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兹摇摇头:“她说她想出去跑个步,但是我不觉得她会去。”
“我也打了,”他承认说,“也没有人接。她会不会是出去了,手机可能没电了,抑或只是没听到。”
“但是有可能?”
丽兹点点头。
“也许吧。但我不这么觉得。天啊,我们该怎么办?”
“所以你已经试着给她打过电话了,但是没有人接?”
尽管她盯着自己,盖斯尼尔还是沉默了几秒。“有些进展。”他最后说道。
“呃,没有,”她说道,“但是我知道就是这么回事。”
“进展?彼得·迈尔斯吗?”
“丽兹,我们靠证据说话。你有证据吗?”
“是的,所以我才来这儿,要告诉艾玛。”
她看着他,仿佛他说出了她能想象到的最荒谬的话一般:“当然是他带走了她。”
丽兹燃起了希望:“你们重新抓获他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带走了她?”
“恐怕不是。”
丽兹点点头。她指挥自己走向餐桌,感觉十分不适。“我不该留她一个人在这儿的,我应该说不能参加会议的。或者我应该坚持让她跟我一起走。现在,彼得·迈尔斯那恶魔抓住了她。那么多的警告,我还是让这发生了。”
“那是什么?”
盖斯尼尔向她走去:“请先别断然下结论。”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还有,别惊慌。你能告诉我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他似乎还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我们现在相信彼得·迈尔斯是有计划的逃脱。”
“我们一直想要联系她。我是来这儿找她的。”然后她突然醒悟了过来。“天啊,她出事了。他一定抓住了她,他一定是带走了她!”她退到墙边,双手抱住了脑袋。
“但你说过,你们认为可能只是临时起意。”
他似乎放轻松了:“我是来找艾玛谈谈的,她在吗?”
“通常都是这样。但是我们有证据显示这次并非如此。”
“没事,真的。”
“什么证据?”
“真是很抱歉,”他说道,似乎感到再靠近一步都会很别扭,可能会让丽兹感到更慌张,“我看门开着,还听到了你的叫声。我真不是想偷偷摸摸吓着你的。”
“彼得·迈尔斯是在被一个狱友袭击后入院的。我们现在掌握了情报,得知这是计划好的。彼得·迈尔斯让那个囚犯这么干的,然后他就能被转移到医院去了。”
丽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没事,”他举起了双手,“我是盖斯尼尔探长。”
“从监狱里得来的情报。这种情报往往都是准确的。”
那身影绕过她,冲向了门口。那是只猫。她认出了它。这只猫经常在公寓楼外出没。它一定是不知怎地进了大楼,然后从开着的门进入了公寓。它出了公寓,消失了。丽兹一只手扶着头,回头看向厨房。然后身后又有了一记声响。她猛地转身,屏住呼吸。一个男人站在大门口。
“所以说他是故意让自己被袭击的?”
丽兹连连后退:“不,不,不!”
“似乎就是这样。而且他被打得很惨,所以确实不得不转到医院。不然的话,由监狱的医疗队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一个黑色的影子扑向了她。
“他至于这样做?”
丽兹站在开着的门三米之外,僵住了。“千万别啊,”她用口型说道,“千万别再来一次。”她想要转身求助,但是这时,她听到公寓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听上去像是有门开了。“小艾?是你吗?”她朝大门走去。“小艾?”她的声音低如耳语。她尽可能静悄悄地推开了门,把头探了进去。她在出汗。她没有把身后的门关上,但是却沿着走廊向厨房慢慢挪去。门半开着,但她能看到开着的灯。“艾玛?”没有人回答,但她听到门后传来了声音。哗啦一声。丽兹感觉一点都不好。但要掉头似乎已经太迟了。她鼓起勇气,伸手去推门,门随即打开了。
“看来就是这样,尽管袭击可能比他计划的严重些。这种情况下,负责殴打的犯人常常会过于‘踊跃’,下手过重。要么是因为他们早就想这么做了,要么就是他们只是享受暴力,打过了头。”
公寓的门是半开着的。
丽兹耸耸肩:“听起来都好可怕。”
丽兹感到前所未有地舒心。她又乐观起来,爬上了楼梯,告诉自己的确一切都好。但当她抵达楼顶时,恐惧才再次袭来。
“有时候我确实会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干这一行。”盖斯尼尔说道。
他慢慢转过身:“没有,但我透过地板隔层听到她的声音了。”
丽兹在想着艾玛。她在哪儿呢?她没事吧?“你一定得帮帮艾玛,你们必须得做些什么。你不能给你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他们可以开始找她。”
“亨德森先生,你看到艾玛了吗?”
“还有别的事呢。
他成功走完了最后两阶,看上去轻松了不少,然后从她身边走过。
“但你每多耽搁一分钟,她都可能出事。”
他抬起头,见到是她显然有些吃惊:“哦,没事,亲爱的,我能行。”
“没那么简单。”
“需要帮助吗?”丽兹说着向他走去。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一次相似的情景,艾玛的邻居亨德森先生在半路拦住了赶往公寓的他们。
这时候丹闯进了公寓:“艾玛,丽兹?”
亨德森先生正沿着楼梯缓缓下来,他紧紧抓着扶手,眼睛盯着地面。他看上去那么脆弱。
“我们在厨房里。”丽兹喊道,然后才意识到丹可能把“我们”理解成了艾玛和她。
丽兹答应一有消息就马上告诉他,然后挂上了电话。她离公寓楼越近,就越紧张。抵达入口时,她的双手抖得像手提钻。她站在台阶底部,抬头看着艾玛家的窗户。威尔说得对,这和几个月前八月底的那天是如此相似——单身派对那天晚上,他们乘着出租车到这儿,希望找到平安无事的丹。但是他们却发现了被打得命垂一线的理查德,丹不见了,梦魇就此开始。那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实则不然。丽兹闭上了眼睛,为自己的朋友喃喃默念了一声保佑。她随后输入了安全密码,推开了门,踏入了大堂。
丹推开了门。“谢天谢地你们……”他一看到是盖斯尼尔,就愣住了。他看着丽兹,摇起了头。“哦,天啊,不。”
“我爸爸已经知道我联系不上她的事了。所以我得和他说明现状。但是我们不会告诉米兰达。我同意,这不合适。”
“我回来时候她就不在,”丽兹解释说,“外面的门也开着。”
丽兹走向两辆出租车的空隙。间隔并不大,但她走得很快,成功穿了过去。“什么也别和他们说,威尔。在这特殊时刻,别让他们担心。”
“这不可能。”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不住地摇头。他转过身子,大步朝别的房间走去。“小艾!艾玛?”
“是的,都平安。我和他们在一起。我就是溜出来给你打个电话的。”
丽兹瞥了一眼盖斯尼尔。他们能听到一扇扇门开开合合的声音。“丹,请你回到这来。”盖斯尼尔命令说。
丽兹在繁忙的路口停了下来,等着过马路:“真是太棒了。母子都平安吧?”
丹摇摇晃晃地走了回来。他在哭泣。他看向丽兹:“他抓走了她,不是吗?”
“米兰达生了,是个男孩,叫杰克。”
“我希望不是,”她说,“我真希望不是这样。”
“医院?为什么?”
丹猛地朝厨房的垃圾桶踢了一脚。“我不该留她一个人在这儿。”他咬牙切齿地吼道。金属垃圾桶翻倒在了瓷砖地板上。
“好吧,”他说,“但是我可能没法马上接电话。我正在医院。”
“丹,你必须得冷静下来。”丽兹说道。他这样,可能真会伤害到自己或别人。她从没见过他这种样子,尽管眼下的境况完全可以理解。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该作最坏的打算。我一到那儿就给你电话。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盖斯尼尔站了起来,扶住他的双肩。丹努力不去看他,但最终他们还是四目相对。这时候盖斯尼尔才开了口。“丹,请你只要深呼吸就好,然后坐下。”他用冷静坚定的嗓音说道。丹点点头照办了。不过,他虽然现在安静了下来,丽兹还是能看出他内心依然波涛汹涌。
“我不喜欢这感觉,丽兹。这和上一次太相似了,丹那次的事。”
“好了。”盖斯尼尔说道。他又给丹重新概述起之前的消息。丹没有反应,但他看起来冷静了下来。然后他又披露了一件事:“彼得·迈尔斯外面有人接应,帮他逃跑。”
“我确定没事,威尔。也许她不接电话是有正当理由的。”
“天啊,这都是充分计划好的。”丽兹说道。
“你不会是觉得……”
“是的。医院的闭路电视监控显示还有一个人参与其中,开着彼得·迈尔斯用来从医院逃跑的车。”
丽兹还不想让威尔也牵扯进来,因为她不想引起他不必要的担心。她还抱有事情很快就能解决的希望。但是现在她别无选择。“我也联系不上她。所以我现在才要去那里。”
“能看清他们的样子吗?”丽兹问道。
“我一直想要联系她,”威尔继续说,“但是家里电话和她的手机都没有人接。你刚才和她联系过吗?”
“不是很清楚,”他承认说,“摄像头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司机戴着一顶棒球帽,所以脸被遮住了。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没有,”她回答道,以毫厘之差避过了路边的一个深水坑,“我有个工作会议,她留在公寓。我现在正要回去。”
丽兹目瞪口呆。一顶棒球帽。会是那样吗?“你知道那是什么颜色的吗?”
“丽兹,我是威尔。你和小艾在一起吗?”
盖斯尼尔似乎被这种细节问题给惊到了:“什么,是帽子还是车?”
丽兹又掏出了手机,以防自己错过了电话。没有来电。但正当她准备把手机塞回大衣口袋的时候,电话来了。是威尔打来的,她的希望又被扑灭了。
“帽子。”
保佑一切安好。
“深色。也许是蓝色,但是很难说,”他面露怀疑,“你为什么这么问?”
丽兹觉得走路会更快些,于是就沿着伦敦潮湿的街道迈开了步子。天空漆黑,雨也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但她只是不停地向前走,不管自己被淋得多湿。不幸的是,她没有带伞,她的冬衣很暖和,但却并不防水。她的头发粘在了前额,雨水沿着鼻尖滴下来,痒痒的。丽兹穿过索霍区的背街,来到了牛津街的路口。公共汽车一辆辆从身边滑行过去,把路边的油和雨水都溅了起来。她成功躲避了所有的大水花。穿过牛津街后,她继续向北,朝着艾玛和丹的公寓走去。
丽兹看向丹。他点点头。“因为我们还有事情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