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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趴在皮卡车方向盘后的拉蒙跳下车,跑了过来。

托尼示意手下卸下武器,然后转身问道,“苏亚雷斯,你在哪儿?”

托尼上下打量着他,“你准备好了吗?”

托尼点点头。他安排这次交易时并没有问过这些“朋友”的身份,但他知道他们是谁。桑托·特拉菲坎特、兰斯基和新奥尔良的卡洛斯·马塞洛每当利益一致时,就会联系中情局的线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古巴革命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两个组织要确保菲德尔在真正掌权后成为朋友,从而保证既得利益。但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谨慎地说,是极不稳定的。托尼要桑托保证中情局不是在处心积虑将他和其他赌场老板一网打尽,而桑托则说中情局要托尼保证他不是在诈骗他们。真是敌友难辨,人人都想要打好古巴这张牌。

拉蒙点点头,“嗯,先生,一切就绪。”

那人笑道,“没错……还不止。我们的朋友这一次特别慷慨。两天前,肯塔基州的一个军械库显然被抢劫了。”

“你确定她住在哪儿吗?”

“很好。”托尼把手伸进裤兜里,“货都是之前说好的吧?”

“我跟着佩雷斯直到他们家,摸黑也能找到那里。”

“进展顺利。”那人回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你那哥们呢?”托尼指了指正在帮其他人把武器装进车厢的亚历山德罗。

“怎样?”托尼摊手问道。

“他也准备好了。他会和佩雷斯见面,然后交付武器。”

托尼的手下围住飞机,飞机舱门打开,舷梯降落。一个瘦削结实的小个子出了飞机,走下舷梯。托尼走向前跟他打招呼。

“很好。”托尼说道,“我在预定地点等你。”

远处传来低沉而清晰的嗡嗡声,托尼身边的一个人打起几盏信号灯,放到降落跑道的两边。一分钟不到,嗡嗡声中现出一架飞机,最后震耳欲聋起来。一个庞然大物浮现,从雨幕中缓缓下降,那是一架派珀科曼奇私人飞机。降落设备出现,飞机落到地上,一直滑到跑道的尽头停下,然后转过头,向跑道中间停着的托尼的凯迪拉克和皮卡车驶去。一股燃油味直冲车边的人而来。

“好的,帕切利先生。”

一片厚厚的云朵洒下蒙蒙细雨,阻断了视线。托尼动了动身子,感到脸颊、脖子和头发上湿漉漉的。混蛋飞行员最好知道往哪儿降落。这是哈瓦那仅有的几个“商人”才知道的飞机跑道。事实上,他本该通知兰斯基自己打算使用这里,但不知怎么地,他“忘记”打电话给他了。

托尼走向凯迪拉克,坐上后座,向着圣克拉拉驶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

所幸的是,这并不是他此次行动的目标,但可能改变对方的形势。路易斯·洛佩兹或许会取消这次会面;比起从火车上得到的军火(谣言说它们都装在标有“美国陆军财产”的集装箱里)而言,他可能对这么点东西一笑置之。再往坏处想,佩雷斯可能根本不会现身,那样托尼就没机会干掉他了。

***

当晚,圣克拉拉之战的消息传到了哈瓦那。那天下午晚些时候,起义军掀翻火车轨道之后,军队的火车脱轨,大多数队伍投降,这就意味大量的弹药落入了起义军手中。托尼·帕切利交叉着双臂在哈瓦那郊外的一个私人飞机跑道上等候,他从迈阿密运来的军火将在几分钟内着陆,现在可能已经是多余的了,起义军不需要了。

弗朗西边打呵欠边洗着餐盘。她没想到怀孕会这么累,她可以提早回家——因为打仗,银行下午关门早——然后洗洗衣物。这会儿她走到后院,从绳子上取下晾干的衣服。她想忽视那些噪音,可时不时传来的玻璃破碎声、远处的枪声、叫喊声和汽车鸣笛声怎么都无法忽视。她快步走进房间,一边叠衣服,一边祈祷着路易斯平安无事。

***

这是个动荡不安、难以预测的年代。银行里认识的一个女性朋友说几个起义军拜访了她那当教师的妈妈。他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门前,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他们穿着军服,肩上斜挎着步枪,脖子上戴着佛珠。她朋友的母亲特别害怕,直到其中一人说自己是她多年前的学生,老师才放松了警惕,给他们准备了咖啡。他们喝着咖啡,吃着点心,聊些有的没的,待了一个小时,感谢她给的咖啡之后就离开了。

他感觉自己有了反应,“不太急。”

弗朗西走进卧室,放下衣物。家里很安全,可以对打仗充耳不闻,也可以喝点咖啡,吃些点心,无视外面的混乱。待在家里,她的世界就变得更小、更有秩序。等到孩子出世,她的世界还可以再次缩小,变成只有他们3个,一家人共同面对世界。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肚子。

“急吗?”她双手爱抚着他的肩膀,向着胳膊滑去。

她要保证围绕他们的只有爱和安全感,如果上帝允许的话。

“我要去维达尔公园会面。”

她意识到自己又祈祷了一次,她满心希望上帝有在聆听。她好长时间没去过教堂了。和她一样,路易斯也是个天主教徒,只是不太严格遵守教规。她不怀念做弥撒、领圣餐和听布道,这些只会令她心烦,但如果上天能保佑他们,她就欠了他的人情。

她放下平底锅,滑下胳膊抱着他,眼中又流露出那种充满欲望的色彩,“你说什么时候走来着?”

她感觉不可思议地心境平和,于是放热水打算洗个澡,之后蜷在床上歇息。不出意外的话,破晓时分路易斯就能回来。但愿他会跟她说说一天的经历,他终于肯开口向她倾诉,想想就觉得开心。他们将会成为真正的伴侣,相守相携,相爱相知,诉说彼此的梦想和打算,共同抚养他们的儿女。她把浴袍挂到架子上,脱下衣服,正准备踏进浴缸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门被撞开。机关枪一阵扫射,墙上满是枪眼,之后传来西班牙语的吆喝声和呼喊声。

吃完饭,她在水池洗刷的时候,他抱着她的腰,把她拉近,亲了亲她的肚子。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圆了。“它将是最受人喜爱的小家伙。”

弗朗西抓着毛巾呆立原地。谁竟敢闯入的家。她绕好毛巾,急忙走进前屋。三个脸蒙大印花头巾的人迅速围拢,全都用机关枪对准她。面对如此逼近的危险,她的勇气瞬间蒸发,皮肤因恐惧而阵阵刺痛。

路易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挫败感,他从未遇到过这么倔强的女人,正当他想告诉她的时候,外面又响起燃烧瓶的爆炸声。弗朗西斯卡畏缩了一下,接着就到厨房准备早餐:鸡蛋、玉米粉圆饼和车前草。她的厨艺已炉火纯青,他本以为黑帮老大的女儿肯定是个被宠坏的公主,可她做起工人阶级的活来就像天生一样熟练,令人想跟她生气都难。

“别开枪!”她喊道,“我手无寸铁。”

她转过身,“路易斯,我不能离开自己的家,这一次我不走,没有你陪着我也不走。”她穿上一件红色衬衫和一条白色裤子。

其中一个人抓住他,她的毛巾差点滑落。

“所以才要你离开几天。”

“别!”她哀求道,“别伤害我,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弗朗西斯卡默不作声,接着走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穿上衬裙。衬裙的腰部越来越紧了。她回到床前,“没错,很可能是个圈套,也可能不是,但最终都会不再重要。不管是谁提供的武器,他都在和你朝着同一个目标奋斗,至少暂时如此。你拒绝不了这次交易。”

抓她的那个人松了松手,但也只那么一下,然后叫另外两人中的一个脱下衬衫。一件迷彩衬衫。那人脱下衬衫,往外举着。弗朗西夺过衬衫,抓着他胳膊的那个男人尴尬地转过身。她解开毛巾,一边慢慢穿上衬衫,一边思索着怎么做——怎么都行——才能脱身,可她心知这都是白费力气。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因为我想做点贡献。”

“照我们说的做,就不会伤害你,帕切利小姐。”那人说道,大印花头巾上方露出一双檀木般乌黑的眼睛。

“既然这么怀疑,干嘛还要去?”

弗朗西惊得张大了嘴,就在那一刻,她明白了。她不认识这些人,以前从未见过他们,但她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了,也知道了原因。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新生活正在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溜走,身体一下子瘫倒,开始令人心痛地长长地抽泣起来。若不是那个暴徒扯着她,她早趴地上了。

“不太清楚,我也正担心这一点。”他跟她讲了公园会面,“圈套的可能性非常大,真是这样的话,我不想把你卷进去。”

抓着她的那个人朝其他人点头示意,给她衬衫的那个人从裤袋里抽出一个眼罩,蒙上了她的双眼。

“是谁提供的?”

“只戴一会儿就好,”他说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他内心充满了挫败感。他从未跟她提及过他为起义军做过的事,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懂他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泄露情报太过危险,但最主要的是因为自他们离开哈瓦那之后,他都没有任何值得上报的行动。现在机会来了,他考虑告诉她武器的事,如果这能说服她离开,保证她的安全,那也值了。他告诉了她。

第三个人走到她身后,把她的胳膊抓到一起绑住。弗朗西歇斯底里般地哭嚎着,她想再装一次虚弱,躺到地板上,他们就无法挪动她了,可他们推着、拉着、戳着、挤着她,直到把她摆正,她于是无计可施,只得不情愿地一步步往外走去。

她把双手支到臀部,“你还是不明白,对不对?如果你出了事,我也免不了。我们要一起度过难关。”

他们拖着她走到外面。在抽泣声、枪声和火药味里,她被抬进一辆卡车的车厢里,靠在一侧。一阵刺痛搅动着她的太阳穴,光线从眼罩的微小缝隙中透进来,她感觉到其中一个人跟她一起留在了车后面。其他人肯定都去了前面,因为门开了一下,又关上了。引擎轰鸣,不一会儿,卡车冲上大路,拐过了街角。

路易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弗朗西斯卡,听我说。赢了这场战斗,战争就结束了,起义军将取得胜利。可圣克拉拉之战至关重要,是这场革命中最重要的战斗,我不能让你毫无防备。”他停下来,又接着说道,“如果你不肯自己走,我就找人拖你走。”

***

“路易斯,别傻了。你知道我会遮住窗户,关掉灯,跑到屋子里面躲起来。我们不会有事的。”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对于路易斯来说,这是难熬的一天,而夜晚将更加漫长。当天早些时候,起义军把火车弄得脱了轨,陆军大多投了降,躲在军营的军队也一样。这场战斗的流血牺牲很少,切·格瓦拉已经在享受这场将被称作古巴革命决定性战役的成果了。菲德尔和手下在东方省袭击了古巴圣地亚哥市,并且占了上风。起义军现在完全控制了横贯古巴岛的中央高速。一切都在聚拢。

“弗朗西斯卡,我整个白天和大半夜都不在家,想起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没办法集中精力啊。”

在圣克拉拉郊外一家农场附近的土路上,路易斯见到了亚历山德罗和从哈瓦那开来的卡车。他们把武器搬运到路易斯借来的皮卡车上,他转向卡车,正准备跳进车厢的时候,一阵枪声从身后传来。路易斯赶紧趴到地上,手护着头。亚历山德罗却没有。

他本以为她会怒气冲冲,可她的反应令他吃惊。她站起身,脸上带着决绝的表情,“自从我离开哈瓦那以来,”她轻轻说道,“我们从未分开过。当时我就说过,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管过得好不好,不管战争还是和平,这就是其中一种。”

路易斯瞥了一眼那孩子,看到他脸上流露出彻彻底底的震惊。一抹红色出现在他的胸膛,然后慢慢散开,直到覆满他衬衫的前襟。路易斯满怀惊恐地看着他向自己伸出一只手,蹒跚地向前移动,接着猛然跌倒在地。

路易斯心里一紧,站起身来,一股怒意袭遍全身。他要保护她,可她不让。“你怎么这么顽固?这么自私?刚刚外面的声音你也听到了,你得为孩子着想啊。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或者他出了事?我不允许你留下。房东今天下午去南方找她家人,她提议带你一起走,我已经答应了。”他啪地打开衣橱,“赶紧穿衣服收拾东西。”

路易斯听到身后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引擎加速,他听到车轮嘎吱一声,似乎是在急转弯。他等着更多子弹将自己打成窟窿,可什么也没发生。

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从他身上翻下来,“不,我不会离开你,路易斯。”

确信汽车已经走远之后,他跳起来,冲进卡车里。这是个圈套,他早就应该想到,杀死亚历山德罗的那颗子弹无疑是冲他来的,等到他们意识到杀错人的时候,肯定会回来收尾。他和弗朗西斯卡必须得逃离圣克拉拉,就在今晚。

“你得离开圣克拉拉一阵子。”他说道。

但首先他得把武器送到切·格瓦拉手中。他踩足油门回到切·格瓦拉设在大学的总部,匆匆忙忙地卸下货物。虽说即使没有路易斯的捐献,从火车上弄来的武器也已足够,切·格瓦拉仍然拍拍路易斯的肩膀,亲切地叫他“兄弟”。路易斯心急如焚,根本没一点自豪感。

路易斯紧紧地搂住她,两人一动不动,静止了将近一分钟,然后他轻轻地推开她。透过黎明昏暗的光线,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除了恐惧,还有别的一些东西,令人悲痛不已且难以驱赶的东西,仿佛她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他把卡车留给切·格瓦拉,慌慌张张地向家里奔去。燃烧瓶留下的阵阵烟雾从夜间的空气里传来,但这并不能阻挡圣克拉拉的市民聚集到大街上庆祝。从实质上来看,战斗尚未结束,但大学已经被起义军掌控,大街上到处都在狂欢。路易斯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咒骂着那些挡道的人。

外面的吆喝声和一阵爆炸声搅乱了两人的情绪,爆炸虽然没直接击中他们,却也离得不远了。是莫洛托夫燃烧瓶。他们听到鞋子和靴子重重地击打着街面,枪声突然响起,煤油味和烟雾漫进屋内,弗朗西斯卡一下子呆住了。

离大学越远,四周就越宁静,不过这并不持久。他的邻居听到切·格瓦拉胜利的消息之后,也会冲到门外庆祝。反常的是,这种宁静反而使他更感到心烦意乱,于是他开始跑起来。

“还有好多土。你是不是在土里打滚了?”她笑着在他身上摆好位置,双手轻轻地刮蹭着他的胸膛。他感觉自己下身顿时坚挺起来。

他们的公寓在房子后侧,所以前门开在后院。当他穿过草坪走向后院的时候,他呆住了。公寓里的灯亮着,门敞开着。这都快凌晨四点了,肯定出事了。他一边喊着,一边朝门那边冲去。

“昨晚太热了。”

“弗朗西斯卡?”无人回应。他衣服下的皮肤出了一身冷汗,他冲进屋内,“弗朗西斯卡,你在哪儿?”

“你身上好咸。”她轻声说道。

仍然无人回应。他从前屋跳到卧室,她不在,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他如发狂一般四处乱窜,口中喊着她的名字。寂静无声。他跑进浴室,看到浴缸里放满了晾凉的水。她的毛巾挂在门后的钩子上,他又冲回前屋,仔细看着面前的情景。床头灯打翻了,他们的两张椅子侧翻在地,然后他看到了嵌在墙上的那一片子弹。

破晓时分,和切·格瓦拉一起奋战了一整夜的路易斯借着战斗间隙斜挎着步枪走回了家。他的军服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弗朗西斯卡还在睡觉。她什么时候都能熟睡,路易斯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放下步枪坐到床边。床垫一沉,她就醒了过来,带着他早已习惯了的充满欲望的笑脸跟他打了招呼。这个女人如何做到让他无论何时见到她都想要她呢?或许拉蒙说得对,这个女人也许真是个女巫,他确实是受了她的迷惑。当真如此,他希望她的咒语持续一辈子。她伸出双臂,他脱掉衣服,躺到床上。两人身体一接触,她就发出他也早已习惯了的满足的叹息声。她开始吻他的脖子、他的耳朵、他的脸庞。

他的胃部一阵翻腾,恐惧感如波浪一般袭遍全身,他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仿佛失去了方向和重量,仿佛他的躯干只由最纤细的线联结。

切·格瓦拉的属下登上了卡普里奥山,这是进入市区的最后一道屏障。他们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但在向山顶冲锋的过程中却意外地没遇到任何抵抗。巴蒂斯塔的军队四散奔逃,躲到了军营和从哈瓦那载着援军而来的火车上。起义军认为敌军是在拖延时间,以等待反击。黄昏时分,切·格瓦拉用大学农业系的拖拉机捣毁了铁轨,使火车寸步难行。

他冲回浴室,抓住弗朗西斯卡的浴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布里浸透了她的气味,他想一辈子都沉浸其中的气味。接着,他扔掉浴袍,跪倒在地。他捂着双眼,痛哭起来。他那悲痛欲绝的哭嚎被外面邻居们的欢呼声吞没。

起义军明显人手不足,但都占据有利位置,以期达到最大杀伤力。学生激进团体革命指挥部和七二六革命军的人早已悄悄溜进城里进攻军营,炸弹和狙击手占据战略位置,使得巴蒂斯塔的军队无法在大街上游荡。圣克拉拉的大多数居民都帮忙竖起了路障,还弄了一堆土制的莫洛托夫燃烧瓶。

“革命万岁!”

12月29日的早晨,一只鸟儿孤零零地叫着,仿佛今天就是它的末日。路易斯一边向家里走去,一边思索着,根据目前的形势来看,今天还真可能是它的末日。切·格瓦拉的纵队昨天很晚才到达大学,自那以后,枪声就不间断地传出,似乎要压过鸟儿的歌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