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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二天:早晨7:45——伊丽莎白

“没有。”伊丽莎白说,心里想着做不做孕检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她想这个记者估计是把她写成那种天真的傻瓜吧,或者是那种过度被娇惯坏的糊涂虫,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好。“当然了,作为一个积极主张反堕胎的人,”她意有所指地对这个女人说,“我一直坚信做孕期检查是没有意义的,因此我拒绝了。为了欢迎这个孩子来到我们的家庭,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管……”她喉咙一紧,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管她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

戴安娜看着她笑着说:“你怀孕的时候是四十一岁吗?你考虑过做一些孕期检查吗?”

噢,这前后的反差是多么明显,她边这么想边将目光又投向车窗外。

伊丽莎白仿佛失去了语言,停下来不再说话,低垂的目光落在膝盖上,打开了钱包像是在找着什么。接着她淡淡地一笑:“你还想知道其他什么吗?”

她能够感觉到戴安娜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她又怎么能理解伊丽莎白走的这条路呢?她以为自己是谁,敢质疑另一个女人做出的决定,做决定的人可能自己都不明白。曾经她脚踩着整个世界,而现在似乎反过来了,整个世界重重向她压下来,让她在“黑暗之地”中苦苦挣扎着。如果事情还不够糟糕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破了产,女儿被绑架,不但付不起赎金,就连婚姻也已不是往昔生机勃勃的样子而是名存实亡。伊丽莎白想知道她会跌得多惨,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是不是应该从酒店楼顶跳下去,来个一了百了。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一团黑雾般笼罩着伊丽莎白,暗无天日。曾经洒满她生命的阳光和幸福,现在却慢慢消散在空气中——她称作“黑暗之地”。她不了解这个地方,但是也逃不走。即使是现在,那些回忆都还是冷冷地击打着她的胸口,就像是一把铁锹戳着冰冷的地面。

“噢,看,医院就在前面了。”戴安娜边说边往前坐了坐,从司机肩膀上方看过去。当她看回伊丽莎白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还好吗,麦克莱恩女士?”

但是孩子的出生掠走了这幸福的一切。当他们见到孩子的第一眼时,就好像看着一个骗子一样——那个金头发、漂亮的孩子被冒名顶替了,有人偷走了她的孩子。这也是她第一次想知道,是不是上帝对她过于渴望的一种惩罚——并且这种惩罚并未终止。

“我很好,”伊丽莎白再次这样回答道,把指甲深深地掐进手掌中,就好像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一样,这几个字简直就是脱口而出。“我希望帕特森女士能喜欢我送去的花。”她终于有机会和奥德丽·帕特森说话了,可以弄明白她跟警方都说了些什么。奥德丽见到了绑匪,和她说过话,她一定看到了那个女孩是和谁在一起的。如果那个人是西恩娜的话,想到这里,她感到不舒服。

直到她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他感受到腹中微小的动作时,他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孩子那轻微的颤动让她感觉好像全世界的困难都迎刃而解了,在那一刻,她将那个她在哈佛认识的男人,那个她在过去的生活里渐渐熟悉的男人,那个她在未来的日子里想要更深入了解的男人印入眼里,而且她知道他们是多么的幸福。

出租车在医院大门口停了下来,司机走了出来,为两位乘客开了门,随行人员带着她们穿过前门和走廊,他们和一堆记者坐上了去五楼的电梯。接着,在护士长的陪同下,她们才进了512病房。另一位护士一直在等着她们,她举起了手,要求大家要安静,但在伊丽莎白看来,这个行为更夸张,就像是在媒体前为博取喝彩而故意卖弄一样。她脑子中甚至浮现出了奥德丽·帕特森坐在床上,像英国女王一样对着照相者挥手,周围都是礼物。

她不假思索地给理查德的办公室打了电话,激动地要求他停下手里的工作马上回家。一路上他在脑海中勾画出一幕幕悲伤的场景,当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惶恐不安到极点,而且全都写在了脸上,他看起来就像老了十岁一样。

“你准备好了吗?”戴安娜问。

直到她感受到了第一次胎动,那微小的动作才让她意识到,她所有的绝望都是正常的,这并非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术,所以他们无法用若无其事的态度去面对。她确确实实将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当然。”她一边回答一边微微地点头,表情切换成此类场合下“一次性”的官方笑容。在一片闪光灯中,护士推开了门,她和戴安娜走了进去。

在随后怀孕的日日夜夜里,伊丽莎白一直都在克服着一种连做梦都没想到过的情绪。这种情绪包括对她宝宝未来的担心和恐惧,还有一种深深灼痛她的依恋感,就好像这个孩子——她的孩子成了她脚下的土地,她世界里的天空和她呼吸的空气。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被倾袭而来的保护欲所淹没,她绝望地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再次为自己而活呢。

房内空气凉爽,被拉下来的百叶窗挡住了晨光。门一关,灯光就立刻暗了下来,以至于伊丽莎白脑中闪现一个念头:她们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她甚至都认不出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是奥德丽·帕特森。绷带在她的胸前和胳膊上纵横交错,脑袋一边的头发已经剃光,只能看见头皮上一条刺目的缝合伤口。肿胀的脸上有擦伤的痕迹,左腿悬空吊在床上方。透过遮盖物的缝隙,伊丽莎白可以看见某种像是纱布胶带的东西贴在她的右臀和大腿处,将皮肉黏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家肉店窗口里的商品一样。她的周围全是嗡嗡作响的机器声,伊丽莎白有些畏惧,对戴安娜说:“但是……我知道……好吧,我不明白……”

接着他们做了一个约定:生男生女不要紧,只要孩子健健康康,有朝一日能够步入哈佛大学的殿堂——唔,还有什么?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孩子会接管公司,这样理查德可以继续他的政治生涯,伊丽莎白则准备迎接她的孙子孙女们。

护士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点滴输液管和盐溶液浓度。“今天早晨五点她恢复了意识,但是随后又昏睡过去。”她小声地说,她俯身对奥德丽说着:“舒服点了吗,奥德丽?有人来看你了。”

“是的。”当回忆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她笑了起来。知道消息后她立刻冲回了家,直扑进理查德的怀抱。当他得知消息后,热泪盈眶的双眼又浮现在她的面前。他把她抱起转圈,然后他们互相开玩笑,这个动作做不了多长时间了,因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大腹便便,接着俩人又笑得东倒西歪。

伊丽莎白跌坐到椅子上,她仍然能感到震惊的感觉深入骨髓,让她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个女人受了伤,但是不知道严重程度。她往对面看的时候,发现一直没有注意到有一位年轻女孩坐在对面。这个女孩大概二十五岁左右,一头金发还有一双迷人的蓝眼睛。她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棉质裙子,梳着马尾辫,素面朝天。“麦克莱恩太太,杜普莱西小姐。”她低声说,对着她们点头微笑表示问候。“我是艾米·卡特赖特,帕特森在学校的助理。”

“你们一定很开心吧。”

“很高兴见到你。”戴安娜低声回话。“她怎么样了?”

“我三十九岁的时候,我们决定组建一个真正的家。我们都明白可能性不会太大,当然,这看起来挺不真实的,现在还有多少女人等年纪大了还想怀孕呢?报纸上经常写那些四十多岁的夫妇生了宝宝的喜事,但是两年后我们开始意识到我们已经错过了时机,就在我们刚开始尝试体外受精时,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艾米有些犹豫地深吸一口气,眉毛下形成的两条皱纹让她看起来像是突然老了十岁。一瞬间,她抖动的嘴唇看起来似乎就要哭出声来。“她幸运地活了下来。等她身体条件允许的时候,医院会进行皮肤移植,但是……我觉得她得在这里待一阵子了。”

就在这时,伊丽莎白看清了她的路数。这个女人好像披着一件魔术师的黑色外衣来掩盖她那令人生厌的阴谋,现在,这个陷阱正在聚光灯下,等着伊丽莎白不小心跌进去,这就是伊丽莎白需要保持警惕的地方。如果有些事疏忽了,那些锁在她内心深处的黑暗面就会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果她保持冷静就可以相安无事。天知道,她曾经将这些秘密掺在伏特加酒中喝醉了多少次了。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按照剧本上的来。

“但是……”伊丽莎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拨弄着皮包上的羽毛,想试着让自己停下来,却于事无补。“我不明白,怎么会弄成这样?”她问,看着艾米又看看护士。

“你们要孩子要得挺晚吧”戴安娜说。

“她想要阻止绑匪,证人说她一直不撒手。”艾米转头朝着床上的女人投去了钦佩的目光。“这不就是奥德丽的作风吗?她一直紧紧抓着汽车,最后他们加速,她在柏油路上被拖行了一路,这就是她的皮肤残缺不全,腿部骨折的原因。”

在黑暗的日子到来之前,他们这种春风得意的日子过了多少年呢?她突然想到。天呐,太久了。光阴似箭,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噢,我的天呐。”伊丽莎白说着。她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大脑几乎停止思考了。“她说了什么吗?比如谁干了这件事?”伊丽莎白问,但却看到艾米对这个问题表示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当然没说,但是用眼神传达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差点儿就死了。

伊丽莎白眨了眨眼在座椅上坐定,换回接受采访时的声音和状态。“三年后我们结婚了。那时理查德的父亲坚定地想让他子承父业,建立一个独立的建筑业务部,因此他的政治生涯搁置的比他预期还要久一点儿。然后我们就搬到了芝加哥,在这之后一切都变了。他接触的每个行业都像是点石成金一样,不可思议地战无不胜。”她的声音那么小,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他全身心地投入到生意中,靠着热情和商业嗅觉,勇往直前,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我们发现我们涉及的领域是正确的,交了一大批可以给予我们帮助的朋友。最后,理查德决定重回到政治舞台。”

艾米皱着眉,就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荒唐。“没有,但是我确定一旦她醒过来就会说的。奥德丽会尽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学校的每一个学生,但是霍利……”她边说边摇摇头。“她最喜欢霍利了。”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着,她看着她们努力忍着泪水。“不知道霍利知不知道,如果老师有宠儿的话,那这个人就是霍利了。噢,天呐,我希望他们尽快找到霍利。”她用手捂住嘴,脸皱起来。

伊丽莎白此刻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那些场景好像正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如果她可以置身其中那么昨日又可以重现,生机勃勃,燃烧着激情。“然后,有一天,在一场年终晚宴上,我们坐在一起。他年轻而又充满抱负,而且还很英俊。”她边说边看着正在微笑的戴安娜。她又看向窗外,脑海里往日的场景接踵而至,伸出手抚摸着她,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呜咽着从手指间滑过,她皱起了眉头。

“嗯。”伊丽莎白说道。“警方正在竭尽全力找她。”

伊丽莎白注意到她的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至少这部分她还是可以应付的。在这之前她已经回答了几百万次了——每次都回答同样的内容。伊丽莎白面带微笑说:“是在哈佛,我们都是经济学院的学生,但我们彼此之间也不熟悉。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俩在一场辩论赛中曾是正反方。”说到这段回忆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时候,我很独立也心直口快。在一些人看来可能有点儿太争强好胜了,可能还有点儿天真。”她说,想起过去单纯的自己,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在大学里我迷上了政治,渴望改变这个世界,为了自己的信仰根本不在乎过程中会遇到什么阻力。我为了反对污染、堕胎、贫困,你能想得到的各种政治活动四处奔走策划集会。我激发每个人的斗志,他们会静坐很久听我演讲。”

艾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力吸一口气,用手帕先擦了擦双眼然后是鼻子。“她很友爱,我的意思是霍利,她很喜欢和大家在一起。”

“我在问你和理查德在什么地方邂逅的。”戴安娜回答说。

“是的,她喜欢……她也喜欢西恩娜。”伊丽莎白说。上一次与保姆不愉快的回忆涌入了脑海——那个女孩眼中的怨恨,她唯一在乎的是如何还买车的贷款。那些情景在她心里发出悲鸣,但却并没有涉及那天她在哪儿这个问题。“西恩娜是我们的保姆,她……”她说不出口。

有时,她会郁郁寡欢地陷入沉思。她无法相信这些年来自己改变了多少。如今她几乎都想不起来以前的样子。她茫然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它的浮光掠影,就在这时她才听到戴安娜似乎又说着些什么。“抱歉,你说什么……?”

“噢,是的,我听说了。”艾米说完咬住嘴唇。“我听说她被杀害了,我很抱歉。”

“可能吧,我还从来没有想过。”伊丽莎白将注意力转到窗外的风景上。不管她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不管自己可能有多孤独,都不关眼前这个女人的事,她也愿意继续这么走下去。她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事实上她必须自己一个人走完,因为包括理查德在内的其他人都会夺路而逃,只留下她一个人。

“嗯。”伊丽莎白说。“霍利会想她的。”

“请叫我戴安娜,”她边说便边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同时身体后靠。“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现在正在走的那条路。我已经看过很多和你同样处境的人,路上可能会变得很孤寂。”

明显的沉默蔓延开来。“是的,我相信她会的。”艾米说,语气却在暗示:她不会的。

这句话让伊丽莎白吃了一惊。“很抱歉,杜普莱西女士,我不确定你说的‘路’是什么意思。”

伊丽莎白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女孩也看了她一眼,马上又看向别处。

当车子终于拐进马路开始加速,戴安娜才明显地放松下来。“早知道就开我的车过来好了,是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小车,没有人会注意。有时我都觉得它像隐形车,总有人问我为什么不买个大点儿的,但是我就是喜欢那辆。”她把包盖好放在脚边,对伊丽莎白笑了一下。“这条路不那么好走,对吗?”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伊丽莎白说,“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干吗。”

艾米稍稍停顿了一下。“我不想说逝去的人的坏话或其他的事情。”她边说边在膝上拨弄着什么东西,避开伊丽莎白的目光。“但是阿尔瓦雷茨小姐可能不是……”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可是她看上去对自己说出的话十分后悔。她双手紧握,努力搜索着合适的表达方式。“至少,我们觉得她并不是最适合照看残障儿童的保姆,或者……”她小声地补充说,“或许对某些孩子来说——当然这只是我们的观点。”她一口气说完。“但是当我们试着和您谈这件事儿时,您从来没有回应过我们的消息。”她咬着嘴唇,显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像是一种指责。

“她也肯定知道怎么样可以表演地更精彩。”戴安娜边说边朝后车窗看去。

伊丽莎白微笑着,在椅子上动了动。她目光在艾米和戴安娜身上来来回回地看了几次,感觉这像是一种带着恶意的笑话,她应该明白其中的笑点。“消息?什么消息?”

“是的,确实如此。”伊丽莎白说。她看着外面喧闹的人群,他们脸上的表情可怕而又好奇,后面的人向前冲,把前面人的手和身体都被压在车窗上。

“我们尝试跟您联系过很多次,麦克莱恩女士,我们还在您的语音信箱中留言,希望您能够同我们联系,但我们从来没有收到回复,所以奥德丽拜访了十几次想要和您见面。您不在家时,她让阿尔瓦雷茨向您转达。”她耸了耸肩,看看伊丽莎白又看看戴安娜。“显然,她并没有告诉您。”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后,汽车在人群中缓慢前进,周围一片闪光灯,记者为了吸引她们注意力大声喊“看这儿”,戴安娜松了口气。“噢,我的天呐,克莱斯利女士还真是不择手段,是吗?”

“没有。”伊丽莎白说。“很明显。”她觉得自己蠢极了,同时也对西恩娜的做法感到气愤。她僵硬地坐着,把手指甲更使劲儿地掐进手掌里,但是她又一次想到,如果她当时见到老师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也许霍利此刻还在家中……

伊丽莎白穿好鞋,完全不理会到处发号施令的艾丽丝,和戴安娜一起走回电梯。尽管有四个魁梧的保镖护送,但不管是到电梯还是在路边等候出租车,她们一路上还是被记者和一堆摄像机又推又挤。

“也许我们该走了。”戴安娜说。“我们不想影响帕特森女士休息,而且我们还得去学校。”

房间对面的艾丽丝转过身面朝她们,手里的电话从耳边移开了些。“你们两个去哪儿了?你们要在四十五分钟后到达医院。我的天呐,在你们到医院之前,那个女人应该已经开始接受治疗了……不,不是说你。”她对着手机喊道,“我在对伊丽莎白说……对,她在这儿,我怎么知道?”她厉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对,她刚刚才来。”她再次把手机移开,说:“你们还等什么?快,行动起来。你们走到车那儿就需要十五分钟,理查德!”他停止浏览文件,抬头不愉快地看向她。“十点钟我们要和布莱克开个会,系好领带,把自己弄得整齐点儿。你还在吗,布莱克?”她对着电话说。

“是的,当然。”伊丽莎白站了起来,停顿了一下,走上前俯身对奥德丽·帕特森说道:“帕特森女士,您能听见我说话吗?她能听到我吗?”她问护士。

戴安娜一只手拍着胸口,另一只手抓着皮包。“狗仔队一定已经进城了,麦克莱恩先生。”

“也许吧,我说过,她现在严重昏迷。”

坐在桌子后的理查德转过身迅速站了起来。“你们还好吗?”

伊丽莎白俯地更低了些,小声地说:“谢谢你,我知道我没有……”但是泪水涌出眼睛,她又坐了下来,在她的手提包里找面巾纸,戴安娜伸手递给她一张。“谢谢你,我没事儿。”她说完擦了擦眼睛。

她们走到门口,伊丽莎白刷了下房卡,房门立刻打开,她和戴安娜猝不及防跌进去,关上房门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我想她会说为了霍利所努力的每分每秒、受到的每道伤都是值得的。”艾米说,“您真幸运能够有霍利这个孩子,麦克莱恩女士,我希望她很快就能回家。”

伊丽莎白和戴安娜·杜普莱西坐着电梯回到了他们的楼层,楼下的记者招待会已经结束了,一半以上的记者如同一群发怒的黄蜂跟着理查德上楼。此时此刻一群记者在门外守着独家新闻——那张价值百万美元的照片。电梯门一开,摄影师、记者和电视台的人就蜂拥而上,将两个女人淹没在人群中,纷纷将麦克风对准她们,记者们貌似富有同情心地让她们发表评论。

“我也这样希望。”她回答,她第一次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心里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