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推理悬疑 > 命案目睹记 > 第四章

第四章

“我想问,”她又问,“你真要在我们这儿工作?我不需要家务管家,而是要人干活儿。”

她看起来有些疑虑。

露西说这也是大多数家庭要她干的事。

她问道:“爱斯伯罗小姐?”随即伸出了手。

艾玛面带歉意地说:

艾玛是一个中年女人,没有什么特点,既不算相貌平平,也不是美丽动人。衣着得体,粗呢外套配一件套头毛衣,前额的黑发向后梳着,淡褐色的双眼,目光坚定,声音很悦耳。

“有很多人认为只要做做简单的清扫就行了——这些简单的清扫活儿我自己也能做。”

几分钟后,门又开了。看到艾玛的第一眼,露西便喜欢上这个人了。

“十分理解,”露西回答,“你要人做饭、洗衣服、做家务活儿、生炉子,都没问题,我都能做,我不怕干活儿。”

“我去告诉小姐。”妇人对露西说,离开时重重地把门一关,露西本就已经十分厌恶她了,这下厌恶得更深。

“这是幢大庄园,恐怕不太方便。当然我们用到的地方很少——只有我和我父亲,我父亲是个病人。我们的生活很朴素,这儿有一个雅家炉。我有几个哥哥,不常来。家里还有两位女佣,一位是基德太太,她每天上午在这儿,另一位是哈特太太,每周做三天,擦拭一下家里的黄铜饰品等等。你开车吗?”

房子里冷得刺骨,妇人带她穿过一间昏暗的大厅,打开右边的一扇房门。出乎她的意料,会客室还挺好的,里面摆放着书籍和包裹着印花棉布的椅子。

“嗯。如果没地方停,停外面就好,停在空地上是经常的事。”

“正是。”露西回答。

“不用,这儿有很多马厩,不存在没地方停的问题。”她皱了一会儿眉头,问道,“爱斯伯罗——很少见的名字,我的几个朋友跟我说过一个露西·爱斯伯罗——你在肯尼迪家做过?”

“预约了的那位,是你吗?”她问道,“什么什么伯罗小姐来着,小姐她告诉我的。”

“嗯,肯尼迪太太生孩子时,我在他们北德文区的家里帮过忙。”

露西拉下了老式铁铃,铃声很大,整个房子都回荡着声响。一位邋里邋遢的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打开门,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艾玛笑了。

露西开着她的小车,穿过了一扇气派的大铁门,刚进门就看到一幢小屋,看起来已经完全被遗弃了,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战火的洗礼,还是单纯不用了,一段蜿蜒曲折的长路穿过大片大片色泽暗淡的杜鹃花,便到了艾玛小姐住的房子。看到这幢房子时,露西不禁屏住呼吸,这简直是一幢微型的温莎城堡。房前的石阶没得到小心的保护,原本用来扫沙砾的扫把被弃在一旁,阶上长出了杂草。

“我听说,你打理家务的那段时间,是他们感觉最清闲的时候。可我记得你要的报酬很高,那个数目——”

2

“完全不用担心,”露西说,“我只想离布拉克汉普顿近一点儿,我有个上了年纪的姨妈,健康状况堪忧。我想离她近点儿,因此将薪水做为次要的考虑条件,我不能对她坐视不理。如果我能确定基本每天都有些空闲时间的话。”

两天后,露西离开伦敦,踏上了去拉瑟福德庄园的路。

“当然有,如果你愿意的话,下午都没事,晚上六点之前回来就行。”

介绍所给艾玛·克瑞肯索普小姐打了个电话,随后又给露西打了个电话。

“再好不过了。”

“我要找的就是这儿。”露西回答得很肯定。

艾玛小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顾虑说了出来。“我父亲年纪大了,有时候——不太好服侍,他对钱看得比较重,有时候说的话让人反感,我不想——”

马普尔小姐离开了。露西思考了一会儿后,拨响了布拉克汉普顿职业介绍所的电话,那儿的女经理她很熟。她说明自己十分想在布拉克汉普顿周围找一份工作,好离姨妈近一些。几个好地方都被她巧妙地拒绝了,一点儿小困难也被她聪明地化解,拉瑟福德庄园几个字终于从电话那头说了出来。

露西立刻把话接了过来。

“三个星期应该够了,”马普尔小姐说,“如果三个星期还什么也找不出来,那我们最好放弃此事,就当是我想多了。”

“老人我服侍得比较多,不同性格的老人,”她说道,“我跟他们都挺合得来的。”

“我原本打算后天去陶尔米纳度假,”她说道,“假期可以延后。但我只能承诺你三个星期,我之后的时间都被预订满了。”

艾玛如释重负。

露西又点点头。

“这个父亲很难伺候!”露西自己分析着,“肯定是个暴脾气。”

“我会住在庄园附近,”马普尔小姐说道,“我的一位老用人,忠诚的弗洛伦丝,住在布拉克汉普顿。她照看年迈的父母多年,现在两位老人都去世了,她便把房子租了一部分出去——房客都是正派的人。她安排我和她睡一间房,她会悉心照顾我的,我觉得我还是住在你附近好一点儿。你可以提到你有个年迈的姨妈住在附近,所以你想找一份离她近点儿的活儿,你也能和那家人提前谈好条件,要求有一定的空闲时间经常去看望她。”

她被安排独自住一间卧室,房间宽敞却昏暗,有个小电热器,已经开到最大了,房子里却不怎么暖和。艾玛带着她在庄园里转了一圈,庄园很大,却不太舒适。她们经过大厅的一扇房门时,一个声音吼道:

“然后呢?”

“是你吗,艾玛?那个新来的女孩到了吗?把她带进来,让我见见。”

露西点点头。

艾玛的脸一下子就被吓红了,怀着歉意看着露西。

“路堤附近可能留下的证据,衣服碎片,受损的灌木丛——这类东西。”

两人走进了房间。

“那我具体要找什么东西呢?”

房子的墙壁都用深色的天鹅绒包裹着,窗户十分窄,基本上透不进什么光,屋内摆满了厚重的维多利亚风格的红木家具。

“有个人,”马普尔小姐指了出来,“成功地实施了一起杀人案,没引起人们的注意,没有证据,只有怀疑。两个年老的妇女向警察反映了一件看似不太可能的事,警方进行了调查,一无所获。一切都做得很漂亮,丝毫没有引起怀疑。我想这个人,不管他是谁,不会担心事情被人调查——特别是他成功地实施了杀人计划后。”

老克瑞肯索普坐在轮椅上,身旁放着一根银色杖头的手杖。

“你是不是认为这样反而能引起我的兴趣,我的生活很少有危险。但你真认为这事有危险吗?”

他个子很大,体形消瘦,布满褶皱的皮肤包裹着松弛的肌肉,脸长得有点儿像斗牛犬,方形的下巴,浓密的深色头发下是一双灰色的小眼睛,眼神里充满怀疑。

“我也这么想,”马普尔小姐回答道,“你不是那种人。”

“让我看看你,年轻人。”

“我想,”露西一边思考一边说,“危险可不能唬住我。”

露西面带笑容,泰然自若地走上前去。

“不如说是因为危险性。这事可能会有危险,提醒一下你准没错。”

“有件事你最好现在就弄清楚,住着大房子并不代表我们很有钱,我们没有钱,我们的生活很俭朴——听清楚了——俭朴!如果你有很多过分的想法,最好别来这儿了。在我这儿,鲶鱼和大鲮鱼没有区别,这一点你记住了,我受不了浪费。我住这儿是因为这房子是我父亲建的,我也喜欢这幢房子。在我死后,我的子女如果想卖这幢房子,可以卖掉,我估计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毫无家庭观念。这房子建得很好——很结实。房子周围的土地也是我们的——为了免受外人打扰。四周的土地如果当建筑用地出售,能赚一大笔钱。我在世的时候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别想把我从这里面赶出去,除非我死了,你们把我抬出去。”

“因为工作难做吗?”

他两眼直直地瞪着露西。

“我知道,据本地人说,克瑞肯索普是个吝啬鬼。如果他给你开的工钱很低,我会给一定的补偿,加起来应该比你现在的工资高。”

“你是这幢房子至高无上的主人。”露西答道。

“嗯,我也觉得没什么困难。”

“取笑我?”

“我想让你在那里找份活儿干,每家都需要会做事的人来帮忙做家务——我想这应该不难。”

“当然不是,我觉得能有一块四周都是城镇的乡村土地,是件让人很兴奋的事情。”

马普尔小姐很快给出了答案:

“没错,在这儿你看不到其他的房子,你见着了吧?四周都是放牛的牧场——布拉克汉普顿的正中心。当风从那边刮过来时,会听到一些汽车的声音,但这里仍然像田园一样。”

“那你要我做——什么?”

他接着又用同样的语调命令艾玛:

“它正好处在布拉克汉普顿的市郊,”马普尔小姐说道,“起初是一座乡村庄园,有很大的草坪和庭院,现在仍然在那儿,丝毫没有改变,四周建起的房子和小的郊区住宅把庄园包围起来。这座庄园叫拉瑟福德庄园,一八八四年由克瑞肯索普建造,他当时是一名非常有钱的制造商。克瑞肯索普的儿子,现在也是一位老人了,仍和他女儿住在那儿。庄园一半的外墙都在铁轨旁。”

“给那个该死的蠢医生打电话,告诉他上次的药完全没用。”

露西弯下腰来看马普尔小姐所指的地方。

露西和艾玛转身离开。他在后面大声吼道:

“嗯,尸体可能被抬走了……我正要找一个,地图上的这个地方。”

“别让那个爱扫灰尘的傻女人进来了,她把我的书全弄乱了。”

“即使这个假设成立,你能肯定找到尸体?”

露西问道:

“不是,”马普尔小姐答道,“并不是他们的疏忽。只是我最近对那具女尸有了一个新的假设,那具尸体一定在某个地方,如果不在火车上,那一定被推下或扔下了火车——但沿线并没有发现尸体。因此我坐了同一班火车,想看看在火车行驶的途中有什么地方可以抛尸——确实有这样一个地方,列车在进入布拉克汉普顿前会转一个大弯,在一处高路堤上,如果尸体在那里抛出,列车正好有个倾斜的角度,我想尸体能够被扔下路堤。”

“克瑞肯索普先生病了很久了?”

“你要我去做调查这一类的事?警方不是已经全部做过了吗?还是你觉得他们做事太疏忽了?”

艾玛的回答有点儿闪烁其词:

“我对你的印象深刻,”马普尔小姐说,“而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四处奔走做事了。”

“哦,有些年了……这是厨房。”

“我懂了,”露西思索着回答道,“嗯,我相信你所说的,但为什么找我呢?”

厨房空间很宽大,大型的厨灶炉具冰冷地放在那儿,像被遗弃了一般,旁边放着一个雅家炉。

“麦吉利卡迪夫人从不捏造事实,”马普尔小姐解释道,“这也是我相信她的原因。如果换作桃乐西·卡特莱特——事情可能完全不一样,桃乐西总能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故事,并经常深信不疑,她的故事有一定事实基础,但也只有这些是真的。但是麦吉利卡迪夫人这种女人很难相信任何奇怪和不可能发生的事,她是个与暗示绝缘的人,像是一块绝缘的花岗岩。”

露西询问开饭时间,然后看了看储物橱,之后高兴地对艾玛说:

她话没说完,只是给出了自己的疑问。

“现在,情况我都熟悉了,不用管了,全交给我吧。”

“这全部都是根据你朋友的所见——或是她认为她看到的——”

艾玛那晚睡觉时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马普尔小姐把事情告诉了她,她听得很入神,一句话也没说,马普尔小姐说完后,她说:

“肯尼迪家没说错,”她说道,“这人相当不错。”

“嗯,相当不寻常,你给我说说情况吧。”

第二天一早,露西六点便起来了。清理房间,买菜,把做饭的材料放在一起,做早饭,并把早饭送到了老克瑞肯索普的房间,还同基德太太一起整理床铺。上午十一点时,她们在厨房里坐了下来,喝着浓茶,吃着饼干。“没架子”的露西、茶的浓烈与甘甜,让基德太太卸下了警惕,跟她聊了起来。基德太太是一个瘦小的女人,有很强的洞察力,但口风很紧。

露西稍稍抬了抬眉。

“他就是个老吝啬鬼,艾玛得受多少气啊!她也不是任你欺负的那种人,必要的时候她也不是好惹的。每次男士们回家的时候,她都忙里忙外,到时候就会有好东西吃了。”

“一具女性的尸体,”马普尔小姐回答说,“一位在火车上被杀的——实际上是被勒死的——女性的尸体。”

“男士们?”

“什么样的尸体?”露西问,她出奇的淡定。

“嗯,这原本是个大家族。老克瑞肯索普最大的儿子埃德蒙德在战争中阵亡了,二儿子塞德里克住在国外,没有结婚,经常画画。三儿子哈罗德在伦敦工作,也住在城里——娶了一位伯爵的女儿。四儿子阿尔弗雷德赚钱很有一手,但品行不太好,已经惹了一两次麻烦。大女儿伊迪斯的丈夫,布赖恩,是个很好的人——伊迪斯几年前去世了,但她丈夫仍然是家庭的一员。伊迪斯有个儿子,亚历山大少爷,他还是个学生,放假时经常会在这儿住一段时间,艾玛小姐经常成为他打闹的对象。”

露西心生疑惑,觉得马普尔小姐是不是有点儿精神失常,但她立刻打消了这个顾虑,马普尔小姐正常得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基德太太刚刚说的露西都记住了,她继续给这位“告密者”添着茶水。终于,基德太太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很简单,真的,”马普尔小姐回答,“不寻常,但简单,我想让你找一具尸体。”

“今天上午好像聊了很久了。”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亲爱的,土豆要不要我帮忙准备呢?”

两人互相问好后,露西把马普尔小姐带进了最暗的写字房,问道:“最近我都没有时间,但你能说说我要做什么事吗?”

“都准备好了。”

马普尔小姐接受了她的建议,第二天两人便见面了。

“你真是太能干了!这儿好像没什么事做了,那我做自己的事去了。”

露西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紧锁着双眉,她确实没有任何空闲时间了,但是“不寻常”这几个字,还有她对马普尔小姐的印象,让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她直接给马普尔小姐打了个电话,说明她现在正在工作,不方便去圣玛丽米德,但第二天下午的两点到四点间她没事,可以和马普尔小姐碰面,伦敦的任何地方都行。她建议在自己的地方见面,那是一幢不伦不类的建筑,有几间又小又暗的写字房经常空着。

基德太太走出了厨房,露西还有多余的时间,无事可做,便擦拭起厨房的桌子来,之前她就想做这事了,但碍于那是基德太太分内的事,为了不得罪基德太太,只好停了下来。她又去擦镀银餐具,一个个都擦得闪闪发亮。露西做了午饭,收拾好厨房,饭后把餐具也洗了,下午两点半,她准备出门探探周围的情况。出门前,她把下午茶都准备好了,放在一张托盘上,有三明治和抹黄油的面包片,上面盖了一张湿餐布,让这些茶点不会太干。

马普尔小姐写信询问露西能否帮她做一件事——一件不寻常的事,或者找个时间,两人碰个面来讨论一下这事。

她在花园里踱步——一件很常见的事。果园里稀稀疏疏地种着些蔬菜,温室破烂不堪,原本供人行走的路也长满了杂草,只有房子周围的那片蔬菜种得不错,没有受到杂草的侵蚀,露西觉得是艾玛亲自打理的。园丁是位老人,有点儿耳背,并不怎么做事,只是有人来时才装模作样做一会儿。露西愉快地和他攀谈起来,他住在这个马厩院子附近的一幢小房子里。

她把马普尔小姐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是两年前认识马普尔小姐的,那时小说家雷蒙德·韦斯特请她照看他患了肺炎的姨妈,她接受了这份工作,来到圣玛丽米德。她非常喜欢马普尔小姐,而马普尔小姐透过卧室的窗子看见露西种香豌豆的动作十分娴熟,也松了一口气,靠在枕头上一边吃露西做的小点心,一边听着家里脾气不太好的老用人讲述如何“教了爱斯伯罗一种钩针花样,她之前都没听说过!她挺开心的。”这让马普尔小姐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而在她的照料下,马普尔小姐的恢复速度之快也让医生觉得不可思议。

从马厩大院出来有一条行车道,走过车道,穿过两边都有栏杆的草坪后,便到了铁轨桥拱下,穿过桥拱,是一条窄小的后街。

正因为如此,想请露西的人很多。如果她愿意,接下来三年都会被预订得满满的,也有人想出一大笔钱请她长期做下去,但她无意于在一家长期干,也不接受超过半年的预定。那些聒噪的雇主不知道的是,在半年内,她时常给自己留些空闲时间,给自己放一个奢侈的短假——因为她工作时不用花钱,雇主给她的报酬和待遇也都不错——或者接受某份突然感兴趣的工作,要么是因为工作本身的性质,也可能是因为她“喜欢各种各样的人”。想雇用她的人多如牛毛,自由选择的权利在她手上,因此她多数是依据个人喜好来选择雇主的。她的服务不是千金可换的。她有选择的权利,也确实做了选择。她很享受她的生活,并视之为娱乐的源头。

每隔几分钟,铁轨拱桥上方的主线铁轨有一辆火车疾驰而过,当火车减速经过克瑞肯索普家旁的急弯时,她便认真观察。她走过桥拱,到了后街。这儿看起来很少有人经过,道路的一旁是铁轨的路堤,另一旁是大型工厂外墙。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她到了一条街上,街旁有些小房子,她可以听到不远处主街的声音,一片交通繁忙的景象。她看着表。附近一幢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露西叫住了她。

她有一个原则是从不接长活儿,在同一户人家一般只干两个星期——特殊情况下最多做一个月。为了这两周的工作,你得付出很高的报酬,但也会受到王室般的待遇,你可以完全放松自己,出国或者待在家里,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不用担心家务,因为露西会把家里照顾得井井有条。

“不好意思,请问附近有公共电话吗?”

不难想象,她很快便获得了成功。十多年后的今天,不列颠群岛的人都已经熟知露西这个名字。常见的情形是,妻子们高兴地对丈夫们说:“没问题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美国。我已经请了露西·爱斯伯罗!”露西·爱斯伯罗这个名字的意义在于,只要她去了一户人家,家中一切的担心、忧虑和重活儿都会一扫而空。她什么都做,什么人都照料,什么都安排。让人难以置信的一点在于,你想得到的事她都可以做得很好。她既照顾老人,照料小孩,也服侍病人,烧得一手好菜,和年长的用人也处得很好——个别家庭有年纪很大的用人——应对那些不可理喻的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经常醉酒的酒鬼在她面前也不敢撒酒疯,连小狗都很喜欢她。她最大的优点是从不介意做任何事——擦厨房地板、在花园里挖土、清理狗屎、运煤。

“路的拐角处有个邮局。”

露西立刻找到一个很大的缺口——不同类型的,且有经验的家政服务。而她朋友和其他老师没料到的是,她真的去干这行了。

露西谢过了她,朝邮局走去,所谓的“邮局”其实是商店和邮局的结合体,房子旁有个电话亭,她走了过去,拨通了电话。她请马普尔小姐接电话,电话里一个女人用尖锐的声音答道:

但除了学术上的天赋异禀,她并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她意识到做一辈子的学术,报酬少得可怜。她对教书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但跟比自己愚笨的人打交道倒给了她不少乐趣。简言之,她对人——各种各样的人十分感兴趣,并不局限于某一类人。她非常爱钱,对于这一点她丝毫不隐瞒,要挣钱就必须找到他人所缺。

“她现在休息了。我不想去打扰她!她需要休息——她现在年纪大了。请问你怎么称呼?”

爱斯伯罗现年三十二岁,曾经是牛津数学专业的第一名,公认的聪明人,被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会拥有辉煌的学术生涯。

“爱斯伯罗小姐,用不着打扰她,只需要转告她我到了,一切都好,有什么新发现我会告诉她的。”

露西·爱斯伯罗这个名字在一些圈子里已经颇有名气。

她挂了电话,便返回了拉瑟福德庄园。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