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有什么想法。”
“你想到了什么？”
马普尔小姐摇了摇头。
“别这样盯着我看了——天哪，别这样了。”
克拉多克叹了口气。“用我们的话，我能做的就只有——‘彻查’了，警察的日子真无聊。”
克拉多克目不转睛地看着马普尔小姐。
“肯定会有结果的。”
“都有吧，这两者本来就是有关联的。”马普尔小姐回答。
“你可以给我提供些思路和更大胆的猜想吗？”
“对这起案子？还是这个家族？”
“我考虑过剧团，”马普尔小姐的口气不太肯定，“经常在不同的地方演出，都是在一些离家远的地方，这样的女孩失踪后没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大些。”
“她也没告诉我缘由，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我猜她是产生兴趣了。”
“对，你说得有些道理，这方面我们会特别注意的。”他接着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但她还待在那儿，为什么？”
“我刚才在想，”马普尔小姐说，“麦吉利卡迪夫人知道这消息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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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想要走时，只要提前跟雇主打好招呼，就能走了？”
“这！”麦吉利卡迪夫人说，“这！”
“她已经完成我交给她的工作，不必继续听命于我了。”
她已经词不达意了。眼前这位年轻人说话客气，长相英俊。他带着官方证明前来造访，她低头看着他递来的照片。
“据我的了解，整个家全都靠她来打理，饭菜她一人包办——确实如你所说。还有，他们并不知道她和你的关系，我们也会瞒着他们的。”
“就是她，”她说道，“对，就是她，不幸的孩子，哎，不得不说我很高兴你们找到了她。之前没人相信我说的一个字！无论是警察，铁路工作人员还是其他人，都不相信我，不被信任真叫人尴尬。不过，我已经做了能做的了。”
“我不这样认为……现在你知道只有人中翘楚才能配得上她。”马普尔小姐沉思了一会儿，“她在拉瑟福德庄园做得如何？”
年轻人并没有吱声，只是感叹了一下，表达他的同情以及他对麦吉利卡迪夫人的欣赏。
“我也这么觉得！太能干了！把我都吓到了，男人都会不敢娶她了。”
“你刚才说在哪儿找到尸体的？”
“我相信一定会找到，露西聪颖过人，而且很能干。”
“在拉瑟福德庄园的一间仓库里，离布拉克汉普顿很近。”
克拉多克被马普尔小姐的话逗乐了。“你从没有怀疑过吗？还是相信一定会找到尸体？”
“没听过这庄园，怎么在那儿？”
“那时是不是发生了命案还不清楚，”她解释道，“如果一个年轻女人在练习高尔夫球时，在长草坪上拾到了一个不值几个钱的旧粉盒，她当然不会拿着直接去找警察。”马普尔小姐停了一会儿，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觉得更明智的做法是先找到尸体。”
年轻人并没有回答。
马普尔小姐摇摇头。
“肯定是马普尔小姐找到的。我相信她。”
“只怕没什么用。这款粉盒在巴黎里沃利大街上有上百个商家销售，价格很便宜。多说一句，你找到它之后应该立刻交给警方，或者让爱斯伯罗小姐交给警方。”
“尸体，”年轻人看了看记事本，答道，“是露西·爱斯伯罗小姐发现的。”
“那个粉盒没用吗？”
“不太熟悉这个名字，”麦吉利卡迪夫人回答，“我还是相信马普尔小姐一定参与了这件事。”
“迟早会确认的。我们已经在查阅所有与死者年纪和外貌相仿的失踪妇女的报告了，目前还没有得到相符的结果。法医鉴定死者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身体健康，可能是一位已婚女性，育有至少一个孩子。她的皮毛大衣是在伦敦的一家成衣店买的，价格并不昂贵，过去三个月，这种大衣已经被卖出上百件，百分之六十的买主都是金发女性。没有售货员能通过照片认出这个女人，不过大衣的购买时间应该是在圣诞节前夕。死者身上的其他衣服的产地均在国外，大部分购置于巴黎，都没有英国洗衣店的标示。我们已经和巴黎警方取得了联系，他们正在帮我们查找相似女人的失踪信息。我相信，很快便会有亲属失踪或房客失踪的报案者，这只是时间问题。”
“麦吉利卡迪夫人，你能确定照片上的就是你在列车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吗？”
“死者的身份确认起来并不简单吧？”
“被男人勒着脖子的女人。嗯，确定。”
克拉多克说：“确定不了死者的身份，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可以描述一下那个男人吗？”
“嗯，确实，我相当明白你的难处。”
“个子挺高。”麦吉利卡迪夫人答道。
“这一点我跟你的观点一样。但这样范围就非常广了，有很多人在他们家做过女佣，妇女协会和防空监督员都知道长仓库和石棺，知道钥匙放在哪儿，当地人对长仓库也十分熟悉。住在附近的任何人都可能为了做自己的事进入长仓库。”
“嗯？”
“我也想知道，可是我想不到——一点儿想法也没有。但他一定住在拉瑟福德庄园，或者对拉瑟福德庄园很熟悉。”
“深色头发。”
马普尔小姐叹了口气。
“还有吗？”
“你能接着想下去吗，把自己想象成凶手，那他现在在哪儿？”
“我就知道这些，”麦吉利卡迪夫人回答，“他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脸。”
“像一个水槽，我的外甥雷蒙德常这么说，”马普尔小姐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我经常对他说，水槽是家庭必不可少的东西，实际上是很干净的。”
“如果你看到他，能认出来吗？”
“你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残忍冷血的杀人犯吗？”克拉多克若有所思地看着马普尔小姐微红的脸庞，“你的脑子，真的——”
“当然认不出！他背对着我。我没见过他的脸。”
“我的推理方式并不是我独创的，”马普尔小姐说，“全部在马克·吐温的小说里。那个找到马的小男孩儿，他只是把自己想象成一匹马，想象自己会往哪儿去，然后走到那个地方，便找到了那匹马。”
“猜不出他的年纪吗？”
“确实如此，”克拉多克赞同地答道，“我很想见见她。如果她没去锡兰该有多好。对了，我们派了人去她那儿，要问她几个问题。”
麦吉利卡迪夫人想了想。
“不是假设，”马普尔小姐回答，“我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我对伊丽莎白·麦吉利卡迪非常熟悉，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她所说的事情没有其他证据，而且如果没人报警说有女人失踪的话，他们自然会觉得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想象——老年妇女经常会有幻觉——但麦吉利卡迪夫人不会。”
“说真的，我不知道……他不年轻，这一点基本能肯定。他的肩膀看起来，嗯，有点儿僵硬，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年轻人点点头。
“我觉得该了解的都了解了。我们查阅了你朋友，麦吉利卡迪夫人，在圣玛丽米德报案时的谈话记录，也从列车检票员那儿得到了证实，还有她留给布拉克汉普顿车站长的便条，可以说当时所有相关人员——铁路工作人员和警察的调查工作都做了，但无疑，你比他们聪明，因为你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三十往上吧，在往细里说我也拿不准了。当时我并没有看他，我的目光全聚焦在那个女人身上——一双手架在她的脖子上，脸完全是紫黑色的……我现在还时常梦到那个场景……”
“我肯定，”她说道，“凡是在正式场合见过你的，都想不到你私底下会如此有人情味，而且更加的帅气——别脸红……说正事，现在你都了解了些什么？”
“一定很难受。”年轻人同情地说道。
马普尔小姐对他笑了笑。
他合上笔记本，问了句：
“他说：‘嗯，这事听起来不可思议，完全是一群老太太推理出来的，在这么多推测中证明了自己是对的。既然你认识她们中的一个，那就由你去接管这个案子吧。’就这样，我就被派过来了！那现在，亲爱的马普尔小姐，我们从哪儿开始呢？这可能不是你所期待的一次正式拜访，我没有带随从。我觉得我们俩应该先私底下交流一次。”
“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如果不涉及机密的话，就请说吧。”
“三个星期后。没什么事需要我到场，对吧？”
“他让我讲了小围场命案，你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吗？”
年轻人立刻安抚道：
“亲爱的亨利爵士。”马普尔小姐怀着感情默念道。
“哦，没有，现在没什么需要你做的。当然，如果我们抓到了嫌疑犯——”
“我一收到你的来信，”克拉多克说，“就带着信件去找副局长了，那时候他也刚接到布拉克汉普顿警察局的来信，于是让我们协助破案，他们好像认为这不是一起本地的谋杀案，我跟副局长说了关于你的情况，他很感兴趣。他听说过你，我猜是从我教父那儿听来的。”
他们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我很高兴，”她说，“你被调过来接手这个案子，我非常希望这次由你来查。”
邮差送来了马普尔小姐的一封信。字迹细长，下笔力道很重，还重重地画了下画线。两人经常有书信来往，麦吉利卡迪夫人读马普尔小姐的信没任何困难。马普尔小姐把事情的经过都写在了信上，每个字都让麦吉利卡迪夫人感到极大的满足。
马普尔小姐坐得笔直，高兴地对克拉多克露出了笑容。她身后是瓷器小狗和玛吉特送来的礼物。
她和马普尔小姐证明了她们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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