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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小事一桩!”杜言摆摆手,貌似爽快,“哦,倒也还有件小事想麻烦庾大人,萧大人既然已失心发疯,若有什么写成的奏章压在手里也是可惜,不如庾大人取了来,由家父代呈圣上。”这可实在是出乎庾瓒意料的要求,但话已说到这儿,自然也只能就坡而下,不过姿态还是要拿一下,庾瓒沉吟下,道:“这个嘛——”

“如此,下官绝忘不了杜公子的抬举。”

杜言却以为庾瓒退缩了,冷笑道:“萧府里现在都是你说了算,桌上的文稿多一件少一件,还不是在你的一念之间?再者说,萧大人现在恐怕连你庾瓒都认不出来了,可家父身子还硬朗着呢,经此一事,一定会想着庾大人的好处,孰轻孰重庾大人还会没分寸吗?”

杜言点点头。“这个我心中有数,回去自然要在家父面前念叨念叨庾大人这些年来查案追凶、力保长安太平的功劳。”

“公子的话甚是有理,下官一定尽力而为!”得到了承诺,庾瓒脸上再次绽开如花的笑容,“若能找到那些奏章一定呈送给大人,请公子放心。”

庾瓒也跟着站起来,却笑道:“杜公子,我对令尊和你可是一片忠心,全无保留了。”

“好,我定转告家父,静待大人的佳音。”杜言这才满意地离开。

杜言听了这话不禁笑了,毫不掩饰心中的释然,起身道:“多谢庾大人,我告辞了。”

夜深了,一阵凉风袭来,虽不甚冷,但趴在萧府屋脊上的李秀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使劲眨眨眼睛,生怕一时疏忽而失去捕捉杀手的良机。

庾瓒摇了摇头。

通向民宅屋顶的木板仍然在月光下反着光,却没有一点动静。这时,李秀一听到身后院子中有声音,低头一看,只见庾瓒一个人悄悄来到书房门口。

“他还能认人吗?”

守在门口的金吾卫士正靠在柱子上打瞌睡,庾瓒来到他面前,轻轻咳嗽一声。金吾卫士惊醒,急忙伸手抚刀。

庾瓒其实就等着杜言这话,当即点头。“如此甚好。”

庾瓒轻声地:“是我。”

“看来是我让庾大人为难了,那就算了!反正此事也不是家父查问,我纯粹是出于和萧大人的私交,心里着急,过来问问!”杜言边说边打量庾瓒,见庾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试探道:“我不妨碍你办案,只不过想和你玩个点头摇头的游戏,你不用说话,只要点头或摇头即可,如何?”

金吾卫士顿时一脸惶恐:“庾——庾大人——”

好啊,果然是奔着萧御史的奏章来的!庾瓒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一下,一个二品,一个一品,一个脑子已坏,一个当权得势,如何选择是明摆着的。想到此处庾瓒迅速拿定了主意,却故作为难地道:“公子恕罪,只是那凶犯尚未抓捕到案,案情不便透露啊!”

“哼,多亏是我,要是那杀手,你这颗脑袋早就不知道挂在哪棵树上了!”庾瓒气哼哼地数落着眼前的金吾卫士,“我进去查看下,你给我加点小心。”

杜言何尝不知庾瓒的心思,笑道:“庾大人,我听说萧大人虽然逃得一条性命,可是这脑袋却已经坏掉了,不知这个消息是否确实?”见庾瓒还是支支吾吾,便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实在是关心萧御史的安危,要是头脑坏掉了,他还怎么写奏章弹劾这个弹劾那个啊?”

庾瓒说着走进书房,屋顶上的李秀一皱了皱眉头。庾瓒平日就不是什么尽心尽力的人,绝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前来巡查。李秀一顿觉其中有诈,正想下去查看,就见庾瓒那胖胖的身影已经从书房里溜了出来。

“这个嘛——”见杜言步步进逼,想来不摸清情况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庾瓒也有心探探杜言的底,便故意吞吞吐吐的,“事关紧要案情,下官——”

庾瓒又训诫了守卫的士卒几句,便疾步消失在屋宇的暗影之中。但李秀一还是清楚地看见庾瓒将手中握着的一个竹筒揣进了怀中。

“萧大人真是流年不利,那么他的伤势怎么样?”

那种竹筒只能是装奏章用的!原来庾大人也是个贼啊!李秀一不禁若有所思地笑了。

庾瓒犹豫片刻,心想这杜公子肯定是有备而来,便点头道:“确有此事。”

韦若昭惦记着萧府的案子,天刚微明便迫不及待地去敲独孤仲平的门。独孤仲平这时也早已起身,正从墙上将那幅长安里坊图摘下来。

“我和萧御史萧大人是忘年之交,最是要好。今日我听说萧大人不幸被歹人袭击,这事虽是在左金吾卫的管界上,却是庾大人您的右金吾卫在查办此案,可有此事?”

“师父,你怎么把地图摘了?”韦若昭边打哈欠边问,突然间心念一动,“这么说案子已经结了?”

“晓事晓事,下官做事从来都是讲分寸的,以后您就知道了。”庾瓒依然一脸媚笑,语调却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公子想问的是?”

“现在你可以把这张图收起来了!”独孤仲平笑着将地图卷起来递给韦若昭。

“那就好,但不知庾大人您晓不晓事?”

韦若昭不禁跺跺脚,既兴奋又懊丧地道:“李秀一把真凶抓住了?我就知道功劳会让他抢走!”

杜言看着韩襄点头而去,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庾瓒将杜言请进自己房间,道:“公子可以讲了,您放心,我的手下都很晓事。”

独孤仲平却摇摇头道:“韩襄到现在还没有来报信儿,我猜李兄恐怕是白在屋顶上喂一夜蚊子了。”

杜言的举动更落实了庾瓒的猜测,庾瓒当即朝韩襄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煮杯茶来?要小火,滚个三开,不得马虎。”

“那你为什么摘了地图?你已经有办法抓住真凶了?”韦若昭不解地问。

杜言瞟了一眼庾瓒身后的韩襄,道:“走得渴了,不知可否向庾大人讨杯茶喝?”

独孤仲平看着韦若昭狡黠一笑。“我们先去萧府看看热闹。”

庾瓒心里盘算着,却还满脸堆笑,一副不解的样子,道:“哦?公子想问——”

韦若昭对师父这副成竹在胸而又特别谦抑的样子已很是熟悉,他只有把案情彻底想通,有把握抓住凶犯时才会是这样的表情。韦若昭迅速地扫视下屋子,果然在屋角的几案上看见了几个东倒西歪的酒瓶,那还是案子刚发时她为师父备下的“药”。他昨晚吃了“药”,就说明他头疼过了,而他头疼了就说明灵感来了,案子就要破了!韦若昭只恨自己没赶上师父头疼吃药的当口,没能学些本事。

庾瓒一愣,心想这手眼通天的杜公子居然特意来见自己这芝麻大点的小官,萧御史与杜言之父宰相杜敏中政见不和乃是人尽皆知,看来他这是替自家老子打探消息来了!

李秀一没抓住杀手,那么杀手到底是什么底细,去哪儿抓?自己一点都没头绪,师父怎么就这么笃定?韦若昭实在忍不住好奇,去往萧府的路上几次试探独孤仲平,可是一个字也没从他嘴里套出来。独孤仲平又时而陷入沉思,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韦若昭只得忍住不再多问,心里却好像有一万只蚂蚁爬过般奇痒难耐。

“庾大人过誉了。”杜言听了庾瓒的恭维稍稍客气了一句,“不过我今夜来,家父并不知道,是我有一件事想向庾大人打听。”

两人很快来到萧府门外,韩襄正好从里面跑出来,一见独孤仲平顿时像见了救星似的迎上前。

“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令尊杜大人是朝廷的柱石,圣上的左膀右臂,名满天下,哪个不知道?公子你也是年少有为,名动京城,下官虽不才,整天在街面上走动,这杜二公子的大名也快把我耳朵震聋了。”

“哎呀,独孤先生、韦姑娘,你们来了,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杜言只淡然一笑,摇头道:“那倒也不必,反正我与庾大人也不认识。”

“怎么?案子破了?”韦若昭生怕错过了关节,不禁脱口而出。

庾瓒当即迎上前,恨不得一躬到地,谄笑道:“杜公子,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么晚了,还让您屈驾来我这儿,我应该常过去看您的。”

韩襄却连连摇头,道:“还说呢,李秀一守了一晚上,也没见着那杀手的影子,这会儿和庾大人吵起来了,你们快去劝劝吧!”

庾瓒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赶到官衙门口,就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外,从车上下来位年轻公子,看着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从头到脚乃是一色的绫罗绸缎,举手投足间俱是位高权重者难以掩饰的骄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