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宋悠悠骤然抬头,“我那天晚上本来约了舒老板去美容会所做一个美容程序个磨砂美背,跟贺天明一吵架就耽误了。后来她打电话给我,听出来我心情不好,就主动到家里来给我做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因为监控录像缺失,你没有时间证人,我还是没有办法帮你洗脱嫌疑。”
霍子心一瞪眼,“时间节点呢?她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
宋悠悠说,“他说我一直都拿工作上那套对付他,让他总觉得自己像个犯人一样。周四那天晚上,他一直魂不守舍地,我知道莫琪又联系他了。我脾气发作又和他吵了起来,他说我总揪着过去不放,问我有完没完。我就纳闷了,明明做错事的是他,怎么好像他还成了受害者了?加上我怀孕后,荷尔蒙不稳定,情绪一直起起伏伏的,我俩就争了起来。”
“舒老板十点多来的,做完项目都快凌晨一点了。我看贺天明住的那个地方人烟稀少,她又是一个人开车来的,就留她在贺天明隔壁的客房住下,她第二天早上才走的。你可以问她。
“我猜就是这样。周四晚上贺天明失踪之前,他家的监控视频被人洗掉了记录。这是因为他要出去找莫琪解决问题,而他知道你会通过监控视频监控他,所以是他自己中止了录制。”
霍子心松了一口气,转眼双目一横,“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说?”
“是。第一起人体快递案发生后,就是家属收到耳朵那个,那天我们在局里忙了一个通宵。那个监控系统存储到一定数据机会清理掉上一周的内容,贺天明不知道我都偷偷录下来了。后来我就发现,我加班不回家的时候,莫琪去过贺天明家两次,他俩还在客房的床上……我差点疯了,和贺天明大闹了几次,然后我们就分床睡了。”
宋悠悠忍不住要翻白眼,“我哪儿能想到那个老女人一上来就怀疑上我,还需要我作证清白。后来发现事态严重我正要说,她们就说了HIV的事,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孩子的事……”
“你是不是利用贺天明家的监控,在偷偷监控贺天明的行踪?”
“我还有一个问题,周五昨天凌晨我给你带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他不知道。”宋悠悠接过霍子心递来的纸巾。“刚开始检查出来,胎像不稳,医生说可能有先兆流产,我怕空欢喜一场不敢提。没过几天我就发现他和莫琪的事了,我就更不想说了。”
“我真的睡着了。”宋悠悠露出了深深的疲态。“那天做完美容和美背,我都是被舒婉婷叫起来的。”
“贺天明知道他要当爸爸了吗?”
“你和贺天明发生了剧烈冲突,而第二天你们还要试婚纱定妆,你能睡得着?”
宋悠悠哽咽道,“我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出现问题,我也有责任吧……再加上孩子的事,我觉得我不能分手。”
“你不知道,自从我怀孕后,总是觉得很疲倦,嗜睡……”宋悠悠说完打了个哈欠,眼看又要睡着了。
“我们这个年纪,打掉一个孩子以后还会不会有,我也不知道。而且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小孩子。贺天明确实是对不起我,他当时说,我花了太多精力在工作和自我实现上,老是忽略他的感受。而且他家族和生意上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很多时候我也不理解他。
霍子心从病房退出来,留下颜筱晴值班,让宋悠悠安心休息。
霍子心从没见过宋悠悠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痛苦。她说,“你是因为孩子,才隐瞒事实,坚持和贺天明结婚的吧?”
贺仲最快也要两到三天才能回来,这给她留下了一点时间,可以把手头的案情再捋一捋。她想起来肉肉还一个狗困在家里,思来想去,能够帮忙带狗的,也许只能求助云哲试试。
“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不该来,也,不该留……”宋悠悠纤长的睫毛剧烈地抖动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还没拨完十一位数字,一个陌生来电打来,是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是霍子心小姐吗?”
“医生给你做了HIV抗体检测,很快就能有结果,你……不要太担心。我见过莫琪了,按她的说法,贺天明很可能没有感染。”
霍子心依稀想起来,这是舒婉婷的声音。
宋悠悠眸子里一暗,泪水在眼眶里弥漫,但闭上眼,许久才说,“这样也好。阻断药物不一定有用,孩子没了,我也不用担心他是不是会被我和他爹……”
“是这样的,霍小姐。昨天我去宋小姐家的时候,感觉她身体状况不好,心情也很差,所以我想问问她婚礼准备得还顺利吗?但我一整天都联系不到她,还有点担心。舒婉婷的声音很温柔,“请问您能联系到她吗?”
“你流产了。”霍子心深吸了一口气才说。
“嗯……他们出了一点问题,婚礼暂时办不了了。”霍子心快速地说,这时她想起来,舒婉婷说她在西山有一家救治流浪狗的狗场,她可以问问她,能不能收留肉肉几天。
她停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有种奇怪的感觉。“我……”
“舒老板,您现在方便吗?我有个不情之请。”
宋悠悠叹口气,歪倒在被子里,断断续续地说,“别人怀疑我是凶手我没话说,连你都这样想,可能是贺天明这人,实在太渣了吧。”
半个小时后,舒婉婷开车,霍子心坐在副驾驶上,控制着从后排不停伸出舌头来,一边流哈喇子一边舔她的蠢狗。
“好我知道了,我来安排,放心吧。”霍子心挂了电话,走进病房按住宋悠悠,“给我老实躺好了,不然我把你铐起来。”
“实在是太感谢你帮我这个忙了舒老板,我白天实在是没别的时间,不然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今天这都是什么神仙日子……所有事都赶在了一起。霍子心揉着额头,余光瞥见宋悠悠已经醒了,正眼神迷茫地要坐起来。
刚见到舒婉婷的时候霍子心差点没有认出来。她估计是临睡前被霍子心从床上叫了下来,没了白天那层层叠叠的妆容,再也不是那个妩媚绝艳的美女老板。
霍子心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过了,宠物店都打烊了,谁能接收一百多斤的大狗好几天。
她的年纪其实和霍子心差不多,素颜之下就只是一个清新温婉的邻家少女,像一株夜色下的鸢尾,徐徐摇动。
“谁要跟你视频!”沈月凝火急火燎的,“你外婆摔断了手腕住院了,我和你爸爸要马上飞回去。你弟弟我就留给你了,你给肉肉找个地方寄养几天!”
这精致女人的化妆术,真的是鬼斧神工,堪称整容,霍子心在心里想。
“妈,我很忙,没有时间跟肉肉视频,挂了……”
“我有个问题想先确认下,周四那天晚上十点过一点你去了贺天明家给悠悠做美容,一直留宿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吗?”
安静的病房里,霍子心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抬手看着沈月凝女士的头像,微微皱眉,走到阳台上才接通。
舒婉婷回忆着,“具体我到的时间是几点不记得了,但我确实是住了一晚上。”
霍子心理解派人联系新加坡的刑警组织和边检,一定要在贺仲到达新加坡后,掌握他的行踪,避免他畏罪潜逃。否则贺天明这根线,就又断了。
她冲霍子心会心一笑,“她留我住一晚,其实我独来独往惯了,根本不怕。但我看她心情不好,贺先生又不在家,就想顺便陪陪她。”
这边贺天明失踪,贺仲那边就趁机上位,怎么看,他杀人的嫌疑都越来越大。
“那你几点离开的呢?”
管家泪光点点,“那也没办法,这么大的企业,老爷子得知二少爷的事,气得心脏病发作进医院了,这个家,大少爷得撑起来啊!”
霍子心问得生硬,舒婉婷有些不安,“为什么这么问?早上六点过吧,我得回家收拾了去会所盯着大家开门,一早就走了。”
当钟思渺去贺家调查的时候,得到的答复是贺仲下午飞到新加坡去谈一个合作,要过几天才回来,钟思渺也是吃了一惊。“贺二少爷现在生死未卜,做大哥的还有心情去谈生意?”
“那整个晚上,宋悠悠都在家?”
想到上午的时候,贺仲还一脸关切地到警局来过问情况,如今看来更像是打听案情进展的。
舒婉婷想了想,摇头,“你要这么问,我睡的客房,离宋小姐房间还有好远,我没法确定她是不是整晚都在的。但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起来喝水,我有给她打招呼,感觉她那个时候刚睡醒。”
在这样的情况下,兄弟不睦是难免的。贺天明父亲也早做了财产分配,大头都给了贺天明,只留了少量的物业和一家公司给贺仲。同是贺家的血脉,利益占比上却如此不公平,贺仲为了争夺家产绑架杀人,可能性很高。
“半夜你听见有人进出或者是开门的声音吗?”
从小打到,贺天明由名门闺秀的母亲悉心教养长大,既拥有正房嫡子的名分,又因为可爱聪慧深得贺家上下几代的宠爱。而贺仲起初得不到贺家的认可,直到快满十六岁了,才勉强被贺太太接纳,接到贺家不声不响地养着,里里外外都比贺天明矮上一截。
舒婉婷摇头,“没有……不过我这人倒头就睡,也说不好。”
贺仲的母亲没有和贺天明父亲结婚,后来应该是拿了一笔赔偿金消失了,而贺天明的母亲才是门当户对风光大嫁到贺家的贺太太。
舒婉婷的证词虽然不能完全洗清宋悠悠的嫌疑,但总算是让她离清白又缩短了一大段。
钟思渺去做背景调查才了解到,贺仲和贺天明不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贺仲的母亲早年是贺天明父亲的身边助理,未婚先孕剩下了贺仲。
霍子心关掉录音笔,对舒婉婷说,“你别紧张,我随便问问。”
现在贺天明下落不明,是生是死还不知道。有嫌疑的人里面,如果宋悠悠她坚持排除,莫琪也很大程度上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剩下来嫌疑最大的,还有贺仲。
看来替宋悠悠脱罪,还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陆泽言在游戏中的任务进入了第四关,游戏剧情和五起连环人体快递案一一对应。前面四起案件他们一筹莫展,直到贺天明成为了受害者,才打开了一点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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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雪白的病房内,霍子心让颜筱晴他们守在外面,坐在宋悠悠床边一边等她,一边思考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早上七点三十七分,陆泽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长胳膊,一摸身旁却扑了个空。
“你大爷的……”霍子心绷紧了浑身的细胞才把这四个字憋会肚子里,她回身移交踹在手术室的大门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人呢……”他口吃不清地嘟囔着。
其他人看着她手中的诊断记录,低下了头。带头的女警察还是不遑多让,“HIV是会母婴传染的,多了个孩子,不正是让作案动机变得更充分?”
迷糊间,被子被掀起一角,一个冰凉刺骨的东西砸到了他身上。
她厉声说,“一个母亲,会一边勤勤恳恳地保胎,一边计划杀了孩子的亲生父亲,让孩子出生就没了爸爸?”
那是每天只要他赖床五分钟以上,就会准时出现的冰袋。
霍子心快速地浏览一遍,冲毕羽扬扬手里的病人资料,“上个月中旬宋悠悠查出来怀孕50天,孕酮数值偏低有流产风险,所以一直到这个月她都在服用医生开的口服药。当时医生开的是一整瓶,从在贺天明家找到的剩余药量计算,她一直到今天早上都还在服药。”
随即响起的是霍子心毫无温度的声音。“陆泽言,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快起来训练了!”
颜筱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几张纸递给霍子心。“心爷,药的事查出来了。”
陆泽言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露出饱满平滑的两块胸肌,又眯着眼睛,躺回了原位。
霍子心一愣,她疑惑地向毕羽望去,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对宋悠悠病况如何只字不提。
“心爷…心心…今天是除夕,我们可以不去训练馆练拳吗?”
“手术顺利,子宫出血止住了,但是胎儿没保住。”
“不可以。”
毕羽也想说话,被霍子心一个眼神就劝退了。这两天的事发生得太突然,他们还不敢惊动宋悠悠的父母,眼下只想先确认宋悠悠的安危。
“一年只此一天,就今天一天,也不行吗?”陆泽言实在睁不开眼睛,苦苦求饶。
“我是。”霍子心说。
“不可能。”
手术室大门在这个时候终于打开了,面无表情的医生走出来,“警察同志,病人的家属在哪儿?”
“为什么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还忍心这么对我……”
霍子心处在气头上,说话姿态越发离谱。毕羽心里暗暗叫苦,她再多说两句,可能就要成为风城历史上最短命的刑警大队长。
“以你的天资,还有你的努力程度,要能打得过我,还得练十年吧。当然一天都不能中断。”
“意外?”霍子心捏着指关节,咯咯作响,“你是信不过自己手下的兄弟,才非招来一帮人?查案把一个公安局的首席法医专家查进了急救室,各位头上的乌纱帽,真重。”
“我是你的男朋友,又不是你的敌人,为什么一定要打得过你?”陆泽言想哭。
毕羽的脸色也不好看,却好像是陪着小心般,低声说,“这是意外。”
“我不跟废柴做朋友,更何况是做男朋友。”
其他人大概都惊呆了,虽然都知道霍子心六亲不认,但一个刑警队长,敢和局长这么说话,真的是第一次见。
陆泽言可怜巴巴地,“那…今天是除夕,还要去见我未来丈母娘,等下可不可以,不要打我的脸?”
省厅专案组的人她面子上不好驳斥,这会儿也只敢拿毕羽撒气。“老毕,宋悠悠今天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如果你挡得住的话,自然是可以。”霍子心拎起他的衣领,“你看,你昨天脸上这块淤青,今天就好得快看不见了了。挨打这种事,都是百炼成钢……”
霍子心抱臂站在手术门口,像一尊门神,但凡有谁无聊地走动几步,她就拿刀子般的双眼看着别人,像是要吃人。
陆泽言:“嗷嗷嗷!读者宝宝们救救我啊!你们的心爷,每天都变着花样,家暴我…羡慕你们能过年,而我又是欠揍的一天……”
大门紧闭的手术室外,“手术中”中的警示灯红通通的,照得每个人都口焦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