绑架案，通通跟‘辛西娅之泪’脱离不了关系。王管家既是十年前那起案子的经历者，又是陈公馆里和陈恩赐关系最密切的人，也是目前唯一有可能知道‘辛西娅之泪’下落的人，但我总觉得，他一直在隐瞒些什么。”
“说出去肯定是个大新闻！”陈琳想着。
现场三人一时沉默，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西装笔挺的王元儒雅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但衣角明显有些红酒污渍，略显狼狈。
陈琳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全警局的人都知道秦歌对刑侦队的厌恶，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来她的办公室。
王元神情有些疲惫，对三人微微鞠躬，声音厚重地说道：“几位久等了！”
陈琳心里有些失望，稍稍活动一下筋骨，正想要说点什么，鼓动下士气，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秦歌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三人不敢怠慢，也站起身，陈琳说道：“王管家，我们这次前来是有些问题想要讨教……”她还没有说完，王元突然举手打断陈琳的话语。
“好吧，有点儿总比没有强。”
“我明白几位的来意，我也不想再等了，有些话我也正准备跟几位说，我觉得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真没有了，一共就这些资料。”
王元突如其来的几句话，让所有人愣了一下，真相要揭晓了吗？
“照片呢？照片总该有吧？”
“请几位再等我片刻就好，穿着这样脏乱的衣服与诸位会面，实在不符合一名绅士的作风，请允许我换件衣服，到时候，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张志斌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姿态，道：“他实在太低调了，就这些资料，我都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查到的。”
上次见到王元，只觉得他意气风发，但今天再见到他，却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几二十岁，眼角布满的风霜，像是时光雕刻在脸上的年轮。
“就这些？其他资料呢？”
陈琳心中竟然有些不忍，点头道：“请便吧！”
张志斌坐下来，身子前倾，道：“那人叫杨天霖，华侨，祖籍是广东东莞，今年二十七岁，据说出身于富贵世家，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传闻‘辛西娅之泪’曾是他们家族的资产。杨天霖在新加坡是出名的神童，从十八岁开始创业，白手起家，投资方面多种多样，逐渐累积了亿万身家，但他为人低调，所以媒体方面从来不见报道。”
“多谢！”王元不失风度地颔首说道，挺直腰杆，离开房间。
陈琳倒也不挑剔：“苍蝇虽小也是肉。”
“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张志斌抱怨道。
“有倒是有，不过资料特别少，在国外查个人毕竟不像在国内那么方便。”张志斌为难地搔搔头。
“一会儿就知道了。”陈琳说道。
“那个新加坡富商的消息有了吗？”那天在陈公馆听到王管家提起，曾有个新加坡商人想要收购“辛西娅之泪”，回来后她就派张志斌去找富商的资料。
“那个老头看上去真不赖，跟电视上的演员似的，又多了点儒雅的气质。”
话是这么说，但陈琳心里明白，想要破案谈何容易？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死几个月了，现场除了那个该死的“辛西娅之泪”五个字之外，其他的一点线索都没有。而寻找“辛西娅之泪”的下落，比破案更难！
陈琳说道：“这就是读书破万卷的累积！”
张志斌尴尬地说道：“破案我们是专业的，还是别劳烦人家了，咱们自己查就行。”
“我也看书呀！金庸、古龙、梁羽生，我哪个没看过？还有四大名著，《金瓶梅》！尤其是《金瓶梅》，我都不知道看多少遍了！”
“行，要不你晚上去李松坟前上炷香，跟他的鬼魂聊聊家常，记得问问凶手是谁，你要是因公殉职了，记得给我托个梦，我帮你申请个英雄勋章。”陈琳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是闭嘴吧！”陈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着顾飞说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张志斌连连摆手，表情凝重：“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邪门的东西听得多了！很多事情科学都没法解释！”
顾飞双手叉在面前，表情说不出的凝重，他摇头道：“我感觉有点不安，事情不该这么顺利。”
“身为人民警察能不能别搞那些封建迷信？毛主席说过，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陈琳调侃地说道。
“受虐狂呀？顺利点还不好？”
“那就没办法解释了，除非凶手不是人！”他说着说着先把自己弄得一阵心惊肉跳。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翻译成白话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能有什么事？想太多了吧？”张志斌笑道。
张志斌的表现正应了陈琳对他的评价：勇猛有余，智慧不足。
顾飞叹口气，道：“但愿吧！”
“你朝自己的后背开一枪试试？他要是自杀，凶器呢？手枪呢？他自杀后再把凶器给扔了？”
三人又等了十分钟左右，却始终不见王元出现，顾飞此时突然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陈琳随手将桌面上的本子砸到他身上，怀疑是不是今天温度太高，把他脑子烧坏了。
“顾飞，你去做什么？”陈琳在后面喊道。
张志斌为了加强气势，特意站起身：“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密闭的房间留下字迹，还能大摇大摆地在谋杀后从反锁的房间消失无踪，答案只有一个，李松是自杀！”
顾飞不理不顾，对外面的女佣问道：“王管家换衣服在哪个房间？”
“什么？”
女佣愣愣地指着楼上说道：“楼上东边第二间房！”
“放心吧，这些天我一刻都没耽搁，李松身边那些朋友我一个个找过了，都没有作案嫌疑，所以我想答案应该只有一个。”
顾飞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楼，陈琳和张志斌跟在后面。找到房间之后，顾飞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他突然抬起腿，一脚将大门踹开，闯进房间。
“话题转得太快了吧？”张志斌在心里默默叨咕道。
刚刚进入房间，他就定住不动了，陈琳和张志斌也对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算了，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有时间关心我的八卦，还不如多花时间研究一下案情，‘密室之谜’解开了吗？查清楚李松是怎么死的了吗？”
王元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躺在地面上，眼睛睁得老大，眼看就要没了呼吸。
陈琳想到这里，谈情说爱的心情顿时全无。
陈琳对张志斌喊道：“快叫救护车！”
“昨天他还无礼地将人家称为厨子，拜托，人家是粤菜大厨好吗？”
“来不及了，”顾飞摇摇头，然后务实地趴到王元身旁，问道，“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别管他，”陈琳不耐烦地说道，想起昨天晚上他打电话来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简直破坏气氛，“他就是闲的。”
王元嘴角流淌着鲜血，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表情诡异，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嘴角嗫嚅道：“果然，我们都只是猴子……”
“对了，昨天顾飞好像有事情找你，都找到警局来了。”张志斌说道。
说完之后，王元彻底停止了呼吸……
“昨天那个厨师如果再瘦一点，我肯定嫁给他。”面对张志斌关于昨天晚上相亲的情况的询问，陈琳如是回答道。直到现在，她还对其念念不忘，那已经是老妈安排的相亲对象中，最接近完美的一个了，谈吐风趣幽默，行为绅士大方，唯一的缺点就是他那将近一百五十公斤的体重。但凡再瘦五十公斤，她也就从了，想想着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