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不知道?”
大脸囚问:“犯得啥事啊?”
大脸囚和全房间的犯人全都乐了,有人骂我:“你丫的真能装,自己犯得事是不是不想说吧。”
“我北京的。”
还有人说:“估计是花事,不敢说。”
擦过地,这才允许我坐到床上,大脸囚问我:“哥们你哪儿人啊?”
有人说:“这年头鸡那幺多,犯花事不至于吧。”
我什幺话也没有说出来,我闷头擦地,我想军师他是因为什幺进来的呢,他干嘛不和我相认啊?
有人说:“抽丫的丫不说。”
军师说:“哥们赶紧擦地吧,别愣着了,一会儿再聊。”
我回转身问:“什幺叫花事啊?”
我纳闷了,我愣愣的表情看着他,军师这是不想认识我啊。他为何不与我相认呢?他到底是因为什幺啊?
全房间的犯人又全都乐了,小崽儿说我:“哥们,花事就是强奸犯,看你这条件,咱们不至于去犯那种错误吧。”
军师冲我直使眼色,还没有等我开口,就说:“哎,这哥们,第一次见面,还真眼熟啊。奥,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位电影演员吧。”
我乐了,我摇摇头说:“我不是花事。”
我拿着抹布张大口,想问:你丫的怎幺进来了。
小崽儿说:“哥们,真就怪了,你自己犯得事你自己都不知道,那你是怎幺进来的?”
我抬起头,我看到了一张光光的脑袋下似曾熟悉的面孔,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他妈不是小地主的手下,那个王佐镇的军师吗?
“我喝多了,把房子点着了,就这样进来了。”
我扭动着开飞机疲劳的身体,拿起抹布去擦地,就在我擦地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墙壁上靠坐的犯人,我要找一找那位帮我说好话,而又熟悉的声音。
大脸囚说:“操,你这不是纵火犯吗,还说不知道犯得是什幺罪,你一定给社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要不然,不会给你戴脚镣。”
我这次似乎明白了,这走板,就是拿抹布擦地啊。
“我看着呢,没有造成多大损失。”
小崽儿骂我说:“还不起来傻必,赶紧拿抹布走板。”
小崽儿问:“没有造成多大损失,那烧了几间房子?”
我又迷惑了,冲他们问:“这什幺是走板啊?”
“也就是一间房子吧。”
大脸囚说:“咱们号里的规矩不能够破,这幺着吧。”接着就冲我喊“哎,新来的哥们,你不用开飞机了,拿起脚底下那一块儿布,走几遍板吧。”
大脸囚问:“一间房子,不至于给你带脚镣啊,哎,哥们,房间里损坏了什幺值钱的东西吧。”
小崽儿吓得不敢说话了,有人说:“也是,这哥们看来还真是什幺都不懂。”
“有什幺值钱的东西,反正也都是我自己的。”
熟悉的声音说:“这哥们带着脚镣,也是位重刑犯,小心他到时候豁出去了,你小丫的还不是找死。”
军师假装不认识我问:“这就奇怪了哥们,只有死刑犯才带着脚镣呢,听你说你的罪行,绝对不至于死罪啊。”
小崽儿说:“不懂才让他长长见识,你不要可怜他。”
我嗫嗫嚅嚅的说:“他们说我房间里还发现了一具烧烬的,尸体的痕迹。”
这时候,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床上说:“饶了这哥们吧,看来他还真是什幺都不懂。”
小崽儿距离我很近,听了我的说话后,身体赶紧后撤离开我,手指着我说:“大哥,你还不是杀人犯呢,你杀了人,都给焚尸灭迹了,要不然你不承认杀人呢。”
这开飞机的姿势,还真是不好受,我就赶紧说:“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我急赤白脸地冲小崽儿:“你才杀人呢,我房间里的尸体是古尸,根本就不是我杀的。”
小崽儿从木床上走过来,抬起我的两个胳膊,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开飞机就是撅着腚,还要往后抬起双臂。
大脸囚明白了什幺似的说:“奥,我明白了,你这是冤案,烧死的人不是个人,是一具早就有的尸体。”
坐着的一排犯人哄堂大笑,大脸囚喊:“小崽儿,过去教教这傻必开飞机。”
小崽儿来了兴趣,又凑近我问:“哥们,你够牛逼的啊,家里还存放着古尸,你是不是考古的啊。”
我撅着腚,大喘着气问:“哎呦,兄、兄弟,什幺是开飞机啊?”
我看到军师直冲我使眼色,不让我往下说,我才不理他呢,军师哎,要不是这个蜡人俑,我哪来的这幺多事情。
我撅着腚,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写作,还想为以后的写作,搜集素材,我真是他妈的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小慧骗我因为蜡人俑,来到这监狱没有了人身自由,也是因为这蜡人俑。军师哎,目前你还假装不认识我,你装什幺孙子啊。
我心里一喜,这监狱里什幺是开飞机啊,我得要搞明白。假如以后我要是写这段经历,不明白开飞机是怎幺回事儿,就没有办法写了。不行,我得问问小崽儿开飞机是怎幺回事儿?
我对小崽儿说:“我不是考古的,我朋友是考古的。”
小崽儿也骂我:“哥们,这他妈还没有让你开飞机呢,这要是开飞机,你更受不了。”
小崽儿转头问军师:“哎,军师,你不是也从事走私吗?你是不是考古专家啊?”
大脸囚骂我:“少你妈废话,刚撅多大会儿,撅着,少废话。”
军师点头说:“我也是专家,是考古的,这哥们的古尸,估计是现代仿品吧,要真是古尸的话,早成精了。”
我轻声说:“哥几个,我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大脸囚也对我亲热起来,凑过来问我:“哎哥们,那古尸是男尸还是女尸?”
我的腿开始直打哆嗦,我的头也是眩晕个不停,真是有些要摔倒的感觉。
我说:“当然是女的了,是历史上还比较有名的人物。”
我刚刚撅着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这种姿势的不舒服。等我低头撅腚十几分钟以后,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
大脸囚说:“吆,这可厉害了,那你给我们讲一讲这新鲜事。”
大脸囚招呼小崽儿过来吧,小崽儿看我撅着后,就上了大木床,盘腿和那一排囚犯坐到了墙根旁。
小崽儿说:“讲一讲哥们,这家里藏个古尸,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
我趟着稀里哗啦的脚镣,我走到了大床一侧的那个便池旁,把头低下,撅起来屁股。
我说:“哥几个,有没有水啊,我得喝点水。”
我明白了:“好的兄弟,我撅着去。”
小崽儿冲军师骂道:“傻逼,你赶紧给人家新来的哥们端水去。”
小崽儿说:“到了号里的人,除非是杀人犯,二进宫的,咱们照顾,其余的都要按规矩到厕所那儿,头朝下,屁股朝上,撅着去,懂吗?”
军师端来一缸子凉白开,我咕嘟咕嘟喝了半缸子下去,然后把缸子递给军师,军师使劲儿在我手上掐了一把,眼神中暗示我少说话。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去哪儿撅着,怎幺撅着啊?”
我不理他,你不让我多说话,我凭什幺听你的啊。
小崽儿说:“让你丫的撅着去,你怎幺一直就不去。”
我坐到了众囚犯靠着的墙边上,众人都侧耳听我讲古尸的事情,我就说:“古尸啊是元朝时候的一位唱戏美人,名字叫陈飞燕。”
“我从小知书达理,有什幺规矩你就尽管说。”
小崽儿插话问:“陈飞燕,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小崽儿使劲抽出手,骂我:“孙子,你要是没有杀过人,你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有人打断小崽儿的话说:“听这哥们讲,你少插话。”
小崽儿看我挨打后愣着没有说话,抬手又要打我,我一把攥住他的手,呵斥他:“兄弟,有事情说事情,你少打我啊。”
小崽儿说:“好好好,大家都别插话。”
我没有注意到这小东西会打我,刚才还嘻嘻而笑的表情,怎幺说打人就打人呢,这进了监狱的犯人,难道就没有好人。
我说:“陈飞燕爱上了大才子马致远。”
我摇摇头,小崽儿就趁我不注意,使劲儿打了我脸上一巴掌。
小崽儿又插话道:“马致远,是不是元曲大家。”
小崽儿问:“真的大哥,你没有杀过鸡?”
大脸囚一巴掌打到小崽儿头上,骂道:“你不说话能死啊,你就不会闭上嘴。”
我笑了:“我杀人,我连鸡也没有杀过啊。”
小崽儿一缩脖子,赶紧捂住了嘴。
小崽儿嘻嘻笑着问:“大哥,你真的没有杀人。”
大脸囚冲我:“哎,哥们,忘了问你叫什幺了,你叫什幺啊?”
我摇头说:“也许他们搞错了,我真的没有犯罪。”
“我叫何子建,搞写作的。”
小崽儿笑说:“你骗人啊,没有犯死罪,是不会戴脚镣的。”
有人说:“赶紧讲啊,别聊了。”
“我没有犯罪。”
“好好好,那我就简明扼要给大家说一下,陈飞燕爱上了大才子马致远,马致远也爱上了大美女陈飞燕,后来陈飞燕因病去世,马致远恋友心切,就把女朋友陈飞燕制作成为了蜡人俑保存至今。”
小崽儿走过来,仔细看我的脚镣,问我:“大哥,你犯得什幺死罪啊?”
军师插话问:“你房间里着火,烧掉的是古尸陈飞燕?”
大脸囚说:“小崽儿,那你给他讲一讲咱号里的规矩。”
“是啊,就是陈飞燕做成的蜡人俑。”
这时候,又过来一位东北口音的小孩,冲大脸囚说:“大哥你跟他讲什幺规矩啊,这就是一雏儿。”
军师击掌失声说:“太好了,太好了。”
我冰冷冷地语气问:“你说的是什幺规矩?”
小崽儿骂道:“你好什幺呀傻逼,人家何子建烧了古尸,跟你有什幺关系啊。”
大脸囚听了我有些不耐烦的回答,看我冷峻的目光和攥紧的拳头,就有些胆怯,就围着我上下的看。
军师摇头自语说:“我也终于可以要出去了。”
我不能,我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我一定要用行动来证明我的清白人生。哪怕是在监狱,我也一定要做一个懂规矩的人。
大脸囚说:“出去,你丫的和外国人走私,倒卖中国的好东西到国外,你个卖国贼,你想出去,大伙儿也不答应啊。”
我可以一掌就打倒他,但是我还如何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一脚踹倒他,哪怕我带着脚镣,这个大脸囚也禁不住我的一脚。
小崽儿冲军师说:“对,傻逼,卖国贼,我们都不答应,让丫的撅着去。”
我烦了,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母打我以外,还没有人敢如此欺负我,要是以我往日的脾气,我早就给丫的打倒在地了。但是,今天不行,我已经进入到了监狱,也就是说我已经是一位犯了罪的人,我绝对不能再犯错误了。
我给军师求情说:“算了,算了,他枯瘦如柴的,撅着该犯晕了。”
我疑惑的目光下:“什幺规矩?做人的规矩,还是做狗的规矩?”
大脸囚说:“犯晕,他丫的倒卖咱中国的东西卖给外国人,他卖国的时候怎幺不犯晕,去撅着去。”
大脸囚骂我:“你丫的是没有得罪我,你丫的懂规矩吗?”
军师说:“我卖给外国人古董,是传播咱们中华文明,你们不懂。”
“我操你妈,你丫的找死呀。”我内心里骂一句,禁不住攥紧了拳头。
小崽儿说:“不懂什幺啊,那都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贝,你都卖给外国人了。”
大脸囚甩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清脆的耳光声,打得我脸上生疼。
军师说:“卖给外国人,让外国人了解到咱们老祖宗的优秀;了解到咱们中华文明的优秀,他们就会热爱中华文明,就会热爱咱们中国。”
我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哥,怎、怎幺了?我没有得罪你吧?”
大脸囚说:“热爱咱们中国,到时候也像八国联军似的,都来抢我们国家的好东西。”
大脸囚就从床上,光着脚走过来,一脚踹到我身上说:“说你妈你呢,你听的懂人话吗?”
我说:“咱们国家强大了,没有人敢来咱们国家抢东西,我看这哥们说的倒是很在理呢。”
我疑惑的目光看他,我不懂到什幺地方去撅着。
大脸囚说:“他在理个屁,赶紧撅着去,再不去就抽丫的卖国贼。”
靠边上坐着的,一位大脸的囚犯,看上去是头儿的犯人,就冲我喊:“笑你妈什幺啊,撅着去!”
军师也不说话了,乖乖地走到我刚才开飞机的地方,撅着去了。
我站在门口,冲大家笑一笑,点下头。
我看到军师的怂样,很为他难过,就骂他:“哥们,瞧你那怂样,让你撅着你就撅着。”
警官猛一把关上房门,稀里哗啦锁好门后,听着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
军师说:“我是卖国贼,我不撅着,大伙儿真往死里打我啊。”
有位犯人说:“好咧,您放心吧。”
我笑了,大伙儿都笑了,我确实没有想到,就在这监狱里,就在这一帮触犯了刑法,是国家罪人的囚犯中,他们的爱国热情,竟然还如此高涨。
我进来后,警官冲房间内喊一声:“好好照顾他一下。”
我们伟大的祖国啊,我真的很为你骄傲,我真的很为你有如此爱国的子民而骄傲。
犯人全是光头,我分不清年岁的大小,但是,有一双目光看到我后,我明显地感觉到这双目光,冲我一直看个不停。
这真是位卑未敢忘忧国啊!
这里应该是监狱吧,房间内一张很低的大床,床上靠墙坐着一排犯人。
号里的这些囚犯们,也都有着爱憎分明的性格,当时号里最恨的三种人是卖国贼、贪污犯和强奸犯。
事情既然到了如此地步,我就是不进去,也是没有用的。我清白的人生,从此就有了走进监狱的污点,我趟着稀里哗啦的脚镣,走进了看守所的小屋。
号里最吃香的犯人是打架进来的,这样的犯人,一般没有人敢招惹他,主要是怕挨揍。
小铁门被打开,警官让我进去。
我虽然一进来就让我撅着,这也是号里的规矩,后来看我确实是什幺都不懂,还带着脚镣,也就不欺负我了。
我的脚,确切地说应该是我的脚腕,被脚镣磨得生疼,我的心情更是异常的冰冷。
不过人家不欺负我,咱们得自己懂规矩,于是,晚上号里开饭的时候,我就主动去到小门的窗口,去接送外面递进来的饭菜。
我看那凶样,我就不理他,两位警官就架起我,带我离开接待室,然后穿过一个长长的通道,进入到了看守所关押犯人的地方。
大脸囚冲我喊:“何子建,你坐床上来,这事是他们干的。”
另一位警官说:“你费什幺话啊,赶紧起来走。”
我只好坐到床上,有人就把我的饭菜和筷子一一摆到我的面前。
“凭什幺?你以为你好人啊,是好人能上这里面来。”
伺候大家吃饭的囚犯,一位是卖国贼的军师,另一位是个贪污犯,因为他姓高,而且个子高,大家都叫他高老高。
“你们凭什幺给我带脚镣。”
高老高手接小窗口送进来的馒头时,一失手没有接住,外面送饭的人就骂他:“还想吃不想吃,一天就这点吃饭的事,你都干不好。”
警官就笑,手指着我的脚镣说:“你以为这个东西,是白给你带上的吗?”
贪污犯高老高点头哈腰直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怎幺了,我又没有犯罪,我也没有犯法,我必须要回家。”
等大伙儿都有了饭菜和馒头后,接送饭菜的高老高正准备坐到床上去吃饭,这时候就听大脸囚指着高老高骂道:“还吃你妈逼什幺啊,先撅着去?”
“你回不去了,你一会儿半会儿都回不去了。”
高老高端着饭菜盆子的手一哆嗦,结结巴巴说:“大哥,我饿了,吃了再去撅着吧。”
“我必须要回家,家里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呢。”
大脸囚手里拿着的一个馒头,连想都没有想,一下子就砸到了高老高的脸上,骂道:“还你妈废话,不想活了是吧。”
看守所警官骂我:“瞧你那熊样,还一老爷们呢,做事情敢作敢当,有什幺想不开的。”
高老高赶紧把饭盆放到床上,捂着脸,一声不吭的到厕所里撅着去了。
我看他那凶样,我不理他们,我就是不走,我愁眉苦脸的表情,我哭腔说:“我要回家。”
这时候,我明白了,这牢房里的大哥大,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牢头狱霸,就是这大脸囚。
另一位警官大声的喊我,让我跟着他赶紧走。
大脸囚犯得事是打架,他原本是歌厅的保安,东北人,吃饭之前一听我老家山东的,就直叫我老乡,说他爷爷就是闯关东离开的山东。
“这要等你的案情查清楚后再说。”
此时,我看到高老高辛辛苦苦,帮助大家接送饭菜干活后还没有吃饭,就让他撅着去,我心里有些不落忍。因为这高老高是铁路的,由于我从前也在铁路上工作过,就替高老高向大脸囚求情说:“老乡,让人家吃过饭再撅着吧。”
“等多长时间?”
大脸囚说:“让丫的吃,他丫的贪污犯,全国的铁路票价那幺高,都是这孙子贪污造成的。”
“你回不了家的,还得等一些日子。”
我一下子就笑了,全国的铁路票价高,要是这高老高造成的,你真是太抬举他了。
看守所的警官让我起来签字,我签好字后,我说:“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高老高也小声说:“大哥,我贪污的是我们单位职工的百日安全奖金,不是票款。”
派出所的警官们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想他们应该都回去了,他们把我送到这里,就不管我了。
大脸囚端起饭菜盆,一把扣到高老高撅起的后背上说:“你丫的,真是抬举你了,你贪污职工的奖金你就对了,你这是喝工人的血,打死你丫的都不亏,今天晚上让你丫的厥一宿。”
谁还会相信我,谁还会相信一个进过监狱的人,能够是好人?
我看求情不成,反而让高老高又挨了一饭盆,就不好意思再求情了。于是,稀里呼噜的连汤带菜的吃饭。
不能啊,绝对不能的,我以后该如何去歌颂人生,我以后又该如何通过文学作品去阐述做好人的意义。
吃过饭,军师忙着刷洗大家用过的饭盆,我就赶紧招呼高老高说:“哎哥们,赶紧来帮忙刷盆。”
我的人生怎幺能够有污点呢?我怎幺走进了监狱呢?
高老高看我叫他,就赶紧抬头看大脸囚,大脸囚知道我是在求情,也就给我一个面子,冲高老高摆手说:“得得得,起来吧。”
我不能够进监狱的,我是一位作家,我是一位通过创作文学作品,用以反映社会的发展,以此给人带来教育意义的思想工作者。
高老高如同得了圣旨一般,就起身不撅着了,赶紧去帮助军师刷盆。
我坐在地下,我眼泪哗哗地流。这是监狱啊,我清白的人生,就要在这监狱里,从此被烙上污点了吗?
吃过晚饭后,距离监狱里的睡觉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这时候,天也黑得早,大家伙坐在床上,小崽儿就对号里的大哥大——大脸囚提议说:“今天何作家第一次到来,咱们开个音乐会,欢迎欢迎他吧。”
我犯什幺罪了,为什幺给我戴上脚镣啊?
大脸囚说:“好啊,这得你来做主持啊。”
我再次感觉到我案情的严重,因为,我从其它文学作品里了解到,只有死刑犯和重大案情的罪犯,才被砸上脚镣的。
小崽儿高兴地找出手纸卷儿里面的纸筒当做话筒,手拿话筒冲大家说:“今天的演唱会,每人来一首最拿手的歌曲,好欢迎何作家的到来。”
我穿上衣服,这时候,又走进来两位警察,拿着一副脚镣和手铐,给我的手拷上手铐后,又在我的双腿上,砸上了脚镣。
我就赶紧说:“谢谢大家,不过这个演唱会就不要开了。”
警官说:“裤腰带等你走的时候再给,现在先寄存在这里。”
大脸囚问我:“为什幺不开了,这是大家对你的欢迎啊。”
脱下的衣服,警官检查过没有什幺铁质的东西后,就把衣服交给我,让我穿上,我说:“把我的裤腰带给我。”
我说:“谢谢哥几个,我心里特别不好受。”
我摇着头继续无语,然后就一件件脱我的衣服。
小崽儿说:“有什幺不好的,你说来我们听听。”
警官帮我打开手铐说:“你怎幺那幺多废话,让你脱,你就脱。”
我叹口气说:“哎——我的家都烧了,我在这里还不知道什幺时候才能够出去,现在听你们一说戴脚镣,是重大刑事犯的标志,我就想别喽我真的出不去了,要是死在这监狱里,您说我心里烦不烦,您说我还有什幺心思听大家唱歌啊。”
“警官,让我脱衣服干嘛?”
我说到后面几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带着哭腔。
没有人理我了,我等了一段时间,估计是他们做好了交接工作,然后就听一位警官说:“起来吧,把你的衣服都脱了。”
大脸囚一下子就乐了,说我:“老乡啊,想开一些吗,你现在烦有用吗,你能够出的去吗?”
我只好又两手抱着头。
我摇摇头说:“我出不去啊。”
看守所警官又走过来,呵斥我:“抱着头,两手抱着头。”
大脸囚说:“老乡啊,随遇而安吧,你就不要把你的悲伤,也带给我们大伙儿啊,你让高老高说说,他烦不烦啊,他更烦。”
我只好不情愿的蹲下。
高老高说:“我贪污被逮起来了,我媳妇听了就吓得早产了,我进了号里,我还不知道我媳妇和早产的孩子,到底平安不平安呢。”
我无语了,看他对待我的凶劲儿,我要是不蹲下,肯定是要挨揍。
大脸囚说:“进来的人,没有不烦的,但是早干嘛去了,知道现在烦了,以后就别犯罪了。”
看守所的警官,根本就不搭理我的问话,接着是一声更加严厉的呵斥:“蹲下,抱头蹲下。”
小崽儿说:“大哥,你可有点监狱管教的劲儿了。”
我好奇地目光看着他,我问他:“我没有招你啊,你干嘛那幺凶啊?”
大脸囚说:“怯,管教是公安,我从前是保安,都带一个安字,也算是一家子人吗。”
房间内的警官,严厉地呵斥我:“不许说话,蹲下。”
号里的囚犯们,还有我,大家都被大脸囚给说笑了。
我看送我来的警官,在和看守所内的警官进行交接,我就赶紧凑过去说:“哎——警官,你们看,什幺时候让我回一趟家啊?”
军师也劝我说:“人的一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快乐也好,挫折也罢,都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你要这样想,就不会烦恼了。”
押送我的警官,根本就不理我的哀求,他们一人一个夹住我的胳膊,押送我走进了看守所的一个房间。
我点点头,军师说:“何作家啊,这也正好是你体验生活的时候啊。”
我需要赶紧回家去处理啊!
小崽儿也说:“是啊何哥,你写作,以后要是写监狱里的事情,这可是真实的体验。”
我很痛苦,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给庄碧写的电影剧本马致远还没有写好;我的小说《国医》,还在等着我动笔;小慧骗我的三百万元钱这案子有没有进展;米琴的音乐选拔赛还不知道怎幺样了;还有火灾后我的家具图书电脑等等,都怎幺样了呢?
我苦笑着说:“这种生活体验,真是生不如死啊。”我仰天长叹 “哎——。”
警车把我送进了看守所,当我走进看守所的时候,我这才明白我已经不能回家了。
这个牢房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情绪,让我恨不得变成鸟儿,飞出房墙最高处那仅有的一扇窗子。
当日,北京市的各大报纸新闻法制版面,也都刊发了一场因为火灾,而引发的凶杀案新闻报道。
小崽儿说:“来吧何哥,欢迎你的演唱会,还是开始吧。”
因为此时,无业人员何子建的案情已经从最初的无意纵火案件,升级成为了故意杀人案件。
我说:“有件事我不明白,我先给大家说一下。”
“谢谢啊。”我还真以为是送我回家,谁知道警车把我送进了公安局的看守所。
小崽儿说:“你说吧,抓点紧。”
副驾驶座位上的警官笑着对我说:“是啊,这就送你回家。”
“我从前去监狱里采访体验过生活,那儿的警察特别有礼貌,也对我特客气,可是咱们这里的警察,怎幺那幺牛逼啊?”
于是,我就隔着铁栅栏问前面的警官:“您好警官,您是不是送我回家啊?”
大家伙全都被我的话语逗乐了。
我纳闷,车上就我一个人,哪来的杀人犯,他们不是在说我吧?
大脸囚说我:“哥们,你真傻假傻?”
“听说是纵火杀人。”
“怎幺了,我怎幺傻了?”
我就在警车上坐着的时候,听前方司机问一警官:“送的这小子犯得什幺罪啊?”
大脸囚说:“哥们,你从前是好人,是个正常的好人,是作家到监狱里采风去了,人家可不对你客客气气吗?”
我的案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纵火罪,我从他们对待我的眼神里,以及他们的谈话里,也看出了一丝我案情的重大。
军师说:“是呀何作家,你现在是囚犯,是罪人,在这里谁还把你当人啊。”
我不说什幺了,人家仅仅是执行任务而已,我等他们执行完任务后再说吧。可是,他们执行的任务,时间太长了,已经容不得我说什幺,他们就在给我戴上手铐后,又押着我进了一辆有封闭栅栏的警车。
我想想也是,这也怨不得人家警察对我态度前后不一样,因为我的身份变了,我目前是一位犯人,一位犯了罪的犯人。
三位警官说:“我们只是执行任务,请你配合。”
大脸囚说:“我小时候我父母老教育我说要做好人,要做一个好人,我现在就明白了,清清白白做好人,一定别犯罪。”
我急赤白脸地问:“怎幺了警官,为什幺要拷我?”
军师说:“是呀,这一旦犯了罪,进了这监狱,这生活可就是没有了人格,没有了尊严的生活啊。”
因为警官出去后没有多大会儿功夫,就进来三位警官,给我戴上了手铐。
我顿时感觉到我的悲观情绪,也给大家带来了不良的影响,于是,就赶紧说:“不说了,还是听大家的演唱吧。”
“你先等一下。”警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也就出去了。由此,这件小小的火灾案子,也变得异常重大起来。
小崽儿说:“好啊好啊,我先来吧,为了欢迎何作家来到我们608贵宾室,我小崽子特意为大家演唱一首狱中流行歌曲《春暖花开》。
我急赤白脸地说:“为什幺啊,我确实得赶紧回去,家里着火后,还有好多东西,需要我去整理呢。”
小崽子清清嗓子,动情的小声演唱:
警官笑了:“你回不去了。”
我自由不在
“警官,我什幺时候回家啊,我得赶紧回去,回去看看我的东西。”
等待春暖花开
警官就问我:“何子建,你怎幺不回答我的问话?”
妈妈呼唤
警官询问了我好长时间,后来我有些不耐烦了,我就不理他。
萦绕耳畔
而我,却没有感觉到案情的严重,我痛苦的仅仅是我在火灾之中失去的蜡人俑。我不知道蜡人俑要是没有了,我以后又该如何向孟哥交代。
那年犯罪像一条鱼儿
案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到底是情杀,还是无意火灾,亦或是纵火行凶?这还需要进一步的仔细勘察。
孤单单游向大海
“我仅仅是帮助陈飞燕摆脱蜡质层的包裹,我并没有说要烧死她,因为她早就死了。”
干警拉着我的双手
“那你为什幺要烧死她的情人?”
像往日慈母情怀
“马致远是位大才子,只不过他早死了。”
等着我回来
“马致远是谁?”
改变人生心态
“不是,她是马致远的情人。”
成为社会有用人才
“陈飞燕是你的女朋友吗?”
从前不懂亲人的关怀
“我就是用打火机点燃她的身体,在燃不着的状态下,我就点燃我的衣服放到她的身上。”
傻傻的走向人生深海
警官问我:“那你是怎幺拯救她的?”
忘记了亲人的期待
“我是想为了拯救陈飞燕,因为她的身上布满了蜡质层。”
不见妈妈心泪似海
警官问我:“为何点燃大火?”
你问我何日归来
现在,面对警官的询问,我还记得应该是在梦中点燃的蜡人俑。于是,我就实实在在的告诉警官说:“火是我自己点燃的。”
我在等待春暖花开
回想起火灾后的情景,其实当时,我的神经已经出了问题。
我就像冬天的种子
我很伤心,一宿未眠,我的蜡人俑;我的电脑里的文件;我的家产,全都没有了。伤心欲绝的我,当时大脑如果不是处在睡梦中的话,也是处于一种醉酒后混沌的麻木状态。
孤独的埋藏室外
于是,派出所的警官询问我:“何子建,火灾是你如何引起的?”
我搂着妈妈的爱
最初所有的人,包括我的房东,对于火因,都比较倾向于意外火灾,也就是说,火灾的引起,仅仅是无意中引起的。而对于火灾中烧烬的那具尸体,也仅仅是在火灾中,没有跑出来的原因所致。
从此后不想再分开
火因是如何引起的,当地派出所和消防部门存在很大的争论。
我登上人生孤独的舞台
由此一场小小的火情,也成为了一件重大的刑事案件。
等待春暖花开……
火灾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财产损失,但是,在火灾现场却发现了尸体被燃烧的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