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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克瑞肯索普的花式织物公司,钱都是这儿来的。克瑞肯索普先生的父亲,这个男人创立了这家公司。他很有头脑,每个人都这样说。赚了钱,建了这个地方。听说他脾气不太好,别人对他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会记在心里。尽管这样,他是一个非常大方的人,一点儿也不吝啬。他的两个儿子挺争气的,事情是这样的,他们接受了教育,被培养成绅士——上了牛津大学这样的名校,但他们都太绅士了,没人愿意做生意,年纪小点儿的娶了一个演员,之后喝了酒,被车撞死了,年长一点儿的,也就是我现在的雇主,不太讨他父亲喜欢,在国外待了很久,买了很多其他宗教的雕像并寄回家,年轻的时候花钱大手大脚——中年时才收敛些。对,我听说他和他父亲合不来。”

“他是个很有钱的人吧?”露西问道。

露西记住了这些信息,出于礼貌,她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老人倚着墙,准备长篇大论地讲下去,比起做事,他更喜欢聊天。

“他可不会花钱修这个地方——做梦还差不多。再说了,他根本不管这些,只管省钱,他很清楚等他死了以后会发生什么——这些孩子会立刻把这儿卖了,他们呀,就等他见上帝了,我听说,老克瑞肯索普先生死后他们能分很多钱。”

“克瑞肯索普先生的父亲在战前就死了,高烧烧得很厉害,但找不到任何原因,他扛不住了。”

“但如果这个地方花钱——修理下?”

“他父亲死后,克瑞肯索普先生搬了过来?”

“都是雇主,都是他,一分钱都不愿意花。应该有,应该给我配两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儿,才能把这个地方弄好,但是他什么都不听我的,不愿意。我花了很大的工夫想让他买个电动除草机,他呀,却让我用手把前面的草拔了。”

“嗯,和他的家人一起,那时候他差不多都是成年人了。”

“我以为你觉得我弄出的声响太大了,”她和颜悦色地说,“我刚才只是好奇这里是不是能种些东西——种点儿蘑菇之类的拿到市场上去卖,这么好的地方就这么闲置了。”

“但……嗯,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一九一四年的战争。”

露西十分注意,避免露出尴尬的神情。

“不,不是的,克瑞肯索普先生的父亲是一九二八年去世的。”

“小姐,你小心点儿,不然会摔得很惨呢。”他提醒着露西,“这些台阶不太稳固,刚才你在阁楼上,那地板也不怎么牢靠。”

露西觉得一九二八年也能被称作“战前”,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在外屋四周和猪舍周围的石楠里戳了戳,正在察看温室下的锅炉房时,听见了一声干咳,转过头来看到园丁希尔曼正用一种不悦的眼神看着她。

露西说:“好了,我想你也要继续干活儿了,不妨碍你了。”

第二天下午,露西便按计划开始找起了尸体。

“哎,”老迈的希尔曼有气无力地接了一句,“现在这时候干不了什么,没什么光。”

露西看着她,笑了起来,马普尔小姐也回以微笑。

露西朝房子走回去,在一片白桦林和开着杜鹃花的杂树丛前停了下来,她觉得这里有可能成为掩埋尸体的地点,便检查了一番。

“我很肯定,这只要知道一点儿常识就行了。”马普尔小姐鼓励她。

进屋时,她看见艾玛正站在大厅里看一封信件,下午邮差刚送过来的。

“其他方面是,但对找尸体可是毫无经验。”

“我的外甥明天要过来了——和他一个同学一起。他的房间在门廊的尽头,旁边的一间房可以给詹姆斯·斯托塔德·韦斯特住,他们用对面的洗浴间。”

“亲爱的露西,我相信你会成功的,你那么能干。”

“好的,艾玛小姐。我会提前把房间准备好的。”

“你似乎很自信,认为我一定能找到尸体,”露西说,“我倒没那么乐观。”

“他们会在午饭前到,”她迟疑了一会儿,“到时他们肯定饿了。”

“我并没有说他住在那儿,”马普尔小姐解释道,“我只是说他是个对拉瑟福德庄园很熟悉的人,等你找到尸体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

“我想也是,”露西答道,“烤牛肉怎么样?还是糖浆馅饼?”

“得回去了。”她说,“我和你说过,住在拉瑟福德庄园的人里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个男人。只有一个老头儿,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纪又老、耳朵又背的园丁。”

“亚历山大喜欢吃糖浆馅饼。”

下午茶用完之后,露西站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两个男孩来了。两人的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的,精灵般的脸庞,举止得体。亚历山大·伊斯特里一头金发,一双蓝色的眼睛,斯托塔德·韦斯特则是一头黑发,戴着一副眼镜。

2

午饭时,他们聊了很多体育赛事,偶尔也说到最新的空间科幻小说。他们的行为举止就像两个讨论旧石器时代器具的老教授,跟他们比起来,露西显得年轻多了。

“亲爱的,我想,”马普尔小姐说道,“下午茶的时候,我们就别再谈杀人案了,太倒人胃口了!”

牛里脊肉很快被吃完了,糖浆馅饼的每一块饼皮都被吃得一点儿不剩。

弗洛伦丝听了很高兴,原本严肃的面庞露出的笑容让人有些意外,然后,她走出了房间。

老瑞肯索普略带不满地说道:“你们俩快把我家吃空了。”

“弗洛伦丝的茶点做得相当美味。”马普尔小姐赞扬道。

亚历山大用他那双蓝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有人来看你,真好,”她对马普尔小姐说道,“我给你做了你以前爱吃的司康饼。”

“外公,如果你买不起肉的话,我们可以吃面包和奶酪。”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面无表情的弗洛伦丝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买不起?我买得起,我只是不喜欢浪费。”

“嗯,我觉得这更有可能。”

“先生,我们没浪费一点儿。”韦斯特说道。他低头看着桌子,什么都没剩,足以证明他们吃得很干净。

马普尔小姐点点头。

“你们吃的加起来够我四顿了。”

“这样做更快,更简单……那儿有很多没人用的老房子:破旧的猪舍、马具室、没人去的作坊。他也有可能把尸体埋到杜鹃花丛或是灌木丛的某个地方了。”

“我们正在长身体,”亚历山大解释道,“需要摄入大量蛋白质。”

“会不会在小屋,或者外屋里?”

老瑞肯索普又低声咕哝了几句。

“没有。”

两个男孩离开餐桌时,露西听见亚历山大对他朋友抱歉地说道:

“那儿有狗吗?”

“别理会我外公,他在节食什么的,所以有点儿奇怪。他很吝啬,这肯定是种心理疾病。”

“厨房菜园,有可能,但是距离菜农的房子太近了,不过菜农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但埋在那儿还是不保险。”

韦斯特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他不可能把尸体埋在草坪里,那样既费时又费力,而且很容易被发现。庄园里有什么地方的土被翻动过?”

“我有一个姑妈总觉得她要破产了,她确实有很多钱,医生说这是一种病态的行为。亚历山大,你有足球吗?”

马普尔小姐同意她的说法。

露西收拾完东西,洗净餐具后,便出门了。她听见孩子们在远处的草坪上叫喊,便往反方向走去。走到了前行车道上,在那儿发现了很多杜鹃花丛,她仔细搜寻起来,拨开枝叶往里面看去,她从前往后搜寻着,从这一小块到另一小块。正用高尔夫球杆在花丛里翻找时,亚历山大礼貌的问候声把她吓了一跳。

“我觉得是这样,”露西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但是也没有你说得那么简单。”

“露西小姐,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然后,”马普尔小姐接着说了下去,“他把尸体运到了事先选好的位置。凶手之前已经仔细考虑过地点了,我认为,他不会把尸体搬离拉瑟福德庄园,要搬也不会搬很远。我在想,尸体是不是很可能被埋在什么地方了?”马普尔小姐略带疑问地看着露西。

“一个高尔夫球,”露西惊魂未定地回答,“其实不止一个,我基本每天下午都会练习击球,因此丢了很多球,我想今天必须找回来一些了。”

“在工厂高墙附近有一条崎岖不平的路,他可能是从那条路过来的,穿过铁轨的桥拱,走到大院的后行车道,然后他可以爬过栏杆走到路堤下,沿着路堤走,找到尸体,然后搬运至车上。”

“我们可以帮你。”亚历山大绅士地说道。

露西想了想。

“真是个好心的好孩子,我以为你们在踢足球。”

“凶手到过那儿——怎么来的?开车?走哪条路?”

“不能继续踢了,”韦斯特答道,“太热了。你经常打高尔夫?”

“的确没人发现。”

“我很喜欢高尔夫,但没什么时间。”

“那我们假设,如你所说,凶手当晚就到了拉瑟福德庄园,尸体被抛下时已经很晚了,天亮以前不太可能有人发现。”

“我想也是。你在这儿做饭吧,是吗?”

“确实是这样,”露西说,“这座庄园已经跟时代格格不入了,车水马龙的城市环绕着它,却始终有一定距离,只有一些商人早上从这儿经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嗯。”

“你知道,”马普尔小姐深思熟虑地分析道,“犯罪前先计划好一切是很聪明的做法——而我认为这次谋杀计划相当周密。利用火车能够很好地隐匿自己的身份,如果他在女人住的或待的地方把她杀了,有人会注意到他进出。或者他把女人带到郊外的某个地方,有人会注意到他的车牌号和车的外形,但在火车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人,在一节无过道的车厢里,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这就相当简单了,尤其是在他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情况下。他知道——肯定知道——关于拉瑟福德庄园的一切——它的地理位置,我指的是庄园四周没有房屋,这很少见——是一座被铁轨环绕的‘孤岛’。”

“今天的午饭是你做的吗?”

马普尔小姐停了一会儿。露西看着她。

“是的,味道还行吧?”

“起初我并不这样认为,”马普尔小姐回答道,“出于本性,人都不会这样想。整件事看起来是两人发生了一场口角,男人恼羞成怒,把女人掐死了,然后男人面临一个问题,必须在几分钟之内解决,但这样的巧合让人太难相信了,他因为一时愤怒杀死了女孩,向窗外看去,发现火车正经过一个转弯,然后在转弯处的某个地方把尸体抛了出去,而且还可以确定自己之后能找到那个地方,然后把尸体拖走!他如果只是碰巧遇上了这个机会把尸体扔出去,那他之后应该就不会做其他的事了,尸体应该早就被发现了。”

“简直是人间美味,”亚历山大赞美道,“我们学校的食物可难吃了,干巴巴的。我喜欢粉色而且里面有汁的牛肉。糖浆馅饼的原料磨得很碎。”

“你是说——你的意思是——这是一起谋杀?”

“那你跟我说说你最喜欢什么。”

露西打断了她。

“我们可以吃苹果蛋奶霜吗?我最爱吃这个。”

“因为,如若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轻松地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女孩杀了,然后把尸体拖走。你没有想到——”

“没问题。”

“请叫我露西。为什么不是任何地方?”

亚历山大惊叹了一声。

“不是任何地方,”马普尔小姐说,“亲爱的爱斯伯罗小姐,我认为你的结论不符合逻辑。”

“台阶下有一套钟面式高尔夫球①[1],”他说,“我们可以把它放在草坪上,推几杆,韦斯特,你觉得怎么样?”

“嗯,但这是不是太难了?我的意思是,你的假设是正确的,凶手把尸体推下了火车,然后在布拉克汉普顿下车,在某个时候——也许就是当天晚上——到了路堤旁,然后,把尸体搬走了,但这之后呢?尸体可能被他搬到任何地方。”

“好啊!②[2]”韦斯特答道。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马普尔小姐考虑后给出了答案,“我想,最好先找到尸体,你不这样认为吗?”

“他并不是真正的澳洲人,”亚历山大礼貌地解释道,“但他正在练习用这种方式说话,为了他家人明年带他出去看国际锦标赛。”

“你要带着这些东西——去警察局?”

在露西的鼓励下,他们把那套钟面式高尔夫球拿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她回到房子的时候,发现两人正在草坪上争论数字摆放的位置。

“很好,你相当聪明,亲爱的,警察会仔细勘察的。”

“我们不想把它摆成时钟的形状,”韦斯特说,“那是小孩的玩法,我们想把数字摆在远近不同的地方,有长杆也有短杆,可惜数字都已经生锈了,基本上看不清了。”

马普尔小姐满意地点点头。

“需要上点儿白漆,”露西说道,“明天可以弄些来,然后再涂上。”

“没有,留了一半在折断的带刺的树枝上。”

“好主意。”亚历山大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的神情,“我记得在长仓库里还剩下几罐油漆——上次放假的时候油漆工留在那儿的,我们去看看?”

她用手指摸了下那一小撮毛。“伊丽莎白说过,那女人穿的是浅色毛皮外衣,我觉得那个粉盒是装在口袋里的,在尸体滚下路堤时掉了出来,粉盒特征并不明显,但它也许能帮上忙。毛没有全部取下来吧?”

“长仓库是什么?”露西问。

“这种事本不值得高兴,”她说道,“话说回来,提出一个假设,并找到证据证明它是对的,确实很让人高兴!”

亚历山大指着一幢石头砌的长房子,离庄园不远,就在后行车道附近。

马普尔小姐脸红了一些,有点儿成功的激动。

“很古老了,”他说道,“外公叫它泄露仓库,说它是伊丽莎白时代的。但那只是吹牛,它原本建在一块农田上,我的曾外公把它拆毁后建了这幢丑陋的房子。”

她把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并详细说明了发现的过程。

他接着说道:“外公的许多收藏品都在这间仓库里,都是些他年轻时从国外寄回来的东西,大部分都很丑。长仓库有时被用来举办惠斯特牌戏比赛之类的活动,还有妇女协会的活动和一些保守艺术品的销售,去看看吧。”

“看来!”她说,“你是正确的。”

露西很乐意跟过去。

露西走了进去,关上门,然后坐在马普尔小姐对面的椅子上。

仓库的门很大,橡树做的,门上有很多钉子。

马普尔小姐正坐在客厅里,客厅正对着一个不大但很整洁的方形花园。房子内十分干净,放了许多垫子和小布垫,还有很多瓷制装饰品,以及一套相当大的詹姆士一世风格的家具和两盆蕨类植物。马普尔小姐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正忙着织毛线。

亚历山大抬起手来,在门的右上方被常青藤遮盖的钉子上拿到一把钥匙,插入门锁,一转,推开门,他们走了进去。

带露西去马普尔小姐的房间时,她一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露西。

进去后,露西的第一感觉是,这是间不值得一看的博物馆。两个大理石材质的罗马皇帝人像,突出的眼球总是瞪着她。一具希腊罗马式的巨大石棺,看起来有些老旧。一座立于基座上的维纳斯雕像,带着不自然的笑容,正抓着自己掉落的衣服。除了这些艺术品,还有几张支架台,几把折叠椅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生锈的手动除草机,两个桶,十来把被蛀虫侵蚀的汽车椅子,一把掉了一只脚的铁制绿色园林凳。

麦迪逊四号是一幢装修简洁的房子,坐落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街上。干净的诺丁汉花边窗帘,雪白的门阶,色泽明亮的铜质门把手。开门的是一位个子高高的女人,看起来有些严肃,一袭黑色衣裳,铁灰色的头发绾在头上,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发髻。

“我觉得我看到油漆了,在那儿。”亚历山大有些含糊地说。他走到仓库的一个角落,掀开了盖在上面的一层破旧不堪的窗帘。

“谢谢,但最晚六点,我一定回来了。”

他们找到了两三罐油漆和两三把油漆刷,刷子有些干硬。

第二天下午,她上了自己的车,要去看看她生病的姨妈。艾玛善解人意地说:“不必急着回来,晚饭前没什么事。”

“你们还需要一些松脂。”露西补充道。

在那片折断的多刺疏林下方,她在路堤底部旁的杂草里搜寻着证物。很快,搜寻便有了发现,她找到了一个粉盒——一件廉价的瓷器。她把这些东西用手帕包了起来,放进口袋,然后继续搜寻,却再也没有任何发现。

但他们找不到松脂。两个小孩儿建议骑车去买一些,露西让他们立刻去。她想,给钟面式高尔夫球上色能让他们开心一会儿。

第二天,她找到了一些东西。一片多刺疏林长在路堤中部,有些枝条已经被折断,一些短碎的枝条散落在周围。她仔细地看了看树,一根刺上挂了一块皮毛碎片,看起来跟木头的颜色很像,浅棕色。她盯着皮毛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剪刀,小心地剪下一半,装进了从口袋里拿出的信封中。路堤的坡很陡,她走下去找其他证物。她仔细地扫视这片杂草地,想着能够找到有人穿过这片长草地留下的脚印,但是脚印非常模糊——并不像她自己的脚印那样清晰。这一定是很久以前的脚印了,但是痕迹太模糊,让她无法肯定这不仅仅是她的假想。

两个孩子朝仓库外走了出去。

她击了好几杆。大概过了五分钟,她打出了一记侧旋球,碰巧落在了铁路路堤一侧。她走上前去找球,向后朝房子看了看,离得很远,没人会注意她在干什么。她接着找球,时不时把球从路堤上击到下面的草丛里。这个下午,路堤的三分之一被她寻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于是,她把球往回打。

“这儿真该清理清理了。”她小声说道。

露西从事先就准备好的一套高尔夫球杆里拿出一支轻便的铁杆,走到草坪上,翻过栏杆。

“用不着管,”亚历山大给出了他的意见,“如果要用的话,就会打扫干净的,但实际上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没用过。”

“该死!”露西端着咖啡盘走出房间时,听到他骂了句,“机灵的小姑娘,总是接得上话,菜做得还不错——长得也挺好。”

“我还是把钥匙挂在门外吗?那儿是放钥匙的地方吗?”

“克瑞肯索普先生,那并没有被浪费,我打算用它做今晚的西班牙煎蛋卷。”

“嗯,你也看到了,这儿没什么好偷的,没人会要这些其貌不扬的大理石玩意儿,再说了,他们加起来足有一吨重。”

“得了,得了,直接说我吃多了不就行了!你就是这个意思。为什么我吃那么多?因为桌上菜太多,吃都吃不完,奢侈、浪费,这让我想到了——你,小姑娘,今天送来的午饭里有五个土豆。而且个头都不小,换作谁吃两个都够了。以后,我饭菜里的土豆不能超过四个,今天就浪费了一个。”

露西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在艺术品位上,她很难认同老克瑞肯索普,他好像有种一以贯之的本能,不管是哪个时期,挑的都是最差的作品。

“每个人都有点儿消化问题,爸爸。”

在他们俩离开后,她扫视了仓库四周,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石棺上,凝视了一会儿。

“我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也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他们几个,塞德里克,狡猾的哈罗德和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而阿尔弗雷德,我觉得他并没有杀死我的想法,但上次圣诞节的时候,他未必没有这种念头,我犯的病很奇怪,行医多年的坎佩尔也不得其解。他非常谨慎,问了很多问题。”

那具石棺……

“别说了,父亲。”

仓库中的空气有点儿浑浊,像是很久没有透过气了。她径直朝石棺走去,石棺的盖子很重,整具石棺严丝合缝,露西看着它,眼神中露出疑色。

艾玛温和地提醒他:

她走出仓库,回到厨房里找到了一根撬棍,接着又回了仓库。

“这附近没地方散步。”老克瑞肯索普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只有人行道和几间小得可怜的房子。他们想侵占我的土地建更多的房子,除非我死了,否则他们休想得逞,我不会为了成全谁去死的。听好了!不成全任何人!”

撬开石棺不是件容易的事,露西费力地撬着。

“打得不太好,但我想坚持练练。高尔夫比散步更有意思。”

慢慢地,棺盖在撬棍的作用下一点儿一点儿地抬了起来。

“当然可以。你喜欢高尔夫?”

棺盖被抬到了一定高度,足够露西看清石棺里面的东西了……

“我在草坪上用短铁杆挥上几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露西问道。

[1]①一种游戏,围绕着高尔夫球洞附近用道具摆放出类似于时钟的形状,并从每个整点进行击球。

1

[2]②原文为Good-oh,模仿的是澳洲的口音。