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求很得体。
古管家低下头：“是的，警探先生。我有个不得体的请求，能不能在——”他指了指一边的银杏树林，“去那里面可以吗？”
毕竟对主人顺从的古管家也要顾及自己管家的脸面——虽然他刚刚一点也没顾及家仆们的脸面。
顾白跟慕野交换了一个眼色，他来到了古管家面前，清了清喉咙说：“咳咳，古管家，你看，现在这里，只有你了——”
银杏树林里，管家快而不乱地脱下了上衣，转了一圈，给慕野和顾白看。
那是一枚苍耳种子。
没有瘀青，没有红肿，古管家的皮肤保养得皮光水滑。
在古管家看不到的地方，慕野把他刚刚从古管家小车副驾驶座下捡到的东西拿给顾白看。
唔，古管家也没有问题。
“哈哈，不用担心，管家先生，我就是好奇，不会征用你的车的。”慕野笑呵呵地走回顾白身边。
“我可以穿上衣服了吗？”古管家微微躬身——他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样子倒是很像回事，现在袒胸露腹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还行吧。”古管家看看慕野，又看看顾白，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儿警惕，“两位要用车的话，我们庄园还有好几辆车子，有专职司机服务，这车子是我工作的代步车，一个人开速度快，两个人就载重过大了——”
“哈哈，古管家，看不出来，你身材这么好。”顾白打着哈哈，“平时都做什么健身活动呢？”
慕野又来到副驾驶座旁，摸了下座位：“嘿，这座位也舒服。”
古管家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宅邸的工作很多，我没有健身的时间。”
“当然，这是最新科技的四轮驱动车，速度快起来，能比得上赛车。”
慕野问：“古管家，我听说你以前一直在帮老爷打理温室，里面都种了些什么呢？”
“古管家，您这车子真不错，这么小还能开得这么快。”
古管家认真回答：“三七、龙葵、千根草、麻黄、苦参、牵牛子——主要是药草，还有些观赏性的盆景，比如菊花、兰花、茶花、杜鹃和千年松。”
在古管家通话期间，慕野围着古管家的小车转了两圈，拍拍车子的顶棚，又摸摸车子的外壳。
“包括颠茄？”
古管家又上了他的小车，打开对讲机，叫庄园的其他男仆都放下手里的工作，马上赶过来。
听到“颠茄”两个字，古管家又经不住考验了——他穿衣服的手都在颤抖。
家仆们又迅速穿上衣服，一秒钟之后，又投入到了搬运工作中。
“是的，包括颠茄。”
顾白点点头：“辛苦各位了。”
“颠茄是你放在多叶杯子里的吗？”
家仆们一点异议都没有，每个人都迅速执行命令，脱下了衬衣，露出背来。这几个人有胖有瘦，有白有黑，却都是皮肤光滑健康，肩膀和胸口都没有瘀青。
古管家不仅是手抖了，他全身都在颤抖：“不，不是的。不是我。”
慕野没想到古管家的命令如此简单粗暴。
“你一直在照顾温室，一点点积攒下足够剂量的颠茄，是很容易的事。”
包括跟着慕野的阿塔。
“不，不是的。”古管家都快哭了，“我不会提炼——”
古管家点点头，叫那几个家仆停下来，让他们脱下上衣，配合警探先生的检查。
“你可以学啊，耳濡目染，你也能学到点吧。”
“没问题！”
“我，我没有时间。”
顾白跟古管家耳语两句。
“你很忙吗？”
“嗯，是有件事。”
“我很忙！宅邸里的所有事都是我负责，每个人都要照顾到。自从当上管家，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
古管家一边下车，一边说：“老爷的寿宴取消了，这些花花绿绿的装饰摆着碍眼，我想把它们搬走。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古管家眼泪汪汪的。
“忙什么呢？”
“真是麻烦啊——当初不要当管家就好了啊！”
古管家回头看到顾白，马上开着小甲壳虫车迎上来：“警探先生！”
顾白站着说话不腰疼。
“古管家。”顾白叫了他一声。
拜托！当初你也不要当警探就好了啊！
几个家仆都屏声息气，手脚迅速地干着活。
慕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把车停在了桂园门口，监督几个男仆收拾昨天布置好的宴会现场的装饰品。似乎有人做得不够好，古管家阴沉着脸，不时地骂这个两句，骂那个两句。
他摊开手，把那枚苍耳种子给古管家看。
古管家开着他的小甲壳虫车，正在宅邸里巡视。
“你知道这是什么？”
阿塔保持了沉默，但看他的表情，他对慕野的评论显然很认同。
“苍耳。”古管家止住眼泪，抽噎了一声。
小寻虽然年轻，但明显比古管家更有能力，更有头脑。
“宅邸里有吗？”
“原来是这样……我觉得还是楠小姐眼光好。”
“温室后面，种了一大片呢，老爷的实验有时会用到这些种子。”
“嗯，还有小寻姐姐。小寻姐姐是楠小姐推荐的，但她说自己太年轻，不能承担管理这么大一个庄园的责任，老爷才确定了年纪更大的古管家。”
“种在温室外面吗？”
“当时的管家人选，只有古管家一个人吗？”
“对，老爷说这种植物蔓延起来很快，种在温室里会影响到别的药草。就算种在外面，老爷也要求园丁时常盯着点，过几天就清理一下。”
一个毫无管家经验的人……
“昨天你去清理了吗？”
“他以前是森梧少爷的贴身男仆。森梧少爷去世以后，他替老爷打理温室，管理庄园的房舍维修。”
“没有，这活儿现在不是我干。”管家的表情像是受了屈辱似的，“园丁归我管，他们清理了苍耳，最近不需要再清理了。”
“古管家在当管家之前，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似乎没有理由撒谎——除非古管家早就知道慕野会问苍耳种子的原因，那他就该清理了自己车上的这颗苍耳……
因为嫁给了相培先生，楠小姐放弃了庄园的继承权，她决定离开，她离开以后管家的位置就必须有人接替——
车上——
多美和多熙是三个月前退学回到宅邸的，森楠是三个月前决定放弃继承权的，森多木是三个月前被写进了遗嘱，成为森邸庄园继承人的。
慕野的脑中忽然亮光一现：“古管家，昨天上午，你的车子里，是不是放了两盆兰花？”
又是三个月。
“对，两盆墨兰。”
“三个月前。”
“这两盆墨兰以前放在什么地方？”
“这么久？他是什么时候当的管家？”
“墨兰喜阴凉，所以摆在温室后面的阴凉地里——”
阿塔中规中矩地回答：“古管家已经在森邸工作二十年了。”
“所以说，这两盆墨兰，正好靠着那些苍耳？”
“叫我慕野……算了，不重要，我想问问你，古管家是什么时候来宅邸的？”
古管家怔了一下：“是的。”
“是，慕野先生。”
慕野明白了。
“阿塔。”
昨天，管家用他的小甲壳虫车载着两盆墨兰——
他对古管家的指令执行得一直非常到位——慕野摇摇头，他已经见识过阿塔的刻板和高效了，想从他嘴里打听点主人的秘密，那是万不可能的，不过，如果是打听其他人……
墨兰的花盆紧靠着苍耳放置，所以，墨兰花叶上有粘上去的苍耳种子。古管家用他的车子载这两个花盆的时候，苍耳种子掉落在了他车子的副驾驶座上。
“警探先生，古管家要我随时听候你们吩咐。”阿塔说。
苍耳种子的媒介，就是那两盆墨兰！
慕野和顾白刚出银杏树林，阿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昨天的那两盆墨兰，是送到桂园去的吗？”
苍耳种子
“嗯，这是良夫人最喜欢的花，是园丁专门为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